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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辦了陸意沉的出院手續，他們回了頌安國際。

第二天早晨，陸意沉比林譽庭先醒來。

比大部分男人都白皙一些的肌膚上不用很仔細就能看出來的已經有些淡去的痕跡，在透過紗簾的晨光下一覽無餘。

陸意沉又有了想要把他按住狠狠吻上去再徹底折騰一回的沖動。

但想到林譽庭剛出院，他忍住了，只在林譽庭眼尾親了親，起了床，進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陸意沉從衣帽間裏随手拿了一套林譽庭給他按照內外裝搭配整理好随時能取用的衣服，走出衣帽間，進了滿是餘韻氣息的卧室。

把衣服扔在了床上，陸意沉穿上襯衫，拿起了領帶。

林譽庭搭配的衣服總是十分有品位。

把襯衫袖扣扣好，陸意沉走出了卧室。

林譽庭醒來時客廳裏漫着咖啡香氣，做好的兩份三明治在桌上，穿戴整齊的陸意沉正在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手機上的商業簡報。聽到林譽庭走出來的聲音，他擡起了頭。

林譽庭身上披着件浴衣，腰帶松松系着，在光影裏看着他。

“咖啡有刺激性，我給你做了牛奶。”陸意沉用目光示意着餐桌上給林譽庭準備的早餐，又說，“公司的事情真的很多，我今晚可能很晚回來。”

坐下喝了口牛奶，林譽庭說：“我今晚要回家吃飯，如果很晚就在家裏住了。”

“也行。”陸意沉忽然露出了點少年氣的調皮笑容，“想到要去你家見你爸媽，我還真的有點緊張。”

林譽庭淡聲：“你什麽大場面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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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陸意沉似乎真的有些緊張，“頭一次見岳父岳母，不知道該怎麽表現才能讓他們願意把你交給我。”

“如果他們真的不願意呢？”

“那我也不能放棄啊。”陸意沉說，“就是你爸爸揍我的時候你別太心疼，我受得住。”

瞪他一眼，林譽庭笑了：“我爸就沒打過人。”

當晚回到家裏吃晚飯時，林譽庭猶豫着怎麽提陸意沉要來家裏這件事。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先不和爸媽說比較好。

他已經下意識的不再對陸意沉抱有完全的期待和信任了。

媽媽看他一眼，念叨起來：“上次都洗過澡要睡了還溜走了，就這麽貪玩。”

“我有事才出去的。”林譽庭解釋，“媽，我快二十六了。”

媽媽拍他臉：“你就是六十二也是孩子。”

“是，就是我八十二了，媽媽叫一聲寶貝我也撲過來。”林譽庭抱住媽媽，一怔，“你都有白頭發了。”

“所以才催你相親。”媽媽嘆口氣，“你哥哥姐姐都說讓你自由自在好了，要我們別叨叨，可是你從小就怕寂寞的，寶寶結婚搬出去的時候你還說家裏變冷清了呢，今後能有個你喜歡的人陪着熱熱鬧鬧的，媽媽才放心啊。”

媽媽又問：“你合租的那個孩子有對象嗎？”

當時和陸意沉登記注冊後，林譽庭和家裏人說想試試獨立生活搬去了頌安國際。爸媽哥哥姐姐去頌安國際看他時陸意沉不在，但東西都在，他解釋說平層面積太大所以和高中學長合租應付了過去，爸媽哥哥都不在意的信了，只有姐姐看出端倪，私下問出了他擅自結婚的事情。

後來他常回家，又說合租的學長不喜歡被打擾，家裏人也就不過去頌安國際看他了。現在媽媽忽然這麽一問，林譽庭下意識答：“他有。”

“那你和他同住方便嗎？”媽媽問，“他有對象，你就是電燈泡哦。”

“還行，他們……異地戀。”林譽庭答着，趕緊換了話題，“媽你是不是不想我出國念書？”

“當然不想。半年一年才能見一次面的，舍不得。可是你爸說我了，讀書是大事，就算爸媽能養你一輩子，但是你也一直想自己能夠獨立，讓我不要綁架你。”

媽媽又拍拍他的臉：“你想去就去吧，現在聯系也方便，想看你開個視頻就好了。重要的是你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了，媽媽都支持你。”

“仔仔！”哥哥忽然揚聲叫他，“過來書房，我有事問你。”

林譽庭應聲進了書房，一邊盤算着怎麽跟哥哥說陸意沉要來的事情。

哥哥坐在爸爸書桌前的椅子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走進書房，一字一句地開了口：“你喜歡男人？”

“啊？”

林譽庭呆呆地看着哥哥，惶恐又震驚，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他這個模樣已經是最直接的答案了。哥哥無奈嘆了口氣，又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林譽庭像被老師抓到一樣緊張：“高中的時候。”

高中見到陸意沉時，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心動”“喜歡”的具象情愫。

“瞞着全家人，瞞得挺好啊。”

“沒有。”林譽庭小聲說，“我姐知道。”

“你和囡囡可真是……”哥哥瞪他一眼。

“我……也沒辦法。”林譽庭聲音更小了，“哥，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我知道這也不是你自己願意的，但是我也還需要點時間接受。所以現在除了不為難你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哥哥想了想，又認真提醒：“我真的不确定爸媽的接受度怎麽樣，保險起見，先瞞着吧。”

看了眼半開的書房外面，哥哥更壓低了聲音：“你和傅清恒是什麽關系？”

