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接替廉嬈搬進506的男生姓林,今年才剛大學畢業,性格很開朗自來熟,每次看到薛越寧都會一口一個“姐姐”叫個不停,熱情得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畢竟男女有別,要和異性共用一個洗手間,薛越寧心裏總覺得有點別扭。

尤其是連續三天早上醒來一進洗手間就看見馬桶邊上未清理幹淨的尿液,這種別扭逐漸演化為一種深深的無力與抗拒。

雖然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解決辦法——

從小林搬進來的第一天開始,主卧的房門就沒再關過,而薛越寧每天出門、回來的時間都跟陳拙完美錯開,可以借用主卧的衛生間。

但她靜下心來,還是考慮了風千的提議,最終決定,過完春節就從這裏搬走,重新去找房子。

許久沒有打開豆瓣,剛一登錄,通知裏立馬彈出了幾十條回複。大家都在關心她和暗戀對象現在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薛越寧全部看完了,鼻子有點酸,想了許久才重新編輯主樓——

【雖然打出這些字的時候真的很想哭,但還是想給一直追貼的姐妹們一個交代。

我喜歡的那個他,已經心有所屬了。

我和他之間的故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這個帖子不會再有更新,大家不用再等啦。

最後,感謝你們之前一直給我出謀劃策,祝我們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山高水遠,江湖再會!】

點擊發表的那一秒,過去半年發生的一點一滴在腦海裏重新放映了一遍,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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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越寧用力吸了下鼻子,逼迫自己不再去看,迅速退出登錄。

心也在這一刻變得空落落的。

年前是最為忙碌的時候。

薛越寧也開始早出晚歸,一場又一場的活動擠壓得沒有時間停下來喘口氣,就連做夢說的都是茶歇、擺臺、預算……

經過這一陣子的加班加點,手頭的工作逐漸告一段落。

距離公司放假也只剩下一周多的時間。

這晚下班到家,薛越寧久違地見到了同樣晚歸的陳拙。

她在廚房翻箱倒櫃找東西吃,剛一轉身,額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

“對不起!”

看清來人的臉,薛越寧下意識的慌亂往後退,沒想到後腦勺一下撞上了身後沒關好的櫃門,疼得她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男人原本準備邁出的腳步一頓。

“……疼嗎?”

“沒、沒事。”

薛越寧低着眼不看他,拿着翻遍所有櫃子才找出的半包餅幹剛要出去,下一秒卻被男人突然伸出手臂攔住——

薛越寧一愣,掀眼猝不及防撞進男人漆黑清寂的眼,心跳驀地漏掉一拍。

沒用。

一點也沒用。

即便逼着自己不再看他,不再跟他說話。

還是喜歡。

比之前更加喜歡。

根本停不下來的。

薛越寧慢慢收攏手指,指甲陷入掌心。

心口酸酸澀澀,卻又摻着一絲絲難以名狀的喜悅。

陳拙定定看着她:“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談談?

談什麽?

之前被風千逼問的那個問題?

薛越寧心口一窒,“我還有事!下次再說吧!”

下一秒,一股蠻力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薛越寧!”

陳拙停頓了下,語氣緩和了些:“你這幾天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薛越寧努力擠出個笑來,卻比哭還難看,“就跟之前一樣,都挺好的啊。”

他微蹙着眉:“出什麽事了?”

“沒事。”她頭低下去,“我能有什麽事啊……”

“上次——”

“上次我喝多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沒吐你身上吧?對不起啊,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別管我了。”

空氣有一瞬的凝滞。

薛越寧擡手誇張地打了個呵欠:“好困啊,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可陳拙并沒有如她所願的松手。

“……薛越寧。”

他抿了下唇,“有些事情,我想當面——”

還未說完,就被一道高亢的聲音打斷:“哇,你們怎麽都在啊?”

小林手裏拿着一包泡面走了進來,“我打算煮包泡面吃,小寧姐姐還有這位哥哥你們要不要一起吃點?”

薛越寧趁機掙開了陳拙的手,“謝謝,你自己吃吧,我不是很餓。”

說完頭也沒回地出了廚房。

回到房間關上房門的一瞬,薛越寧只覺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一下癱坐在地,久久無法回神。

差一點。

就差那麽一點。

她就會又跟之前一樣,控制不住撲到他懷裏,在他面前掉眼淚。

說不定,還會在沖動之下說些什麽“我喜歡你,我不介意你喜歡別人,我會一直等你”之類的蠢話。

翌日醒來,薛越寧打開手機才看見昨晚陳拙發來一個網頁鏈接。

她愣了許久才點了進去,沒想到居然是一款網頁小游戲。

乍一看,應該屬于競技跑酷的類型。

但又不太一樣。

玩家只需要操作小烏龜往前爬,并不需要像其他游戲那樣不停避開障礙物和敵人的攻擊,簡單到即便是薛越寧這種游戲小白也能輕松上手。

游戲裏的場景有很多,雪山、森林、草原、沙漠……還有晴天、陰天、雨天甚至不同季節的變化等等。

薛越寧操作着小烏龜走了一大段路,正納悶着為什麽這個游戲沒有任何關卡任務時,突然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小白點。

随着小烏龜爬得越來越快,她終于看清那是什麽——

一只大兔子。

它的建模遠遠不如小烏龜那麽精致可愛,更準确的說,是粗糙到讓人有點不忍直視。

灰不溜秋的皮毛,眯成一條線的陰沉眼睛,還有耷拉下來的兩只灰色大耳朵。

要不是在肚皮上簡單粗暴地寫了個“rabbit”,她肯定會誤以為這其實是一只灰耗子。

玩了一會,看到工作群裏新消息彈了出來,薛越寧只好退出游戲頁面。

接下去的一整天都在忙着開會寫年終工作總結,一直到了晚上回家的地鐵上打開微信,她才突然又想起這款游戲。

奇怪。

他為什麽會給她發這個?

