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四人
四人
昨天閑晃了半日,何少和年年有些累,加上陰雨綿綿,于是兩人決定窩在家裏。
年父年母因為社區的活動,早早地就出了門。
何少也起得很早,因為沒有多餘的房間,他已經睡了兩日沙發了。說實話,脖子實在有些難受,沙發對他來說有些短小。
年連推開房門出來,正巧看見何少站在窗前轉動脖頸。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正想吓他一吓,不料他卻忽地轉過頭來。
“嗨……沒勁。”見何少噙着笑地看着他,年連喪氣地說道。
“你今天竟然起這麽早?”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年連一面說着,一面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對,就那邊,再重點。”他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年連見何少一臉滿足的樣子,笑了起來,“要真難受你就上我屋裏躺會兒,老睡沙發确實也怪可憐的。”
何少擡眼,戲谑道:“就我一人躺啊?”
年連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道:“啧啧啧,爸媽該走,你的尾巴就露出來了吧,小何同志要經得住組織的考驗啊。”
何少裝得一臉痛苦,只能嘆氣:“哎……不瞞你說,小年同志,我怕我弟經不住考驗啊。”
“那确實委屈你弟了,但是,我也沒辦法啊,要不……你先湊合着自己解決吧。”年連憋着笑,配合着他一臉哀怨,見他眼一瞪,忙跑開了。
“今天吃餃子啊。”轉移話題是必殺技。
“行,那別包韭菜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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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早晨醒來的時候,段逸凡一摸旁邊的位置,空的。
他記得昨晚很晚的時候,聽見了一點動靜,海若應該是回來了的。只是不知什麽時候,又走了。
他躺在床上,渾身無力,一點也不想動。
她倒是給個理由啊,這麽說變就變,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他想,或者是失而複得的太輕易了,現在報應來了。
反正不管怎麽說,要他放手,不可能!
黎海若躺在觀察室裏,看着那些線條或起或伏,聽着它們嘀嘀作響。消毒水的味道很重,讓她不愉快。
“黎小姐,請你放松些。”一旁的護士輕聲提醒道。
黎海若深呼吸,吐氣,努力平靜。
例行的檢查過後,黎海若見到了吳鑫。她一直不明白這個人怎麽可以一張臉表情萬年不變,或者醫生當久了都這樣吧。
吳鑫沒有說話,擡頭細細地看了她久,黎海若有章坐立難安的感覺,隔了一會兒,他終于嘆了一口氣說道:“黎小姐,你每次來,我都只有那幾句話說,該說的,該做的,你大概都清楚。可是,你是個古怪的病人。”
黎海若輕輕地撇了嘴,說話時帶着笑:“吳醫生,麻煩你照顧我那麽久,我自己也漸漸想明白了,你給我開住院單吧。我争取,下月初就住進來。照你的改善方式來,你看我之後還能再精神地出一趟遠門嘛。”
吳鑫沒料到她這次來,竟然同意了,連忙點頭道:“當然可以。”
他一向是個說話有分寸的醫生,可是必要的時候要建立病人的信心。
黎海若聞言,又綻放了一個更大的笑臉:“那我就放心了。”
出了房門,見到坐在長椅上的那個男人倏地站起身來,面帶焦急,卻小心翼翼:“他怎麽說?”黎海若抱以淡淡的一笑,什麽也不想回答。她對人從來缺乏耐心,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連回答都欠奉。
上了車,黎海若的眼一直眯着,似乎很累的樣子。
她今天沒化妝,杜仲覺得她的臉白得近乎透明,眼睛下面的青澀隐隐可見。她身上還帶着醫院獨有的氣味,整個人的感覺虛弱的靠在椅背上。
他努力回想自己剛見到她時的樣子,努力想卻似乎一點印象也沒有。
車子堵在路上,他煩躁地四處找煙,剛拿出來,側頭看見黎海若正定定地看着他,又扔了回去。
“要吃點東西麽?”
