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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不行!”
薛越寧想也沒想,張開手臂用身體攔在門前。
“我、我生病了,”她說着語氣越發肯定起來:“對,我生病了,所以你現在不能走。”
陳拙右手動了下,發現袖口被她緊緊攥着掙脫不開,便換了左手,指節屈起,覆上女孩光潔的額頭,掌骨抵着她的肌膚。
感受到男人手背上青筋的跳動,薛越寧呼吸一滞,一顆心不争氣的狂跳起來,大腦亂糟糟的,頓時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
下一秒,他忽地俯身低下頭來,左手越過她撐在後邊門板上,來自男人身上雪松混合冷杉微苦清冷的香氣與淡淡的尼古丁氣息在空氣中逐漸擴散,完全包裹住她,薛越寧一瞬間心跳驟停。
逆着光,他的眉眼掩在陰影之中,眸光晦暗,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海。這樣近的距離,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薛越寧吞咽了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一片漆黑中,感官被無限放大。
耳邊他的呼吸變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溫熱鼻息盡數噴灑在她頸側,激起肌膚一陣顫栗,過電一般的酥麻感貫穿尾椎骨。
薛越寧眼睫顫得厲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沒燒。”
他低笑了聲,氣音很重,像一根羽毛在她心尖上撓啊撓,“薛越寧,你臉怎麽這麽紅?”
薛越寧倏地睜開了眼。
面前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直了,左手也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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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白熾燈仿佛更亮了些,映着他烏黑眼珠,仿若月下粼粼閃光的水,連同睫毛也被鍍上淺淺柔光。
明明還是那張冷淡的臉,她卻覺得此刻的他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正胡思亂想着,陳拙掏出手機,打開一個頁面遞到她眼前。
22:45白雲國際機場——01:40北京大興國際機場
薛越寧大腦還沒加載過來,又聽見他說:“去北京,大概一周回來。”
“出、出差?”
“不然?”
薛越寧緩慢眨了下眼,所以——
只是出差。
根本不是她以為的搬家。
“早餐、青草水就算了,別把廚房燒了就行。”
陳拙說完單膝蹲下,朝着不遠處正懶洋洋癱在地毯上翻着肚皮的白色雪球勾了下手,“薛無敵。”
後者一刻也沒猶豫,立刻撒開腿狂奔過來。
“喵嗚~”
“我不在家的時候,”
男人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點在小家夥鼻尖,嗓音驀地啞了幾分:“老實一點,嗯?”
門“砰”一聲重重關上,行李箱輪子和地面摩擦出“咕嚕嚕”的聲響,逐漸消失再聽不見。
短短幾分鐘內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薛越寧全身力氣都被抽幹,整個人癱坐在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誇張地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還沒高興多久,突然又想起五分鐘前自己是怎麽胡攪蠻纏不讓陳拙走的,她表情一僵,羞恥得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在冒煙。
嗚,丢臉死了。
陳拙不在的日子,時間的流動好像慢了許多。
每天總有許多個時刻,或是行走在陽光明亮的寫字樓間,或是過馬路時等待綠燈亮起的一瞬,薛越寧會突然想到他,然後掰着手指頭開始算距離他走後到底過了多少天,一邊苦惱地感嘆時間怎麽過得那麽慢,一邊為将來未來的重逢日而情不自禁雀躍起來。
今年中秋節老板一如既往秉持他鐵公雞一毛不拔的作風,只給大家每人發了一盒不知從哪個客戶那裏順來的廉價月餅。
味道不怎樣,包裝盒配色倒是挺好看的,
薛越寧似乎對其情有獨鐘,小粉爪扒着盒子不放。
見狀,薛越寧拆了其中一個紙盒,拿起剪刀和透明膠帶鼓搗半天做了一頂小皇冠。給小家夥戴上之後,她越看越滿意,對着它肉嘟嘟的臉一頓咔嚓,相冊裏很快多了百來張照片。
“別跑啊——”
薛無敵逐漸不耐煩,正要逃離,就被薛越寧強行撈了回來,“最後一張,最後一張,我保證!”
“嗷嗚~”小家夥不滿地叫了聲。
“值此佳節,咱們母女倆合拍一張吧。”
薛越寧設置好延時拍攝,把手機架好,抱起薛無敵歪頭沖着鏡頭甜甜一笑:“茄子!”
閃光燈一亮,小家夥趁機從她懷裏掙脫出去,“喵!”
等薛越寧拿起手機一看,圖片上小貓瞳孔亮得像是兩盞探照燈,雪白蓬松的毛發因為跳躍的動作糊成一片虛影。
她心念一動,将這張圖片給陳拙發了過去,附上一句:【可愛嗎?】
那頭過了兩個小時後才有了回應——
Dark:【。】
Dark:【嗯。】
聽見手機震動聲,薛越寧滿心歡喜拿起一看,頓時有些洩氣。
就一個“嗯”,沒別的了?
好冷淡啊……
她腦袋“咚”一下砸在桌上,長長嘆了口氣。
三秒之後,手機再次震動兩下。
薛越寧不報任何希望拿起,看向屏幕的前一秒還在想,大概又是什麽垃圾短信吧。下一秒,她一雙水眸倏地瞪大了——
Dark:【薛越寧。】
Dark:【晚安。】
薛越寧使勁揉了揉眼,視線再次落到對話框,終于确定并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盯着那兩個字看了半天,她傻笑了聲,這才回複:【晚安!】
進入深秋的北京,夜裏的風有些大。
指節間夾着的一點猩紅徹底熄滅,男人并未察覺,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上女孩彎成月牙的眼。
她穿的是件粉色吊帶睡裙,胸前的刺繡是一只雪白的兔子,表情和她很像,呆呆的。因為彎身抱貓的動作,左側細細的蕾絲木耳邊肩帶滑落下去,露出圓潤的肩頭,白得直晃人眼。
陳拙視線一頓,喉結滑動了下。
“在看什麽呢,那麽入神?”
