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山村新年3
第34章 山村新年3
杜星月後怕不已。
同為女性的孟雨蘭,更是吓出了滿身冷汗。
反倒是男玩家,大概覺得這種事,女玩家遇上的可能性比較大,這會大都沒那麽慌亂,還能勉強保持住鎮定。
雖是如此,餘洪亮也是忍不住皺眉:“昨晚我倒是沒回房間,但我也是盡量避開了紅光坐的。”
生怕沾了不詳的紅光,就會惹上血光之災。
“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得留在客廳裏了,最好是坐在窗戶附近,能直接照射到窗外燈籠光的位置。”
孟振生說到這,看了在場的兩個女玩家一眼,提醒道:“除了小孩子之外,雖然大家都被家裏人催婚過,不過目前看來,妹子明顯比較危險,你們晚上記得注意一點。”
死亡本來就已經是很慘的事了,還是那麽侮·辱凄慘的死法。這誰受得了。
會遇險是因為被催婚過,池飲一直不太贊同這點。而且在他看來,不止是妹子危險,男性其實也不安全。他們未免都放心得有些早了。
比起是因為被催婚,池飲倒覺得,這和玩家的容貌優劣有關系。
孟雨蘭不止是在場女性玩家裏,外表最出挑的那個。除了池飲這個小孩子之外,她其實還是在場男女玩家裏,長得最出色的那個。
但這會其他玩家顯然不信這點,甚至許忠看向池飲的眼神,都充滿了嫉妒。
“小孩子就最爽了,大家都是玩家,同樣是過本,憑什麽有些人就可以是低難度?其他玩家都被催婚過,就小孩沒有。這也太不公平了!”
許忠酸得心裏的檸檬都快釀成了果醋,他叨叨逼了幾句,還沒完,有想再逼逼下去的樣子,池飲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
本該天真爛漫的小孩子,突然露出這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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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得就好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也就是池飲不知道許忠在想什麽,要是知道了,他肯定會忍不住無辜地表示,他看死人可不是這個眼神。
面對死人,池飲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不耐煩。只會充滿了勞動人民收獲了作物一樣,樸實的喜悅。
不過當下,許忠一下子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的公雞似的,他虛張了兩下嘴,愣是沒敢再說出點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那小孩就好像是幼童的軀殼裏,塞了個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成年人。
許忠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遠離了池飲。
好半晌過去,他才敢再看池飲。明明還是殺神一樣的小孩,這會卻又和普通孩子一樣,把玩着一枚極其精致小巧的鈴铛。
他甚至還晃了晃兩條小腿,然後伸出手,揪了一下工具人‘爸爸’的頭發,那頑皮勁,哪裏像是會露出之前那種眼神的人。
是看錯了?
不,不可能看錯。許忠猛然反應過來,小孩子怎麽了,小孩子無知無覺地殘忍起來,才是最吓人的。
多少人小的時候敢徒手掐死各種昆蟲,等長大了,看見蟲子跑都還來不及。何況年紀小的孩子,成為殺人犯的,也有不少。
再說了,眼前這個孩子,可是能在這個鬼游戲裏存活至今的小孩,這能是普通孩子?
