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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何靈素對衛紫要留下來的提議持堅決的反對意見,理由是她不懂得看病,這裏并不需要她。惹得衛紫急道:“我是不會看病,可是剛才鄉長不是說了嗎?這裏還需要教師,需要辦希望小學!”
何靈素嘆了口氣:“這個鎮上重症患者已經不多,我過段時間可能就要換個地方待,你準備在哪裏辦希望小學?”
衛紫張了張口,心一橫,賭氣道:“都辦!”
最後商議的結果是,衛紫反正還有兩個月的假期,就先待在這裏幫忙,過後再商量去留。
何靈素的想法是,衛紫雖然從小就聽話,自己對她管教也很嚴格,但生活上其實沒有吃過什麽苦頭,過段時間熬不住自然就會回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女兒早已不同于往日。
這一年來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讓衛紫的思想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有時會想,人到底分為幾等呢?有人在呼風換雨以權謀私,如馬主任;
有人到處奔波只為尋個飯碗,像一年前的她和許許多多剛畢業的普通學生;
有人在賭城一擲千金,有人流浪街頭無家可歸;
有人錦衣玉食衣香鬓影,可以受萬人矚目,滿世界地飛來飛去;
有人從生到死都被迫待在同一個地方,目不識丁昏昏度日,飯吃不飽,衣穿不暖,生病無人給看。
從職場的險惡,到美國賭城的繁華,再到澳洲的閑适和富足,又忽然來到這麽一個地方,極端強烈的對比讓衛紫開始對自己的人生進行反思。
人活着到底為了什麽?看到葛明升,看到母親,覺得他們似乎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并将堅持地走下去,而她則還在迷茫。
既然在前面那些地方沒有找到答案,為了擺脫這種迷茫,她決定留下來,自己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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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升對于衛紫的決定沒有置評,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她,确定她不随自己回城以後,就跟着司機上車走了,走之前把後備箱裏帶的藥品留給了何靈素。
就像衛紫看到的,那個叫小紅的姑娘,因為上過幾年小學,被何靈素選中留下給自己幫忙,她聰明機靈,手腳也十分麻利,幾個月來已經跟着何靈素學到了不少東西。
“我走之後,她能代替我在這裏處理一些簡單的病症了,”何靈素跟女兒念道,“可惜的是這裏識字的人不多,就算有,也因為怕耽誤農活不給放出來,小紅的父母是難得的開明人。”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何靈素打算在她所到達的地方,将一些醫學知識盡量地教給當地人。即便這些人不可能去獲取醫師執照,三村五寨有那麽幾個赤腳醫生,也能解決不少問題。
“現在最難解決的是藥品問題,葛書記已經幫忙撥了一些款子,不過地區的財政也緊張,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何靈素忍不住皺着眉頭看向遠方,讓衛紫心裏一緊,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段時間的奢侈生活,是那麽的罪惡。
病人少的日子,何靈素就帶着衛紫走訪一些村莊,調查那裏的教育現狀。
