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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結婚兩年,她一次也沒有進來過這個地方。
在離婚一年多後,她終于踏進這裏,而且身份還是他公司新産品發表會的負責人。
想到這裏,她心裏忍不住漫起一股酸澀。
闕石獄狀似無意地輕拍着她的背,輕松反問,“沒事就不能找你過來敘敘舊?”
此話一出,晴黛再次嗆到,這次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害的。
“敘……咳……敘舊?”晴黛咳得滿頰通紅,連眼角都滲出一顆晶瑩水珠。
他忘了當初離婚時,她對他說過的話?
“你雖然是我的前妻,但我們兩個月前還有過“激烈的”肌膚之親。”包裹在西裝底下的肌肉慢慢繃緊,從他身上發散出危險的力量,将她緊緊包圍,密不透風困在自己懷中。“你——沒忘記吧?”
晴黛張大嘴,驚愕地瞪着他,腦袋一片空白。
他居然主動提起那檔事?
這跟她當初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張着嘴,久久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不自覺輕顫着,直到意識到他正凝視着自己,才脫口輕喊:“那、那是意外!”
“意外?”闕石獄唇線緊抿,陽剛臉部線條僵硬,黑眸異常冷硬地盯着她來不及躲開的視線,緩緩揚嗓,“一次是意外。那晚我們總共做了幾次?三次,還是四次?”在他的記憶裏,他們可不只一次共赴高潮。
驚覺他找她過來不是為了公事,而是想讨論那一夜的事,晴黛直覺想逃,肩膀左右一動,想從他懷裏退開。
現在的他,令她心悸膽顫!
闕石獄連動一下眼皮都沒有,手臂隐隐收緊,将她的小動作收攏在懷中,輕松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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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躲開?實在是太天真了。
“晴黛,那晚我喝醉了,你可沒有。”他沒有伸手碰她,只是将她圍困在懷裏,目光鎖住她的視線,不讓她逃開。“可不可以告訴我正确的數字?”
她瞪他,全身不斷顫抖着,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那不重要!”
“也對,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她正意外着他居然會随之轉移話題時,他接下來的話再次給她致命一擊,“我們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就跟以前期待你懷孕的我們一樣。”
直到這時候,闕石獄才亮出底牌。
說完,他視線轉柔,低頭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繞呀繞,害她差點從沙發上跳起!
“那是小腹。”她立即否認。
她多想從他懷裏逃掉,但他根本不讓。他刻意靠得那麽近,只要她動作再大一點,就會貼上他令人不安、充滿力道又結實的身體。
“我沒有懷孕。”她忍不住又強調一次。
她發現自己無路可閃,只好拚命往沙發裏躲。
“你驗過了?”他眼神灼利地盯着她,語氣緊繃。
“沒有。我不需要驗。”
闕石獄挑眉,不發一語地盯着她,眼底浮現淡淡疑惑。
“之後沒幾天,我那個就、就來了。”她偷偷深吸一口氣,眼神正因說謊而不安地游移。
這是騙他的。
直到這時候,她才愕然想起自己的月經好像很久沒來了。自從接手這個案子後,她每天都忙于工作,根本沒注意記事本上的日期。
再加上最近一直很想吐……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令她渾身一震。今天回家前,她需要去藥局一趟,買驗孕棒回家偷偷驗。
說不定她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才會一時亂經……對,這是很有可能的。
闕石獄伸出右掌,拇指與食指輕輕捏着她的下巴,略微施力迫她仰首,雙目直視着他,冷厲目光追着她垂下的眼,一分鐘後,她像受不了兩人之間強大的壓迫感,有些狼狽地別開臉。
說謊。
她在說謊。
領悟出這個事實後,闕石獄緊緊閉上雙眼,壓下體內瞬間狂湧的喜悅,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收斂好翻湧的情緒。
這一次,他要把她漂亮贏回自己身邊。如果夠幸運,說不定老天爺也會站出來幫他一把。
“以前你總說我不夠浪漫、不夠在乎你。”話題猛然一轉,他不再追問令她冷汗直流的問題。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晴黛依然沒有看向他,這幾個字像從喉嚨底處發出的咕哝。
“是呀,薛小姐。”闕石獄松開手,站起身走向自己寬大的辦公桌,轉身直視着她。
過去的事情?
他雙手插進褲袋,悄然握成堅硬的拳頭。
是不是已經成為過去的事情,他可沒她那麽确定。
以前他沒做到的、忽略的,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她能夠再次回到他身邊,他會好好彌補以前對她的冷落。
不過前提是他得先從她口中逼出真心話,然後緊咬着那些話不放,将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兩人離婚時,她對他提出不要再碰面、不要再聯絡這樣殘忍的要求;原本他已經徹底絕望,沒想到前些日子他喝醉時,她居然願意過來領他回家,甚至還因此發生一夜情……
這在他心底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她心裏依然對他有情,否則不會在大冷天出門去找他,更不會被他拉上床。
她明明對他還有感情,卻不肯稍微松口。他究竟該拿她怎麽辦?他要怎麽做才能挽回她,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他……居然喊她薛小姐?
晴黛心口一刺,一陣反胃感直沖喉嚨。
不行,那股想吐的感覺又來了,她必須馬上離開他身邊。
“闕總裁如果沒有別的指示,我想盡快安排發表會的事情。”晴黛拿起皮包站起身。
“薛小姐,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闕石獄收起所有情緒,對她擺出公事公辦的神色。
今天他已經問出想要的答案。她怎麽就不明白,有些事說謊是沒用的,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我一定會盡力做到最好。闕總裁。”像故意回敬他的“薛小姐”,在離去前,她不忘加上最後一句。
望着被她打開又關上的辦公室大門,闕石獄感覺一部分的自己跟着她離開了。
但他并不急躁。
他們的婚姻,他已經搞砸過一次。這次,他要讓她再也離不開!
“晴黛,你是逃不掉的。”他低沉的嗓音宛如賭誓。
故意把她弄來自己身邊,卻又不刻意接近,是誘她慢慢掉入他設下的感情陷阱的第一步。
晴黛微仰着頭,注視餐廳天花板上大盞的水晶吊燈。
這彎曲的造型好像淡水風景照片裏的情人橋……
她靜靜看着水晶吊燈發出宛如鑽石般璀璨的燈光,有點心酸地想起,跟闕石獄戀愛一年、結婚兩年,她始終沒能跟他一起到情人橋牽手散步……
“晴黛……晴黛?”
薛母小小聲喊着,見女兒依然神游太虛,忍不住加重語氣,“薛晴黛!”
“呃?”晴黛猛然回過神,眨眨眼睛,左右張望一下,驚覺自己還在相親。
“媽,什麽事?”
“剛剛王先生問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薛母朝女兒擠眉弄眼,責怪地瞪她一眼。
有,她想去漁人碼頭的情人橋,整整想了好幾年。先前她想要闕石獄陪她去,可惜他初創公司,所有重心都在工作上,一直抽不出時間陪她。在他強烈的事業心面前,公司第一,她永遠屈居第二。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渴望安穩、有人陪的婚姻生活,可是他不懂。對他來說,與其到觀光景點亂晃,幾個小時後還是一事無成,不如進公司工作,還能做出一點具體的成績。
離婚後,她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去,怕自己會太想他,在情人橋上哭出來。
其實他哪是抽不出時間,他只是從來沒把她的心願放在心上。她想去漁人碼頭,他說沒空;她想裝設按摩浴缸,他說沒必要;她想去公司找他一起下班,他說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