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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藏拙》

文/姜璟

2023.08.28

【有人說,人的感情是無法和樹的年輪一樣有着明顯的分界線。25歲的我,依然還會不斷在夢裏遇見15歲的他。

那麽25歲的陳拙,你,還好嗎?】

——@小烏龜寧

Chapter01

薛越寧再一次見到了陳拙。

是在教學樓後的停車場,大片香樟綠意洶湧,少年單手撐在自行車上,黑色棉T松松垮垮,額前碎發被風拂動,眼神漆冷銳利,唇角與下颌交接處貼着一枚米黃色的止血貼。

似是察覺到她的窺視,他忽地偏頭掃來一眼——

薛越寧呼吸一滞,下意識的閃身躲到牆後。

耳邊風聲清晰,挾着植物水潤香氣,伴随的是她劇烈的心跳。

砰、砰、砰。

下一秒,門外走道上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響猝然将夢境撕開一角。

日光自百葉窗流洩進來,撫摸得眼皮溫熱,薛越寧眉頭皺起,不情不願睜開眼,迷迷糊糊摸向床頭櫃上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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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

看清屏幕的一瞬,薛越寧吓得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坐了起來。

糟了!

再不抓緊時間,今天又得遲到了。

跳下床,飛速鑽進狹窄的衛生間,手忙腳亂開始洗漱。

擡頭不經意對上鏡子裏那張逐漸褪去嬰兒肥的臉,薛越寧微怔了下,想起剛剛的夢,此刻依然有些恍惚。

今天是2018年6月10日。

距離薛越寧初中畢業,已經過去整整十年。

然而,陳拙還是時不時會跑來她的夢裏。

鬧鐘鈴聲再次響起,沒有時間再胡思亂想,薛越寧抓起桌上的手機、地鐵卡等等小玩意一股腦的塞進粉紅色菱格鏈條包,拔腿匆匆往外跑。

身後傳來鐵門被風帶上刺耳而沉重的聲響,青春就這麽被漫長歲月關上了門。

-

從昏暗的小巷子出來,走幾步就到了地鐵站。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進站口大排長龍。

一絲風也沒有,空氣燥熱粘膩,浮動着周圍男人身上難聞的汗味。呼吸不暢,薛越寧捂着嘴幹嘔了下。

好不容易熬到刷卡過了閘門,迎面而來的是黑壓壓的人群,猶如喪屍圍城。

這裏是客運量爆滿的車陂南地鐵站。

迎着朝陽,千萬個面無表情的社畜拖着疲憊的身體從破敗的城中村奔赴到繁華的CBD。

日日如此。

一番轉線換乘,出地鐵口已經是8點55分。

顧不上買早餐,薛越寧一路狂跑,總算在九點之前沖進辦公室摁下指紋卡。

呼。

這個月的全勤勉強保住了。

剛到工位上坐下,旁邊同事就發話了:“那個小寧啊,你今天沒什麽事對吧?”

還沒等她回答,一疊厚厚的文件已經被丢了過來:“一會把這個送去OR交給他們公司的Linda。”

薛越寧小雞啄米般點頭:“好的好的,莊姐。”

咕嚕咕嚕喝下大半杯溫白開後,她背上包抱着文件袋又風風火火跑了出去。

車廂門打開,薛越寧擠了進來,幸運地找到一個空位坐下。

戴上耳機,打開網易雲音樂,百無聊賴盯着列車線路圖标發呆。

薛越寧大學讀的是漢語言文學,也就是傳說中的萬金油專業。可惜畢業後考研考公都沒上岸,稀裏糊塗進了現在這家剛起步不久的文化傳媒公司,從此正式成為了一名策劃。

說是策劃,更多時候做的都是一些跑跑腿打打雜的工作。好在公司同事還算好相處,沒有她想象中那種職場上勾心鬥角的戲碼。

學歷一般、工作能力一般、沒有任何人脈關系。

在廣州,像她這樣的年輕人不計其數。白天在高級寫字樓吃三明治配咖啡,晚上回到出租屋,面對的是永遠都踩不完的蟑螂。

平庸着,忙碌着。

每個月到手的工資扣完房租所剩無幾。

買房遙遙無期,倒是租的房子總是換了又換。

算起來,薛越寧搬到現在住的地方也就兩個月時間,但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再次搬家了。

城中村的握手樓,人員密集、常年不見天日、密不透風不說,隔音實在太差。

就說昨天晚上,隔壁那對小情侶又是摔打鍋碗瓢盆又是激情對罵,噼裏啪啦聲中夾雜着聽不懂的方言,一直鬧到後半夜女人哭哭啼啼拉着行李箱離開,一場鬧劇才算結束。

薛越寧本來困得不行,後面越聽越精神,翻來覆去睡不着煩躁到抓頭發。得,又薅下一大把。

她有預感,再這樣下去,自己不但會神經衰弱,還會面臨嚴峻的禿頂危機。

到了一站,車廂裏又湧進不少人,空氣一下子變得稀薄。

擡頭看見面前站了個頭發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奶奶,薛越寧連忙摘下耳機站了起身,“奶奶,您——”

“坐”字才到嘴邊,餘光中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立馬一屁股坐到她剛讓出來的位置上,臉上帶着幾分明顯的得意。

薛越寧:……

什麽素質?

