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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我……”陸意沉一時詞窮,有些心虛地低頭,也低了聲,“我不是故意的。”

離開研讨會,看林譽庭上了車,又流暢的開着車離開會展中心時,他的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半年多,在他看不見也夠不到的地方,已經有太多東西不被他了解地發生着。

他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開着車跟了上去。

等反應過來,已經到了Me encantas。

怕林譽庭反感,他沒有進去,只在Me encantas外看着林譽庭,看他點了咖啡,和服務生小哥笑着說話,看他陷入沉思。

然後看到一個眼神陰冷的男人手裏拿着咖啡杯,向林譽庭徑直走去。

那瞬間他心裏就有了危險的警覺,想也沒想沖進了Me encantas。

還好,來得及,沒有讓林譽庭受傷。

但暴露的跟蹤的行徑大概又會更讓林譽庭厭煩了吧。

陸意沉解釋不了,也知道解釋沒用。他嘆了口氣,說:“對不起。”

林譽庭冷着臉,把燙傷膏遞向了陸意沉。

陸意沉接過燙傷膏,打開蓋子随意用手指點了些藥膏在側臉擦了擦,又認真對林譽庭說了聲“對不起”。

這三個字,仿佛成了他們離婚後永恒的主題。

身後忽然又響起了服務生驚呼,随着“不要”的驚呼聲,好像被服務生勸得冷靜了些的王嘉明又一擡手,用力地恨恨地把手裏潑了咖啡留下的瓷質咖啡杯直直向林譽庭臉上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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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意沉背對着王嘉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響動,他本能的斜跨前一步,極度強硬又極度溫柔小心地把林譽庭環在自己懷裏緊抱着護住了。

瓷質咖啡杯在陸意沉後腦砸出的悶響很大聲,陸意沉的頭也被大力的沖擊撞得向前傾了傾,撞到了林譽庭的發旋上。

他忙揉了揉林譽庭的頭頂,急急地問“你疼不疼?”

又忙說了句“撞疼你了,對不起”。

咖啡杯落在地上,碎裂出了讓周圍瞬間靜默的聲響。

确認了再度快速用力把他推開避開他的懷抱的林譽庭沒事,陸意沉嚯地轉身,擋在林譽庭前面,眸子深沉地盯着王嘉明,表情冷戾狠決:“你敢再動他一下,我要你的命。”

傅清恒進了Me encantas就看到這麽一出混亂。他厲喝一聲“王嘉明,你瘋了嗎”,趕快過來走到林譽庭身邊,緊張地問:“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沒事。”林譽庭說,“恒哥,你處理吧,我先回去了。”

傅清恒點點頭,沒有多說,微微瞥了眼陸意沉,又深深看了眼更狠狠瞪着他和林譽庭的王嘉明,護着林譽庭走到了Me encantas門外。

陪林譽庭走到車旁,傅清恒透過落地窗再看了眼Me encantas裏一身咖啡漬的陸意沉,還是低聲問了句:“你真的不管他?”

林譽庭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扣上安全帶,他說:“恒哥,再見。”

汪以成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時間剛剛過了零點。

他沒敲門,以一種氣悶的姿态推開病房的門,對躺在病床上表情沉郁的陸意沉恨恨地抱怨:“阿陸,你自己說,你這半年多過的什麽日子?”

“我跟着你又過的什麽日子?”他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上次趙森婚禮你臉被玻璃瓶劃傷了,玻璃渣之後發炎弄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沒留疤。之後你給我神經衰弱、胃痙攣的反複發作,昨天又鬧了個落水發燒,今天更好,腦震蕩?對了,醫生還說你營養不良。”

“你看看你這出息。”汪以成恨鐵不成鋼地氣結,“離個婚而已……你陸意沉要什麽樣的人要不到?”

“他。”陸意沉乏力地閉上眼,“我要不到。”

“你……”汪以成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我給你張羅張羅找個人相親行不行?我認識的不錯的人可還挺多的,要說乖說懂事體貼的也不是沒有,雖然可能沒有你家小譽好看吧,但是試試看,萬一你愛上了呢?這不就你和林譽庭都解脫出來了嗎?”

“萬一?”陸意沉無力地搖搖頭,“沒有萬一。我只要他。”

“可是他不要你!他已經不會要你了!分開半年多了你還接受不了?及時止損都不懂我還怎麽和你合夥?”

“他不是損失。”

“你……”汪以成用力拍了陸意沉的手臂,“你想清楚,你真的不是求而不得,在鑽牛角尖,在偏執嗎?”