漆谕唯剛走過來,探着頭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見對方迅速摁熄屏幕,将手機揣進兜裏。
他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麽,連“啧”兩聲:“不對勁,你剛那表情絕對是有情況了。”
陳拙沒有搭理,自顧自走回房間,坐在桌前掀開筆記本電腦。
漆谕唯很快跟了過來,擡腳将旋轉椅勾了過來,一屁股坐到桌子對面,“說說呗,什麽情況?”
回應他的,依舊是一陣沉默。
相識十來年,漆谕唯早已習慣對方的冷臉,他毫不在意,嘿嘿笑道:“讓我猜下,是不是跟我們薛小寧有關?”
不知是因為這句話裏哪個字眼,陳拙眉峰幾不可察皺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漆谕唯眼裏,更加證實他心裏的猜測:“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她。”
陳拙幹脆戴上了耳機,将對方無視得徹底。
房間裏靜悄悄,漆谕唯自己也覺得沒勁了,百無聊賴低頭刷起朋友圈。
身下椅子轉了一圈,他突然眼睛一亮,誇張地“哇哦”一聲:“我們薛小寧什麽時候居然這麽大膽了?”
陳拙眼皮一動,手指仍在鍵盤上敲打着。
漆谕唯像在自言自語:“這條動态絕對是在表白吧?”
屏幕幽暗藍光映着男人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鍵盤上修長手指微頓了下,又繼續敲打起來。
漆谕唯眼珠子一轉,忽地一字一句擡高音量:“你,怎麽蠢到,我喜歡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這個‘你’,應該就是在說——”
他故意停頓了下,“我吧?”
三秒之後,陳拙突然摘下耳機,掀起單薄眼皮朝他睨來一眼,薄唇微動,緩慢吐出一個單音節:“滾。”
漆谕唯賤兮兮笑:“這就醋了?”
“……你很吵。”
“果然被我說中了。”
漆谕唯心滿意足起身,“困死了,明天還要開會,回房睡了,拜。”
陳拙沒有投去一個眼神。
直到聽見房門“砰”一聲重重合上,才掏出手機。
無敵薛小寧:分享歌曲《你怎麽蠢到我喜歡你都不知道》。
他再一刷新,這條動态已經不見了。
薛越寧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啊等,直到國慶長假結束,也沒等到陳拙回來。
“不是說好一個星期嘛……”
她氣呼呼撕下辦公桌上的臺歷,“騙子!”
不幸趕上這一陣子老板失戀,動不動拿手底下的人出氣,弄得整個公司氣氛沉重。
這晚加完班回家的路上,看見路邊的歪脖子樹,她忍了又忍,才沒過去踹上一腳。
樓道裏的聲控燈前兩天又壞了,一直沒人來修。
這幾個月以來,薛越寧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在爬樓的時候小聲喊陳拙的名字。每次頭頂聲控燈應聲而亮,總會覺得是他在輕聲回應她。
陳拙不在,而這專屬于她一個人的浪漫也消失了,讓她心情更加郁悶,為此還專門發了一條朋友圈——
無敵薛小寧:【這個破燈怎麽又壞了啊啊啊!!!】
“我愛洗澡皮膚好好, Ah-oh Ah-oh帶上浴帽唱唱跳跳……”
淋浴間裏水聲淅淅瀝瀝,熱汽蒸騰,玻璃表面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薛越寧唱到一半,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忽然情緒低落下來:“唉,陳拙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呀?”
水聲停止的一刻,不遠的玄關處傳來什麽重物滾動與地面摩擦出的聲響,窸窸窣窣。她一愣,随即裹上浴巾迫不及待打開了門——
“陳拙!”
頭頂白熾燈幹燥的光灑落下來,暖得讓人有種輕飄飄的暈眩感。
男人漆黑頭發微有些濕,立體的眉眼在燈色下越發深刻,白襯衫領口扣子随意地松開兩顆,露出修長冷白的脖頸,袖口挽到了手肘處,凜然不可侵犯的冷感與放浪形骸的欲矛盾地結合于一體。
兩人對視了整整三秒,直到陳拙先一步反應過來,轉身将門帶上。
再次看向她時,他驀地蹙了下眉,緊接着移開了眼。
此刻的薛越寧還尚未意識到即将發生什麽,歪着頭笑彎了眼,音量很大:“你終于回來啦!”
話音剛一落下,腰間捆帶毫無征兆松了開來,身上浴巾倏然往下滑落——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拙一下背過身去,被嗆得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
夜風自陽臺灌了進來,突如其來的冷意迅速激起肌膚一陣顫栗。薛越寧慢半拍地低頭看去——
“啊!!!”
高亢的尖叫聲讓整棟樓險些搖晃起來。
廉嬈正在房間裏開直播,聽見這如鬼哭狼嚎的一聲,不由得摘下一邊耳機皺了下眉,心想:薛越寧那小呆子又看見蟑螂了?
感謝“巭孬嫑烎,匚匸凵冂”寶貝的投雷!阿裏嘎多,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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