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潑髒水

潑髒水

626宿舍。

林嘉禾比她們幾個早回來，攤牌之後，她沒覺得多少輕松，說了半天，錯的好像倒置成了自己。

沈卓立最後說，“要不算了吧，林嘉禾。”

抽屜裏的那只玻璃罐，陳舊得把所有記憶拼雜在一塊兒，每一個小小的中國結都完整如新，那是林嘉禾在沈卓立走之後第二天，辛辛苦苦編出來的。

林嘉禾現在看着這些，覺得好諷刺。

“咣當——”

不偏不倚，玻璃罐被丢進了宿舍門口的垃圾桶裏。

手機裏的聯系方式一起拉黑，林嘉禾悶上被子假裝什麽都聽不見看不到。

第二天上午。

校內網風風火火的一則轉載視頻，點擊量過萬。

标題醒目誇張，是有關林嘉禾的。

【烏鴉變鳳凰，真實版醜小鴨林嘉禾】

“原來她是山裏來的啊！那裝個屁的清高。”

“卧.槽！這特麽是林嘉禾？黑炭頭吧！”

“山裏出來的忘本忘得可真快，愛慕虛榮女。”

“之前吊沈卓立一套一套的，原來兩個人認識咯！”

……評論區炸開了似的，沒過三分鐘，就有上千條評論覆蓋上新的。

彼時，林嘉禾還沒睡醒。

郭蕊早起一貫打開校內網刷動态，第一條“爆”紅豔得多少辣眼睛。

T大多久沒出過這麽激烈的頭條了，郭蕊忍不住點進去。

一樓先是放了一段視頻，雖然有剪輯過的痕跡，但大致內容和沈卓立參加的那節目匹配度很高。

視頻裏模糊的背柴女被無限放大，失真模糊的情況下，有5分像林嘉禾。

比起視頻，下面的評論更加精彩。罵人的冷嘲熱諷的比比皆是。

“嘉禾，嘉禾。”郭蕊掀開被子想叫醒斜對面床鋪的林嘉禾。

“出大事了，快醒醒，林嘉禾！！”

郭蕊爬下床，掀起林嘉禾裹緊的被子，林嘉禾朦朦胧胧地睜開眼，問她，“怎麽了？”

郭蕊:“林妹妹，你被全網黑了！！”

626除了郭蕊，其他三個都不怎麽刷校園網，她們按照郭蕊教的步驟先是注冊然後登錄的，好不容易進入主頁。

關于醜小鴨林嘉禾的帖子浏覽量高的離譜，林嘉禾臉上表現得非常鎮定，她一條一條地往下拉，最後把手機鎖上。

“我出去一趟。”

路上，有人認出當事人林嘉禾。

“看，林嘉禾！”

T大的學生指指點點，林嘉禾裝不在意，她一路低頭猛走，不小心撞到別人的時候，她就低沉地說聲對不起。

男宿門口有幾座矮灌木叢，，修剪的整整齊齊，有外賣小哥騎在小毛驢上等學生下來。

女生不多，像林嘉禾這樣漂亮的女孩子站在男生宿舍門口等人的就更少了。

林嘉禾撥通沈卓立的電話，想起昨晚上這人剛被自己打入冷宮。

她把聯系方式又重新設置回來，分手了各走各路，是林嘉禾想到最好的方式，沒必要撕破臉，弄得大家彼此難堪下不來臺。

“喂？”

沈卓立上午沒課，不到吃午飯的點他基本不睜眼。一般部員都知道他的脾氣，也盡量避開早高峰去惹他。

“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點？”林嘉禾沒有哭訴，她只是心平氣和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在樓下等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說什麽啊？”沈卓立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時間，才特麽8點半。“林嘉禾，你腦子沒毛病吧！”

他倆昨晚不是剛分道揚镳，今天又來個餘情未了？

沈卓立跳下床，跑去窗邊往下望，林嘉禾真的站在下面等他。

“你等會兒，我這兒有點事先處理。”

有個電話插播進來，是高梵打來的。

“部裏有什麽事嗎？”

高梵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不會來打擾沈卓立，所以他才以為是文體部出了什麽事。

“沈卓立，你就等着請我吃飯吧！”高梵調查了很多和林嘉禾有關的事情，包括之前在彌勒村發生的事情。

沈卓立以前參加的節目，高梵看的少，這次一次性補全，終于知道沈卓立5年前突然改邪歸正的真實原因。

那個留着難看的學生頭長得黑乎乎的女生，高梵知道她是誰了。

“你們特麽到底在搞什麽鬼？”沈卓立只想有人告訴他發生什麽事了。

“沈卓立，快看T大網上。”厲夏收到了葛曉慧發來的帖子截圖，标題觸目，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草.他.媽是誰幹的？？”