“不是。”陸意沉搖了搖頭。塗了燙傷膏但仍然冒出來的水泡在枕頭上擦過,帶出的疼痛讓他皺了眉,聲音也抖了抖,“我是求而不得,但我不是因為這樣不甘心。我只是……沒有他就很難受。老汪,我愛他。”

顧忌着在醫院,雖然是VIP單人病房,汪以成還是放低了聲音,但氣勢不減:“你這人怎麽油鹽不進!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又怎麽樣啊,不賣慘吧他就看不見你慘,賣慘了吧他看見你慘了好像也不在乎,你真的,你何苦啊!”

陸意沉淡淡看汪以成一眼,苦笑:“是我活該。”

汪以成委屈成了一朵苦菜花:“你是活該,可我不活該啊!我有老婆,我家庭生活可恩愛美滿幸福!我老婆都要生了!我跟你又不是什麽秘密情人,我也不暗戀你,為什麽你離婚之後,受傷出事都是我來?”

陸意沉又疲倦地閉上了眼:“你別管就是了。而且我可能真的沒法再和你合夥。”

汪以成的眼睛瞬間瞪大:“你想要幹什麽?啊?诶你可別死啊,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老婆更沒有了!”

陸意沉沒有睜開眼,只說:“他家的三方擔保應該是沒辦法撤回了。我估計他會盡快退了陸氏的股份來讓他家從房地産的擔保裏及時離場。我算過了,他的股份可能不太夠他填坑,但是加上我的股份和手裏的房子應該差不多夠。抱歉,老汪,我要從公司退股。”

汪以成幾乎沒跳起來,聲音也壓不住了:“你公司都不要了?!陸意沉!你沒瘋吧?你如果不記得公司對你來說代表什麽,我不介意用錘子敲開你的頭幫你想起來!陸氏,它叫陸氏,你忘了嗎?”

“我忘不了。公司是我的底氣,我當然舍不得。可是老汪,我更舍不得看他難受。我能幫他,我必須幫他。”

汪以成嘆口氣:“阿陸,你真的必須想清楚。當時陸氏能起來,是你的眼光和能力,但也有天時地利的關系。現在你要再從零開始做起一個新的陸氏真的太難了。”

陸意沉答:“我知道。”

汪以成還是在勸:“他幫過你,但是在商言商你已經不欠他了,你怎麽能……”

“我怎麽能和他在商言商?他是我簽字注冊承諾要一輩子的伴侶。我不是因為他幫過我。也不是因為我欠他。我只是,我愛他,我不可能對他、對他家人遇到的問題不管不顧。”陸意沉笑得苦澀,“我仔仔細細想過了。我甚至知道,如果沒有陸氏,我就什麽都不是。一個失敗的陸意沉永遠沒有資格去追他,沒資格挺直胸膛站在他身邊。但讓我看着他為了家裏的事情為難,我做不到。”

話說到這份上,陸意沉考慮了方方面面,汪以成知道自己勸不住了。

過了五分多鐘,他再度深深地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我這裏還有錢,你先拿去用。股份你別退,公司還是你的。”

陸意沉詫異地看着汪以成:“你借我?你除了老婆就只看重錢了……”

汪以成瞪他:“我是唯利是圖。我也不是因為愛你所以願意給你遮風擋雨。只是公司少不了你,我沒把握也沒耐心去再找一個你這樣能讓我躺着賺錢不操心的合夥人。”

他說着,又嘆了氣:“阿陸,我也有老婆,我懂你的處境。誰不想給自己的愛人遮風擋雨?這是本能,我明白。不過話說在前面,你得給我算利息,高息。”

陸意沉深深感激地看汪以成一眼:“你要實在心疼,也可以把錢自己收着,聘我當職業經理人也行,我給你打工。”

“朋友有通財之義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何況我相信你賺得回來。我請不起你,你給你家小譽打工吧。”汪以成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想起另一件事,“你要求醫生給你開了驗傷報告?”

陸意沉點頭:“你查了要傷小譽那個人嗎?”

“收到你信息我就查了。那人叫王嘉明,是那個咖啡店Me encantas的前股東,你情敵傅清恒的前男友。估計是看傅清恒和你家小譽走得近,在争風吃醋呢。”

争風吃醋四個字讓陸意沉心裏一陣難受。想到林譽庭和教授聊過爸爸的病情之後徑直去了Me encantas,想到傅清恒一來林譽庭緊繃着的緊張就瞬息放松了,對于王嘉明的所作所為也沒有去多說的意願反而放心的交給傅清恒處理而自己回了家,陸意沉心裏更是難受。