唉,再是提醒自己,不能小看人,結果到底還是存了輕視。刻板印象害死人啊。許忠心生悔意。
許忠在那邊東想西想,池飲卻忍不住用自己的左手打了下不聽話的右手。
之前他就發現了,變小後,他變小的不僅是身體,雖然有成年人的記憶,但是他的心智,卻也受到了這個負面效果的影響。總是不可控制地做出一些小孩才會有的動作。
比如正常來說,他即使用行屍代步,坐在行屍肩膀上的時候,雙腿也該是規規矩矩地放在行屍身前,貼着屍體的胸膛和胳膊才對。
理智上知道該是如此,可實際上,池飲已經不止一次發現自己的兩條腿胡亂晃悠了。也就是這是具屍體,要是個活人,早就被他踢疼了。
再有就是這次,他居然覺得行屍的頭發有點吸引人,特別好拔的樣子。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摸上了行屍的頭發。
正常來說,這具行屍雖然不是銅屍,但好歹也是鐵屍。鐵骨鐵皮,毛發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拔得下來的。
偏偏池飲不是普通人,而這具鐵屍又是他馭下的屍體。
池飲有些心虛地看着攥在手心裏的兩根頭發,連忙掐了個訣,把頭發按插了回去。
安回去後,池飲摸了兩下行屍被拔頭發地方,很好,還是那麽濃密。
池飲若無其事地移開了手。
好在這些都是小節,影響不到他的戰鬥力。雖然有些尴尬就是了。
不過在外人看來,他不就是個小孩子麽,小孩子做出什麽樣的舉動都正常。池飲自我安慰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許忠不說話了,不過怕他再針對人家小孩。其他玩家連忙轉移話題。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危靜誼是遇到了什麽。我就住在她家隔壁,結果還是什麽動靜都沒聽見。”杜星月開口說道。
剛剛她之所以過來得最早,就是因為離得最近。
“而且能活到現在,雖然大家還都是白級玩家,可好歹是正式玩家了,她手裏不可能沒一個道具。”杜星月以己度人,她自己手裏就有兩個道具,一個稱號。
危靜誼就算每次副本都只拿最低評價通關,獲得的積分也該買得起道具的。
“有道具在,按理說碰見危險,玩家不是完全沒自保能力的。就算道具不多,起碼也能反抗一下。反抗的時候,不可能沒動靜。”
何況就算是沒能反抗成功,但是危靜誼不可能連掙紮都不掙紮。
只要掙紮,動靜就小不到哪裏去。
土胚牆的隔音并不好,可就在隔壁,杜星月愣是什麽都沒察覺。
“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危靜誼的房間也像是經過了搏鬥。”
“床上雖然還挂蚊帳,但是挂蚊帳的挂鈎,有一只被扯下來了。被褥也是歪歪扭扭,被子上還有撕開的口子,裏面的棉絮都露了出來。”
“除此之外,床和衣櫃還都有移位。”
這說明,面對危險,危靜誼不僅反抗了,而且還是劇烈反抗。
确實,池飲雖然來得晚,不過光是進門的時候掃一眼,也留意到了這些細節。
主要是危靜誼的房間并不算大,而且房間也比較空,裏面沒什麽擺設。
房間裏除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之外,就沒其他家具了。看着就比較明顯。
“估計每戶人家,或者每家家裏的房間,都會形成單獨的空間。遇到危險的時候,那個空間就會被封鎖住,徹底成為一個密閉的環境,什麽動靜都傳不出來。”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遇到危險後,危靜誼掙紮得那麽厲害,大家卻都沒聽到聲音。”
“并且她作為一個有道具的玩家,被襲擊後,卻連打開房門,逃出房間跑出來向其他玩家求救都做不到。就都解釋得通了。”
聽池飲這麽一說,其他玩家也都點點頭:“類似的事,雖然以前沒在副本裏見過。不過現實裏大家看小說玩游戲的時候,碰見的還少麽。”
“總之,大家都小心點,要做好孤軍奮戰的心理準備。”
“昨天我差不多就是晚上12點一過,就睡着了,我估計你們也一樣。”
見其他玩家沒反駁,顯然,大家都是差不多時間睡着的。餘洪亮繼續說道:“昨天我本來是想守夜的,特地泡了濃茶,結果還是睡着了。這可能是強制睡眠。萬一倒黴點,可能睡着後被攻擊都發現不了。”
