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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間癢

說起來，能說出洛必達法則，也算是難為了解槿了。

畢竟她高中一畢業就去了英國，全身心地投入到鋼琴學習中，根本沒有接觸過國內本科教材上的高數。

這個洛必達法則，還是和趙泯沅聊天時，偶然間記住的。

兩個人就站在門口，你一句我一句，弄得最後顧簫衍的鄰居不得已開門出來探了個頭，解槿才被吓了吓，急忙蹬掉鞋子，赤着腳踩在地磚上。

大晚上的，還是冷風喧嚣的高層走道裏，突然背後露出一個頭來。

這不就是現實中的恐怖故事！

顧簫衍看出她面上展露的驚恐，卻一句話都沒說，側身騰出空間讓解槿進來，還伸手帶上了門。

公寓不小，進門，一眼就能望見擺放在大廳裏的那架三角鋼琴。

從鞋櫃裏取過拖鞋，顧簫衍彎腰擺放在解槿腳邊。

盡管有地暖，可似乎剛開不久，地磚上還泛着冰涼。僅僅站了一會，解槿就止不住地哆嗦。

如此這般雪中送炭的溫暖行為，她自然不會拒絕。

踮着腳，解槿幾乎是蹦到了拖鞋上：“謝謝啊。”

說完這話，她突然意識到，和顧簫衍的相處模式，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得到了改變。

不再是初遇時的謹慎，小心翼翼，也不再是不知如何相處，連說幾個字都要斟酌好半天的程度。

變自然了，也變得更像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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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槿偷偷瞧了顧簫衍一眼，心想。

這樣似乎也不錯。

當個朋友，應該是最好不過的發展吧。

顧簫衍直起身，面上笑容不減：“應該的。”

視線擦過他的這抹笑容，解槿內心略過幾道漣漪。她撇過頭，看向鋼琴。

“怎麽了？”

長時間沒有說話，引來了顧簫衍的疑惑。

解槿眨着眼睛，看了他好半天：“這課不上了，行嗎？”

盡管前一秒，她心裏還在暗自欣慰，說什麽做朋友也不錯。但女人就是這樣，心情轉變的速度甚至比熱帶雨林中的濕度變化都要大。加上面對顧簫衍，解槿就會不自覺地産生各種逆反心理。

顧簫衍懶散地睨她：“你覺得呢？”

解槿稍稍縮了縮腦袋：“我覺得行。”

顧簫衍直接沒回應，走去咖啡機旁給她倒了杯咖啡。

一個問號在解槿腦袋上冒出，她瞧了眼挂在牆上的時鐘，确定了下現在是晚上。

晚上，還倒了杯咖啡。

這個男的，居心叵測啊。

“喝點咖啡，今天的鋼琴課我可是期待了很久的。”

将精致小巧的咖啡杯放在解槿面上，顧簫衍頗有些居高臨下地看她，面上笑容藏也藏不住。

言下之意，我都給你倒咖啡了，這課上不上了你自己心裏清楚。

那解槿這就不爽了。

可是這點不爽，也僅限于皺皺眉頭，抿抿嘴。

面對顧簫衍，她發現自己更多的，還是故意的想要去惹怒。

最後，咖啡沒有喝，可是解槿居然真的，老老實實地坐到鋼琴前，開始準備上課。

但是問題來了，所有的內容，都是按照解槿腦內幻想的英倫風格小正太來安排的。

這突然間變成了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正太”，她還真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腦子裏組織好的語言都帶着點哄小孩的味道，這一下子要說出口，解槿有些臣妾做不到。

“嗯……那，來認認琴鍵吧。”

她能怎麽辦啊，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呗。

食指點在其中的一個白色琴鍵上輕輕按下，等到發出聲響停止後，解槿才開口，欲看向坐在自己右邊的男人。

鋼琴學習，尤其是針對初學者，一般會讓老師與學員坐在同一張長椅上，方便更好地觀察學習。

因為解槿接觸鋼琴的年份已經超過十年，對于學生坐在自己身邊，實在是察覺不到什麽不對勁。

這麽一回頭，看到顧簫衍那近在咫尺的臉龐時，她才意識到，現在是什麽樣的一種暧昧距離。

近到雙方的呼吸全都能夠鋪灑至對方臉上的那種。

加上顧簫衍家的燈光，還是恰到好處的，暧昧至極的昏黃。

正好，顧簫衍也在垂眼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鋼琴餘音裏相撞，無形之中産生着火花，又很快速地消失不見。

好像冬日清晨，太陽剛出現在地平線時的那一刻，萬籁俱寂，只有冉冉升起的日光，逐漸溫暖着天寒地凍的世界。

解槿快速從這片刻的失神中反應過來，迅速撇開眼，還故意輕咳一聲。

“怎麽了？沒看清嗎？”

食指還擱在剛剛彈下的那個琴鍵上，解槿又彈奏一番，這回卻沒有重新看向顧簫衍。

“這個琴鍵是小字組裏的第一個，發出的是Do。”

