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給林嘉禾道歉

給林嘉禾道歉

東西破爛的像從垃圾堆裏撿起來的一樣，透明紫色，圖案模糊得看不清楚，只有一小道被尖銳物體劃過的痕跡，裏面什麽東西紅紅的。

“這什麽？”沈卓立問。

“曉慧說是你送的，不過被林嘉禾扔在宿舍垃圾桶裏了。”

葛曉慧原話是覺得可惜，再說中國結這種祈福的玩意兒怎麽能瞎扔呢！會遭報應的，她是為林嘉禾着想。

打開蓋子，裏面是工整編制好的小中國結，線頭的顏色看着質量不好，泛出脫落的褪色感。沈卓立揀出一個，和他皮帶上挂的那只異曲同工，應該是一個人編的。

“這怎麽可能是你送的？”厲夏提出質疑，他以前見林嘉禾周五去彌勒村外的集市上面擺過攤賣。

“嗯，是她送我的。”

沈卓立把揀出來的那只中國結放回去，怎麽看都不會是最近編好的。

這兩天沈卓立可能會請假不在學校，沈母電話催了好幾個過來，每年他外婆祭日沈卓立不管忙什麽都會趕回去。

“先放我這兒吧！”沈卓立皺眉。

高梵把帖子找人删了，本來想給林嘉禾一點顏色瞧瞧，結果讨來沈卓立一頓罵。

“搞不懂他在想什麽？”高梵約安逸飛一起出來喝酒，心情差到家。

安逸飛作為男的，之前以為沈卓立喜歡林嘉禾的臉，現在嘛，來龍去脈說不上全部了解，七八成總是有的。

“人家年少輕狂的時候，又剛好趕上情窦初開，有什麽好想不通的，我反正覺得沈卓立沒怎麽變過。”安逸飛喝下一小杯混合酒，提出自己的看法。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高梵喜歡沈卓立，從初中開始到現在了，但是感情的事情就是說不清道不明，要怪也只能怪時間對不上。

“高梵，有時候不是我說你，要是沈卓立那會兒沒痞子搖身變學霸，你還能正眼看上他嗎？”安逸飛知道，女生嘛，都喜歡那樣的，不光會玩，成績還好，臉又在那兒擺着，人氣當然不會低。

高梵被問蒙了，她回想到初中時候。因為沈卓立混混的模樣兒，幾乎沒幾個好學生會跟他玩，大家那時候膽小，都聽父母的話乖乖遠離那幫不學好的人。

“人沈卓立突然上進是有原因的，管她是叫什麽張秀秀還是林嘉禾的，結果不都是幫着沈卓立從良了嗎？你咋不想想這個？”

安逸飛像個人生導師，幫高梵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捋得順順的。

說白了，就是有林嘉禾才有的現在的沈卓立，雖然誇張了點，但裏頭就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在。

高梵突然不講話了。

這幾天，帖子的熱度下去了，風頭也好像刮走了。

林嘉禾沒出過門，她不是怕被人繼續指着鼻子說三道四，而是全寝室地找她丢掉的裝中國結的玻璃罐。

“你們真的沒看見嗎？紫色的，以前放在我桌子上的。”

林嘉禾不死心，每天例行詢問。

葛曉慧被她問煩了，從一開始支支吾吾不敢回，到現在也能跟郭蕊她們一樣嫌棄了。“那你都扔了，還找回來幹嘛？”

“我沒說我扔了，曉慧，你是不是看見過？”林嘉禾從來沒跟她們講過她扔進垃圾桶的事，葛曉慧說話有漏洞，她很快發現了。

“我……我沒有，我就是好像在哪裏瞥見過而已。”葛曉慧糾結死了，她以為兩個人一刀兩斷了，好心幫沈卓立把貴重的東西還回去，結果搞了個大烏龍。

誰知道林嘉禾反悔，又想要回來了。

林嘉禾嘆氣，算了，可能就是命。

“沒事了，扔了就扔了，也沒什麽。”

“那不是沈卓立的嘛！你這麽在意，難道是想舊情複燃？”葛曉慧試探地問。

“嗯，是他的。我下次見到他，賠他錢好了。”

賠錢？賠什麽錢？葛曉慧聽的雲裏霧裏。

“噔噔——”

林嘉禾的手機響了，媽媽發來的短信。

【嘉禾，最近在學校還好嘛？】

林嘉禾放下手機，她媽問話的語氣變得有些奇怪，不像是在關心。

【嗯，挺好的。】

林嘉禾為了讓媽媽放心，特意又追加了一個哈哈哈的表情包。

林母過了十分鐘，才回了一個“嗯”字。

她懷疑是自己想多了，沒有回電話過去問。

下午兩點，輔導員突然在微信上跟林嘉禾說要開班會。就在下午最後一節課。

因為通知全部到位，最後一節課院系的學生基本都來齊了。

聽輔導員說臨時開班會是學校的意思，好像是開校會，但是去操場集合又熱又不方便，于是改成室內。

廣播裏，有老師“喂喂”了兩聲試音，簡單的說了兩句話，把話語權交到校長那裏。

“最近，針對有些學生搞亂學校風氣，敗壞同學聲譽等行為來做一個通告批評。”

