18 藍山
藍山
三人坐在年家的早餐桌上,何少,年父,年母。年連不會出現在節假日的早餐桌上幾乎已經成為一個定理。
“對不住啊,小何,我這女兒打小就被慣壞了,懶得要命。”何父看了一眼緊閉的卧室房門,轉頭對何少無奈地說道。
何少笑笑,“沒關系,我這都習慣了。”
年家二老是真心喜歡這個準女婿,怎麽看都覺得好。年母一直盼着女兒能盡早嫁出去,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
“小何的父母是在……”年母開始盤算。
“在澳洲。”
“哦,身體可還好?”年母有點擔憂,女兒可不能嫁那麽遠。
“謝謝,都挺好的。”
“那你以後是打算在國內工作?”
“其實哪裏都無所謂,關鍵是自己開心。”
聽得年父連連點頭,這樣子和他女兒肯定合拍。
兩個男人吃完飯後又開始下棋。年母替他們泡好了茶,就進了女兒的房間。
“年年,快起來,都幾點了?”說完一掌拍在她裹着棉被的身上。
“媽,痛……”疼得年年瞬間清醒。
“快起來,我問你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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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啊?”什麽大事需要這麽興師動衆,這麽早來叫她,
“你們究竟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啊?”為什麽一大清早話題就跳到了這裏。年年顯然游離在狀态外。何少明明是昨晚才空降到她家裏的。
“啊什麽啊,也不看看你究竟多大的人了。”看着女兒睡眼朦胧清閑的樣子,年母就氣不打一處來,又使勁拽了拽被子。
“哦……”年年無奈地應了一聲,又扯過被子繼續睡。
“嘿,你個死女子,還不快給我起來!”年母眼見這女兒沒辦法,拉扯幾下,只得又走了出去。
隔了一會兒,年年聽見好像沒有了動靜,才探出頭來,卻一下被打個正着,腦門生疼。
“狡猾啊,年姐。”年年揉着發痛的額頭說道。
“快點起啊,你爸他們都吃過飯了。”年母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吩咐。
“是是是。”年年疊聲答道,沒有辦法只得起床。
洗漱完畢,她走進客廳時,兩人正下棋下得起勁,她沒有吱聲,站在一旁觀看,橫豎還能看懂一些,知道自己老爹穩紮穩打,過了一小會兒,何少輕輕碰了碰她,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眼也未擡,只盯着棋盤。年年反映過來,擡腳走人,剛轉身就聽見老爹笑語:“小何同志,下棋還是要專心,不然這“車”亡得冤枉啊。”只聽那邊說:“知道了,伯父。”
年年亦笑。這态度和她差了不只幾個級別啊。
黎海若坐在飯桌上,看着一籠蒸餃,一籠小包,以及對面那個一臉笑意的戴着圍裙的男人。段逸凡舀好粥,把碗遞了過去一面說:“趕緊趁熱吃,樓下那家店今兒新開張,咱也嘗嘗,要是味道好,以後咱可以常光顧。”黎海若沒說話,也沒接碗,只是看着段逸凡。這樣的反應,的确是很有些段逸凡本人的味道。從昨晚她說要分手起,錯愕只有那麽短短幾分鐘,他甚至沒有問為什麽,就打着呵欠,說困了,要去睡了。然後起了一大早,準備了早餐。眼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段逸凡……”
她剛開口,就被他截過話去:“快趁熱吃啊,你說那事我想過了,咱有空可以好好談談,不到那地步,咱就當昨晚都是過眼雲煙,反正我是決計不會同意的,你也別別扭,有什麽,都告訴我,哦,現在別告訴我,等吃過飯了,再說,你看行不?”他擡眼看着他,雖然他話說得流利,不帶頓的,可是他緊張。
黎海若點點頭,接過了碗,他略微放心。
飯後,趁着黎海若洗碗的功夫,段逸凡不争氣地撤了。
關門聲響起的時候,黎海若停下手裏的動作,說不清是不是慶幸。
段逸凡出了門沿着一環路慢慢地走,腦子裏閃過太多的畫面。
他不是傻子,面對黎海若這麽突然這麽奇怪的轉變,必定有大事。移情別戀這種事,段逸凡想都不用想,他還有這個自信。
餘下的,只有一種可能,讓他感到害怕。
他越來越懊惱于這些年的空白,将兩人的生活拉得太遠。眼下,他甚至沒有一通電話,可以聯系到海若身邊的人,讓他搞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發覺海若似乎從沒在他面前提起過她的家人。