還沒等到回答,杜仲身上的手機就尖聲響了起來。
他慌忙地掏出來,見是家裏的電話,正猶豫着,只聽黎海若說道:“接吧。”說完,微轉了身朝向另一方。
他接起電話,聽那邊敘敘地說着家裏的瑣事,他有種尴尬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他敷衍了幾句,很快地挂了電話。
車流緩緩地動了起來,送黎海若到家的時候,正是中午。
車剛停穩,黎海若慌忙地解安全帶往外走,
“等等。”杜仲出聲叫道。
黎海若轉頭疑惑地看着他。他臉上流露一種尴尬的神色,欲言又止的樣子。
黎海若靜靜地看了他一回兒,終于說道:“杜仲,或者找你幫忙本來是個錯誤,算了,就這樣吧,你別再來找我了。”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着他,空空的,像望着別處。
走到家門前,黎海若就聽到裏面震天響的電視聲,她放棄了按門鈴的想法。
在包裏摸索了一陣,那邊卻聽見房裏的聲音倏地門了,随即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莫非在她身上裝了定位系統不成?當段逸凡的寒冰臉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這麽想。
金氏搞笑一流,可總有不能打動的人。段逸凡坐在沙發上重溫“飛機頭”系列,表情嚴肅得如同欣賞政治片。
從進門後,他沒和她說過一句話,開了門就徑自坐到沙發上,繼續看他的碟片。
黎海若坐在桌前吃着他做好的飯,微一側頭便可看見他的長腿搭在茶幾上,時不時地變換位置。
她磨磨蹭蹭地吃好飯,洗好碗,坐到他的身旁,一同沉悶地觀賞一出經典的喜劇。
段逸凡看她雲淡風輕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但又不好發作。
黎海若比他的話少得多,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他從前就知道,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鮮有激烈的言辭,整個一“悶葫蘆”。眼下也這般的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想問,想問的問題太多,壓在心裏,沉甸甸地讓他難受。他想發火,但要克制。
黎海若看着電視屏幕,各種各樣稀奇伶俐的動物以及金凱瑞誇張的表情。她離他有兩個拳頭的距離,她想試圖說一些話,一些她早就想好卻說不出口的話,可是此刻凝重怪異的氣氛顯然不适合,她靜靜地看着電視,也靜靜地等着,等着合适的時機,讓她說話。
可是直到整部電影完結,也沒有這樣的時機。字幕出現的時候,段逸凡起身,換了另一張碟。是的,好的電影總會有續集。太好的東西總會讓人意猶未盡。太短暫的美好并不能完全成全人們的期盼。可是有的時候,加長了時限也不一定都是好的,仿佛永遠就沒有完全滿足的時刻。
“晚飯想吃什麽?”是看完金凱瑞勝利凱旋之後,段逸說的第一句話。
黎海若一愣,轉頭看着他,見到他臉上久違的那種死撐卻灑脫的表情。她想笑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要不我們出去吃吧。”她說道。
或者換個環境能讓她找到更充分的借口。
有的事情來得湊巧,會讓人喜悅,諸如彩票,樂透,這種天大的好運,可是,更多平凡的“湊巧”就會讓事情來得更加複雜。好比,有一天你上街,湊巧碰見了心儀的書籍,湊巧另一個人也看上了,湊巧你們二人同時伸向了這本書,那麽就有可能湊巧就是一個愛恨情仇故事的開始。
站在大廈樓下的時候,年連幻想過無數黎海若打開門看見她的表情,驚喜、驚吓或者別的什麽。她既興奮又膽怯地站在電梯前,頻繁地看表。
何少看了她的樣子,忍不住戲谑道:“年年,你怎麽了,見我估計都沒這麽緊張,黎海若果然不一樣啊……”年連瞪了他一眼,學着昨晚年母看的電視劇裏女主角的臺詞哀嘆道:“哎……我是一個你不了解的女人。”
何少一掌拍在她肩膀上。
黎海若在漸開的電梯門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像時光倒流般,奇異得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看着那個長發傻傻地望着她的女人。
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一打開門迎面看見她時錯愕的表情。
年連看見黎海若的時候,腦中只餘下電梯“叮”的一聲,她不知道別人老友見面的時候,像不像她這樣的遲鈍木讷。
她只能僵在原地,看着她,熟悉的氣味,她甚至都記得,像那條長長的甬道門口草木的味道,無數次地經過。
對的,海若的味道。
“我說二位你們需不需要堵在電梯門口,後面還有人吶。”
這種時候煞風景的,只會是段逸凡。
何少看了一眼那個一臉憤懑的男人,拉過年年站到了一邊。
“海若。”
“年年。”
幾乎同時開口,她們笑了起來。
“你餓嗎?”