難道是發錯人了?

薛越寧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

到家時,小林正窩在客廳沙發上捧着一本封面很夢幻少女風的雜志看得津津有味。見她回來,他瞬間彈了起身。

“小寧姐姐!”

薛越寧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平複着呼吸:“嗯?”

“你是什麽星座?”

“我?”她一臉不解看向對方,“白羊座,怎麽了?”

小林照着書上念了起來:“白羊座的女孩,勇敢、火熱,感情豐沛,勇于表達,幸運數字是09,幸運顏色是紫色,最适配的星座是射手座。”

薛越寧湊過去看,“原來你也信這個。”

大多數男生,不都對星座這種東西嗤之以鼻的嗎?

“信啊。”小林說道:“上面寫的很準的,說我這個月事業會很順利,我真的就收到offer了。”

“真有這麽靈啊?”

薛越寧從對方手裏一把奪過雜志,“借我看看。”

中學那會,她一直很癡迷于這種雜志上的緣分測試、星座配對,總是把自己與陳拙的姓名筆畫、生日、星座等等信息照着雜志進行各種比對。

如果剛好算出來的結果是“兩人天生一對”,就會開心好幾天。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這種雜志,此刻的心情卻已截然不同。

低頭看着書上那些似曾相識的文字,薛越寧的思緒漸漸飛到很遠。

是在臨近中考的時候。

某天上課摸魚,她在一本雜志上看到,白羊座的本周幸運詞是波點,只要佩戴帶有波點圖案的裝飾物如發卡、絲巾等等,就可以增加桃花運。

15歲的少女對此深信不疑。

于是,她花言巧語求着媽媽連夜給自己買來一對紅白波點的發卡和一條黑白波點的絲巾。

隔天便迫不及待戴上它們到了學校。

然而,根據學校的規定,學生是不被允許佩戴飾品的,發卡也包含其中。

更何況當時已經進入夏天,哪有人大熱天的脖子上圍條絲巾的?

盡管她已經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早讀時來巡查學生儀容儀表的老師,卻還是百密一疏,在下樓做廣播操的時候,被其他班的風紀委員打小報告,被教導主任揪出來當衆批評。

“你這個女娃,讓我怎麽說你好?臭美戴個發卡也就算了,這麽熱的天,脖子上還打一個結,怎麽?以為自己是奧黛麗赫本啊?”

此起彼伏的哄笑聲中,薛越寧下意識的看向人群裏最高的那一個。

幸好,他沒笑。

依舊是那副酷酷的表情,雙手插兜,懶懶散散站着,看起來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毫無興趣的樣子。

頭頂太陽曬得頭發好燙,耳朵好熱。

她垂着眼睛,心下懊惱極了,早知道會在他面前出醜,就不該信那書上說的。

最後的結果是,發卡和絲巾都被沒收了。

教導主任還讓她放學後去一趟教務處。

不過,這件事的後續比薛越寧預想的要好上許多倍。

去到辦公室的時候,教導主任還沒開完會,有個老師搬了張凳子叫她坐下等一等。

出乎意料的是,陳拙居然也在,和另外兩個其他班不知道名字的男生并排站在一起,看樣子也是過來挨批的。

薛越寧剛要偷看,就和男生淡漠的視線撞上。

她瞬間心跳驟停,慌亂挪開了眼,臉蛋爆紅。

于是接下來的五分鐘裏,都不敢再往那個方向看去一眼。

終于熬到教導主任過來。

大概是已經消氣了,又或者看她是個女孩,教導主任沒說什麽太重的話,只說讓她等學期結束再過來取回被沒收的東西,然後就擺擺手叫她走了。

薛越寧如蒙大赦。

正要往外走,背上書包的肩帶忽地被一股蠻力勾住。

她納悶地扭過頭去,猝不及防又和那雙漆黑的眼對上。

視線裏,男生的手離她的臉只剩一個拳頭的距離,掌骨清晰,指節修長。

她緊張得一瞬間差點無法呼吸。

“……書包拉鏈沒拉。”

他那時大概還在變聲期,聲線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間,類似某種金屬的質感,沙啞的特別低沉。

加上他個子實在太高,一下擋住從窗外射進來的毒辣日光。給人的壓迫感十足。

薛越寧屏住呼吸,看着他快速幫她拉上書包拉鏈,然後收回了手,細長眼皮撩起斜睨了她一眼:“好了。”

“謝、謝謝。”

她的聲音實在太小,薛越寧無法确定他到底聽見了沒。

男生很快轉回身去,低着頭在聽旁邊男生說話,眼尾垂着,一副沒什麽精氣神的樣子。

回去的一路,薛越寧感覺整個人就像飄在雲端,暈乎乎的,沒有一點真實感。

說來也奇怪,到家打開書包時,居然在裏邊翻到白天被沒收的那對發卡其中的一枚。

她想了半天,最後也沒想通它到底是怎麽憑空出現的。

謝謝“初陽十九”寶貝灌溉的營養液,鞠躬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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