“我懷疑危靜誼大概就是睡着之後才被攻擊,沒能第一時間形成有效抵抗。直接就落了下風。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最後死掉。”
“所以要是手裏還有積分,盡量多搞點道具吧,最好弄個防護道具,或者攻擊強大的也行。貴也得買。”
“有稱號的再檢查一下稱號,看看能不能用上。光靠紅燈籠光的庇護,咱們不一定能活下來。何況紅燈籠光能保護我們這點,也是推測,萬一不行就糟糕了。得做好最壞的打算。”餘洪亮提醒道。
這是老成之言。其他玩家都表示贊同。
不過說到紅燈籠光。
池飲掏出剛剛過路NPC遞給他的紅包。
“除了紅燈籠有保平安、一家團圓的寓意之外,壓歲錢其實也有類似的寓意。”
“壓歲錢的壓字,是指壓住邪祟。壓歲錢有辟邪驅鬼的效果,能庇護孩子一歲平安。這個一歲,指的是一年。期翼孩子拿了壓歲錢後,接下來一年都平平安安的意思。”
“我覺得你們可以回家管長輩要個壓歲錢試試看。”池飲建議道。
雖然壓歲錢一般是大年三十晚上給,但是年三十過後再要也是可以的。
又是件小孩子得利的事。壓歲錢這種東西,當然是年紀越小,越容易要到。但是許忠嫉妒歸嫉妒,之前被池飲看了一眼警告過後,這會卻不敢再說什麽了。
其他玩家聞言,都是猶如撥雲見日,對啊,如果紅燈籠真的有用,那壓歲錢也該有效果才對。
“等會回家就試着要一下看看。應該能拿到手。”畢竟在很多地方,在大人們看來,只要沒結婚的,就都是孩子。是孩子,就該有壓歲錢。
“你們還好,都能問長輩要,”餘洪亮苦笑,“在我家我就是長輩,家裏只有我閨女,我總不能反過來倒問女兒要壓歲錢吧!”
眼看着有能救命的東西了,自己偏偏拿不到。餘洪亮心裏的郁悶可想而知。
除了壓歲錢之外,池飲想到了現實中和這個地方風俗一致的那個城市。那裏的人信奉媽祖,因此大年初一早上都是要吃媽祖平安面的。這個面有長壽平安的意思。
聯想到,剛剛出來的時候,NPC也抱怨說面都做好了,你不吃往外跑什麽。也就是說,這個面,很可能就是平安面。
池飲把這點也說了出來。
“這個好,這個我也能做到,”餘洪亮稍稍高興了一些,“早上出來的時候,我閨女就說要給我煮面來着,估計我一回家就能吃到。”
其他玩家也留心了下,決定等會回去後如果早餐不是面,大不了就主動下廚自己煮一碗。
就是不知道,自己煮的有沒有效果。要不然還是想辦法讓家人幫忙煮好了。
池飲敏銳地發現,和昨天比起來,昨天大家還能反複強調那些NPC是假的,不是真正的家人來提醒自己。
而今天,他們對假家人的抵制明顯消退了許多。
哪怕明知道那是假的,可話裏提起來的時候,都有種那是他們真正家人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更長時間的相處,讓他們漸漸沉溺其中。
于是其他玩家正想着回去後該怎麽才能吃到面時,突然就聽到池飲開口。
“系統說過副本裏的家人都是假的。”
“嗯,對啊,怎麽了?”
乍然被這麽提醒,有玩家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了出聲後,他才漸漸意識到不對。
是的,他還記得這件事,清楚地知道家人都是假的。可無論言行對待,他都沒把這些假家人,繼續當NPC了。
甚至聽到池飲這句話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刺耳。
餘洪亮想到自己剛剛提起NPC的時候,都是直接用的我閨女,我女兒,就好像,那真是他女兒似的。
其他玩家也是悚然一驚。他們剛剛甚至覺得,回去後只要問NPC軟磨硬泡,無論是壓歲錢還是平安面,他們鐵了心想要的話,就都不是問題。
根本沒想過會被NPC拒絕,頂多就是多想點辦法,最後總能達成所願。
仿佛潛意識裏,就認為這些NPC,會像真正的家人一樣包容他們,拿他們沒轍。
畢竟家人嘛,不就是要個壓歲錢煮碗面,又不是作奸犯科,就算才說的時候家人暫時不同意,他們想想辦法撒撒嬌也就是了。最後肯定會滿足他們的。
哪怕他們還記得這些家人都是假的,但卻已經把人當真的那麽相處對待了。
這不是個好的現象。
“會不會,系……”說到這的時候,餘洪亮陡然清醒,連忙閉嘴,把還沒說出來的統字咽了下去,他頓了頓,略過了系統兩個字,直接往下說道,“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存在,在故意玩·弄我們?”
