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孝莊太皇太後

孝莊太皇太後

林嘉钰卻是微微皺眉道：“姑姑又病了嗎？”

皇後如今已有四十，年紀算不得小，但也不算大，按理說天氣轉暖，不會這般弱不禁風的。

阿圖點點頭，沒有接話。

林嘉钰略休息片刻，很快就去了清寧宮。

清寧宮上下依舊是死氣沉沉一片，林嘉钰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陣藥味兒，想必皇後病了已經有一陣了。

林嘉钰進去內間時見皇後臉色很不好，原本睡着的皇後聽見響動睜開眼，一瞧見來者是林嘉钰，嘴角就露出笑意來：“玉兒，你回來了？”

林嘉钰上前請安，扶着皇後坐了起來。

皇後咳嗽幾聲，這才說話道：“可見過皇上了？昨兒皇上與我說今日會去宮門口接你們的。”

這事兒還是昨日皇太極來看她時，她千叮咛萬囑咐過的。

林嘉钰搖搖頭，含笑道：“皇上沒有來，想必是被什麽事兒絆住了吧！”

她并非不知禮之人，方才來清寧宮之前還專程差蘇茉兒去書房問了問，原打算給皇太極請安，可卻被告知皇太極去了清寧宮……那她就覺得沒有給皇太極請安的必要了。

皇後苦笑一聲：“皇上如今還能有什麽事兒？想必又是被關雎宮那邊的人給叫去了。”

“你怕是不知道，八阿哥，不，如今應該是太子沒多少日子了，幾個太醫當着皇上與海蘭珠的面說話委婉，可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只怕那孩子沒幾日活頭。”

說着，她更是輕輕握住林嘉钰的手，皺眉道：“你也是的，好端端的回來做什麽？好歹在別院再呆上幾日！要不然，太子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海蘭珠又豈會善罷甘休？你啊你，怎麽就不聽勸……”

其實在皇太極差人請林嘉钰回宮之前，皇後還派了心腹去知會過她一聲的，她只笑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算是我帶着九阿哥沒回來，這該九阿哥背下的罪名一樣是要背的，與其說避着躲着，還不如大大方方、風風光光回宮，起碼這樣我心裏還能好受些，她是皇上的妃子，難道我就不是了？”

皇後無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你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啊，怎麽會鬧成這樣子？”

林嘉钰沒有接話。

旁人對她好，她自然也會對旁人好，若有人對她不好，還想着她以德報怨？做夢去吧！

正在這時，有宮女端着湯藥進來，林嘉钰便岔開話題，親自喂皇後喝藥起來。

等着湯藥喂到一半，就有宮女通傳皇太極來了。

林嘉钰卻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給皇後喂藥。

瞧着這姑侄兩個神情一個比一個冷淡，疲乏的皇太極略有些尴尬，解釋道：“……哲哲你好些沒？方才我是打算前去宮門口接玉兒的，可八阿哥突然喘不上氣，朕沒辦法只能過去看看。”

說着，他又看向林嘉钰道：“方才朕過去了永福宮一趟，這才知道你來了清寧宮，朕方才也瞧見了九阿哥，你将他養的很好，胖嘟嘟的，朕抱他起來時他一點都不怕生，不哭不鬧的。”

不像八阿哥，日日哭，夜夜哭，連乳娘都不認，只認海蘭珠一人，生生将他的蘭兒都熬瘦了，熬老了。

林嘉钰淡淡笑了笑，惡心他道：“都是托了皇上的福。”

一時間連皇太極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還是皇後見着氣氛不對，也不好繼續冷着一張臉，只道：“每日九阿哥九阿哥的喊着，怪生分的，既然皇上也瞧見他了，不如給他取個名兒吧？”

皇太極斟酌道：“九阿哥出生時佛光普照，乃祥瑞之兆，既然這樣，不如他就叫福臨吧！”

邊說這話，他的眼神還落在林嘉钰面上，原以為能逗林嘉钰一笑，誰知道林嘉钰淡淡道：“多謝皇上。”

拜托，她早就知道了好不好？她可不想為難自己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皇後聽到這話卻高興的很，含笑道：“這名字好！這名字好！”

等着林嘉钰陪着皇後又說了會話，回到永福宮時，後宮上下都知道了九阿哥名叫福臨。

福臨。

福氣降臨。

便是向來沉得住氣的娜木鐘都氣的摔了一套她最心愛的茶盅，更別說兩三日之後知曉了這事兒的海蘭珠只抱着八阿哥流眼淚。

若說後宮上下氣壓是低沉沉的一片，那關雎宮上下則是宛如地獄，誰也不知道海蘭珠的眼淚什麽時候會掉下來，不知道八阿哥什麽時候喘不過氣，更不知道皇太極什麽時候會勃然大怒，要了她們的腦袋……

所以甭管是嬷嬷也好，宮女也罷，就連向來喜歡挑事的阿簌都不敢将這事兒告訴海蘭珠。

卻還是架不住海蘭珠聽到了閑言碎語，衆人原以為她會狠狠鬧上一場，誰知道海蘭珠笑着笑着卻是默默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簌簌落下，不吵不鬧，只抱着八阿哥掉眼淚。

