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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整個村莊亂成一團。

身上疱疹多的人已經開始哭天喊地求旁人殺了自己，其他還能撐住的人吓得不知所措，還有些人去了枯木前磕頭祈求上天保佑。

寧域千辛萬苦找到淩晰，淩晰身上還好，紅疹暫時沒變疱疹，但淩晰根本不聽寧域的解釋，完全不相信是蜂虎厄靈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甚至想叫斬靈人來抓寧域。

寧域想起蕭常暮說紅疹會讓人失去理智，于是他嘗試用安神的法術讓淩晰冷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淩晰果真冷靜了不少，但對寧域的話半信半疑，即使寧域把自己身上的紅疹給她看了。她必須要謹慎，萬一又是一個陷阱，連累村裏其他人就不好了，于是她提出去找村長商量。

寧域同意，但他現在沒法在村莊裏大搖大擺地走，只能跟淩晰分開走。

寧域施展輕功從屋頂走，因此比淩晰先找到村長，而他驚訝地發現蕭常暮和不更轶居然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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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域轉身走回村莊時蕭常暮就反應過來自己說話太沖動，提了不該提的事。若是按他以往的性子，即使他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他也不會向任何人妥協，可此次他實在沒法扔下寧域不管。

蕭常暮本想獨自回村莊，畢竟不更轶身上有好些傷，但不更轶堅持要跟着去，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不更轶了解蕭常暮的脾氣，他是打算等蕭常暮消了氣再提出自己回村去幫幫寧域，沒想到蕭常暮竟主動要回去。他不願抛下寧域，更不願蕭常暮單獨回去冒險，所以一定要去。

不更轶身上的傷多，幸虧不是特別嚴重，蕭常暮見其格外堅定，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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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常暮也嘗試用安神的法術讓人冷靜下來，不過紅疹一旦變疱疹法術也無效，比如村長，試了許久毫無作用，甚至無法減輕半分痛苦。好在村裏斬靈人的頭領還沒那麽嚴重，冷靜下來的頭領倒是通情達理，面對證據也是相信的。

寧域到達時頭領正在和蕭常暮說話，他便悄悄等在屋外。

“村民離開村莊根本無法生存，莫說老的小的，就連那些身強力壯平日能幫忙守護村莊的壯漢走出村莊也需要斬靈人保護。村裏一共就八個斬靈人，除去身體出現疱疹的，只剩五個。”頭領萬般無奈，深深嘆了口氣，“況且村民們絕對不願出村，外面到處是厄靈，厄靈會殺人，還會折磨人，對村民來說厄靈比死亡更可怕。”

頭領的話讓氣氛變得相當沉重，他說的确實是事實。

蕭常暮沒有說話，垂眸思忖着。

不更轶見狀開了口：“是否要去問問村民們的意見？把情況說清楚，至少讓願意離開的離開。雖然現下的情況疱疹看似無解，但萬一離開就能好呢？只是紅疹讓人昏亂，施法……”

不更轶的話還沒說完，屋外傳來轟隆聲和尖叫聲。

衆人立刻沖出屋外，竟發現四處都是蜂虎厄靈，成群結隊，數不勝數。它們從小小的地洞鑽出，變大後橫沖直撞，撞破門窗，撞壞桌椅櫃榻，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如此龐大的厄靈數量震驚了所有斬靈人，密密麻麻，比村裏的人還要多，這數量堪稱恐怖。

但再恐怖也不能退縮，包括寧域在內，所有人立即開始對付蜂虎厄靈，保護百姓。

漸漸地，蕭常暮發現蜂虎厄靈似乎并沒有傷害村民，就是一味搞破壞，像是在以戲弄折磨人取樂。而村民即使萬般害怕也不敢反擊，連拿東西扔蜂虎厄靈都不敢，只會逃和躲，如同老鼠見了貓。

蜂虎厄靈不傷村民，但對攻擊它們的斬靈人毫不手軟，群起而攻之，前赴後繼，沒完沒了。

不一會兒頭領猛不丁大叫一聲，然後扔下劍開始逃跑，變得跟其他村民一樣。

這下只剩蕭常暮、不更轶和寧域三人，面對不可勝數的蜂虎厄靈，他們肯定會有累的時候。

“地上有異常！”寧域瞥見地面漸漸泛起白色的東西，他邊喊邊設法靠近地面查看，沒想到地上起的竟是冰雪。

冰雪逐漸覆蓋整個村莊，從地面而起，屋子樹木石頭無一幸免，包括山洞裏面。冰霜之上的人都無法快速走動，很多人被迫坐下或躺下，随後身上的紅疹開始加速變成疱疹，疱疹越來越多，讓人體無完膚。