她們發現,其中有幾個較大的村莊還是有小學的,雖然只是破爛的幾間茅草房。
“唉,窮山惡水出刁民。”一個叫李莊的地方,那裏唯一的教師兼校長接待了她們,聽說她們的來意之後,居然以這樣的一句話做開場白。
看着母女兩人不贊同的表情,頭發已然花白的老校長嘆了口氣:“這周圍有三個比較大的村莊,将近兩千人,就這麽一所小學,我們每年的學生都不超過三十人。”
“開始還找了兩個民辦教師幫忙,後來學生越來越少,又出了一些事情,就都走了,只剩下我一個。”
老校長的語氣裏滿是痛惜:“這裏的農民沒文化,也體會不到有文化的好處,曾經我向上級教育部門反映,要求強制執行義務教育。”
“那後來呢?”衛紫忍不住插嘴,她無法想象,二十一世紀的新中國,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家長不讓學生上學,你上門請都沒用,上級部門也沒辦法,最後不知是哪個提議,說誰家有适齡兒童不讓上學的,就罰款。”
“那這樣做應該可以了吧。”農村人沒什麽錢,要是再因為不讓孩子上學而受損失,肯定不樂意。
老校長一臉痛苦地搖頭:“可以什麽呀,風聲一放出來,我和另外兩個民辦教師就都被打了,腿差點沒被打斷,頭被麻袋罩上,連打我們的人是誰都沒看清楚。”
看着兩人驚訝的表情,老校長接着道:“後來那兩個民辦教師就辭職了,而我因為端的是公家飯碗,不得不繼續留在這裏。他們看逼不走我,還想出了很多壞主意。”
“我吃住都在在學校裏面,經常一推門就一手黏糊糊的,門把手上被糊的都是大便,回屋掀開被窩,上面赫然盤着一條蛇,打開鍋蓋要做飯,發現鍋裏裝了一鍋髒土……”
老校長說這些話的語氣已經很平靜,衛紫卻聽得嘴巴張成了O型,久久地說出不話來。
“我知道你是何大夫,衆人眼中的活菩薩,”老校長看着何靈素道:“他們樂意找你看病,你知道為什麽嗎?”
頓了頓後接着說,“因為你不收錢!以前這裏也不是沒人開診所,都因為收費而無人問津,後來有人病得重了過來,大夫給看好了,但是沒錢給,就先賒賬,賒着賒着就把診所賒垮了。那些大夫沒辦法,就想出先交錢後看病的辦法,後來有急症患者來看病,因為沒錢交被耽誤了,那病人的家屬就不幹了,大夫差點被打死,還險些吃了官司。”
看着呆呆的母女倆,老校長接着說:“這兩年已經沒有大夫敢來了,而讓孩子上學不僅要花錢買書本,還得耽誤農活,他們才不幹。七八歲的孩子在城裏什麽都幹不了,在這裏放牛放羊撿柴火,頂上半個勞力呢。”
一時三人都沉默了,無知導致愚昧,愚昧又導致更加的無知,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衛紫忽然想起了中學課本裏學習的魯迅雜文,母親的醫術能醫好那些人的身體,卻無法醫好他們的心靈,政府救濟不會是長久之計,也不會一直都有何靈素這樣的人免費義診,就算有,也幫不了這麽多人。
唯一的辦法是讓這些人走出混沌,通過知識,帶來財富,進而改變他們的生活狀态。
這句話說說可以,做起來談何容易!
何靈素再給人看病的時候,開始有意無意地聊起有知識的好處。
“我女兒剛從澳大利亞回來,那是地球另一端的一個國家。咱們這裏是冬天,人家那裏可是夏天呢,到處都是海,那裏的人很富裕,天天吃飽了就在海邊曬太陽。”
“人家那裏講英語,跟咱們的話不一樣,不過我女兒在學校裏學過,所以能聽得懂。”
“哎呀,大爺,瞧您這腿上青筋,肯定年輕的時候出大力氣了吧!”何靈素看着一個滿腿疙瘩的老漢,驚嘆道。
“我家五個丫頭,沒兒子,重活都我一個人幹呀。還受氣,人家看我絕戶,盡欺負我們。”老大爺嘆了口氣,一臉的忍辱負重。
“哎呀,您有五個女兒呢!這在城裏可就享福喽!我就阿紫一個女兒,大學畢業後在北京工作,又聽話又孝順,我都靠她養活呢!”
“在城裏工作,幹五天歇兩天,逢年過節的還另有假期,工資一分不少,過節加班還給幾倍的工資。”
“不過就算只是進城打工,也要識字的,否則指示牌都看不清楚,城裏的路錯綜複雜,會迷路的!”
