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88章
沒走多久,前路被一座厚重雪丘截斷,車隊在山路中央停了下來,随行人員提着鐵鍬除雪,雪沫紛飛。
謝敏坐在副駕,車內空空,他在通訊器上調取附近地圖仔細查看,緊蹙眉頭。
山道一側不高,按理說沒法積起陳舊凍雪,此處未至山內,山道上理應少見雪丘。
不對勁。
他心下警惕,将通訊器與槍匣一同收入口袋,又在車內翻找其他有用的東西,正尋着,只聽後車廂門一開,有人跳了上來。
“前方路段的積雪要多久才能除幹淨?”謝敏以為是來拿工具的随從,習慣性問道。
無人回答,腳步聲卻在逼近。
謝敏即刻停手,他腦中緊繃着一根弦,視線在無聲中掠向抽匣內置的圓鏡,鏡中,男人白色雪袍的金滾邊一晃而過。
車隊裏沒人穿白色雪袍,更不會有滾邊!
謝敏拔槍悍然出手,身體旋轉的同時,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傅聞安躲過槍口,俯身前踏而來,在狹窄車廂內避開貨物。雪袍因動作向上一抖,風雪的寒氣撲面而來,緊接着,他在謝敏驚愕的視線中碰了碰對方的嘴唇。
“你!”謝敏愠怒地揚手,一記手刀砸下,襲擊沒成,反而被人化解攻勢捉住手腕。
“叫這麽大聲,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嗎?”傅聞安的話語裏隐隐透着幾分扭曲的興奮感,但聲調很冷,不容易被發現。
謝敏頭皮發麻,他瞪了眼對方,偷偷回頭看向外面。大部分人去雪丘旁搬運障礙物,有少部分在山道與車體之間行走,行色匆匆。
明明沒人注意到他們,謝敏卻覺得刺激又不安。
“離開這裏,我可以當沒看見你。”謝敏從牙縫裏擠出話語。
“你确定?我可是特地來救你的。”傅聞安拇指抵着謝敏突出的腕骨,揉着道。
謝敏甩開手,“你什麽意思?”
“雪丘的出現不是偶然,想必你心知肚明。我的人先前監測到三公裏外的高山上有一支武裝隊伍正沿小路向此處行進,不出十分鐘,你們就會打照面。
現在跟我離開還來得及。”
謝敏臉色一冷,他抓住傅聞安的衣領,指尖陷入雪袍柔順的白毛中,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入對方瞳中,沉入一片波瀾不驚的深邃裏。
他惡狠狠道:“現在跟你離開我就是證據确鑿的叛徒,你逼我心甘情願選擇你,你怎麽知道我沒法從襲擊中帶領我的人活下來?你自信我會跟你走?
傅聞安,不要擅自給我劃定陣營,我不需要你來救。
我現在是你的敵人,你認清事實!”
“對不起,我認不清了。”
傅聞安垂眸,一字一頓的同時,眸中潛藏的狠意湧出,手掌狠狠掐住謝敏的衣領。
“等……!”
撕咬般的吻砸在交纏的唇舌中,齒列碰撞帶來濃郁的血腥味,舌尖被咬破,舔舐上颚時從傷口處滋來觸電般的痛感。
謝敏腦子一蒙,整個人被對方拖拽着向後車廂倒去,他被按在地上,原先揪着對方毛領的手臂屈在身前抵擋過密的緊貼。
掠奪般的吻從發紅的唇舌移開,對方張開嘴,扒開他的衣領,齒尖抵在他的頸後腺體上。
刺鼻的硝煙信息素侵襲而來,謝敏心髒泵出大股熱血,順着血管卷向四肢百骸。
“你他媽!你瘋了?”
謝敏擡手抵住傅聞安的下颌,如同被徹底激怒的雄獅,他一記膝頂重重搗進對方腹部。悶哼聲中,他看見傅聞安硬忍着痛,手掌卡住他屈起的膝蓋,向側壓下。
咚!
