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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排精致小巧的半透明琉璃瓶在陽光下散發朦胧的光芒，五顏六色的光在碧荷琥珀色的瞳孔裏跳動。

碧荷從自己的錦囊裏取出一瓶如風油精大小的甕，拔開木塞，小心地倒入琉璃瓶中。

她還定制了一沓貼紙，貼紙上寫着“艾草驅蚊水”的小楷。小楷是出自晴柔的毛筆，溫柔漂亮。

木窗上的橫梁挂着一個簡易的風鈴。

昨日聞游舟從翠湖回來的時候，拖了一根手腕粗細的圓木。然後把自己關進廂房裏，到了月上柳梢時，拿出一個看着有些簡陋的玩意兒。一塊橫木上垂下十來根繩子，麻繩系了色彩斑斓的河底石，微風一吹，就會有悅耳的天然音樂響起。碧荷對游舟說好喜歡，第二天早上就多了一個全木的風鈴。碧荷把石木風鈴帶到店裏求財運，而她留着木風鈴，挂在卧房裏。不知他日離開，能否帶回三次元世界做紀念？

樓下的紅玉上來取新熬好的兩份糖水。

“紅玉，樓下人多麽？”

“多，人多到排到芙蓉湖的大柳樹那了。”

碧荷提起裙擺，匆匆奔到窗邊看，那由男女老少組合而成的長隊格外引人注目。

紅玉扛了糖水下樓，碧荷也拿了裝好驅蚊水的琉璃瓶預備擺賣。

店裏的每一張桌子都有人，已經裝不下眼前的長隊。許多人直接選擇外帶，一邊逛湖一邊喝奶茶。

“老板，你這艾葉奶茶真能驅蚊？這兒也沒一只蚊子讓我驗證一下。”

“假一賠十。絕對驅蚊哦。本鋪近湖，卻沒有蚊蟲侵害，不就是最好的佐證了嗎？”

那小娘子指了指小巧的熏香盒，說道：“這也可以驅蚊。”

碧荷掩面道：“實踐出真知，與其猜來猜去，不如試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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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付錢倒爽快，拿了裝好的艾葉驅蚊奶茶，徑直穿過後門。看樣子是往芙蓉湖去了。

後面排隊的人伸頭探腦，聽着她們一來一回的争論。

下午的陽光忽強忽弱，雖然街道兩旁都有樹蔭，然而等待使人耗盡耐心，常有人忍受不了排隊的煎熬，一走了之。

還有人不停抱怨：“能不能做得快點啊。”

“等好久了，太久了吧。”

碧荷聽在耳裏，急在心裏，但也明白奶茶鋪能接受的體量就那麽大，能力有限。

她裁了紙片當作號碼牌，寫一至五十的數字，然後發給排隊等候的顧客。

碧荷發到的第三十個人的時候，說道：“您拿着這牌子，先去逛逛湖，坐在樹下歇會兒，待兩刻鐘後再過點餐也不遲。”

再往後，碧荷一個一個地叮囑，總算是緩解了鋪子裏的一點壓力。

周末便是如此，來芙蓉湖賞玩的人多，得空的學子也多。

碧荷想着給排隊的人發些奶茶，解解渴，還能提高點單的效率。

要解渴，奶茶無須太甜，只餘一些甜味便足矣。

周娘跟着修築樓房的雇工去鬼臼田裝屋頂，碧荷原本要和她一塊去，但周娘跟着她去量過房梁，爬過屋頂，又有守地人向午大哥在那兒等，因而碧荷就把這事托付給了周娘。碧荷告訴周娘，等屋頂蓋畢，就讓她直接來鋪子裏喝奶茶。

碧荷數了數櫃子裏放的紅漆小木婉，也只剩下五個了，數量遠遠不夠。

有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

“地裏的事兒辦妥了，只是剛才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衣裳，因而才來奶茶鋪幫忙。”周娘略帶歉意地說。

“我叫你來，不是讓你幹活的，而是讓你安坐在鋪子裏喝奶茶、放松的。”碧荷假意惱怒道。

“賺錢要緊，我剛才在家休息夠了。現在有什麽地方讓我幫手的嗎？”

“我想給排隊的人發一些奶茶解渴，只是櫃子裏剩下的木碗不多，還得留給後面的客人。我在想，有什麽便宜又方便的器皿可以盛飯奶茶。”

“這不難。”周娘輕松地說道。

“有何妙計？”碧荷好奇道。

“待會我去小攤買些包涼粽的大竹葉。把大竹葉卷成一個尖尖的小圓筒，把圓筒拿來盛放奶茶，如何？只是一次的量最多喝一兩口。”

“這正是我想要的！”碧荷興奮地拉着周娘。

周娘和大娘讨價還價後，買了一百多張大竹葉。經過清洗竹葉、擦淨水漬，大竹葉便可以折疊了。

周娘的手指翻飛，幾下眨眼的功夫，一個形似冰淇淋圓筒的臨時器皿被“變”出來了。

碧荷越發佩服掌握技能的人了，所謂：走遍天下都不怕。

碧荷拿着茶壺，茶壺的外壁不斷冒出冰涼的小水珠，小水珠沿着圓弧的茶壁滾落到爬了青苔的石板路。

周娘則負責拿竹葉小筒。二人配合默契，碧荷要倒奶茶，周娘便取小筒去接。

“嘗過味道方知芙蓉奶茶更合我的口味。”

“我倒覺得芙蓉奶茶味道淡些，老紅糖珍珠奶茶更好喝。”

兩位排隊的郎君争論道。

分發完竹葉小筒，碧荷特地在店門口放了一個垃圾木桶，以收納顧客們用過的竹葉小筒。

方才和她争論的小娘子扯了扯她的衣袖，說道：“老板，明日能不能留兩杯艾葉奶茶？我想帶我娘來逛湖，她已經好久沒來芙蓉湖逛了。”

“可以呀。”碧荷答道。

“芙蓉湖景色雖美不勝收，就是蚊子太兇。我娘來過一次，被蚊子咬，然後發燒了。家裏也不敢種尋常的草木。”

“一定給你留啦。”碧荷摸了摸她的頭。

第二天試業這麽結束了，碧荷與娘子們準備了二百份奶茶，剛好賣完。可她給予厚望的驅蚊水，卻一瓶都沒賣出去。碧荷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日，碧荷照樣準備了兩百份奶茶。

剛開門，一位衣着不凡的娘子帶着預定奶茶的小娘子來到店裏。

“娘，你要冰的還是溫熱的？”小娘子仰頭問婦人。

“我喜歡溫熱的，娘這個年紀喝不了冰的了。”婦人溫聲道。

“一杯冰的、一杯溫熱的。”小娘子轉頭對紅玉說道。

小娘子接了奶茶後，又牽着娘親的手，穿過後門逛湖了。

對面的飲子鋪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工人們擡了一塊木牌，上面寫着幾個字：“福榮奶茶鋪”。

碧荷正在給排隊的客人倒奶茶，扭頭一望，好家夥，這奶茶鋪還搞諧音梗還是搞商戰？碧荷不由大笑。

有個大肚子夥計也拿出一模一樣的木架廣告牌，紙上寫着：“飲子推薦——艾葉奶茶（可驅蚊蟲）”

連文案也抄，碧荷原本是想看笑話，如今卻生起悶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