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利用

利用

溫喬一整天都沒出門，夏叔叔上次交給她關于天恒的一些內部資料跟這幾年的發展進程她早已爛熟于心，現在只等着溫老爺子六十大壽後直接入職。

華燈初上，溫喬雙手捂着紅茶杯，穿着厚實的高領毛衣立于窗前，定定凝着遠處道路上來來往往車輛，任思緒飄遠。

剛剛上網時，屏幕上彈出天氣預報說，接下來兩天會有大雪。

記得母親在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下雪天，有時候會抱着溫喬坐在屋子講故事，練字，甚至母子兩個什麽都不做，就坐在窗邊看雪落。

就在溫喬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溫喬轉身，握着杯子微勾着脖頸去看屏幕，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打電話給自己。

因為相比較葉子纾，葉子眠跟自己聯系的會更頻繁些。

劃開手機接通，那邊倒是先開了口，“喬喬？”

溫喬點頭，将手中的紅茶杯放下，聲音裏蘊着薄薄的笑，“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

葉子纾那邊幾不可察地為頓了下，後背靠着辦公桌邊角，垂首微笑，嘴角帶着幾分淡淡的腼腆的意味，“我……其實……”

葉子纾斷斷續續，耳垂都泛着層淡淡的紅，暗暗深吸一口氣，終于将話講完整了，“那天我跟子眠先走了，你……還好嗎？”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後，溫喬眉梢輕揚，“那天謝謝你跟子眠，我沒事，要是這麽容易被打敗，現在也不會活的這麽有生命力了。”

“嗯，沒事就好，其實我這次打電話……有件事情想提前告訴你，可能對你有用。”

溫喬纖長的睫毛顫了下，點頭，“你說，我聽着呢。”

“其實第一次，雙方父母讓我們那麽正式的見面，是有原因的……”葉子纾頓了下，像是在斟酌，又像是下定偌大的決心一般，“今天中午跟我父親吃飯，他提起了我們兩個的事情，大概意思是，溫老爺子會在壽宴上先宣布把天恒的股份轉讓一部分給你，然後再宣布我們兩個會訂婚……”

電話那邊的一陣沉默，葉子纾倒是先焦急地解釋起來，“喬喬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會這邊直接跟父親說的，我父親雖然把公司看很重要，卻從不會違背我們的意願過多地幹涉我跟子眠的人生。”

解釋罷又連忙開口，“不過我的建議，等屬于你的股份到手，我這邊再跟父親提這個問題，會比較劃算一些。”

溫喬原本瞬間變得冰冷的血液在聽到這句話後又稍稍複蘇了些，嘴角勾起弧度說不出的苦澀還是嘲諷，“劃算是劃算，不過這種交易對你來說太不公平，說得不好聽點，就是赤.裸.裸的利用……”

“喬喬……”溫喬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電話那邊的葉子纾柔聲打斷，“我寧願被利用，也比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強。”

溫喬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甚至一時不知該如何讓開口，“葉子纾……”

葉子纾輕笑，嗓音很柔，帶着清和的磁性，如潤玉，“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記得我了……”

溫喬一怔，恍然不知所措，難道他真是自己同學，可為什麽自己沒有絲毫印象。

“你還記得四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去城東郊游，有一個長的又胖又醜的小男生被幾個高年級的小混混壓在橘子樹下打的事嗎？”

溫喬斂睫思慮稍許，似乎是有這麽一件事，只不是時間太久，很多細節都模糊了。

不過她記得當時顧遠風來接她回家，經過路邊的一片橘子林，發現一群大個子在群毆一個小胖墩，小男生已經鼻青臉腫，幾個人還不住手，拳打腳踹，滿口污言碎語，溫喬實在看不下去了，讓跟着他跟顧遠風的保镖上前制止……

漆黑的瞳眸驟然收縮了下，溫喬聲音裏滿滿的意外與不可思議，“你不會是……”