如此這般,衛紫也到處跟着母親現身說法,宣揚有文化的好處。
聊得多了,村民們的想法她們也知道了個大概。原來他們也并非完全不知道讀書的好處,說來說去還是一個字——“窮”。
“你們城裏人有工資,供孩子上學沒問題,我們哪來的錢哦。”不止一個人這麽說。
這裏土地貧瘠,幹旱少雨,也沒有可以依靠的自然資源,又因為交通不便,更不會有什麽人來這裏投資。村民們土裏刨食,辛辛苦苦勞作一年也掙不了幾個錢,還要買種子,買化肥,想辦法抗旱。
平日裏一分錢掰成兩半花都還只能勉強度日,養的雞鴨牛羊,都要換成錢買油鹽醬醋針頭線腦。而這裏的計劃生育又顯然做的不到位,家家戶戶都是幾個孩子,讓這些孩子都上學,無異于天方夜譚。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裏的教學水平非常落後,師資力量嚴重不足,連桌椅板凳都湊不齊,更談不上什麽硬件設施。學生上學也很少有考出去的,讀完之後基本還是回去種地,這就讓村民們愈發覺得投資在教育上的資金打了水漂。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何靈素看到女兒跟着自己跑前跑後,沒喊過一聲累,也沒有絲毫嫌棄這裏生活不便的樣子,隐隐地覺得有些擔心。
衛紫大眼睛裏不再僅僅是過去那樣的懞懂單純,而是時不時發呆般地思索着什麽,等到她去詢問,又展開個燦爛的微笑告訴她沒什麽。
生平第一次,女兒有了讓她看不懂的表情,有了連她也不能分享的心事,她的心情很複雜,有女兒成長帶來的喜悅,還有一些別的無法形容的東西,讓她感覺悵悵的。
一陣汽車馬達聲響起,讓屋裏的人都忍不住擡頭張望,這裏平常機動車很少,多半是城裏來人了。
在母親的示意下跑出去,衛紫見到了她上次坐過的那輛吉普車,竟然是葛明升又過來了。
葛明升這次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有位不知名人士捐了筆巨款給這個地區,指定要成立一個專項基金,用在該地區的醫療和教育事業上,專款專用。
母女倆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問這筆款項的數目,然後得到了一個讓何靈素也嚴重失态的數字。
衛紫沒有母親那麽吃驚,她只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有了錢,辦事就容易多了。
“這筆錢的使用有什麽限制嗎,由誰來管理?”開始的激動和興奮過後,何靈素最先想到了現實的問題。
葛明升微笑道:“捐款的人說這筆錢由我來指定管理人,不過我手頭也沒什麽人選,大家都很忙,就交給你們母女如何?”
這下何靈素比剛才的驚訝更甚,她不是聽錯了吧!葛明升不是愛開玩笑的人,至少在她面前從不,怎麽會兒戲般地說出這麽不着邊際的話,涉及的還是這麽重大的事情!
看她一臉不信的樣子,葛明升再次确認的事情的真實性,瞥了眼若有所思的衛紫,笑呵呵地:“靈素,我們都老了,接受事物的能力也差了,你看阿紫就沒你那麽吃驚。”
何靈素這才注意到了女兒的表情,什麽時候,年過半百的她還沒有女兒鎮定?如果不是,那就可能另有原因。
何靈素靈機一動:“阿紫,你知道捐款的人是誰?”
看看葛明升,他笑眯眯的并不動聲色,再看着向自己質疑的母親,衛紫還是不習慣說謊:“我大概知道,不過還沒有确定。”
不管捐款的人是誰,錢卻是實實在在的到了。
金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這幾人都領會到了金錢的巨大魔力。
有了錢,一切都好辦起來。何靈素的診所馬上鳥槍換炮,房子擴建了,設備購買了,藥品配全了,連專業的醫生護士也請來了——這樣的診所,在周圍地區,還能開上很多家。
村裏的小學也是一樣,按照規劃,很多所希望小學要在該地區建起來,盡量保證孩子們上學路程在三公裏之內,聘請教師的工資,也由專項基金裏出。
在這裏的村莊,每天都有人去宣傳學校裏的新規定:學生上學書本免費,雜費全免,還有獎學金制度,成績優秀乃至良好的學生,基金會給予發放補貼。
村民們交頭接耳,一下子都不敢相信了,村頭樹底下的飯場裏,大家都在讨論這件事情。
自古以來,誰也沒聽說過上學堂不交錢還能領錢的說法,不過這是村裏幹部親自說的,還有地區裏的大官葛書記做擔保,應該不會有假,回家跟自己婆娘商量去,大不了要交錢咱再退學呗!
