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孝莊太皇太後

孝莊太皇太後

雅圖如今已經七歲了，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先前在馬車上像丢了半條命似的，一見到林嘉钰瞬間就活了過來。

她又是與林嘉钰說小妹妹巴圖不聽話，不肯好好吃飯，又讓林嘉钰看自己剛長出來的牙齒……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可最後卻是紅着眼眶道：“額娘，你生下弟弟後是不是就能回去了？我和阿圖，巴圖每日都很想您！”

這話一出，雅圖的眼淚便簌簌落了下來。

林嘉钰瞧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連忙替她擦眼淚。

皇後更是打圓場道：“瞧瞧你這孩子，從前在清寧宮日日與你和卓姐姐一塊玩，不是玩的挺好的嗎？怎麽一到了你額娘跟前就掉起眼淚珠子來了，叫你額娘瞧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雅圖胡亂抹了把眼淚，抱着皇後道：“額娘對我好，皇額娘也對我好！”

林嘉钰與皇後哄了又哄，這才将雅圖勸住，更是叫蘇茉兒帶着她下去擦把臉。

等着屋內沒了旁人，林嘉钰才輕聲道：“姑姑怎麽來了？還有，皇上是不是不喜歡九阿哥？要不然，怎麽會連個口信都沒傳來？”

更沒有提接她回去的話。

她願不願意回去是一回事，可皇太極願不願意讓她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說起這件事皇後就直嘆氣：“八阿哥怕是保不住了，這幾日宮裏頭亂成一團，皇上連早朝都不去了，日日守在關雎宮，大貝勒勸過皇上幾次，見他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便也沒有再勸。”

“皇上已經知道你生下了九阿哥，心裏也是高興的，可海蘭珠卻是不高興，不知道聽信誰的讒言，直說就是因為你懷上了九阿哥，所以克着了她的八阿哥，鬧得後宮都不得安生。”

林嘉钰沒好氣道：“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若我懷上九阿哥後就導致八阿哥身子不好，為何八阿哥還能活到今日？”

說着，她更是意識到什麽：“可是海蘭珠不想我回去？”

皇後有幾分遲疑，可見着她神情淡漠，并沒有十分生氣的樣子，還是實話實說：“海蘭珠雖糊塗，卻不至于糊塗到這個地步，她不知道從哪裏請來一個得道高僧，說九阿哥若回去之後八阿哥會命不久矣，所以叫你先帶着九阿哥在別院住着，等着八阿哥身子好些再回去。”

林嘉钰冷聲道：“若八阿哥身子一直不見好轉了？”

越說她是越來氣：“誰都知道八阿哥剛出生就弱的像只貓兒似的，明明是自己懷孕時喜歡胡思亂想，弱不禁風導致八阿哥身子不好，如今她倒好，屎盆子竟扣到我頭上來了？”

皇後一個勁兒勸她莫要生氣。

其實在皇後最開始聽皇太極說出這番話時，向來好脾氣的皇後都氣的渾身發抖，可皇太極如今眼裏心裏只有海蘭珠母子，連大貝勒代善的話都聽不進去，哪裏聽得進去她的勸？

在皇太極看來，是玉兒自己願意住在別院的，既然如此，多住些日子也無妨。

氣過一陣後，林嘉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姑姑，這話是皇上要你來說的？”

皇後苦笑着點點頭。

林嘉钰冷笑一聲，是愈發瞧不起皇太極這人了——有什麽事兒全叫皇後一個人在前頭頂着，他自己則成了縮頭烏龜，這麽冷的天兒，竟舍得叫皇後坐幾天幾夜的馬車來別院？

但她也知道皇後是左右為難，不舍得叫她更難做，只說自己會在別院安心住着的。

後宮事多，皇後略住了兩日又匆匆離開，臨走之前雅圖卻是拽着林嘉钰的手死活不肯松口，沒辦法，只能叫雅圖留了下來。

林嘉钰刮着雅圖的小鼻子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雅圖笑嘻嘻黏在她身邊道：“額娘，我就是偷偷聽到皇阿瑪與皇額娘說話才非要跟着一起過來的，您一個人在這裏多無聊，我在就可以陪着您說說話，給您念故事書聽，還能幫着您照顧弟弟了。”

林嘉钰一把将雅圖摟在懷裏，柔聲道：“可在這裏，你想念阿圖和雅圖她們了怎麽辦？放心，額娘會帶你回去的。”