膝蓋被壓在車廂地面,一條腿不得不分開,對方屈起腿抵住謝敏的大腿根,整個人伏下來,咬不到腺體,傅聞安則一口咬在謝敏掌心。
“操。”
氣急敗壞的謾罵壓在激烈的布料摩擦聲中。
掌心軟肉被含吮在嘴裏,張開的修長五指因用力而弧度僵硬。謝敏用手掐住傅聞安下半張臉,指尖再向上,對方那雙淬着冷霜般的漆黑眼眸攪碎了恐怖的情欲,盡數灑在謝敏身上,像獵人占有自己的獵物。
“喂……你清醒點!”
謝敏挺腰,想緩解被壓制的窒息感,但他一動,胯向上提,碰到對方的腰帶。
他震驚地睜大雙眼,隔着雙方衣物的布料,對方在向下壓。接觸中,他感覺到了那擠壓着他的、蓬勃跳動的威脅。
易感期來勢洶洶,傅聞安想在這裏進入他。
謝敏咬着牙,他感到自己後背的汗毛猛地炸了起來,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憤怒随本能在肉體中不斷鼓脹,另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與戰栗感又緩解抵觸情緒的沖勢,雙方僵持拉鋸。
他松開手掌的桎梏,對方獲得自由,去尋找更能滿足他獸欲的腺體。謝敏看準時機,一記蹬腿拉開距離,反手用力,在傅聞安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傅聞安被抽得一個趔趄,臉偏過去,他像是被打醒了,驟然沒了動作。
“管好你自己,想死別拉上我。”謝敏揉了揉手腕。
傅聞安虛虛攥拳,扣在地面。他幾度欲擡起,內心掙紮着,最後吐掉嘴裏的血沫,瞥了謝敏一下。
車廂內的光像被吸進了那匆匆瞥來的眼睛裏,深邃幽暗,情緒濃稠得吓人。
謝敏不與他對視,心裏後悔摔碎了對方的抑制劑。
真是自讨苦吃。
他正懊惱,只聽車外傳來騷動,只聽一聲炸響,槍聲接連不斷。
這麽快?!
突然間,一枚子彈擊穿車廂門,慘白的小圓洞釘死在加厚的鋼板上,脆得像一片薄紙。
這只是第一槍。
謝敏拽住傅聞安,兩人向貨物最密集的地方撲去,能隐藏的地方太小,謝敏被傅聞安擠着,竟比先前還要緊貼。
急風驟雨般的子彈将車門打成了篩子,一束束天光将車廂內部照得無所遁形。
子彈停歇一陣,謝敏推開傅聞安一躍回到駕駛座,山道上,身穿黑衣荷槍實彈的襲擊者從四面八方包來,槍聲疊起。
情況緊急,未曾事先得到消息的車隊人員還在清理道中積雪,最先中彈的人死前掩護其他兄弟退到最近的貨車上取武器。
鮮血遍地,被轟碎的死屍幾秒前還是活生生的人。
倒車鏡中,向車內掃射的敵人在更換彈夾,謝敏立即啓動,挂倒檔,踩油門。成噸重的大型運載車的車輪飛速旋轉,沙土與雪片在輪軸下掃出,悍然向後碾去。
血噴上車廂頂的遮雪布,液體濺在防水布料上,又成排蜿蜒地流下,宛如冬日密集而幹枯的巨樹樹枝,染紅車輪下肮髒的肉塊與雪。
謝敏面無表情地繼續挂檔,左側窗外沖來一人,謝敏心裏一緊。
咻——!