無故非議懷疑系統沒什麽,但是要是直接說出來,以系統的小心眼,接下來的副本他就要遭罪了。
幸好他反應及時。
“以對方的性格,不是沒這個可能。”羅文豪附和道。系統一向以看玩家受苦為樂。
“何況,”餘洪亮想了想正在家裏給他煮面當早餐的乖巧女兒,“長相一樣,性格一樣。這能是假的嗎?”
那就是他閨女啊!
“會不會我們都只是被那句話誤導了,對方其實是故意這麽說,就是想離間我們和親人。”
“反正目前為止,我沒看見他們有做出任何傷害我們的事。”
“會不會這真的是我們的親人,被拉了進來,成為NPC。危靜誼會死是因為她沒聽家人勸告,離開了客廳。我女兒昨天也一直讓我留在客廳裏。如果剛剛池飲推測得沒錯,那客廳才是安全的。”
“也就是說NPC不止沒害玩家,甚至還在極力試圖幫助玩家,救玩家。”
“如果沒那句話,昨天晚上,我們會和NPC對着幹麽,會覺得對方的話不可信,從而想離開客廳回房間麽?”
“不會,我們會聽從NPC的建議。”
“但就是因為,被提醒過他們都是假家人,所以大家心裏都有戒備,哪怕覺得他們就是自己熟悉的家人,也不敢信任。”
“可實際上怎麽樣呢!”
“有沒有可能,這個副本裏,聽從NPC的話,聽從家人的話,才是正确的通關方法?”
餘洪亮越說越覺得是這樣,他這麽一說,其他玩家都有些被說服。
“但是現實裏我奶奶已經去世了……”杜星月有些遲疑地說道。
“去世了又怎麽樣,系統神通廣大,你覺得不可能的,它未必做不到。”羅文豪說道。
杜星月想想,覺得也是。
“那他們一直說讓我們相親,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如果相親,甚至最好是結婚了,就安全了?”
“對啊!”孟雨蘭恍然大悟,“結了婚,都嫁人了,還怎麽再給鬼,再給上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當新娘。結婚才是出路。”
男玩家也覺得是這樣,不管背後的鬼還是什麽的,是不是男女通吃。但按這個邏輯來看,對方很可能就只會選單身的,那麽也就是說,按着家人說的,結婚了,很可能就不會再被選中了。
所以家人才一直急着讓他們相親找對象。這都是為了他們好。
可惜這個副本的女玩家本來就比男玩家少,現在還死了一個。就剩下兩個女玩家,根本不夠分。
幾個男玩家對視一眼,都有了競争的意思。
火藥味十足。
事情一下子發展到這個地步,本意只是想提醒玩家,NPC不是他們的家人的池飲,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系統确實是坑,但是平常也就算了,起碼直到現在,每次發布任務的時候,在發布任務時系統說的話,裏面也許會有語言陷阱,也許會有漏洞可鑽,但從來沒有一句假話。
不過以玩家們現在的反應,他們完全聽不進去了。他們只會信任他們自己分析出來的結果,信任他們自己的判斷。
就好像現實裏那些被鬼物迷惑的人一樣,永遠不會相信那些鬼是來害他們的,只以為是其他人危言聳聽,見不得他們好。想要奪取他們的金手指。
類似的事,池飲見多了。池飲沒再和玩家們争辯。
他搖了搖鈴铛,決定回去吃面。
回到家後,池飲先是回房間,往枕頭底下一摸,果然摸出了一個紅包。
很多家長給小孩壓歲錢的時候,都習慣等孩子睡着了,再把壓歲錢放到孩子的枕頭底下,等第二天孩子起床後掀開枕頭發現驚喜。
他媽媽也有這個習慣。池飲料定NPC要模仿他媽媽,就不會漏了這點。
昨天他雖然是在客廳裏睡着的,不過醒來的時候卻是在床上。估計是後面天亮了,怕他睡得不舒服,特意抱進來的。
想到有可能被NPC抱了,池飲有些不開心。他把紅包打開,裏面是幾張面額不等的鈔票。
這些鈔票加起來,剛好是六十六塊。錢不多,取的是六六大順的好意頭,希望他接下來一整年什麽都順。
也是母親習慣放的數額。