盡管安排了專門的幹事幫忙,衛紫和母親仍舊忙得腳不沾地——到處都在破土動工,短短一個月,很多地方的建築都已能看出雛形,春天一開學,學生們就能用上新的教室了。
冬天的太陽并不怎麽猛烈,但由于這裏植被缺少,沒有遮擋的地方,衛紫白晰無暇的肌膚,還是淡淡染上了一層蜜色,仍舊是透明般的質地,不覺變醜,倒是更健康了一般,人也清瘦了許多。
“阿紫,你看這邊的事情已經步入正軌,其實你也不是非在這裏待着不可,過幾天假期結束,你還是回北京吧。”何靈素一有空就開始游說女兒。
大多數時候衛紫不予回答,繼續忙手頭的事情,不說走也不說留,母親說得多了,衛紫有時會調皮道:“媽,你是不是想趕緊趕我走,獨攬財政大權呀!”
何靈素氣結,不過下次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再提起。
“媽,我不是非要留在這裏,我只是覺得最近這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充實的日子,我甚至想,幹脆留下來做個鄉村教師得了。”衛紫表情凝重,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何靈素強忍住要爆發的脾氣:“這裏教中小學的教師,還用不着X大的畢業生,還是出國培訓過的。”
“那鄉村赤腳醫生,也沒有您這樣大醫院都搶着要的主任醫師呀!”曾幾何時,衛紫也伶牙利齒起來。
“你!”不習慣于女兒的叛逆,何靈素一口氣險些沒上來,看到她堅定的小臉,又嘆了口氣道:“媽媽老了,在哪裏都一樣,你不同,你還有很好的前程。”
“媽,我不喜歡北京的工作,在外聯辦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即使是翻譯室,我也覺得是在幹很沒有意義的事情,還不如教小學生學英語更有趣。”衛紫大眼睛黯淡了下,回想起自己短短幾個月的工作內容,似乎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地方。
“那婚姻呢!你留在這裏能嫁給誰?!”何靈素幾乎是用吼的,終于道出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
這下衛紫沒有了聲音,低下頭去,很久之後才吶吶地道:“我還沒有想過。”
何靈素還要再接再厲繼續訓斥,一個幹事匆匆跑來:“何大夫,何大夫,城裏來人了,是葛書記的司機,說要帶衛小姐去縣裏,見見新上任的縣長。”
兩母女停止争吵,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肚子的疑惑,她們兩人除了葛明升,在本地沒有什麽熟人呀,難道是縣長因為他們勞苦功高要接見她們?那也沒必要勞動更高級別的葛明升陪同吧,這縣長好大牌!
然而不管怎樣,父母官的命令還是不能不聽,縣官又是現管,在這裏辦診所辦教育,以後打交道的事情避免不了。
“既然是葛明升安排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不過人生地不熟的,你還是要注意安全,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再次接上了電線,郵電局裏的電話終于能保持暢通了。
“好的,我知道了。”看着剛才還橫眉怒目的母親,轉眼又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慈愛模樣,衛紫心中感動,順從地點了點頭。
上車後問司機,司機說他也不清楚,只知道這縣長是新調來的,葛書記已經先陪他上任去了。
“你是說葛書記也在縣裏?”還要上司陪着上任,天底下還有這等事!
