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寧熹對天發誓,他真沒拔過院長那只胖黑貓的尾巴毛。也不知道怎麽搞得,自從尾巴無緣無故禿了一塊後專逮着他一個人抓,連他翻牆逃出精神病院去掃墓都不放過。
渾身烏漆嘛黑的,與夜色完美融為了一體,只留一雙黃澄澄的眼珠子發着光。
試問誰大半夜爬牆到一半發現這玩意兒,心裏不抖得慌?何況它還蹲牆頭上九曲十八彎地凄厲喵嗚~
寧熹被它這一聲吓得,腳一滑,摔下五米牆頭,又咣當撞上大晚上不睡覺,蹲牆根種蘑菇的某位病友。
兩顆好頭撞一塊兒,疼地就像被人用棍子狠狠給抽了一頓。
“臭大胖!看我明天不用推子推平你的毛!”寧熹在心裏大罵那只胖黑貓,艱難地睜開眼,尚未辨清狀況,一股暖流先從左側額角緩緩淌下,沒過眉眼彙聚到唇角,泛着些微鐵鏽味。
血!
寧熹再熟悉不過這個味道,稍張開嘴,貪婪地将血卷入舌尖咕咚咽下,興奮感剎那充斥全身,眼前灰蒙蒙的濃霧也逐漸往兩側散開,變得清晰可見。
入目滿地霜白,片片雪花還在啪嗒啪嗒不停地落。
在下雪啊。
怪不得這麽冷。
……等等,是不是哪兒不對?盛夏38度的天哪兒來的雪!
寧熹這會兒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雪地裏腳印雜亂,為首的寸頭男瞧他縮在地上抖的那樣兒,又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用皮鞋尖頭狠狠地碾,“現在知道怕了?剛才的硬氣哪兒去……”
奚落聲戛然而止。
低頭就見一只蒼白細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寸頭男來不及反應就被掀翻,仰躺着重重砸到地上,雪花四處飛濺。
“馬哥!”
身後四個原本在看熱鬧的小弟全都愣住,不到兩秒緩過神,罵着含媽量極高的髒話,争先恐後掄起手裏腕粗的鋼管,勢要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卻在踏出一步後,又都不約而同停住腳。
寧熹搖搖晃晃站起身,殷紅舌尖卷着血在唇上轉一圈,龇開浸潤血紅的牙,半張臉被血糊住,每往前走一步,血珠甩落雪地裏,開出一朵極致刺目的紅花。
幾人不禁被他這副樣子吓到。
尤其是仗着人多沖在最前頭的瘦高個兒,膽子跟身高成反比,聲音顫得比腿還厲害,“這小子不對勁!”
人向來對危險有着敏銳的洞察力,更別說這人滿臉血,還咧開嘴猖狂地對他們笑。
何止是不對勁,簡直是太不對勁了。
瘦高個兒俨然忘記還有同伴可以依靠,吞口唾沫就要把腳往回收,手上沾血的鋼管也沒之前握那麽緊了,輕易就被寧熹抽過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眼前這些人總歸是來者不善,他也沒必要對他們太客氣。
雙手握住鋼管高高舉起,攜厲風落下。
狹窄.逼仄的巷道內,懸挂牆上,離地不過一米高的空調外機呼呼不停運轉,幾抹血飛濺入高速旋轉的扇葉上。
寸頭男馬超捂着腦袋支起上半身,就看見,這麽一會兒功夫,最後一個小弟也倒在了滾燙的血泊中,生死不明。
寧熹側身站立,将不太順手的鋼管砸進另只手掌心裏,漫不經心轉過頭,像是又發現一頭肥美的獵物,眼睛亮的驚人。
“你,你別過來!我我,我喊人了!”
馬超又不蠢,看到這一幕哪還不明白,這個寧熹不是那麽好惹的。他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幾個小弟也不管了,東倒西歪撞着兩側牆壁就往身後的巷子深處跑,邊跑邊回頭。
橘黃路燈下,漫天雪花洋洋灑灑,半臉染血的少年揚起鋼管,咧開血盆大口朝他追過來。
馬超吓得腿一軟摔地上,又忙不疊要爬起來,卷着疾風殘雪的一棍用力抽在他後腰,直将他打得匍匐在地,鼻血四濺。
“我讓你跑了麽。”輕喘着,不帶半點攻擊的聲音響起。
馬超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怕的,額角滾落大顆汗珠,他忙轉過身磕頭求饒:“寧少爺我錯了,都是寧弈安指使我這麽做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您……”
“噓!”寧熹伸出食指抵在唇間,腔調懶洋洋地,“吵。”
他頭疼。
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馬超像被一只手扼住喉嚨,一點兒音不敢漏,維持半趴的姿勢跪在雪地裏瑟瑟發抖。
幽深小巷,風聲嗚咽四起。
寧熹這才得空查看起自己,米色高領毛衣外,套了件駝色大衣,一看就不是他的,精神病院裏待了八年,沒有任何家人的他,冬天就沒收到過這麽好看的衣服。
誰給他換上的?