葉子纾英挺的眉眼泛着淡淡的笑意，“嗯，沒錯，那個被打的胖小子就是我。”

溫喬柔美的眉眼間閃過一絲訝異的光芒，“你當時為什麽會被……”

“當時家裏的生意剛起步，父母都忙，也沒人管我，小時候又胖，幹什麽都笨手笨腳，容易被欺負。”葉子纾嘴角笑意淡淡，似乎并沒有将被打這件事放在心上，“讓我意外的是，因為那件事讓我記住了你，也不自覺想去關注你……”

清清淡淡聲音，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又像是漫不經心的告白。

葉子纾說罷，褲袋裏掌心早已汗濕的大手空攥了攥。

溫喬聽此，濃長的睫毛投下一排細細的陰影，聲音幾不可察地又落了幾分，“那我就更不能利用你……”

溫喬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葉子纾柔聲打斷，“喬喬，雖然我這麽問有些不禮貌，但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心裏還喜歡着顧遠風？”

溫喬放在窗臺上手指不受控制地微挑了下，像條件反射般，複雜而略帶苦澀的視線投向遠方，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跟顧遠風之間，又何止是喜歡那麽簡單……”

盡管已經知道了答案，葉子纾的胸口還是猛地空悶了下，眸底浮現一層苦澀的弧度，嗓音卻佯裝輕松不在意，“看來今後連當情侶的盼頭都沒有了……”

“葉子纾……”除了輕聲喚他的名字，溫喬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讓我幫你一次喬喬，”葉子纾無聲攥緊拳頭，眸底的失落被悄然深藏，“哪怕只是為了成全我自己這麽多年的妄想，哪怕只是簡單的朋友之間的幫助，不要拒絕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喬才低應了聲，旋即故作輕松地感慨，“人家都說女大十八變，我感覺你都快要趕上二十八變了。”

話筒那邊穿來葉子纾低沉清磁的笑，“你不知道嗎，胖子都是潛力股，只是……長的再帥又有什麽用，我喜歡的人還是沒辦法喜歡上我。”

溫喬那邊猛地被噎了下，借口自己還有事連忙挂了電話。

這世間最難以給與回應的，便是不屬于自己的深情。

溫淩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溫喬都已經洗好澡準備休息了。

大哥特別的言簡意赅，一接通便慢悠悠吐出幾個字，“出來，有人想見你。”

不給溫喬多餘的反應的時間，便直接刮了電話。

溫喬站在原地盯着手機愣了好大一會兒，這麽簡單粗暴，大哥是不是被人綁架要挾了？

顧不得這麽多，溫喬換下睡衣，揣上手機快步下了樓。

出了溫家大院，順着門口朝西進來的柏油路，一直走到盡頭，溫喬才發現兩輛車子，前面是哥哥平時常開的黑色賓利，後面安靜地停着一輛布加迪，溫喬挑了下眉，腦子裏淡淡浮現三個字，有錢人。

轉而走到賓利旁，屈指叩了叩窗戶。

車窗緩緩滑下，露出溫淩那張英挺且與溫喬有幾分相像俊臉來，眉眼間帶着溫淡笑，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長，“晚飯吃了嗎？”

溫喬嘴角抽了抽，這開場白……

“哥哥，你說有人想見我？”

溫淩忙點頭，若有所思道，“我剛剛好像的确是這麽說的。”

溫喬嘴角抽的更歡快了，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目光審視，“哥，你不是……嗑藥了吧？”

這句話話音剛落，便被人從身後勾住腰身，磁性的嗓音含着濃濃的笑自頭頂響起，“大哥沒嗑藥，只是今晚開心，多喝了點酒。”

太過熟悉的聲音和動作讓溫喬驀地身子僵硬，卻連扭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伸手将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甩掉，沒好氣道，“喝酒還開車，是嫌自己命太長？”