“對呀,我覺得可能這人來頭不小。”司機顯然也覺得奇怪,只是剛剛出口說了這句話,忽然意識到什麽似的,緊緊閉住嘴巴再不開口。
身為領導的司機,嘴巴嚴那是必須的,他這點一向做的很好,卻因為衛紫而老虎打盹兒,此刻正深深地懊惱着。
衛紫哪裏明白這些,不過此刻她也滿腹心事,兩人一路無話來到縣城。
穿過縣政府的大門,來到後院一所房子前,司機先去敲門,隔着木門她就聽見葛明升熟悉的聲音:“差不多了,應該是衛紫到了!”
門被打開了,司機則圓滿完成任務離去,葛明升笑着把她請進門去,自己居然跟着司機一起走了。
“葛書記,你......”衛紫剛要着急,葛明升回頭呵呵笑道:“你們年輕人慢慢聊,我還有點事要忙。”
衛紫氣急,他不知道她最不會跟陌生人打交道嗎?這樣對她,別怪她不在媽媽面前替他美言,哼!
多日來,葛明升看向母親的熱切眼神,早已被她察覺,只是母親什麽想法她感覺不到,因此也不敢胡亂說話。不過如果母親願意再度追求幸福,她不會反對就是了。
硬着頭皮進屋,轉過一個高高的檔案櫃,衛紫看到了背靠在窗口的人,那笑吟吟站着的,竟然是魏華靖!
天哪,他不是失去自由了嗎?怎麽會跑來這裏?
美國名校的博士生,風流倜傥的英俊小生,顯赫家族的長子長孫,竟然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任職?!
盡管剛剛在心裏閃過一絲疑惑,她還是很快就否定了,她真的沒有想到魏華靖會來這裏!
“兩個月不見,你怎麽變成了鄉下丫頭?”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他的開場白竟然是這樣的。
衛紫上前一步,剛想反擊回去,一片陰影襲來,下一秒鐘,她已經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的,緊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衛紫掙紮了一下,沒能掙脫,只得任他摟着,任他在自己脖頸處蹭來蹭去,過了很久,懷抱終于松動了一些,剛想擡頭看他的表情,排山倒海的吻便襲了過來。
他從她的頭發開始,沿着額頭,到眉毛,到眼睑,到臉頰,最後來到唇邊,忽然又松開來,直視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異常,呼吸急促,溫暖的氣息撫在臉上癢癢的,讓衛紫的心裏也癢癢的。
他的眼神絲毫沒有錯開,并且愈發熾熱,但是她的手卻忽然被他握住,以優美的弧度滑到兩人面前,只見他忽然張開嘴唇,将她纖細的手指湊到嘴邊,舔了一下。
衛紫如遭雷擊,感覺全身都在顫抖,血液迅速朝頭部湧上,她感覺自己的臉燙的能煎雞蛋了,趕緊埋頭在他身前,貼着他涼涼的外套降溫。
“粗了。”
“嗯?”他的外套軟軟滑滑的,質感好舒服呀,衛紫臉貼在上面摩娑着,懶懶地不想擡起頭來。
“我是說你的手,粗糙了。”
一氣之下衛紫将手抽出,嘟起嘴唇正要開口,他的忽然也湊了上來,堵住了她的抱怨。
衛紫的頭有些眩暈了,她能聞見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能聽到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強烈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身體,在他的懷抱裏已溫軟如海綿,她感到自己在發燒,在騰飛。随着他的手臂力量的增加,她不由得微微喘/息起來。
他這次的吻,不同于賭城酒店那次的淺嘗辄止,而先是在她的唇邊打轉,舌尖描繪她完美的唇形,等到她的唇變得濕潤,她的氣息變得紊亂,櫻口微微啓開的時候,忽然遭到猛烈的進攻。
許久之後,久到衛紫雙腿發軟完全無法站立,而将全身重量都加附在他的身上時,他盛載着她,并湊到她耳邊輕輕地道“阿紫,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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