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和光

和光

趙知意最近來和光的次數屬實不少，不過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這樣覺得。

“實在抱歉，我們公司沒有卡和預約是不能進出的。”和光的前臺小姐彬彬有禮，但是态度堅決。

“我是趙知意，一個演員，參與最近《新風》雜志正在跟你們和光合作的那個設計項目。”

趙知意耐心地又跟前臺解釋了一遍，但她在前臺臉上看到了明晃晃的“不認識你”四個字。

趙是她的姓，糊是她的命。

“這是在幹什麽呢，怎麽不讓進啊？”喬之盛氣淩人的聲音傳過來。她穿了一身黑色吊帶裙，波浪卷發被她随意地撩在腦後，步如流星，氣場十足。

喬之把墨鏡摘下來，往臺子上一扣，微微擡起小巧流暢的下巴，說：“我是喬之。”

兩個前臺對視了一眼。喬之她們自然是認識的。剛剛拒絕趙知意的前臺低下頭又去翻看預約記錄，然後很抱歉地看了喬之一眼：“喬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你也沒有預約。”

“說了呀，卡在助理那邊，我和師姐先開車來的。就來商量一下設計方案，沒有多長時間的。”

“公司是這樣規定的。或者喬小姐看看能不能聯系到設計師下來帶您上去？”

喬之很不滿地“哼”了一聲，開始在通訊錄裏翻找。

電話那頭是漫長的忙音。喬之的臉色越來越沉，眼看着就像一座即将爆發的活火山。因為一直沒有人接電話，喬之轉過頭去，對前臺說：“張設計師明明跟我說了他下午有空的。你要不先把我名字簽上，我回頭來補卡。”

前臺賠了個笑臉：“他們今天可能在開組會吧，夏總應該也在那邊。欸，梁組長。”

只見梁敘穿着一件白色衛衣，往這個方向跑過來。他先看見趙知意，朝這個方向笑了一下，然後望向喬之時，眉眼便收斂了很多：

“喬老師好。”

“張設計師人呢？怎麽沒見着他。”喬之很不高興地說。

梁敘無奈地聳了聳肩：“張博啊，留下來被夏總訓話了。”

“他業績這麽差？”喬之狐疑地看了梁敘一眼，言下之意就是“為什麽把這樣的人分給我”。

“不是，”梁敘解釋道，“整個設計組都被扣在那邊。喬老師給他打電話了嗎？那他肯定接不了的。夏總對方案不是很滿意，在會議室裏發脾氣，估計張博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

“你怎麽出來的？”喬之摸了摸下巴，把梁敘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我過了。”梁敘快活地說。

“你是跟師姐合作的那個設計師吧？”

趙知意點點頭，對喬之說：“是，他叫梁敘。”

“你是實習組組長？”

“嗯。”

喬之很不客氣地對趙知意說：“怎麽不把他分給我的。”

喬之聲音根本就沒有打算壓低，趙知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說：“這是他們自己選的。”

喬之因為這話，看起來更加不高興了。

等趙知意、梁敘和喬之走到八樓走廊的時候，正好撞到張博等幾個人垂頭喪氣地從會議室走出來。張博扭過頭去說話，一開始還沒有看到趙知意等人。

“咱們這樣轉正都困難。”

“哪能個個都是梁敘啊，”另一個人哀嚎道，“我要是有梁敘那個背景我還來和光做實習生？我直接自己開工作室去了。”

“張博。”喬之清了清嗓子，示意張博不要再說話了。張博一回頭，剛好撞上喬之警告的視線，他立刻咽了咽口水，說：“喬老師，不好意思啊，剛剛一直在開會。”

喬之瞥了一眼張博，冷冰冰地說：“直接去聊設計稿的事情吧。”

張博剛擡腳，卻又停了下來，似乎在斟酌着用詞。

“有什麽事情趕緊說。”喬之的脾氣已經在一觸即發的邊緣。

“我忘記約讨論室了。”張博的表情樸實而真誠。

喬之張着嘴，幾次想開口又說不出話來。趙知意看了梁敘一眼：“有讨論室？”

“嗯，我約好了。”

趙知意揚了揚眉毛，用眼神示意梁敘，意思是“要不把會議室給喬之和張博吧。”

梁敘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那就只能在辦公室讨論了，工位那邊可能有點吵。”