就連皇太極下朝後急匆匆趕來時，海蘭珠依舊是這般模樣。

皇太極也慌了，将她摟在懷裏道：“蘭兒，蘭兒，你怎麽了？你莫要吓唬朕？”

海蘭珠依舊一言不發。

皇太極急的連聲問阿簌是怎麽一回事，阿簌跪地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自從知道莊妃娘娘帶着九阿哥回來後就不大高興，時常一個人偷偷掉眼淚，方才聽說您給九阿哥取的名字後，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皇太極瞬間就明白了海蘭珠的心思。

可他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哪怕再愛海蘭珠，也是會累的，當即只命阿簌将屋內人都帶下去，與海蘭珠道：“朕知道你不高興，不高興朕下令将玉兒母子迎回來，不高興朕給九阿哥取名福臨。”

“只是蘭兒啊，朕不止只是你一個人的丈夫，是後宮所有女人的丈夫，更是大清子民的皇上……八旗将士知道福臨回宮後，士氣大漲，前線的阿濟格直說這次勢必要一舉攻下高陽城！”

提起朝中政事，他便覺得煩心，且不說明朝出現一名大将洪承疇，更是異軍突起，有個叫李自成的帶領數十萬百姓謀反，來勢洶洶。

按理說該放任他們自相殘殺，可朝中上下争論不休，以多爾衮為首，不少人贊成快速出擊，不然等着李自成勢力壯大，到時候更是難以解決，還不如趁這個時候渾水摸魚，一舉平定大明。

但代善等人卻主場讓他們兩虎相争，到時候大清坐收漁翁之利。

這些事兒，海蘭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擡起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哽咽道：“難道在皇上心裏，我就這般不懂道理嗎？當初您說将玉兒母子迎回來，我雖不高興，最後卻也沒說什麽。”

“我只是不高興您偏疼九阿哥，如今您已将八阿哥立為太子，可盛京上下，人人只知道天降祥瑞的九阿哥，又有誰知道我的八阿哥？”

說着，她更是放聲大哭起來，哭聲之凄厲，讓皇太極心疼不已。

難得硬起一顆心來的皇太極頓時也跟着難受起來，将海蘭珠抱在懷裏又是親又是哄的，直至海蘭珠安然睡在他懷裏，這才将阿簌叫了進來。

他自己則去外間召見了幾位太醫，開門見山便道：“太子……究竟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一衆太醫是面面相觑，到了最後為首的太醫更是戰戰兢兢道：“回皇上的話，太子天生體弱，只怕活不過夏日。”

饒是皇太極有心理準備，可腦袋卻還是嗡的一聲似炸開一般，許久才緩過神來：“朕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八阿哥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若是可以，在八阿哥與九阿哥之前，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八阿哥。

可惜，他沒得選。

***

永福宮內的林嘉钰看着小小的九阿哥打了個噴嚏，連忙喊雅圖等人來看，像看稀奇似的。

雅圖帶着兩個妹妹圍在搖籃旁，只道：“額娘，之前您不是說要是打一個噴嚏就是有人在罵他嗎？”

說着，她氣鼓鼓道：“難道有人在罵福臨？”

她們是養了有小狗兒和小兔子的，可覺得這些小動物沒有弟弟好玩。

林嘉钰知道宮裏頭怕是不少人都在罵他們母子的，笑着道：“嗯，宮裏頭應該是有這樣的人吧，不過不要緊，在意別人做什麽？”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蘇茉兒又進來了一趟，說有位庶妃前來探望林嘉钰與九阿哥。

為什麽要用又了？

實在是自林嘉钰回宮之後，永福宮就成了香饽饽，後宮妃嫔一日日往永福宮跑，就連豪格的妻子大福晉也一日日往宮裏頭鑽，想要沾沾九阿哥的喜氣。

林嘉钰只要蘇茉兒将人打發走。

反正她已經有了兒子，不在乎皇太極與海蘭珠，更不在乎旁人的看法，怎會願意委屈自己扮好人？

林嘉钰每日就是去清寧宮給皇後請安，帶着三個女兒玩耍，逗弄逗弄九阿哥，小日子倒是惬意。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沒過幾日的一個晚上，林嘉钰從一陣痛哭聲中驚醒。

盛京皇宮并不大，宮殿與宮殿之間距離并不遠，若是陣仗鬧得大些，可以說是阖宮皆知。

林嘉钰只将蘇茉兒喊了進來，蘇茉兒一進來就道：“娘娘，好像是關雎宮那邊傳來的動靜，我方才已經差人去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很快前去打探消息的宮女就回來了，更是帶回來一個驚愕的消息——八阿哥沒了。

林嘉钰微微有些驚愕，“怎麽會這麽快？”

八阿哥身子一直都不好，但她卻是聽皇後說過的，八阿哥勉強能撐到夏日，如今這春日就沒過完，這孩子怎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