一聲悶響擦過耳際,在防爆玻璃上鑽出一個圓圓的洞。
對方擡起槍,板機還沒扣,只見額頭嵌進一個大血洞。他眼中盡是震驚與絕望,屍體向後倒去,順雪滑進深淵下,不見蹤影。
身邊傳來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混在槍響後溢散的氣息裏,分不清彼此。
傅聞安坐在副駕駛,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巡視四周,手槍壓彈,随時準備出膛。
“真他媽的,到底來了多少人。”
謝敏一邊罵,一邊卡緊裝載車內置的車帶,猛打方向盤,車體在狹窄的冰雪路面上橫向轉動,車頭車尾掃開一片欲攀上來的襲擊者,橫停在路上後,倒檔後退,将衆多來不及閃避的人撞下山崖。
“你還覺得你能獨自處理眼下的事态嗎?”傅聞安陰陽怪氣地問他。
“閉嘴!”謝敏怒喝,“車匣裏有爆破武器和無線地圖儀,帶上準備跳車!”
話畢,他按下操縱盤的一個按鈕,後車廂頂的夾層打開,小範圍爆破彈一枚枚裝填在其中。他卡住方向盤,點開車內通訊系統,對車隊裏的所有人下命令:
“全員聽令,将敵方盡可能引誘至八號車輛處,一分鐘後注意爆炸閃避!”
咚——!
有人跳上車頂,廂頂夾層開合的鐵鏈随後發出咔咔聲響,有什麽東西卡在其中,起降層故障的紅燈出現在提示窗口上。
“真他媽能幹。”謝敏低聲一咒,擡手兩槍解決車前草叢裏的埋伏者,對傅聞安道:“你上去把鏈條順了!一分鐘!”
“就這麽使喚我?”
傅聞安看似不情不願,拿武器鑽後車廂掀通風蓋的動作卻極其流利,像一尾游動靈活的魚。
他磕着槍匣仰頭,剛要走,衣角被人拽了一下,只見謝敏用沖鋒槍逼退一波人,忙裏偷閑回頭啄了他一下。
“少抱怨,幹你的。”謝敏擰着眉,臉色不悅,嘴角抿起:“就一分鐘,到了不出來炸飛你。”
傅聞安輕啧,感慨特工心狠手辣,翻出通風蓋時車頂已經聚了四個人。他趁最近的人不備,一個掃腿将人當空掼下山崖,攀在微微翹起的車蓋上,擡手兩槍擊落一左一右。
眼看着卡住鏈條的膠皮帶就要被卷進齒輪中,一旦完全陷進去起降夾層将徹底壞掉,再無法打開。
傅聞安眼疾手快伸手去拽,同一塊膠皮帶另一側,隔着密密麻麻的齒輪組,另一只黑森的手青筋暴起,兩股力道在其上拉鋸。
是第四個人!傅聞安眼皮一跳,危機感襲上心頭,他看見對方擡起的槍管。
他猛然下蹲,子彈穿過齒輪組的縫隙從他頭頂射過,對方一共開了兩槍,其中一槍打在齒輪組的外保護層上,竟彈開了。
怪不得要用膠皮帶卡住齒輪鏈條,而不是強行用暴力破解,來者已然将這支車隊的結構性能和搭載裝備了解得無比透徹。
有了謝敏的命令與他們自身嚣張的表現,八號車輛周圍聚集了大量襲擊者,境況千鈞一發。謝敏心裏數着倒計時,一槍槍穩定收割企圖越線襲向車頂的人,他冷靜讀秒,間或看向屏幕內閃爍的紅燈,還剩不到二十秒時,紅燈終于消失了!
他精神一凜,連連按下啓動鍵,開車門向外撲出,車體平地打輪,爆破彈起降層完全升起,紅燈亮起。
謝敏落地,槍聲在他身後接連響起,他視線在場中高速移動,優越的動态視力令他捕捉到了仍在頂層、剛把一個襲擊者擊斃的傅聞安。
他到底在幹什麽,真想被炸飛嗎?!
