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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碧荷看了門後，尋遍廂房，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有些錯愕，還以為晴柔、周娘、游舟給她驚喜，所以暫時躲了起來。

哎，她嘆了口氣，萌生出一種被抛棄的酸澀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小雞仔們成群結對地在草叢嬉戲，樹上的鳥兒排排站，碧荷移開眼，從安樂椅起來，回房了。

“嫂嫂，我帶你去個地方。”游舟似乎憑空冒出來一般，話語裏帶了許多興奮。

她的聲音穿過竹門，平靜地說道：“我方才回家，家裏怎麽沒人啊？”

“我們訂了洲樓酒家，晴柔姐和周娘先在那兒等你了。”游舟推門進來。

“真的？”碧荷起身，面帶驚喜地問道。

聞游舟坐在她的床邊，低下頭答道：“還能騙你不成，點了你最愛的蟹釀橙、東坡豆腐。”

“那趕緊走吧！”碧荷起身，理了理頭發，“喂，我要下床梳妝了。”

聞游舟朝床頭挪了挪，碧荷翻身下床，拖着鞋子，翻找衣物，梳妝打扮。

馬車的車輪咕嚕嚕地轉，碧荷的暈車之感卻消失了。看來這駕車技術也有高下之分，聞游舟很适合當馬夫，碧荷撩起車簾，望着車外的景色發呆。

大多是陰天的緣故，碧荷失去了時間感。在袁将軍送她回家之家，許仁郎中貼心地為她準備了一盒糕點，盒裏的精致果子一枚也沒剩。她處于一種三分飽的狀态，碧荷希望自己快點有饑餓感，吃飯的最佳狀态莫過于此。

一群羊從車邊走過，擁擁擠擠，像一團團飽滿的棉花。窗外的空氣開始變成不透明的黃灰色。碧荷的嗓子生出癢意，她用力地咳了幾聲。

“路邊車塵大。”聞游舟在簾外提醒道，“放下車簾哦。”

“嗯。”碧荷低低地回了一聲。

周圍的吆喝聲不絕于耳，聞游舟停好車，拿了小板凳，放在馬車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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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碧荷一臉不可置信，呼吸急促，被寵若驚，她又扭頭看了聞游舟，聞游舟點點頭。

這是她的奶茶店，跟她的圖紙設計分毫無差。

門頭的遮陽棚下挂了兩個紅眼睛的兔子燈，胖乎乎的，煞是可愛。再往裏走，靠牆的是五張張單人桌，放在中間的是五張四人桌，每個桌上都有一個草編兔子，出自不知誰的巧手。草編兔子的眼睛是一顆顆漂亮的紅小豆。腳下的地板一塵不染，最前邊的櫃臺也被擦得光亮。

頂上又挂了數個圓滾滾的淺綠色兔子燈，有時候穿堂的湖風稍大，“兔子們”活潑地左右搖晃。晴柔和周娘從後門走出，周娘的胸口前圍了一捧荷花，晴柔握了兩簇芙蓉花。

“芙蓉湖的游人又多了好多，後面還新開了一個花市，于是我和晴柔就去買了些鮮花，想着放在店裏插瓶。”

“我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們才好了。”碧荷看着從夢裏走出來的一切，說道。

“自從看了那個人給我送的信，我就拉着游舟和周娘到店裏來監工幫忙。對大家來說，你和這個店都很重要。”

碧荷淚眼婆娑，巧舌如簧的她竟找不到言語來答了。

“千萬不要道謝。”周娘像是看進了她的心裏一般，“我們一起插花，把這些瓶子裝滿，一起去洲樓酒家吃大餐。”

聞游舟從櫃臺深處拿出了六個琉璃瓶，五小一大。大的琉璃瓶放在櫃臺上，荷花半開未開，含嬌帶羞，小琉璃瓶裏芙蓉花初開粲粲如朝霞。整個小店頓時雅致不少。

“這鮮花能放多久，這幾天天陰，能放個三天吧？”碧荷問道。這個古代世界沒有鮮花保鮮劑，夏天的活物又腐敗得最為厲害。

“不用擔心，兌些淡鹽水、淡糖水可以保鮮。放些酒也可以。”晴柔說道，“聞舟，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聞游舟拿着掃帚，背稍稍弓低，低頭清掃地上的花瓣和葉子，答道：“好咧。”

“準備出門去洲樓酒家吧，今天忙活這一陣子，我都餓扁了。”

晴柔見袁靖坐那，也不理睬。衆人很有默契地留了最近的袁靖的空位給晴柔。晴柔也不似先前的抗拒，走到袁靖身邊坐下。

“娘子，我多添了幾個你愛吃的菜，在小店裏忙活，餓壞了吧？”袁靖殷切地幫晴柔布菜。

“有事獻殷勤也沒有用，新購的院子、新添的田莊，這些地契呢？”晴柔對袁靖的讨好無動于衷。

袁靖一拍手，一旁的小厮不知從哪捧出一個跟木枕大小的木箱。

“請娘子過目，這些是一部分的地契，另幾箱地契存在府裏。”

小厮扭動銅鎖，打開木箱，晴柔一一翻看。

“先拿下去吧，還算滿意。”晴柔說道。

袁靖一喜，趁熱打鐵：“那今晚我能進房麽？”

“不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晴柔冷聲道。

袁靖聽罷，又下箸為晴柔布菜。

飯桌的氛圍有些尴尬，碧荷出來解圍道：“袁将軍，我冒昧地問一問拐賣案的案情如何了？”

袁靖在晴柔碗裏放下鮑汁雞，緩聲說道：“線人口中帶海棠花的蘭娘子沒有找到，其餘的賊人全在大牢裏了。”

“大鼻子孕婦呢？”碧荷好奇道。

“她衣袖裏倒是有一朵海棠絹花，只是那婦人說，是她相公買給她的信物，怕賊人搶了去，所以藏在衣袖裏。我們也曾懷疑那婦人是蘭娘子，但苦于沒有證據，并且她說家鄉發大水，背井離鄉，因而沒有籍貫。”

“那孕婦們都被家人領回去了麽？”

“有三人的家人杳無音信，其餘四人不願透露只說家裏人死透了，因而官府都把她們送去居養院去了。”

碧荷自忖道，這個結果或許對她們來說更好吧，那算家麽？

碧荷拿起手中茶，喝了一口，口齒間溢滿了清香，因吃了太多的珍馐美味而産生的膩煩瞬間無影無蹤。

既然案子已經算告破了，那她接下來就把精力都投入到奶茶的研發中。

一位小厮又雙手捧了一個托盤，到她身邊。碧荷的餘光被紅布送散發的金光吸引。

“瞿娘子，這是按照約定給你的酬金。也幸虧你給許仁郎中留下來紫石英。這藥治好了兩位帶身子的婦人的心悸之症。”

碧荷笑道：“應該的，應該的，畢竟醫者仁心嘛。”

她抱着金子，笑容快要溢出臉頰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