趙知意點點頭表示沒關系。她對吵倒是不在乎，她只是覺得喬之的眼神已經快把張博給撕了。張博這副樣子就跟她自己在陳南面前時一樣。她對張博深表同情。

張博立刻向趙知意送來感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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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敘的工位和其他人的都在一間大辦公室裏。和錄制綜藝時的環境不一樣，辦公室用白色擋板隔成一個個的格子間。桌子是白色的，每個人的桌角堆着藍色的厚文件夾，桌子上散亂着各種文件。

梁敘的工位很幹淨，所有東西都用收納盒放得整整齊齊。他指了指自己的扶手椅，示意趙知意坐那裏，自己則去門後面搬了一張凳子過來。

趙知意剛一坐下來，對面工位的兩個同事就開始小聲說話。

“好漂亮啊。”

“不會是梁敘女朋友吧。”

“瞎說，梁敘要是有女朋友，和光一半人要失戀。”

“不會是那個女明星合作夥伴吧。”

“啧啧，反正林大小姐要吃醋咯。”

趙知意只裝作沒聽到。

“那個染色的問題，我有個新想法，”趙知意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說。

梁敘劃開平板電腦的屏幕，示意趙知意自己在聽。

“我覺得可以不用全部機器制作或者純色，可以用植物染料手工繪制的方法。這樣既保證了不會有大面積染料黏結，還能保留原始的質感。”

“直接畫在衣服上？”

“對，”趙知意肯定地點了點頭，“比如中國畫裏的潑墨。但需要事先設計好顏色和層次。”

“這倒是個好主意，”梁敘的眼睛亮了，“之前我們的困境在于，一直在顏色上打轉，但實際上顏色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只是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

“就是這樣。”趙知意和梁敘相視一笑。

“梁組長！林大小姐又來給你送下午茶了！”這時，梁敘隔壁工位的同事笑眯眯地招呼了他一聲，然後整個辦公室都笑了起來。

話音剛落，一個星巴克紙袋已經走到梁敘工位前面。

“當當當當——”

紙袋移開，袋子後面露出一張做鬼臉的漂亮小臉。

林晶晶把手肘撐在梁敘工位的隔板上，笑眯眯地說：“猜猜今天是什麽。”

梁敘把紙袋又遞給林晶晶：“都說了不用給我送東西了，我不收的。”他神情嚴肅，聲音卻很低，生怕辦公室其他同事給林晶晶難堪。

林晶晶卻不接，嘟起嘴說：“不收你就扔了呗。”

“那我還是分給辦公室其他同事，好吧？”

“你在這裏挺受歡迎啊。”趙知意笑着逗他，心裏面卻莫名其妙地泛起一絲酸溜溜的情緒。

“沒……沒有。大家都是關系很好的同事。”梁敘着急地辯解道。

“什麽同事啊，我們起碼也是朋友吧，”林晶晶把“朋友”兩個字拉了長腔，說完，威脅性地看了趙知意一眼。

“這是……”

可千萬別出現什麽狗血橋段啊。趙知意默念，然後她搶在梁敘前面，飛快地說：“合作夥伴。”

梁敘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勉強地說：“是《加油實習生》那個項目，《新風》那邊的合作夥伴，趙知意趙老師。”

“你這種履歷來和光當什麽實習生啊，直接讓我爸批個項目給你算了，”林晶晶很不滿意地說，“我還以為你會負責喬之或者陸啓恒呢。”她瞥了一眼趙知意，顯然是為梁敘打抱不平。

趙知意苦笑。和光怎麽無論是誰都要明裏暗裏踩她一腳。

“林大小姐怎麽不讓林總給我們批項目啊！”辦公室裏其他同事又開始起哄。

“我爸那邊又不是我一言堂，我說破天也要過我爸那關啊，”林晶晶翻了個白眼，“我爸早就想給梁敘批獨立項目了，說了好幾次了，但他就想做這個綜藝。我還以為你負責喬之呢，這麽戀戀不舍的。”

一口氣說完這段話，林晶晶把紙袋往梁敘桌子上一放，滿不在乎地說：“東西放在這，我走了啊。”

梁敘無奈地聳了聳肩。

“欸，師姐，你們這邊聊完沒有？”喬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辦公室裏又是一陣騷動，甚至還有舉起手機的，“陶源喊我們幾個晚上去吃飯，陸啓恒大忙人都出場了，問你去不去。”

“哦，”喬之突然想想起什麽一樣，又補充了一句，“他還喊了周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