一路走着,他反複地想近日來海若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有沒有哪一件透着古怪。
是的,他想起來一個人,那一天的确有些古怪。對了,那男的叫什麽來着,恩,類似于中藥的名字。段逸凡想了半晌,絲毫沒有印象。
他拿出電話,翻到何少的名字,猶豫了片刻,還是放回了褲袋。
哎……他真想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
這邊的何少自然是還不知道段逸凡此刻的苦惱,他的主要精力正應付着年年。
寬闊的中心街道,他們已經從一頭走到了另一頭,且還有繼續調頭的可能性。
何少看着年連雀躍地穿梭于一間間店鋪,聽着她不時發出“C城東西就是物美價廉”之類的感慨,她果真是太久沒有回家了。
眼下,年連正專注地挑着木質的彩色手镯,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挪不動地。何少只好也順便在這間名為“獨品”的店裏晃一晃。
老板的目光頻頻地在他和年年之間來來去去,這讓何少感到有些奇怪。他等了一會兒,可那目光依舊存在。于是,他擡頭看了過去,正好和老板的目光撞上。
年輕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道:“厄,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你們別誤會。只是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剛巧在擺撲克,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陣型。”
聽到這話,年連也擡頭看了過去。何少看了她一眼,不覺也來了興致,問道:“是什麽樣的?”年輕的老板擺弄了一下手裏的撲克,有些得意地說道:“它叫做‘初霁’。”
何少年連對視了一眼,走到了她的桌前,饒有趣味地看了起來。
“你這牌好奇怪,是哪裏來的?”年連看着牌面上類似于植物、動物的圖騰,頗有興致地問道。
女老板狡黠地一笑答道:“這可不能告訴你,以後我還指望着它當傳家寶吶。”
“哦。”年連聽着也笑了起來,“那你能跟我們講一下這個‘初霁’的意思麽?”
“意思麽,就是‘初霁’的意思,雨後初晴,自己意會意會。”
“沒具體點的?”何少也好奇地追問。
“具體的……”年輕女老板想了想,“等一等啊。”低頭在桌下開始翻找起來。這時年連才發現,這木桌下竟是空心的,她聽見“嘩嘩”的紙張聲,間雜着物品墜地的聲音,可見其雜亂程度。
女子一面忙乎着,一面自言自語:“嘿,見鬼,阿衍把‘秘籍’擱哪裏去了?”找了半晌,女子一直皺眉翻着,沒有擡頭,只見不斷有紙屑從桌下飛出,以一段弧線,落入身後更大的紙堆。
年連看着實在有些不忍心,忙勸道:“嘿,別找了,別找了,我們自己意會意會。”
“真的?”這時,女子才擡起了頭。
“是的,我們自己意會,你別找了。”年連立馬又勸道。
“那……好吧,不過真沒蒙你們,這玩意很準的,秘籍也是存在的,我馬嘯嘯以性命擔保。”
年連笑了起來,連連點頭:“是,是,是,我絕對相信你,馬小姐。”
“請叫我‘馬姑娘’,謝謝。”
指針已過下午三點,段逸凡沒有回家。
黎海若買好了菜放在冰箱裏,簡單地收拾了下屋子,她的預約是在四點,現在動身剛剛好。
出租車行了一段,黎海若無意間掃過後照鏡,心忽地一緊。後面出租車上的模糊人影,她很有些眼熟,她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果真如此。
她擡手看了看表,時間還差一刻鐘,她忙打電話給吳鑫取消了今天的預約。挂了電話,黎海若又想了想,轉頭對司機說道:“師傅,開到關橋廣場吧。”
關橋有一家叫“索門”的咖啡館極顯眼。純透明的外觀,裏面人的一舉一動幾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黎海若下了車便看見杜仲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一向守時。坐下後,黎海若注意到跟着的那輛出租車停在了街對面,她放下心來。杜仲看着她游移不定的神色,心裏已猜到七八分。招手叫來服務生:“兩杯藍山,哦,不,一杯藍山,給這位小姐來杯檸檬水。”
黎海若這時才擡眼仔細瞧了杜仲一眼,他對上她的目光淺淺一笑,問道:“還要來點點心麽?”