謝敏表情猙獰一瞬,踢開碎塊,從地上撿起防暴盾牌沖了過去。
傅聞安跳下車時,自爆程序已然啓動,在冰面上打滑的、無人控制的裝載車一動,險些将傅聞安半邊身子碾到車底。他躲過掃來的車輪,剛出虎穴,又對上幾個埋伏在附近,指向他的槍口。
咻咻咻——!
疾馳如電的子彈飛在風中,一排人在傅聞安面前無故倒下,他先是一愣,從側方沖出一個拿着防暴盾的人,拉過他的手臂,兩人栽進道邊的雪坑,順雪滑進另一側的樹林裏。
防暴盾蓋在兩人身上,沖天火光的轟然爆響中,山岳傾塌般的雷鳴聲捶擊着耳膜,在群山環繞的山谷裏轟隆作響。
飛散的屍體與車輛碎片暴雨般撞在防暴盾上,高堅硬度盾牌上裂出蜘蛛網狀花紋,撞擊力傳到謝敏撐盾的手臂上,令他半邊身子直接一麻。
熊熊烈火中,傅聞安搭了一只手過來,他接過支撐防暴盾的工作,起身把謝敏護在脊背與地面組成的空間裏。
他咬着牙,下颌緊繃,手臂僵直,顯然不太好受。
謝敏揉着手腕,掃了眼傅聞安的表情,心裏嘟哝對方死要面子。
車輛爆炸引起的沖擊波不分敵我地掃倒了一片人,謝敏在盾後看向戰場,雪白山路中央已然炸出一個焦黑的大坑,野火燎燒着幹枯草木,槍聲在爆炸後零星暴起。
傅聞安掀開瘡痍累累的盾牌将謝敏帶出來,他們站起的一瞬,山崖上有另一群人沖了下來。
謝敏剛要掏槍就被傅聞安按住,他警惕地看向對方,發現是傅聞安的私軍,領頭的是黑枭。
“真是姍姍來遲啊?”謝敏冷嘲熱諷,回頭看向另一側,恍惚中,他看清了溪崖。
溪崖正在一群襲擊者的掩護下向山林另一方向走去。
想跑?
謝敏挑眉,掙脫傅聞安的手,壓槍追了上去。
傅聞安連忙跟上,剛邁出一步,驚覺衣袋裏有什麽東西在震。
他拿出來一看,是先前謝敏要他帶走的無線地圖儀。
地圖儀上,一個紅點激烈閃爍,擴散波紋正越來越大,傅聞安看向識別字體,臉色突變。
按地理位置來看,變故就發生在這座山上!
他仰頭越過陰沉森冷的林木雪霧,望向覆雪嶙峋的陡峭山尖。
“子爵就派了你們這點人來?他覺得憑你們能弄死銀嗎!”
被爆炸殘片劃傷小腹的溪崖渾身是血,他控制不住情緒,低聲吼道。
他在撤退小隊的保護下遠離山道,那裏還有押運車隊的殘存人員正與子爵的親兵交火,他們卻顧不得眼下過分混亂的事态了。
銀引爆了位于中央路段的車輛,不僅啓動了頂層爆破增加沖擊波威力,還在爆炸前憑號召力使随行人員為他引誘更多親兵。爆炸後雙方皆所剩無幾,但銀的屍體始終沒被發現。
溪崖咬牙忍痛,打開通訊器向暗色屏幕對面的子爵彙報。
“報告,計劃失敗,銀引爆了運載車輛,我們的人損失慘重,是否回撤?”
“銀呢?”子爵無視了溪崖的問題,反問。
“銀逃出了爆炸中心圈,眼下下落不明,但他為護執政官強行在爆炸前闖入,距離中心并不遠,恐怕受到了波及。”溪崖捂着傷口,盡量保持聲線平穩。
“執政官?”子爵略微揚聲。“執政官也在?”