看完鈔票,池飲重新把紅包封起來,放進口袋裏,然後出去吃飯。
客廳裏,桌子上已經放着三碗熱騰騰的面條了。
面條都是幹撈出來的,NPC正端着個小盆,小盆裏全是各種肉蔬。應該是面條的澆頭。
NPC一邊往面條上放澆頭,一邊說道:“可算回來了,趕緊的,快趁熱吃。不然東西坨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面正好出去拜年。今天不拜年,明天就不能去了。”
媽祖面的特征非常好認,面條細如銀線,因此也有線面之稱。池飲一眼就認了出來。
過年總是要互相拜年的。想到這點,吃完面後,NPC說要帶他出去拜年,池飲就沒拒絕。
整個村都走遍,一天下來,拜完年後,池飲除了又收到不少紅包之外,也聽到了不少有關玩家的事。有玩家牽手成功。
除了羅文豪和孟振生之外,年紀比較大的餘洪亮,性格不太讨喜的許忠,都沒能成功和女玩家結伴。
據說他們本來是想湊合一下,內部消化的,但是考慮到這是小山村,同性明顯不可婚。怕規避風險不成,反而出岔子,兩人毫不遺憾地選擇了放棄。
而羅文豪、孟雨蘭,孟振生、杜星月,則分別帶着對方回家,和家人宣告互相看對眼了,決定閃婚,還是裸婚。
雖然在村子裏沒辦法領證,當時他們當天晚上就決定住一起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唬得他們的假家人一愣一愣的,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假家人卻都沒有反對。
全都默認了他們的選擇。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池飲晃了下鈴铛,行屍試探地對NPC提起這事,想要看看她的看法。
但面對行屍的問話,NPC只是愣了愣,表示他們開心就好。
并沒有其他反應。
而且羅文豪等人,像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消息傳不出去一樣。反正一天之內,整個村子都知道他們結婚的消息了。
雖然這個婚結得十足簡陋。沒婚禮沒酒席沒彩禮沒陪嫁沒扯證。什麽都沒有。
“這樣肯定沒用。都沒法律效力。怎麽可能糊弄得過去。”許忠詛咒似的說道。可他心裏卻清楚,有個結婚的名頭總比沒有強。再沒用,多少也有點效果。
在這種小地方,事實婚姻也是婚姻。
反正不管玩家們怎麽想,總之夜幕如約而至。
孟雨蘭緊張地坐在羅文豪家客廳裏,兩人都刻意坐在窗口附近,讓窗外的紅燈籠光,将他們全身籠罩在裏面。
不僅如此,他們口袋裏還放着裝了壓歲錢的紅包和道具,‘小夫妻’倆盯着牆上挂着的電視,像是在專心致志看電視。實際上緊張得不行,全都嚴陣以待。
杜星月也在孟振生家。許忠和餘洪亮雖然都各自待在自己家裏,但是無疑,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哪怕他們不覺得今天晚上倒黴的會是自己,甚至還做足了準備,卻也害怕一個萬一。
池飲倒是沒那麽緊張。不過吃完晚飯,池飲站在小板凳上,洗幹淨手後,下意識地照了下鏡子。
說句自戀的。
鏡子裏的人雖然一團孩氣,但是眉眼生得極為好看。眼睛又大又靈,睫毛卷翹纖長,眉毛也像是墨染一樣濃。皮膚白皙,薄薄肌膚上透着健康的血色,臉頰微微有些鼓,帶着未褪的嬰兒肥。
無論怎麽看,都是個特別好看的孩童。
以皮囊顏色論,這次的玩家裏,這張臉是最好看的。
如果說昨天他還不确定幕後的那個東西看臉,今天池飲已經非常肯定這點了。
池飲再扭頭看看身後守衛着他的行屍。
和他的稚氣不同,行屍高大威猛,身形健壯,有肌肉,肌肉雖然不是模特那種,就薄薄一層貼在身上,穿衣顯瘦的款式。但也不是健美先生那種,肌肉都虬結在一塊,肉疙瘩突起,青筋突顯的類型。