座位上的大家開始交頭接耳，又把之前林嘉禾的帖子搬出來重提。

“我擦，校長還上校內網。”

“厲害嘞！這特麽都知道。”

“早說了吧，學校領導視奸我們。”

“在這裏，我必須代表學校對這位學生進行點名批評，高梵同學因心思不正，在校內網上惡意投稿，對其他學生造成生理和心理上的傷害。”校長義正言辭，對高梵等人的行為相當不滿。

接下來，高梵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廣播裏。

“我是高梵，對之前校內網上的惡意诽謗帖跟當事人林嘉禾說聲抱歉。對不起！”

高梵的道歉在T大每個教室的廣播裏都能聽到，她的态度誠懇，雖然并不知道她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在座的同學，轉過來看林嘉禾，她又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和第一天來T大那時候感覺不同，不是什麽值得她擡頭驕傲的事情。

“看個屁啊！”葛曉慧沖隔壁的男生女生低吼。

“不過高梵竟然肯低頭跟你道歉，也是難得。”郭蕊對這個高梵不怎麽熟悉，聽說是校學生會文體部的副部長，自己手下那麽多，低聲下氣的多難為情。

林嘉禾搖搖頭，她懷疑是沈卓立要求的高梵，并不覺得稀奇。

被自己喜歡的人責問，高梵心裏肯定不舒服。林嘉禾剛開始不知道誰是發帖的始作俑者，現在想來也沒什麽意外的。

她這兩天要找沈卓立聊一下，有關他倆的期末作業拍攝地林嘉禾選出了幾處。

抽個時間可以一起去考察一下，順便把後期的室內錄制視頻方案計劃表給沈卓立看看。

這個作業是他們兩人份的，大頭都是林嘉禾在做，沈卓立他們播音系的作業重點不在內容，儀态和拍攝方式比較重要。

林嘉禾把電話撥過去，對方秒挂。

“你打給誰啊？”葛曉慧問她。

“沈卓立。我們作業還沒完成。”林嘉禾故意加了後面那句話當擋箭牌。

“他這兩天都不在學校，聽厲夏說請假了，不過我沒細問原因。”

請假？

林嘉禾帶着疑問又撥了一遍號碼。

這次幹脆關機，機械的女聲在裏面講話。

【嘉禾，今晚司機接你回家】

林嘉禾莫名。

【媽，我明天有課。】

快過了半個多小時，林嘉禾收到林母回複。

【回家！】

林母很少這樣和她說話，帶着命令的口氣，容不得她半點商量。

晚上7點多，老王準時出現在校門口。他開的家裏普通用車，黑色的外殼不吸引人注意。

老王下來接林嘉禾，反倒被她拒絕了。

“我媽是不是心情不好？”林嘉禾問的小心翼翼，她很少見爸媽吵架，林母平時學校的工作又忙又多，顧不上跟別人生氣。

老王說道，“好像是，昨天開始心情就不好，今天學校也沒去，不知道怎麽回事。”

夫人脾氣出了名的好，平常擺臉的機會都沒有過，最近她在家生了兩天的悶氣，幫忙打掃的阿姨也不敢多問。

林嘉禾家位于市區中心地帶，晚上碰上交通高峰，将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的家。

林嘉禾進門的時候，林母就坐在沙發上等她回來。

“嘉禾，累了吧！”林母把準備好的果汁遞過去，好久沒見到自己女兒，想念得不得了。

“怎麽突然喊我回來了，明天上午我還有公共課呢！”林嘉禾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不是問你在學校過得好不好嘛？你不肯跟我說實話，媽媽就只好當面跟你說說心裏話咯！”

一個多月不見她，林母額頭上的皺眉褶子更深了。她肯定知道T大最近發生的事情，所以故意那樣問她。

“媽媽……”林嘉禾欲言又止。

“嘉禾，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寶貝女兒，你有爸爸媽媽，你受了委屈就不能自己一個人吞。媽媽不需要你堅強，你就該好好上學，不要被外面的紛雜所打擾，知道了嗎？”

林嘉禾上次掉眼淚是在沈卓立面前，她把所有宣洩的負面情緒施加給他。

她忘了，彌勒村以外的世界，領養她的爸爸媽媽比起沈卓立更愛她，更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您找學校了吧？”

高梵道歉的事不是請假在外的沈卓立搞定的，是林母托人借着老公在教育局的關系給T大的下馬威。

林嘉禾不是張秀秀，是他們林家的女兒，沒人可以诋毀诽謗。

“媽，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