林譽庭的一切已經另有歸處。而他只能帶着如今天被潑的咖啡漬一樣的一身狼藉,眼睜睜地站在原地看林譽庭決然地走遠。

汪以成還戳他傷口:“你看看人家傅清恒就有人為他争風吃醋大打出手,你呢?上趕着去護心上人,人家還不帶理你。”

“我讓他失望,他不理我很正常。”陸意沉說,“驗傷報告發給律師,如果那個王嘉明不簽承諾書承諾遠離小譽不再對他動手,就告他。”

“OK,交給我。”汪以成站起身,“你腦震蕩不算輕微,半夜難受想吐或者昏厥也不意外。醫生說必須要有家人陪床随時觀察症狀,你現在孤家寡人的,我也得回去陪老婆,我給你找個護工。”

“深更半夜的,你早點回去陪嫂子。”陸意沉說,“我只是暈,腦部掃描沒有淤血,死不了。”

汪以成不太放心,又叮囑:“自己注意身體,有什麽感覺不對勁的馬上叫醫生,給我打電話。”

“不會。”陸意沉搖搖頭,“還沒把他追回來,我死不了。”

汪以成走了,病房裏除了電子儀器機械的脈沖嘀聲,就只剩下清寂的冷空氣。

陸意沉覺得有些冷,他很想抱一抱林譽庭。這種越演越烈的深切渴望在清醒知道無法達成的現實認知中徘徊成了堅不可摧的絕望,他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哪一刻像這一刻一樣,覺得自己有的只是徹底的失敗。

他失去了驕傲,失去了家,失去了最重要的林譽庭,更失去了林譽庭的信任。

而他失去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的難過和愉快,都只因林譽庭而生。

窗外的風帶着寒意闖進開了小半扇的窗子裏,過不多時,雨也淅淅瀝瀝落了下來。

陸意沉矯情地想起“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這樣的句子。想起上一個深秋和林譽庭擠在沙發上裹在毯子裏擁抱親吻的記憶,想起從英國趕回來那次在林譽庭面前昏倒時自己還能得到來自于林譽庭的緊張關切,想起自己連續落空了兩年的對林譽庭的生日承諾。

想起的所有都紮着心,讓他覺得很痛。

痛得陸意沉只能把臉埋進枕頭裏,顫抖着肩膀埋起無法抑制的、破碎的哽咽。

他現在是一個最矛盾的綜合體。比任何人都希望林譽庭能夠不再受傷,能夠愉快的享受人生,能夠被人疼惜珍愛。又更不希望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只是決定權已經不在他手裏了。

傅清恒在第二天的清晨打來了電話。

林譽庭在窗外滂沱的大雨聲中迷迷糊糊地摸到床邊的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接通了電話,帶着濃重的睡意含糊地叫了聲“恒哥”。

傅清恒大概是在露臺上打的電話,他那邊的雨聲在聽筒裏傳過來甚至比林譽庭此刻關着窗聽到的還清晰,聲音在這樣清冷的背景音裏無力和無奈。他說:“仔仔,王嘉明想要見你。”

雨天太好睡了,林譽庭還沉在睡意裏沒有特別清醒,他甚至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王嘉明這個名字代表的是誰。

昨天在Me encantas發生的沖突,陸意沉側臉起的水泡、後腦被撞擊那一下的悶響,和隔了半年多又再一次真實的陸意沉的環抱帶來的感受,同時湧進了林譽庭的腦海裏。

當時太亂了,很多東西被接收,但來不及細想,也沒去細想。

而在傅清恒電話那邊淅瀝的清冷雨聲裏,林譽庭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了當時陸意沉發着熱的手指,擁抱的力度,和陸意沉身上的氣味。

熟悉的荷爾蒙的氣息裏糅雜着非常淺淡的沐浴露香氣并不是陸意沉慣用的木質香氣的那款,似乎更像是林譽庭自己從小就愛用的那一款清甜花香。

睡意徹底被驅散了,林譽庭坐起身,重複了一句:“他要見我?”

傅清恒答了聲是,又問了句:“你願意見他嗎?”

“他為什麽要見我?”林譽庭不解其意,“有必要嗎?”

王嘉明應該是誤會了他和傅清恒的關系,所以才會那樣的歇斯底裏。

但這嚴格來說和他沒有關系,如果傅清恒都無法讓王嘉明相信他們之間并沒有王嘉明誤會的情愫,那麽他去和王嘉明解釋也同樣不會被王嘉明采信。

“他一早上來我家,哭哭啼啼的,說陸意沉的律師聯系了他,說如果他不簽承諾書,承諾遠離你,不再對你動手,就會告他。”傅清恒有些為難,“他想不簽承諾書,而是當面向你道歉然後對你直接承諾再不會沖動對你動手了。”

“啊?”林譽庭還是沒反應過來,“陸意沉為什麽要告他?”