而是那種陽剛的帥氣,男性荷爾蒙迎面撲來。肌肉不多不少,典型的運動型男。
看着像是練家子。
再加上一張俊臉。放古代,就是那種豪氣幹雲的俠客。
如果論臉的話,行屍這張臉,在這場副本裏,也能排進前三。吸引力不可謂不大。
等等,想到這,池飲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如果按他推測的,背後的那東西是看臉挑選下手對象。之所以第一天晚上沒選他,并不是因為他長得不是第一好。
明明比起成年女性,小孩子更好下手不是麽!尤其是小孩還是所有人裏長得最好的那個。
池飲一直想不明白這點。直到現在,池飲看着和護衛一樣寸步不離,守着自己的行屍。
比起一個單身女性,被一個一看就是練家子,身手不凡的成年高大男性護着的孩童,這種情況下,那孩童就是看着再弱小可欺,他也是個硬茬子。
池飲想了想,讓行屍去兒童房待着。自己一個人留在客廳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很快,就來到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天到來的同時,一陣熟悉的困意襲來。
池飲身子一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窗外紅色的燈籠光籠罩着他,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光線變化,原本籠罩着池飲的紅光,漸漸移開。
沒多久,池飲的身體,就脫離了紅光的照耀範圍。
如果這時候,池飲是清醒的,那他完全能根據紅燈籠光變換的位置,來調整自己的座位。
但池飲睡着了。
于是他完全沒辦法及時調整。
本來如果客廳裏還有其他清醒的人,是可以幫忙的。可一直很關心孩子的NPC這會卻不在。十二點一到,NPC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樣,回到了主卧裏。機械地在床上躺下,合上眼睛,睡着了。
客廳裏只有池飲一個人。
客廳的燈‘啪嗒’一下,滅掉了。
原本還在運行中的電視,屏幕也‘滋啦’一聲,暗下去了。
室內除了窗外透進來的紅燈籠的光,別無亮色。黑暗彌漫的同時,陰影中像是有什麽人走了出來。
“一個小娃兒!”
“長得還挺不錯,老三你是不是就好這口,今天便宜你了!”
“還是別了吧,被老三糟蹋過後還能吃?肉都腥氣了。這孩子看着就肉嫩。一看就是極品。皮肉細嫩骨頭脆的,肯定好吃。”
“最喜歡小孩子了。可惜昨天晚上一直有人守着,要不是這才剛開始,對上那個壯漢沒十足的把握,我早就下手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
只有池飲一個人的客廳裏,突然多出來好幾個人。這些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看着像是古人,但衣服卻沒好好穿,袒露着胸懷,腰上還別着刀,看着極不正經。
這會這些人将池飲靠坐着的那張椅子圍了起來,其中一個人說道:“把人弄醒吧,這麽死板板的,吃起來都不痛快。明明是活的,也覺得不新鮮。”
“要會掙紮,要有尖叫,氣氛才足嘛。配着這些佐餐,吃起來才過瘾。食物就得挑活蹦亂跳的吃。”
“我看他的臉頰肉不錯,一看就很可口。先往臉上割一刀,感覺到疼,人就醒了。”有人拔出刀,沖着池飲的臉比劃來比劃去。像是在挑從哪裏下刀畢竟好。
來了!
池飲被殺氣一激,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察覺到危險,池飲手繩上系着的鈴铛急促地叮鈴鈴直作響。如果池飲沒被殺氣激醒的話,這會也會被鈴铛弄醒。
“哪來的鈴铛聲?”
