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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輛福特汽車在唐公館門前沒作任何停留，減速直接駛入唐公館，兩個門房站在雕花鐵門兩側，恭敬地目送汽車主人。

汽車在唐壁站着的地方兩步遠急剎車。

唐壁拉開車門，笑嗔道：“注意點形象。”

沈曼卿下來，微微仰着頭，“什麽形象？”

“上海灘名媛。”唐壁說的一本正經。

沈曼卿挑眉，“我是假名媛。”

說着，從手提包裏取出膠卷盒，遞給唐壁，語氣中帶着一絲揶揄，“唐少爺放低身段，遷就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委屈你了。”

唐壁接過，“誰說我委屈了？”

這段時間主動對沈曼卿示好，不否認是為了這個東西，嘴上不承認而已。

“東西找到了，我對你有個交代，不然我總覺得欠你的。”

“既然來了，進去吧，我母親一直念叨你。”唐壁做了個請的手勢。

以前沈曼卿常來唐公館找唐壁，與唐家人熟悉。

唐太太養尊處優，微胖的身材，圓臉笑容可掬，相比唐老爺嚴肅，不茍言笑，夫妻倆是嚴父慈母。

沈曼卿禮貌地鞠躬，“唐伯母好！”

唐太太看見沈曼卿，上前來個熱情擁抱，“曼卿，你都多久不來了，伯母好想你。”

“我也很想伯母。”

唐壁的母親對自己一直很好，沈曼卿見唐太太有一種親切感。

唐太太拉着沈曼卿坐在沙發上，“曼卿，你父親的事，我很難過，孩子你別過于傷心了，你要有什麽事就跟伯母說，伯母拿你早就當親生女兒了，就是唐壁他不好，惹你了，你也跟我說，我替你罵他。”

對兒子說；“以後你不許欺負曼卿，我站曼卿一邊的。”

“不敢，不敢。”唐壁笑着，坐在斜對着單人沙發上。

“謝謝伯母。”沈曼卿側頭看眼唐壁，“唐少爺很好。”

唐壁沒什麽不好，只是不喜歡她而已。

唐太太有點詫異，看看兒子，意思是曼卿從前都親熱地叫你唐壁哥哥，現在改口叫唐少爺，顯得兩人關系生疏。

唐壁遞了個眼色，唐太太恍然明白了，兒子說過沈曼卿在旅館案件中受了點刺激，拍着沈曼卿的手，“孩子，伯母看見你挺好的，就放心了，別的慢慢來。”

嘆口氣，“孩子，你多災多難啊，從小沒了親生母親，如今父親又沒了，你就把我們當成你的親人，你家裏這一出事，你和壁兒的婚事還要往後拖，伯母希望你和壁兒早點完婚。”

唐太太有些話，不方便說出口，沈太太是沈曼卿的繼母，繼女的婚事不關心。

沈曼卿鼻子一酸，眼眶紅了，“伯母。”

“母親”唐壁阻止她母親絮叨。

“孩子，不難過，都是伯母招你傷心了。”

這時，侍女小鳳端上咖啡，“二少奶奶，咖啡是現磨的，加了牛奶。”

唐家兩個兒子，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在法國，兩人門當戶對，情投意合，一起出國留學。

唐家人已經把沈曼卿當成唐家的二少奶奶了。

沈曼卿擡頭對上墨玉般的黑眸，帶着微微笑意。

唐家人習慣對沈曼卿的稱呼，沈曼卿有點不适應。

唐太太習慣喝茶。

沈曼卿端起咖啡，熱咖啡缥缈的霧氣後不自然的表情。

“二少奶奶，這是二少爺拿回來的咖啡，說是巴西産的咖啡豆。”

沈曼卿喝一口咖啡，回味着，臉上顯出愉悅的滿足感，唐家的氣氛她的身心是放松的。

“曼卿啊，你們去玩吧。”

唐太太是個開明的母親，對沈曼卿這個未來的唐家兒媳非常滿意，一直極力撮合二人。

唐壁的房間兩套房間打通的，因此卧房客廳書房，寬敞明亮。

進屋後，唐壁關上門，說：“你先坐。”

沈曼卿站在小客廳中央，瞬間的恍惚，曾經在這個房間裏，自己死死地抱住唐壁的腰，被唐壁無情地用力甩開。

她吸了一口氣，把曾經的難堪暗自消化掉。

唐壁站在背光的地方把膠卷展開，一點點仔細地看，确定是商業間諜偷拍的機密文件。

回身看着沈曼卿，“你都想起來了？”

略低的聲線自己都沒覺察的希冀。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半晌，沈曼卿說；“沒有”

頓了下，似下了決心，“你可以退婚了。”

唐壁定定地看着她，猶如深潭一般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曼卿平靜地說：“我現在可以自己做主。”

唐壁緊抿着削薄的唇，面部輪廓呈現出鋒利的棱角，良久，問；“你是這麽想的？”

“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沈曼卿反問道。

東西找到了，唐壁還有什麽理由維系彼此的關系。

唐壁筆直的站着，雙手握着，又慢慢松開，“誰說我是這樣想的？”

“難道不是？唐少爺？”

“不是！”

唐壁的回答沒有片刻猶豫。

沈曼卿試着從他的角度理解，善解人意地說；“我知道你開口退婚，在父母面前不好交代，你就推到我身上好了，當初訂婚，是我一廂情願，對不起！”

房間裏的一束光打在她瓷白的小臉上，烏黑如琉璃般的眼眸閃爍着細碎的光芒，清脆的聲微揚，“我的理想婚姻是雙方有共同締結婚姻的意願，且彼此喜歡，門當戶對更好，那樣生活習慣更容易融合。”

輕聲說；“我在他心裏占第一位。”

又無聲地笑，“我有這個資本，不是嗎？唐少爺。”

至于底氣從何而來，是自身的優秀和外在條件的加持。

有財有貌，不乏追求者，沒必要委屈自己去讨好一個不喜歡她的人，即便這世上就剩下唐壁一個男人。

嫁人是令自己的生活更好，不是變得糟糕。

拿起手提包，“我走了，唐少爺，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