這個時候，腦子裏的思路已經順了過來，根據之前準備過的方案，解槿感覺教學框架已經重新構築完畢。

顧簫衍默不作聲，視線卻跟着解槿的指尖四下游走。

解槿把一組音，包括黑鍵在內全部彈完講解完後，擡頭卻不看他。

“有記住嗎？”

從Do到Si，這種小學音樂課上老師就不斷強調，每節課都抽兩個幸運小朋友去講臺前唱的常識，像顧簫衍這種天才，應該還不至于記不住。

“沒有。”以上，是顧簫衍的回答。

要不是顧及到價格問題，別工作沒弄好還要賠錢，解槿險些一拳頭往鋼琴上砸下去。

“沒關系，初學者都會犯的錯誤，我重新來一遍。”

強撐起笑容，解槿活絡一番筋骨，重新坐直身子，雙手放置鋼琴上，配合着溫柔的話語，将剛才說過的話重新，又說了一遍。

“記住了嗎？”解槿面帶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并且不給顧簫衍機會，直接挑了個琴鍵按下。“告訴我，這個音是什麽。”

她按下的，是Fa。

顧簫衍：“La。”

解槿手一揮，這課不上了。

導致她幾乎暴走的罪魁禍首還十分及時地補充了一句：“難不成，我答錯了？”

語氣聽起來倒還算認真，只是這個時候的認真，也讓解槿快忍不住想罵人。

“當然……”解槿現在，是別人很難發現的咬牙切齒。“答錯了，這個是Fa。”

顧簫衍一側眉頭輕挑，嘴角的笑容卻愈加明顯。

“原來如此。”

一堂預熱課，四十五分鐘。

解槿卻感覺，比高中時的政治課都要難熬。

突然有些理解，每節課上課前，都要站在走廊邊，背着手，眺望遠方沉思的老師。

帶不動，是真的帶不動。

一個被榕城實驗中學和荷城大學，譽為天才的男的，怎麽會……音癡到這種程度！

預熱課結束後，時間已經快要到晚上十一點。

顧簫衍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樣，站在門口，抱手看向她。

“因為我的工作問題，可能以後上課也都是這個時間段，你能接受嗎？”

解槿面上：“當然可以。”

實則內心卻是：我說不接受你能不能找中介退錢？

顧簫衍笑容加深：“那就好。”

這位學生還十分熱心，執意要送自己的老師到樓下。

解槿的車就停在單元門前，剛下過一場小雪，擋風玻璃上積攢了不少冰珠。

顧簫衍沒穿外套，只身着一件單薄的衛衣，就跟在她身後下樓。

轉身，解槿看着他的樣子都感覺冷，便開口。

“就送到這，你趕緊回去吧。”

單元門這邊剛好是個風口，寒流呼呼地，全都吹打在解槿身上，導致她聲音裏滿滿都是顫抖。

顧簫衍面色有些嚴肅：“到家的話……算了，趕快回去吧。”

此時此刻，他剛才上課時，那些刻意的輕浮或是其他，通通消失不見。

又恢複到曾經那個冷淡的顧簫衍。

解槿實在是有些冷，顧不上想這麽多，裹緊大衣便點頭。

“好的，那先走啦。”

轉身，她直直朝瑪莎拉蒂的方向沖去。拉開車門前，還滑了一下，險些摔倒。

解槿站穩後，下意識就往單元樓裏看去。

然而漆黑一片，她什麽都看不到。

也是，月黑風高的，估計顧簫衍早就上樓去了吧。

沒有繼續在寒風裏停留，解槿拉開車門坐進去。

到家已經接近十一點半，中介還特地發來微信，告訴她。

【客戶對你的評價很高，現在可以把你們的聯系方式互相交換了。上課時間定在年後，具體的你們兩個商讨，到時候和機構報備一聲就好。】

然後，中介推過來了顧簫衍的微信名片。

解槿看着聊天框好久，淺淺地笑了一番。

身後，莊俐突然出現，輕輕扒着她的肩膀。

“怎麽樣？是不是英倫風的小正太啊？”

三條橫線從解槿額前劃下，她發現現在自己對“小正太”三個字十分的敏感。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真是見了鬼的小正太。

發出一聲冷笑，解槿回答閨蜜：“呵呵。”

莊俐一臉莫名其妙：“你這是幹什麽？”

解槿雙手貼着面頰，臉蛋因為這輕微的擠壓力道而有些變形，聲音聽起來也愈發可愛。

“我這是在思考今後的人生。”

莊俐看她的眼神，仿佛見到了鬼，捉摸不透還不敢相信。

剛好，手機響了，又是顧簫衍的微信。

解槿拿起湊近了看。

顧小燕：【今天體驗很棒，希望再接再厲。】

再接再厲的話，解槿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氣死。

思考一番，她想了一句話。

解槿：【顧同學，預熱課的作業，是把鋼琴琴鍵對照表，手抄五遍哦~】

解槿：狠不狠？後悔了嗎？

你沉沒有學過鋼琴其實！所以我不知道學鋼琴的時候有沒有抄對照表這種方法的，感覺應該沒有的吧？當時有查過，沒搜到就這麽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