“是。我們的人在來時受到另一支不明小隊的監測,經确認,是執政官的私軍。”溪崖道。
“他是來救自己副官的,還是來救銀的?”子爵語調一沉。
“……屬下不知。”溪崖猶豫着,垂眸斂住眼底異色。
“溪崖,你與第一小隊從二號山道回撤,二三四五小隊包圍山道,搜尋銀的蹤跡。”子爵吩咐道。
“可剩下小隊……”溪崖剛出口,看見子爵陰翳瞳眸中的不悅後,果斷閉上了嘴。
剩下的小隊殘存人數不過半,留在此地多半兇多吉少。
“無妨,他們只需要拖住銀和執政官的腳步,我會送他們一份大禮。”子爵一笑,挂斷通訊。
下一秒鐘,槍響穿過光禿密林,血團應聲在溪崖身側爆開。
離他最近的一名親兵被精準爆頭,腦漿像爆炸的水團一般散開,溫熱的液體落在雪上,融出一個個密集的坑洞。
“溪崖,你跑什麽?”
冷聲飄來,遠處,銀站在一棵粗壯的枯樹後,宛如降臨世間的死神,将槍口對準他。
另一側,執政官和他的私軍也趕來。
三方對壘,執政官人多勢衆,謝敏雖孤身一人但人懼鬼怕,他們兩方人數差距懸殊,又有舊怨,一時間卻将槍口一致對向溪崖等人。
場面過分詭異,仿佛他倆才是一夥的。
“銀,你是要投靠執政官?”
溪崖被衆人圍在中央,三方誰都沒動,僵持不下之時,溪崖率先道。
謝敏挑眉,不說話,槍口平穩,随時準備咬住某人的性命。
溪崖又看向林後的執政官,神色平淡,眼神複雜。
砰——!
忽然,一團雪被子彈擊中,在他腳邊炸開,雪沫飛進溪崖眼裏,他一下被砸得流出眼淚。
圍在他身邊的親兵正欲拔槍,只聽執政官對空一聲槍響,鎮住了他們的動作。
“質問我,你看他幹什麽?”
“質問他,你動槍幹什麽?”
兩道話音從不同方向傳來,一道滿是不悅,聲色更亮更駭人;另一道詭谲而低沉,音調沉郁暗藏威脅。
……?
溪崖一口氣沒上來,眼睛被雪水弄得通紅,瞪着謝敏時不複往日,兇悍又憤怒。
“銀,你通敵叛逃,罪無可恕!”溪崖大吼。
“先設計引我入山道又試圖坑害于我的是你,此行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何來我通敵一說。”謝敏冷笑,話鋒又一轉:“就算我真通敵了,你奈我何?你照樣還是要死在這裏,跟你的走狗一起。”
他話音一落,仿佛應和與造勢,槍聲如密雨般落下,聲音來源是執政官的私軍。
戰局焦點很快轉移到執政官與溪崖兩撥人的對拼,無數火線在白皚皚的雪山布景中穿梭。餘波撼動落雪的松林,雪塵飛散,槍聲回蕩在山谷裏,轟隆隆作響。
某時,溪崖突然感覺身後一冷,一股鋒銳又肆意的殺機襲來,他猛然轉身,才發現謝敏已然在混亂戰局中摸到他身後,手槍銀光閃爍。
砰——!
轟——!
槍響被淹沒在更大更震撼的、仿佛從山岳內部、地底深處噴湧出的巨響與震動中。
天空被遮天蔽日的陰暗籠罩,那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所有人進攻的節奏。他們同時向頭頂望,只見高聳入雲的山尖上爆開巨大的光團。
頃刻間,随時與薄薄落雪順着炸開的岩縫滑下,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從山上滾下來。
是雪崩?
不,是人為爆炸引起的山體垮塌!
溪崖口袋裏的通訊器一震,是子爵最後一條消息。
「放心,雪山會帶走他們的一切罪證。」
子爵想把他們所有人都埋了!