“傅清恒？”林譽庭怔了怔，“哥你認識他？”

哥哥點點頭：“傅清恒是我高中校友，他對悅風酒店的二期股權感興趣，聽說我們家有參股，昨晚找我喝酒。他說合夥人給介紹了個很不錯的對象，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真想追了。我好奇，一看照片，好家夥，這不是我們家的小兒子嗎？”

林譽庭想到哥哥當時可能會有的表情，禁不住笑出聲來，又快速地憋住了。

“還笑。”哥哥無奈，“爸媽那邊還是要說的。但是等我和囡囡找個合适的時機再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林譽庭說，“就是爸媽最近要我相親……”

哥哥又瞪他：“難怪囡囡一直攔着媽說你還小不着急相親……小兒子，你出息了。”

林譽庭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解釋：“哥，我和傅清恒不是那種關系。他剛失戀，我對他也不是那種感覺。”

“那就好。傅清恒的感情史我清楚，也不知道該說是血淚史還是糊塗賬。”哥哥搖了搖頭，“他人不錯，做朋友還是挺好的。我相信他對感情是有分寸的。”

媽媽在門外叫他們吃飯，林譽庭應了聲。

哥哥又叫住了他：“有穩定對象的話還是讓我和囡囡給你把把關。你太軟了，二十六了還不脫孩子氣，讓人擔心。”

林譽庭看着哥哥，“陸意沉”三個字在唇邊打轉，終究還是吞了回去，換了聲“好”。

還是等陸意沉真的能确定不會失約的時間了，再和哥哥說吧。

吃過晚飯回到頌安國際，陸意沉果然沒有回來。雖然明知道陸意沉說的“很晚回來”大概率都等于不會回來，但洗過澡後面對空蕩蕩的空氣，林譽庭還是有點後悔媽媽要他今晚住家裏時沒有答應。

他最近越來越不喜歡一個人待着，總覺得心裏空空落落的，清寂得難受。

手機忽然響起了電話聲。他看一眼，又是王謙楊。

王謙楊很直接：“你和陸意沉熟嗎？”

林譽庭一怔：“你怎麽忽然問起陸意沉？”

“他公司有個新的項目我想投，但是現在有興趣投的人很多，陸意沉又實在太忙了，很難約。”王謙楊開門見山，“我問葉沐陽他家裏能不能牽個線，他說或許可以問問你。你家和陸意沉有交情？”

“我家和他沒交情……”林譽庭斟酌着回答，“我和他……”

他話沒說完，王謙楊那邊有人插了話：“你要和陸意沉約時間？你找季諾呀。他找陸意沉分分鐘的事情。”

林譽庭心裏一沉。

王謙楊壓低聲音和那人說了句話，回頭對林譽庭說了“OK，不打擾你了，有空請你吃飯”，挂了電話。

林譽庭木然地把手機拿開，不一會，葉沐陽發過來了視頻通話。

“喲，你這剛洗過澡吧？皮膚粉粉的，頭發半濕不濕，有點誘人。”葉沐陽在視頻那邊吹了聲口哨，“可惜啊，我們兩個來不了電，不然竹馬竹馬的，多帶感。”

“你只對猛1帶感。”林譽庭回應着葉沐陽的玩笑，又看一眼時間，“你還在實驗室？”

“是啊，我們醫學生就是這麽苦。”只愛猛1的葉沐陽對林譽庭抛了個飛吻，“但再苦我也要問問，你生日，陸渣陪嗎？”

遲疑了一下，林譽庭答：“他會陪我的。”

他把手機放在支架上，從肩膀上扯下毛巾擦着頭發，對葉沐陽說：“所以你別再這麽叫他了。”

“你……”葉沐陽翻了個白眼，“行吧，你真的确定你那尊貴的老公今年會陪你過生日？不會又像去年一樣臨了要去機場了，哦豁，哐當一下，他爽約了吧？”

“不會的……”林譽庭答了句，自己又覺得答得似乎有些心虛，提高了聲調又答了句，“不會的。”

“你确定？現在有個我很心動的猛1約我，但是他只有二十九號有空。”

想到在醫院再三提起他生日安排的陸意沉，林譽庭定了定心，對葉沐陽說：“你去約會吧。”

葉沐陽咬着唇，看着視頻通話裏的林譽庭，終究還是用力搖頭：“不行，我可不是戀愛腦沒朋友的人。我二十九號不去約會了，陸渣……你尊貴的老公如果沒爽約呢，你就開開心心過家庭戀愛日。他爽約了呢，我随時陪你。”

“不用。”林譽庭給了葉沐陽一個明朗到十足的笑容，“你忙你的，這次一定不會像去年一樣了。”

去年陸意沉說公司有事，機場會合，又在起飛前的一小時電話林譽庭說有事不能陪他去，讓他取消行程。

已經到了機場的林譽庭在機場默然坐到原定的班機起飛，然後給葉沐陽哽咽着打了電話。

也不是要賣慘，但是那時候真的太委屈又太難受，如果沒有人可以依靠訴說，他受不了。

而葉沐陽接了電話，氣勢洶洶地讓他等着，然後一小時內拿着護照奔到機場，二話沒說地買了兩張最快的境外機票，拉着他出去玩了五天。

今年，應該是不會了。

葉沐陽還是不放心，再三确認：“真的嗎？”

“真的。”

“那如果他又失約呢？他在我這裏可真的是毫無信譽可言了。”

“他這次再失約……”林譽庭很淡的笑了笑，“我就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