“老五你刀割到他了?怎麽人這麽快就醒了?”
“還沒啊!”拿刀的那個人也有些疑惑,不過無所謂了,“可能是我們剛剛說話的聲音太大,把人吵醒了吧!你也知道,咱們只能讓人到點就睡,卻沒辦法保證睡着後一直不會被外力驚醒。”
“本來就要弄醒他的,現在醒了還省事了。”老五滿不在乎地說道,至于鈴铛,“小孩子手上好像系了個鈴铛,估計是他醒的時候碰到了吧。”
老大覺得有點不對,但是,這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有什麽威脅。他們這麽多人在呢,個個都是好手,怕什麽。
于是就沒阻止。
池飲解下別在衣襟上以防萬一的[水晶徽章],把徽章收好。他坐直了,看向這些人。
也不能說是人,嚴格來說,這些應該都是鬼。
身上鬼氣很濃。
而且這打扮,池飲認出來這些都是什麽鬼了。
變小後果然智商不足,人都變笨了!
池飲拍了下自己腦袋,他早該想到的。
這個地方既然風俗習慣都和現實裏的那個城市一樣,那麽背景也該一樣才對。
明明之前那個NPC說去給村人拜年的時候,都有提到,今天不拜年,明天就不能去了。
說的時候,那會是大年初一,大年初一的明天就是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不能拜年,家家戶戶貼白頭春聯。現實裏那座城市,之所以會有這些習俗。
就是因為在古代的時候,在幾個朝代前,那裏常年受浪國海寇侵擾。
有一回,大年三十晚上,浪國的海寇又來了。海寇掠殺一番後,被趕來的兵士打退。
幸存的人們回到家裏,面對被燒殺劫掠過的家,親人去世不能不哀悼,可這會又是新年。于是就有了白頭春聯的誕生。
而大年初二不拜年也是因為這個。這一天要留給去世的家人,辦理他們的後事。
這些鬼,估計就是當初的那些浪國海寇。
那些海寇無惡不作,難怪他們會對危靜誼做出那種事。
池飲按住鈴铛,原本還響個不停的鈴铛,一下子乖巧了下來,不再亂動。
面對摩拳擦掌,圍着過來的海寇鬼,還有其中一個海寇鬼手裏明晃晃的刀。池飲鎮定地解下鈴铛,往頭頂一抛。
“我要他一條腿,還有兩只眼珠子。眼珠子吃起來最有趣了,會迸發出豐沛的汁水。”
“我喜歡啃腦殼,腦袋給我就行。”
“脖子也不錯,又細又白,看着就非常好吃的樣子。”
“我想要下面那塊肉,補補身子。”
……
海寇鬼們完全沒把池飲看在眼裏。看他不哭不鬧,還以為人吓傻了呢。
這會不哭沒事,等下割疼就會哭了。他們當着池飲的面,開始讨論怎麽瓜分他。
然而他們還沒分完,就發現事情不對了。
小孩手上也就指甲蓋大的小鈴铛,被那孩子一扔,鈴铛沒掉在地上,反而飄了起來,變大後,懸浮在小孩頭頂上。
雖然變大後,鈴铛也只有拳頭大小。但鈴铛放出的光芒,卻把小孩整個人都籠罩在了裏面。
“這什麽鬼,不會是和紅燈籠一樣的東西吧!”老五說着,這會他也顧不上活割臉頰肉了,舉起刀就直接往池飲身上砍去。
弄死了吃也是一樣的。
然而刀砍過去,別說砍到人了,就連那層光都沒能穿透。砍在鈴铛放出來的那束光上,就和砍到了銅牆鐵壁上一個樣。
池飲解下鎖屍繩,一揮,鎖屍繩就變成了鞭子。他一鞭子對着老五抽了過去。
老五連忙往後躲。結果躲得太後了,不小心踩進了紅燈籠光照的地方。
“操他媽比的,燙死老子了!”老五慌忙地跑出紅燈籠光照的區域。
燈籠光果然對這些海盜鬼有克制作用。
老五被紅燈籠光照到的地方,鬼體都滋啦滋啦冒了黑煙。離開那片區域後,過了好一會兒,黑煙才不再出現。
“小心點!”