寧熹疑惑地伸出手,忽然又收回來反複查看兩手手腕。
不對!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他早年有嚴重的自虐傾向,手腕上各有四五道治愈後留下的疤痕,現在這雙手雖稱不上好看,手指生瘡,掌心布有老繭,手腕卻光滑平整。
這是怎麽回事?
他穿進了別人的身體裏!
摔下牆後發生了什麽?
他是死了麽?借屍還魂?
……
一大堆問題圍繞着,寧熹頭痛欲裂,他向來不喜歡動腦子想那些費勁的事,狠抓把頭發,将原本好看的發型抓散形後,注意力終于又回到趴地上企圖裝死的人。
“喂!”寧熹踢了他一腳,“接下來,我問,你答。”
“是,是!”馬超小雞啄米式點頭。
寧熹将鋼管扛到肩頭敲了敲,想半天直接問:“我是誰。”
這第一個問題就把馬超問愣住了,但他不敢遲疑,哆哆嗦嗦道:“寧,寧熹,寧家剛找回來的親兒子。”
呦呵!居然跟他同名同姓。
要是沒猜錯,長相應該也差不多。
寧熹每天午飯後乖乖吃完藥,會被護士允許看兩個小時電視作為獎勵,現在的劇基本都這麽演。但糟糕的是,他只有原主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
寧熹嫌麻煩,懶得去慢慢回想,将鋼管插進寸頭男旁邊雪地上,又問:“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麽寧弈安,又是誰。”
馬超轉頭對上血淋淋的鋼管,喉頭一哽,嘴巴一張一翕,許久才出聲:“是跟您抱錯的假少爺,是他!是他指使我對您動手。”
噢,仇人。
寧熹:“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連問三個明知故問的問題,怕不是砸到頭,什麽都不記得了。馬超眼珠子滴溜一轉,剛要開口,寧熹像是提前預料到他要耍詐,抓着他腦袋使勁往鋼管上一磕,額角霎時血流如注。
“想好了告訴我。”寧熹啪啪拍他的臉。
馬超疼地差點昏過去,哪還敢騙他,一股腦兒将事情倒豆子樣全給倒出來,“他看上您男朋友許惟清,兩人背着您好了有小半年,今天被您發現,找來酒吧一通鬧,寧弈安出錢叫我們兄弟幾個教訓您一頓,反正……”
眼看他那只手又要伸過來,馬超趕緊把話說完:“他說寧家認回您,只是為了讓您替他去給傅家的植物人沖喜,一個棄子,只要不死,随便我們怎麽玩兒……”
聲音越說越矮,馬超頂着滿臉血那叫一個悔,“寧少爺,寧少爺我錯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您就放過我吧。”
“好啊。”
“謝寧少爺!”
馬超心下一喜。
頭頂上方緊接着又傳來一句:“要是能活下來的話。”
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馬超驀地瞪大眼,還沒來得及躲,沾滿他四個兄弟血的鋼管裹着朔風悶聲砸落。
又一注熱血噴濺到皚皚雪地上。
寧熹居高臨下睨着緩慢倒下的人,笑罵:“真笨。”
他這人向來锱铢必較,貓踩他一腳都得還回去,更別說這人在他剛醒那會兒幹的事。
用同樣的方式踩在寸頭男肚子上,見他昏死過去後動也不動,碾兩腳又很快失去樂趣。
“真是不禁玩兒。”
寧熹踢開人仰頭望天,看天色是晚上,就是不知道現在幾點。
他往大衣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一部手機摁亮屏幕,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23:48幾個數字後,一張以游樂園為背景的雙人照——兩個男人圍着同款黛藍色手織圍巾,對鏡頭笑着比耶。
左邊那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一頭濃密的褐色短發,臉型窄瘦,鼻梁英挺,薄薄的嘴角右下方還壓了顆不太明顯的小痣,瞳仁偏棕褐,笑起來溫溫柔柔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原主。
再看右邊戴銀框眼鏡,禁欲範兒十足的男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澀感猛地從心底深處湧上來。
寧熹瞬間就知道了男人的身份。
“許惟清。”
光是念出這個名字,心髒就在陣陣抽痛,看來原主是真的愛他愛得不行。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寧熹解鎖手機,摸索了兩下将這礙眼的屏保換成系統自帶,裹緊大衣離開窄巷後,叫車去附近的醫院。
冷不丁被人砸一棍還是挺疼的,他又不是神仙會自愈。
-
路上,他趁機将原主手機摸個遍,并意外翻到一條讓他比較在意的信息——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僅發來一張許惟清和一個娃娃臉男生模糊不清的貼臉照。
這個男生想必就是寧弈安。
但消息不是寧弈安發的,寧熹剛剛翻出了他的號碼。
那又會是誰故意給原主發這種照片,激怒他進而将他引來,最終落得個被人打死的下場……
寧熹盯着滿手血,嘴角無限擴大,有意思,這可比在精神病院玩兒過家家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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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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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