沈卓立光看标題，就都明白了。

宿舍樓下，林嘉禾等了十分鐘。來往的人逐漸認出她是誰來。

男生沒有女生八卦，除了眼神奇怪點，沒有熱議讨論別的。

“林嘉禾。”沈卓立氣喘籲籲。

“啪——”耳光不痛不癢，穩穩打在沈卓立沒有血色的臉上。

“你滿意了吧！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叫張秀秀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虛僞，多愛慕虛榮了。你的目的達到了。”

以前的張秀秀不會輕易生氣，也不會動不動哭鼻子。

沈卓立握住她亂打的手想抱住她，不是他做的，他解釋什麽林嘉禾才會聽。

“你放開啊！”

兩人争執的聲音太大，惹來了原本去上課的圍觀路人，校內網上帖子遲遲沒有沉下去。

就算不認識林嘉禾，沈卓立在T大的知名度也夠那些吃瓜群衆停下來觀摩一陣了。

“他.媽.的看個屁啊！沒見過情侶吵架啊？”

沈卓立揮出拳頭要過去打人，媽的，一大早上自己就被人陰了一樣。屎尿盆子全特麽往他腦袋上扣。

有人覺得沒趣，抱着課本繞開宿舍門口，矮樹叢對面也圍了隔壁寝室樓的男生。

林嘉禾被護着送回女生宿舍樓下。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仿佛洪水卸了閘口。

“林嘉禾，你給老子聽着，我這人不愛解釋，我也犯不着這樣來髒你。你這幾天待宿舍不要出來，有事我再打給你。”

沈卓立像摸小雞腦袋兒似的摸她的頭，讓她安心，剩下的事情他去解決。

林嘉禾腳步沉重，她還要面對宿舍裏的三位，說謊的是她，有錯的也是她。

口最難開的還是她。

“咚咚——”

宿舍平時不上鎖，外面的人往裏一推就能進來。有時候隔壁寝室的同學串寝，626的交際花郭蕊大吼一聲，“進！”也就直接進來了。

郭蕊這次連着喊了三遍，“進！！”

沒人推進來，葛曉慧像是知道了什麽，親自走過去開門。

果然，林嘉禾站在門口，像個串寝的外來人，等着主人邀請她進去。

“你幹嘛啊嘉禾？”

林嘉禾摳字眼，敏感地察覺到葛曉慧對她稱謂的變化。

“對…”不起

葛曉慧搶過話，“對什麽對啊，快進來！”

郭蕊和陳雪涵在自己的書桌前坐着，葛曉慧現在掌握大局，她們倆都只能算見風使帆，關于林嘉禾那些謠言，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我想過要跟你們講，但每次都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林嘉禾進了宿舍，在郭蕊和陳雪涵兩只座椅中間夾道站着。

“厲夏以前是不是喜歡過你？”

如果林嘉禾真的就是他們傳的大山女，那沈卓立的那次節目，另一個參加的人就是厲夏。沒有道理，他們不認識的。

“厲夏不會喜歡我的，他說過我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沒可能的。”

林嘉禾有問必答，葛曉慧她們還能搭理她，林嘉禾已經很感動了。

厲夏5年前的原話确實是那麽說的，只不過林嘉禾故意隐藏了他們後來在高中重逢的事情。

“嘉禾啊，其實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瞞我們，我們是朋友的嘛！”郭蕊關鍵時候一語中的，林嘉禾窮也好富也好，那也是堂堂正正考進T大的第一名啊！光這一點，郭蕊就服她。

陳雪涵:“是啊是啊！千萬不要管別人怎麽說。”

做人嘛，最重要的開心。

林嘉禾點點頭，大家的安慰對她幫助很大。她坐在座位上想起一件事來。

昨天晚上丢掉的玻璃罐，林嘉禾想撿回來。

垃圾桶今早沒被人打掃過，裏面除了亂團的紙巾什麽也沒有。

“今天你們誰倒過垃圾嗎？”林嘉禾問她們。

葛曉慧試探地問她，“怎麽了？你丢東西了？”

林嘉禾搖頭，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她懷疑自己失憶，昨晚根本沒扔罐子。現實自然是抽屜裏什麽也沒有，空空如也。

再說，沈卓立火冒三丈的事情。

他打給高梵十幾通電話，都被她按滅。

最後一次機會，嘟嘟三下之後高梵接聽了。

“趁我還沒揍你之前，趕緊把帖子給我撤了！”

還請她吃飯，不打的滿地找牙就不錯了。

昨晚發酒瘋喝醉的人是沈卓立，高梵為他讨回公道，又幫他掰回局面，好心當成驢肝肺，高梵當然生氣。

“哭天喊地放不下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幫你教訓她，你還推三阻四，你是不是腦子真的被門擠扁了。”

沈卓立:“高梵，我當你是朋友，別特麽給我搞事情。”

尤其是針對林嘉禾，想都別想。

沉澱閑言碎語，最重要的就是靜等時間過去。吃瓜群衆都繼承了金魚記憶，沒過幾天誰都會忘了。

厲夏從外面回來，手上多拿了一件玩意兒。他“咚”地一下放在沈卓立的桌子上。

厲夏反倒講明情況，“喏，曉慧給你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