其他海盜鬼叮囑了一句,見他劈不開光罩,不僅沒傷到人,反而還不小心被紅燈籠光灼傷了。其他海盜鬼都覺得丢人,紛紛拔刀幫忙,砍向那個光罩。
他們就不信了,他們這麽多人,還破不了一個罩子。
然而事實就是,無論他們怎麽砍,罩子都紋絲不裂。
他們完全沒辦法砍到光罩裏的人,裏面的人甩出來的鞭子,卻每每都能抽到他們身上。
“嘶!見鬼了,”海盜鬼疼得龇牙咧嘴,“怎麽這個小孩比昨天晚上那個女人還難纏。”
“這鞭子抽得也太刁鑽了,也沒見他挪動,那鞭子愣是逼得咱們要麽被他抽,要麽就只能躲到紅燈籠光照耀的地方。可那麽以來,倒是不被鞭子抽了,卻會被燈籠光灼燒。”
“可不是見鬼了麽,咱們不就是鬼!”
“別廢話了,繼續,我就不信拿不下他。今天我還就非吃不可了。”
“小孩子的體力沒成年人好,他堅持不了多久的。何況咱們變鬼後早就不知什麽是疲憊了,僵持下來,贏的肯定是我們。”
海盜鬼覺得見鬼了,池飲也覺得這些鬼不太對勁。
他雖然變小了,但是武力值其實沒降得太嚴重。鎖屍繩變的鞭子,威力如何他這個主人最清楚,而且明明每次一鞭子下去,池飲都能清楚地看到,海盜鬼被鞭子抽到的地方,鬼體都會散一點。
但是每次一抽完,才散了一點的鬼體,就又很快凝實了起來。
想到剛剛被燈籠光灼傷後,鬼的恢複速度也很快。
池飲不由得收住了手。不找出原因,繼續這樣抽下去,抽再多,也是做白用功。
把鎖屍繩纏到有些肉嘟嘟的手腕上。池飲盤腿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兩只大眼睛來來回回盯着海盜鬼們掃個不停。
“他累了,他不行了。咱們加把勁,很快就能成功了!”看到池飲收起鞭子,海盜鬼們像是看見了勝利的曙光,一下子就來勁了。刀子頻頻揮舞,砍得越發賣力。
但沒多久,就有海盜鬼覺得不對了:“這小孩怎麽回事,咱們兄弟什麽惡人沒見過啊,說句難聽的,哥幾個自己就是世界上頂大的惡人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被這孩子那大眼睛這麽看着,死後多少年沒感覺到冷了,我這會愣是遍體發寒。”
“有種對方拿刀一片片割下我的肉,把我的骨架,五髒六腑,都看了個清楚的感覺。整個人都被看透了。”
“老四你也太慫了,居然被個孩子吓到。”有海盜鬼嘲笑道。
老大更是斥責了句:“想什麽呢,別自己吓自己。疑心生暗鬼。趕緊的,再不抓緊,天就要亮了。”
天亮了,到手的小肥羊可就飛了。
池飲觀察了半天,總算是看出了點什麽。
這些鬼,好像背後有什麽在支撐着他們的消耗。他們好像能源源不斷地從哪裏汲取到足夠的能量。倚仗着這個能量,他們根本不懼怕受傷,一傷,就會立馬抽取這股能量,修補好鬼體。
這麽着下去,除非把那股能量耗光,不然這些鬼就能一直嚣張下去。
要不然,試着隔斷一下看看,看能不能截斷他們和那股力量之間的聯系。
池飲放下托腮的手,雙手掐出了一連串玄奧的手訣,懸浮在他頭頂的鈴铛,倏地大放了一下光芒,然後鈴铛也從拳頭大,變成了巴掌大。
鈴铛放出來的光束,也不再籠罩着池飲。
那些光束從一整束,變成了好幾束小束的光。而這些光束,都對着那些海盜鬼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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