“他砸陸意沉那一下,陸意沉腦震蕩了。”傅清恒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律師發過來的驗傷報告我看了,陸意沉在住院,醫生定了輕傷,真要告,他确實會很麻煩。”

林譽庭從傅清恒疲憊的聲音裏聽出來了一些別的意思。

他很熟悉這種矛盾的情緒。

一方面很生氣,不想再理。一方面無法完全被理智控制自己的心。

仍然會被牽動、會去關切、會為對方心疼的心。

“恒哥,你想我怎麽樣?”林譽庭說,“我可以配合你。”

傅清恒沉默了許久,終究有些歉意地低語:“他到底是老師,不想白紙黑字簽承諾書,所以來找我,希望能口頭承諾,不要留下紙面痕跡。”

“嗯。”林譽庭問,“你覺得呢?”

“我……”傅清恒依然猶豫着,沒法直接說出口。

“他如果說話算數,我能接受他不寫承諾書。”林譽庭說,“但是恒哥,你想好了怎麽處理嗎?”

他沒有把問題說得很明白,但傅清恒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會和他複合。”林譽庭提出了問題,傅清恒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我也不打算自欺欺人的說我對他沒有任何心疼。但我和他分手是因為他越過了底線,是原則問題。我幫他這一次是不想他因為沖動毀了未來。”

“他本性不壞,只是從小被家裏寵着,太驕縱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只是一味地讓着他,這讓他相對的有些自私。希望這次他能得到教訓,不要再那麽自我中心,對他而言也是好事。”傅清恒繼續說着,“我願意相信他以後不會再這麽沖動的去為難你。不過你當然可以不接受,畢竟事關的是你的安全。”

傅清恒的話語裏歉意很明顯,對王嘉明那種舍不下卻也不能再繼續牽扯的無奈惆悵也很明顯。林譽庭想了想,說:“恒哥,我沒問題。你替他承諾,我信你。”

傅清恒似乎舒了口氣,輕聲說“謝謝”。

“不過我也不用他當面道歉和當面承諾。”林譽庭說,“他明白誤會了我和你的關系應該之後就不會再針對我。我倒是覺得他對你承諾不再這樣不講道理的和你糾纏下去更重要。”

“是。”傅清恒低了些聲,“我明白。”

“至于陸意沉那邊。”林譽庭的聲音變得緊了些,“我不想和他……”

“你不用向他表态。”傅清恒明白林譽庭的意思,“我和他的律師直接聯系,如果律師要和你确認,我這邊會安排一個律師給你代理。”

在林譽庭說了OK後,傅清恒又說了“謝謝”。

電話挂斷,林譽庭又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裏。

雨天确實很好睡。他閉上眼,想把傅清恒說的話裏的訊息都隔絕在睡眠之外。

但過于清醒的意識沒有順從主觀的意願。半小時後,林譽庭掀開被子起了床。

既然逃避不了,就直接去解決問題吧。

洗漱過,他随手從冰箱裏拿了面包和一盒牛奶,向哥哥的公司而去。

他決定今天就把自己持有陸氏一部分股份的事情直接告訴哥哥,讓哥哥先有足夠的準備去處理三方擔保的事情。

至于為什麽會持有陸氏的股份,盡量委婉一點地告訴哥哥好了。

雖然和陸意沉已經離婚了,但是畢竟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他也沒有打算要瞞哥哥一輩子。

保持着這種一往無前的沖動勇氣和勇氣裏壓不住的忐忑,林譽庭到了自家公司,敲響了哥哥辦公室的門。

但門推開,他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看到陸意沉。

明明傅清恒才告訴過他,陸意沉腦震蕩,正在住院。

但陸意沉确實看起來比昨天更憔悴,眼窩裏有明顯可見的烏青,用修長手指按壓着太陽穴,是睡眠不足和精神不濟的樣子。

但老天爺對陸意沉似乎一直有着偏愛,即使是這樣憔悴着的陸意沉依然很好看。

離婚後再見到陸意沉的每一次,陸意沉都顯得比往日憔悴。但在這個意想不到會見到陸意沉的瞬間,看着他手指用力按壓太陽穴的動作,因為頭暈而蹙起的眉頭和眼角,林譽庭想起了最初陪着陸意沉打開陸氏局面的那些時候。

那個時候的陸意沉也是疲憊的,也有憔悴,但那雙看人時總是很冷淡的眼睛裏總有不熄滅的倔強的光。

而現在,看向自己的陸意沉的眼睛裏,似乎,沒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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