黎海若搖搖頭,杜仲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卻也沒說什麽。
藍山有種濃郁的果香,飄散在空氣中。杜仲是個純正的咖啡迷,他說過“索門”的藍山是全C城最好的。黎海若貪婪地呼吸着的香氣,她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碰過咖啡了。
杜仲見她滿足的樣子,笑問道:“你也挺長時間沒去‘TUK’了吧。”
黎海若點點頭,“真想他家的青咖喱。”語帶遺憾。
“那好辦啊,下午就可以過去啊,我聽說他家推了一道鲈魚十分不錯。”杜仲語帶興奮地說道,他是一個熱愛美食的人,之前黎海若沒少跟着他四處獵奇。
眼下,黎海若聽了他的話,微側頭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啊。”
段逸凡擡眼的角度剛巧可以隐約看見“索門”兩扇巨大的玻璃門,他看着表,數着秒,眼看快一個小時了,他一面想着自己要不要勇猛地沖進去,一面又狠狠地唾棄自己這點小事都容不下,他甚至覺得自己跟蹤的行為未免太過神經質。
他沒有盲目到給那男人立馬扣上“第三者”的帽子,他模糊的記憶裏他應該是有太太的。這樣的事情,海若沒興趣,不會做。
書吧裏大多都是學生,段逸凡坐在中間顯得有些突兀。他有好幾天沒刮胡子了,前些日子是因為忙,昨天回到家,就更沒興致顧得上了。有些年齡不大的學生都猶疑地望了他幾眼,始終沒有人敢坐在他身邊的位置上。
他想這就是黎海若曾說過他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藝術氣質吧。
他還記得那個夏天,他們第一次說話的時候,她形容他的臉就是“一大坨冰渣子”,讓人感到涼快。她說這話的時候笑得眼眯了起來,她的牙很白,細細地合在一起。他是一見鐘情的吧。
書吧裏的年輕人,放着最大衆的歌曲,段逸凡莫名煩躁,他讨厭歌裏機槍掃射的聲音,更讨厭那一句“回不去,來不及”。
他正打算去前臺要求換一首類似于“花好月圓”的歌,卻見兩個人影從對面大門走了出來。他忙換了位置,眼看着兩人上了輛礙眼的奧迪,他一咬牙,沖出了店去。
車來車往的關橋,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根本攔不到空車,段逸凡眼睜睜得看着車子上了車道,從另一側出口滑出了視線。
他在兜裏摸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找到他的手機,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還好錢包還在,他往前走了一段終于攔到一輛的士,火急火燎地往家裏趕。
回到家不見黎海若人,段逸凡顧不得想太多,用座機打她的電話,等了一會兒就被人挂斷,他不死心地再打,卻是關機了。
好樣的,黎海若。段逸凡重重地撂下電話,又是焦急又是氣憤。
他坐在沙發上,頻道換來換去,垃圾桶被他踢到了一邊,整點新聞讓他煩躁,海綿寶寶讓他煩躁,國産情景劇也讓他煩躁。實在坐不住了,如果不做點什麽,他會馬上憋死。
陽臺上放着許多空白畫板,他找遍了整間屋子,只剩下金色的顏料。他找來筆,一遍遍,一圈圈,一層層,或深或淺地,胡亂地塗着。
大致的形狀都是太陽,光芒四射的太陽。
他想起小時候看過的書,有一本寫的是太陽的死亡,宇宙裏的自然規則,恒星的消亡。年幼的他,不能接受,太陽擁有如此光芒,怎麽會隕落,太陽神阿波羅不也是不可戰勝的麽。
黃昏的光一點點地消失殆盡。畫布隐在暗裏,屋裏沒開燈。
他不停筆地畫,所有的太陽都是一團更深的黑影。他以為他不再像從前一樣毛躁、沖動、他以為懂得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是成熟,可是遠沒有那樣簡單。他羨慕何少,羨慕他一步步地走,也拿回他所珍視的東西。
他自己好像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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