溪崖被巨大的憤怒與絕望籠罩,他驚在原地,來不及逃跑,下意識尋找執政官所在的位置。
混亂撤退的人群中,山道爆發絕命時凄慘與悲涼的驚叫,碎雪與山石沖下山坡,瞬間淹沒了山道高大的運載車與渺小的人群。他向近處看,被山體顫動震塌的冰雪下,有一道黑影抓住了另一人的手臂。
溪崖驚喜地向前一步,下一秒,遠處撲飛而來的卷卷雪霧阻隔了他的視線。
在徹底無法辨認對方的輪廓前,他看見執政官将銀摟在懷裏,用整片脊背擋住彌漫的尖石與碎屑。
身邊傳來一聲槍響,硝煙氣息在一瞬炸開,是他身邊的狙擊手開了槍,那味道熟悉卻冰涼。溪崖睜大眼睛,被子彈貫穿的茫茫雪影裏,爆開一霎妖豔的紅花。
擊中了。
溪崖臉色驟然失血,他渾身暖意盡退,手腳冰涼,四肢百骸均在顫動。他猙獰着神色,突然回身,一掌将那開槍的狙擊手抽翻在地上。
“誰他媽讓你開槍的!”
溪崖暴怒的吼聲被天地搖撼的聲音吞沒。
鋪天蓋地的尖銳物在雪的推助下掩埋了一切血腥痕跡,世界覆上一層肮髒嶙峋的色彩。
謝敏和傅聞安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山洞。
從天而降的巨石砸開山洞表面,貫穿脆土岩層,山體崩塌時宛如世界末日。對方将他護住,兩人閃避中齊齊踩空,掉進深不見底的坑穴之中。
緊接着,順着縫隙,黑枭也不幸落入其中。
落雪碎石在下一波墜落中封死雪頂,山窟發出沉悶壓抑的回聲與震動,像是要将人連皮肉帶骨頭渣子盡數嚼碎。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終于不再震動,洞外也安靜下來,崩塌結束,洞頂縫隙被碎石掩埋,不見天光。
黑枭從雪渣子裏爬出來,索性洞不太深,掉下來又有雪墊着,他沒摔得散架。
他擡起黏糊糊的手,以為只是雪水融化,誰知一撚指尖,湊到鼻下一聞,竟是血腥味。
他身上沒傷,不是他的血。
他驚愕地向遠處看去,漆黑昏暗的洞穴中,有人的影子湊在一起,奈何裏面太黑,只能看見對方的輪廓。
黑枭連滾帶爬地起來,剛要走近,突然聞到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被壓抑良久的頂級信息素有着最強悍尖銳的攻擊性,在爆開霎時便激得黑枭膝蓋一軟。
同為alpha,他竟沒法在對方面前撐過幾秒鐘。
撲通一聲跪下去,過分強大的沖擊令他眼前眩暈,劇烈的頭痛與腺體刺痛交織在一起,像是要把他腦殼劈開攪爛。
他咬住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短暫失聰過後,他聽見了一聲略帶驚慌的喘息,用着過分熟悉的音調。
“你他媽……別咬了。”
極輕極細的抱怨聲,在阒然冷寂的山洞內無異于驚濤駭浪。
黑枭被那一句輕哼釘死在原地,手腳發冷,臉上發熱,最初理智喪失的階段過去,他輕吸一口氣,終于嗅到了沉悶又污濁的空氣裏那濃到苦澀刺鼻的信息素。
是執政官的硝煙信息素。
被他咬的那個,發出脆弱痛呼的……
黑枭牙齒打顫。
是謝敏,又或者說,銀。
聲音沒能停息,布料摩擦聲,粗重喘息聲,粘連濡濕的水聲,牙齒切入皮膚時爆發的痛哼,易感期中完全獸化的alpha從喉間溢出的滿足喟嘆……盡數被山洞放大、放大,落進黑枭耳朵裏。
一丁點不差。
他死死捂住耳朵,在原地站了會,向更遠的地方走去。
直覺告訴他,下屬不能聽上司的牆根。
會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