蕭常暮感受到寒氣飄到了上空，有凍住人的趨勢，而蜂虎厄靈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攻擊依舊，不弱反強，于是他連忙大喊：“立刻禦劍離開此處！”

寧域和不更轶皆感受到情況不妙，再待下去三人恐怕也會葬身于此，因此立刻按照蕭常暮所說的做。

蕭常暮在最前方開路，寧域和不更轶負責防守斷後，三人默契配合，一路狂斬蜂虎厄靈，巧妙躲避冰雪襲擊，艱難地飛到了村莊邊緣處。

然而村莊外面守着更多蜂虎厄靈，而且它們目标明确，就是來阻攔逃離村莊的人。

“不更轶，設結界。寧域，清厄靈。不要停，沖出去。”蕭常暮當機立斷，此刻不能猶疑退縮，必須一鼓作氣沖出去。

不更轶即刻施法設結界将三人包裹起來，同時寧域圍繞在側施法先清除結界內的蜂虎厄靈，然後再攻擊結界外欲沖破結界的蜂虎厄靈。

蜂虎厄靈密密層層，将去路擋得嚴嚴實實。

蕭常暮嘗試用弓箭攻擊前方的蜂虎厄靈，欲以此開出一條路，可無奈蜂虎厄靈數量太多。

這時在清理蜂虎厄靈的寧域注意到前方的狀況，他給不更轶遞了個眼色，不更轶點頭後他移動到前方幫蕭常暮。他對着正前方施法，将結界外的蜂虎厄靈轟出一丈之外，如此蕭常暮便能用弓箭清理更遠處的厄靈，得以開出一條路。

三人齊心協力，沖破了蜂虎厄靈的阻攔。

沖出村莊後蜂虎厄靈追了三人一小段，被甩掉後并沒有窮追不舍，很快回到村莊去繼續守着。

三人不知蜂虎厄靈的情況，逃出很遠一段路才找了一處隐秘的洞穴休息。

青山村的結局太殘酷，無能為力的三人沉默地處理傷口，誰也不願開口。

寧域自責不已，他害怕再想青山村的事，可腦袋總不由自主浮現青山村的人和事，他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傷口上，甚至故意弄疼傷口讓自己別再多想。

他不敢和蕭常暮、不更轶說話，因為他的沖動差點讓三人死在青山村。蜂虎厄靈加上突來的冰雪，像極了早有預謀的圍獵，再過一會兒冰雪厄靈應該也會出現。

從地上起來的寒氣好似能鑽進人的骨血，身上的紅疹奇癢無比，多等一會兒肯定會變成疱疹，那時一切就難以挽回了，想想就後怕。

不更轶身上的傷最多也最重。先前他為了拿走淩父的衣衫被蜂虎圍攻，之後突圍時為了讓寧域去幫蕭常暮，他用了十足的靈力穩住結界，現下真是心力交瘁。

離開村莊前他看到了淩晰。淩晰躲在柴堆裏，冰雪四起時手上的紅疹很快變成了疱疹，随即難受地在柴堆裏亂撞。冰雪會讓人無法跑動，淩晰看起來就如岸上的魚，原地掙紮，眼神驚恐，萬分絕望。

淩晰勇敢堅強又樂于助人，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不公。

不更轶黯然神傷，無比難受。他救不了淩晰，救不了村民，救不了任何人。

蕭常暮思緒萬千。

他從小就會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指引，猶若恍然浮現的記憶，他也不知為何自己就是相信那些指引極其重要。他至今許多行為都與此有關，而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那些指引确實有用，或許真是上天的指引。不過他确信此事不可告訴旁人，何況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

全靠感受的指引，簡直是無稽之談。

最初到達青山村蕭常暮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待了些時日後似曾相識中忽然摻雜着不祥之兆，好在不久後寧域能打開卷軸，于是匆匆離開了，好像倒也沒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當他再次回到青山村，聽聞走了十四日才到達的冰雪之地離青山村并不遠時那種不祥之感再次襲來，并且特別嚴重，可無奈身上有傷無法離開。再後來寧域無理由地刺殺他，他開始慌張，堅定身體好後必須立刻離開，可惜不更轶在怪洞裏刺他那一刀實在太怪，每當覺得要痊愈時總會出現意外，那傷像是好不了。

随後的日子他內心一直惶惶不安，直到他們被村民誤會追趕，他讓寧域和不更轶先走，自己留下斷後時他驀然決定禦劍飛到村莊上空去看看。他俯視村莊，發現村莊的布局很是詭異，而指引讓他覺得整個村莊就是個大祭壇。他驚惶不安，倉皇而逃，趕緊去和寧域、不更轶彙合，他想帶着寧域和不更轶盡快離去，離得越遠越好。

可惜事與願違，事情的發展殘酷恐怖，指引再一次應驗。

蕭常暮極其難受，因為他感覺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可怕，而他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