不光要回去，她還要風風光光的回去。

若一直留在這裏，她沒辦法完成原主的夙願，不能回去，難道還真的一輩子困在這鬼地方不成嗎？

雅圖懵懵懂懂的，只覺得與額娘在一起就很好。

五日之後，盛京之中就有流言散播開來，說是位于盛京城郊別院的莊妃娘娘先是遇到賊人謀殺，大難不死，接着生下九阿哥時更是別院周遭天色放晴，可見九阿哥乃非常人……

這話說的有鼻子有眼，好像他們一個個親眼看到了似的。

別說真的假的，但一傳十十傳百，聽的多了就以為是真的了。

更何況林嘉钰遇到賊人追殺大難不死，這乃是事實。

這事兒是越傳越玄乎，最後竟傳到宮裏頭去了。

說來也奇怪，原本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八旗将士接連吃了兩場敗仗，軍中上下士氣不穩，代善便主動進言将林嘉钰母子接回宮——此乃天降祥瑞，若是皇太極不尊不敬，老天爺可是會發怒的。

皇太極對這話是将信将疑，只差人去問守在別院的親衛，卻聽說果然如此。

不光是代善屢次上書，就連豪格，阿敏，多爾衮等人也贊同代善之意。

在他們看來，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且不說是真是假，起碼林嘉钰與九阿哥的回宮能叫八旗将士士氣大增。

就連皇後都前去關雎宮勸說皇太極，哪怕當着海蘭珠的面，她說話也是半點避忌都沒有：“……我活到這年紀還沒聽說過有誰被人克死的，若真是如此，那也是老天爺的安排，哪裏能怨得了旁人？皇上，九阿哥乃是天降福星，若真觸怒了天神，只怕後果不堪設想，還請皇上三思啊！”

皇太極派去城郊別院的親衛是他最相信的人，斷然不會說假話的。

一時間，皇太極也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的是這事兒乃是多爾衮使了些小手段，別院周遭群山圍繞，等着玲兒生産那幾日多爾衮就派人駐紮在附近的山上，以銅鍋映天，遠遠看去，就像是出了太陽一般。

皇太極心裏也偏向于将林嘉钰母子接回來，眼神落在海蘭珠面上，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了，海蘭珠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攥着他的袖子道：“皇上，難道您有了九阿哥就不要我們的八阿哥了嗎？”

皇太極将她摟在懷裏，低聲道：“八阿哥是咱們的孩子，是朕最疼愛的孩子，朕怎麽會不要他？”

說着，他更是道：“九阿哥是祥瑞之兆，咱們的八阿哥也是個好命的，朕沒與你說，朕打算将咱們的八阿哥立為太子！”

這下別說皇後，就連海蘭珠都面露驚愕，“皇上這話當真？”

皇後連聲道不可。

可皇上就像是沒聽見似的，只道：“朕心意已決，傳朕的旨意，将八阿哥立為太子。”

瘋了！

真的是瘋了！

皇後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末了卻還是咽了下去。

皇太極的兒子并非只有年幼的六阿哥和七阿哥，長子豪格已娶妻生子，是皇太極身邊的一員大将，四子葉布舒，五子碩塞雖只有十多歲，卻也是天資聰穎，英勇過人。

若真将尚未滿周歲，病怏怏的八阿哥立為太子，各大貝勒會答應嗎？

皇後眼裏是前所未有的失望，懶得多呆，轉身離開。

在林嘉钰出月子這一日，皇太極就派來了将士接她回宮，與此同時，她還聽說了皇太極已将八阿哥立為太子的消息。

林嘉钰面上神色淡淡的，像沒聽見似的，命蘇茉兒抱着九阿哥就上了馬車。

至于玲兒，因她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已經病逝了，實則已經被多爾衮派人送的遠遠地。

相較于一路上臉色難看的蘇茉兒，林嘉钰卻覺得無所謂——就算皇太極将八阿哥立為太子又如何？這孩子還是活不長的！又有什麽好計較的？

如今已是三月裏，盛京雖依舊嚴寒，但好歹天上沒落雪了，等着林嘉钰所乘坐的馬車回到盛京城時，卻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街上是熙熙攘攘，前所未有的熱鬧，老百姓皆在夾道歡迎被視為祥瑞的九阿哥，有的老百姓甚至還跟在馬車後頭小跑，好像離九阿哥的馬車近些，就能多沾沾九阿哥身上的福氣。

除去多爾衮每次打勝仗回來，放眼大清上下，也就林嘉钰與九阿哥能有這個待遇！

宮外是熱鬧非凡，但馬車駛入皇宮那一刻，林嘉钰似乎就感受到了那低沉沉的氣氛，仿佛衆人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更別說跑跑笑笑。

林嘉钰牽着雅圖的手，蘇茉兒抱着九阿哥，一行人剛回去永福宮，巴圖就帶着阿圖沖上前來，嘴裏直說好想額娘。

林嘉钰和兩個女兒親熱過一陣，則道：“你們兩個不是應該在清寧宮嗎？怎麽偷偷跑回來了？可是與你們皇額娘說過了？可不能叫她擔心的。”

巴圖脆生生道：“額娘，我沒有與皇額娘說一聲，因為她生病了，已經昏睡好幾日了，不過我與她身邊的嬷嬷說了一聲，她不會擔心的。”

話畢，她更是一副等着林嘉钰誇她的小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