溫淩聽着妹妹隐怒的語氣，笑着朝旁邊的顧遠風使了個眼色，“我妹可從來沒對我發過火。”

顧遠風勾唇，垂眸看着無聲被自己圈在懷裏的小丫頭，“嗯，她經常朝我發火。”

聽身後人這麽說，溫喬一個淩厲的眼神直接飛了過去，“經常？你哪來的這麽多機會？”

顧遠風聽此，嘴角的弧度加深，忙點頭，“對，沒那麽多機會。”随即慢條斯理地補充了句，“可能是在夢裏出現的次數太多，誤當作現實了。”

溫喬原本就僵硬的身子瞬間又緊繃了幾度。

溫淩笑着升上車窗，撇嘴嘆氣，“一股戀愛的算臭味兒迎面撲來。”

還沒等溫喬反應過來，身子驀地騰空而起，整個人被顧遠風扛上肩膀，直直朝後面的車子走去。

這麽頭朝下被扛在肩膀上其實并不舒服，溫喬胸口的火瞬間被蹭了上來，握着拳頭雨點般往他肌理結實的後背上砸，“顧遠風，你是不是有病！放我下來！”

最後砸的自己拳頭發疼，他卻沒一點事情，我行我素地扛着她繼續往前走。

将懷中的女孩安頓在副駕上，半個身子傾過來低頭幫她扣上安全帶，顧遠風靠的很近，鼻尖幾乎是蹭着她披散在胸前的發梢。

溫喬惱的擡手只想扇他，他卻明知她的意圖也不閃躲，系好安全帶頓在原地等她的巴掌落下。

看着他那張清俊冷硬，輪廓分明的側臉，溫喬動作停住，揚起的巴掌始終沒能落下。

顧遠風嘴角上揚，轉頭望她，沉黑如深井般的眸子幾乎能将她整個人吸進去，眸底有熾熱的溫度醞釀發酵，“喬喬，你在心疼對嗎？”

溫喬移開視線不想看他，冷冷道，“也不知道這自以為是的毛病是跟誰學的。”

低低沉沉的笑自喉骨間溢出來，磁性而撩人，這麽近的距離，溫喬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腔微微震動的聲音，“我在部隊裏呆了五六年，整天都跟一群大老爺們混一起，的确養了不少壞毛病……”說着，整個人又向前靠近了幾分，“等你回來幫我改。”

溫喬被他說話間的溫熱氣息灼的雙頰發熱，下意識擡腳就要踹過去，哪知大腿剛有動作，便被他炙熱的大掌給按住，狂熱的吻緊随而落，舌尖撬開唇齒闖進去，霸道糾纏住她的柔軟，輾轉反側。

街道兩側昏黃的燈光散落，車廂內安靜的只能聽得到彼此的喘息聲，溫喬雙手被他禁锢在自己大腿上，就這麽半個身子擋在她面前吻得用力而深情，要将她整個人吞裹入腹一般。

旁側有車子按着喇叭呼嘯而過，而眼前人像是什麽都沒聽見，另一只手擎着她清瘦的下巴吻得愈發投入，溫喬試圖掙脫被他禁锢在自己大腿上的雙手，卻換來更深的糾纏。

溫喬暗吸了口氣，也顧不得其他，氣急般猛地咬住他的舌頭，方才還肆無忌憚的顧遠風，瞬間便偃旗息鼓起來，微喘着氣息，睜開似被水洗過般的黑眸直直凝着她，眸底帶着神情而溫柔滿滿的笑。

溫喬被這灼人的目光盯的臉頰一燙，也意識到這動作太過暧昧，連忙松開唇齒，撇開視線望向別處，神色淡然冷漠。

清透的小臉上只有一個表情，我不認識你，你離我遠點。

顧遠風眸底的神情與熾熱一時間又轉變為濃的化不開的笑，俯身在她唇瓣上又蜻蜓點水般吻了兩下，這才的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