她翻了個白眼,忍住想爆粗的沖動,側身讓老奶奶往裏邊空位站,免得被其他人踩着碰着。

人越來越多,薛越寧逐漸被擠到車廂中間。

面前是個身穿灰色西裝、手拿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也不知道幾天沒洗澡了,身上臭味很重,熏得她腦袋暈乎乎的。

薛越寧再無法忍受,正要嘗試轉身,車廂卻驟然搖晃起來,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所有人猛地朝着一邊倒去。

搖搖欲墜的瞬間,她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抓住了旁邊那人一截潔白袖口,來不及躲開,整張臉直直撞向一堵堅硬的“牆”——

雪松混合冷杉的木質香氣幽幽鑽入鼻腔,隐約帶着幾分說不清的熟悉感。

她呼吸一滞,有片刻的失神。

眨眼間,車廂重新恢複了平穩。

薛越寧抓住扶手剛站直了,忽地瞥見面前男人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上被印上突兀的一點深紅。

如同雪地上熱烈綻放的玫瑰,叫人移不開眼。

咦,這個色號……

怎麽看着還有點眼熟?

薛越寧無意識咬了下唇,電光火石之間驀地想起了什麽——

這這這!

這不就是前不久她在廣百被櫃姐忽悠着買下的Dior999嗎!

完蛋!

薛越寧立刻擡起頭,“對不——”

目光上移,猝不及防撞進黑色鴨舌帽下那雙狹長晦暗的眼,一種恍若隔世的熟悉感瞬間擊中了她。

薛越寧唇瓣微張,再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怎麽是他……

視線裏,男人微低着頭,額前碎發有些擋住眉眼,皮膚很白。

肩上骨頭感明顯,整個人看着有種沉郁的懶和倦。

幾年未見,除了五官淩厲了些,他幾乎沒有任何太大的變化。

薛越寧一直都知道,陳拙這張臉生得極好。

上學那會,整個學校的女生或多或少都對他有過一些想法。

她自然也能例外,對他的不切實際的幻想與愛戀橫貫了她的一整個青春。

直到今日,她仍沒有忘記。

清晨還在夢裏的人,這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無論是誰,都會有些不知所措。

心跳聲震耳欲聾,恍神之際,薛越寧看見男人眼尾溫吞拉了下,朝她淡淡睨來一眼。

不過只有一秒,他便已收回目光,摘下一邊的耳機,薄唇仍是倨傲抿着。

“下一站,珠江新城,可換乘五號線……”

車廂門打開,他很快跟着人流走了出去。

背影一如她記憶裏的那樣,清寂而筆挺。

有那麽一瞬間,薛越寧特別想不管不顧追上去,緊緊抓住陳拙的手。

可然後呢?

她心底酸酸澀澀。

他剛才那個冷淡眼神,分明是不認識她。

從頭到尾,陳拙壓根沒有記得過她薛越寧這個人。

就算自己追上去了,又能怎樣呢?

車廂門緩緩合上,耳機裏空靈的女聲低低在唱——

“有多久沒見你,

以為你在哪裏,

原來就住在我心底,

陪伴着我呼吸。

有多遠的距離,

以為聞不到你氣息,

誰知道你背影這麽長,

回頭就看到你……”

回過神來,薛越寧朝着自己右臉用力掐了下去。

嘶。

好痛!

所以,這不是夢。

出了地鐵,薛越寧第一件事就是給發小風千打去電話:“千千!你猜我剛剛看見誰了?”

電話那頭風千聽見她刻意壓得很低神秘兮兮的語氣,并不配合:“不猜。”

“哎呀!”

薛越寧跺了下腳,不自覺撒起嬌來:“你就猜一猜嘛!很好猜的!”

“……”

“我給你提示一下,他——”

“打住!”

風千打了個呵欠,“你肯定又要說你在路上見到一個跟陳拙很像的男生對吧?薛越寧啊薛越寧,這已經是今年第15次你這麽跟我說了,求你下次換點有新意的臺詞好嗎?”

“才不是!”

薛越寧急得滿臉通紅,“不是很像,就是陳拙本人——”

“好了好了別說夢話了,我這邊正忙着呢小祖宗。”

風千嘆了口氣,“我開會去了,你乖乖的啊。”

說完便幹脆地挂斷了電話。

“這次是真的呀……”薛越寧噘着嘴不滿地嘟囔了句。

才不是做夢呢。

陳拙是真的出現了。

腳下這座城市,因為他的存在好像開始變得特別起來。

她無意識傻笑了聲,真好,離他又近了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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