“你餓麽?”
萬萬沒有想到她們的開場白竟然是這樣。身旁的兩個男人都不覺輕笑了起來。
段逸凡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好像忽然卸了下來,在這樣的氛圍裏。
大廳裏四個人面對面地站着。來來往往地人都止不住好奇地往這裏張望。
何少提議道:“光站着有什麽意思,找個地吃飯吧。”
上車的時候,年連自覺地和海若站到了一塊,沖何少一笑。
段逸凡見狀叫住何少:“嘿,哥們,還看什麽吶,您就載我了吧。”
就這樣各自上了車。
“真沒想到啊,你家年連竟然不是重色輕友的主。”段逸凡晃了一眼後照鏡,看着跟着的那輛車說道。
“她們有好多年沒見了。”何少帶着笑答道,腦海裏想起從前的許多畫面。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今晚得住我那。”段逸凡嘆了口氣笑道。
“我也有。”何少也嘆道。
過了一會兒,何少兀自笑起來,說道:“不過,不瞞你說,這種情景,我十年前想到過。”
段逸凡伸長了腿,舒服地躺在椅背上,點頭,“不好意思,我也是。”
隔了這麽多年,兜兜轉轉,終于好像繞回了原來的軌道。
年連坐在車裏不時地側頭盯着黎海若,終于黎海若受不了,嘆道:“年姑娘,你都快把我身上看出個窟窿來了。”
年年聞言,嬉皮笑臉,全沒了剛才的拘謹,“黎姑娘,你都上年紀了,還這麽美,啧啧啧,我嫉妒你。”
聞言,黎海若轉臉皺眉道:“誰上年紀了,姑娘會不會說話啊,我記得誰的生日比我可晚不了幾月啊。”
“哈哈。”年年笑着斜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她道,“真好,我又見到你了,以後咱可以常常見面了。”
黎海若笑了起來。
飯桌上,四人開始回憶大學時代的舊事。
有的事情好像就是這樣,只要不去想,記憶就會逐漸淡去,一點點地埋沒,可是一旦用心去想,便會像氣泡一般從谷底一串串地冒起來,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起來。那些呼嘯而去的過往,不可轉頭的光陰,連帶印在腦海深處的感動,一瞬間鮮活了起來。每個人拽住一段故事,拼湊起來就是完整的線條。
他們談笑,說着過去,也說着各自的生活。記憶裏這樣的夜晚太多了,年連一面聽着一面看着,每個人的姿勢,每個人的表情,仿佛和過去交疊在一起。
即使都換了臉孔,時空變換,可是總有種感覺難以抹去。像校園裏年年花開花落的玉蘭花氣味,或者宿舍樓道裏水龍頭長年累月的滴答聲,還是臨建樓裏白色牆壁凹凸不平的質感,那些歲月真切地活在她的心裏,一一喚醒。
她覺得非常快樂。
臨別的時候,年連覺得自己像踩在雲端,看見黎海若的眼裏亮亮的,她慌忙掙開何少的臂膀,有些跌撞地走到黎海若面前,她伸開雙臂。
對的,重逢的擁抱。
黎海若笑了起來,年連早就說過,她的白牙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晃眼。
觸手的剎那,年連忍不住抱怨:“黎海若,我就嫉妒你永遠都比我瘦。”
黎海若靠在她的肩上笑個不停。
她其實也喝了不少,卻十分清醒。她知道這樣的時刻彌足珍貴,這樣的重逢不可貪戀。她心中的美好似乎都對她格外垂憐,痛痛快快地來,痛痛快快地沉溺其中。
她從年連肩上擡起頭來,模模糊糊看見不遠處兩個人影。
這樣的“時光倒流”于她是一件奢侈的禮物。她太過滿足,感激得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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