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十

五十

鹹陽宮。

趙高，蒙恬兩人都在大殿之上，向嬴政回禀東巡的各自準備。

嬴政的第三次東巡，因為在博浪沙遇刺，在博浪沙大肆搜尋了十日，除了找到一具屍體，再也沒有追查到主謀，嬴政改變了行車路線。

嬴政之女華陽公主完婚後，跟随李由去了三川郡，随後，嬴政之子九公子随後成親，成親那日，嬴政登上鹹陽的城樓。

嬴政看着天地之間，一望無際的城池，想起放在案桌上的上郡的公文，他決定再一次東巡，這次他要去的地方是秦朝北部國防線。

“趙高，你那邊準備的如何？”

“回陛下，臣這邊一切準備完成，只要陛下一聲令下，車隊就可以出發。”

“哦？”嬴政卻問道：“那趙好呢？”

趙高一驚，他聽到嬴政問道：“她這次可是跟着車隊？”

趙高趕緊跪在地上：“沒有，自從上次回來後，不知是不是那一箭的緣故，阿好她好似相通了一樣，整日在家中。”

“依臣之間，這次就算臣不再鹹陽城，阿好也不會獨自跑出去了。”

贏政卻給趙高提醒道：“若是你不放心，帶在身邊亦可。”

“臣謝陛下，但臣想給她一個機會，如果她再敢跑出去，這次臣一定打斷她的腿，絕不心軟。”

嬴政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朕倒是非常期待這個結果。”

公元前216年，秦始皇于公元前216年開始了第四次出巡。

此次出巡，嬴政下令拆毀了魏、韓、趙、齊等國修築的堤壩，以及阻塞交通的關卡城堡。

嬴政從鹹陽出發，經孟津、邯鄲、恒山、涿縣，抵達碣石，返程時從碣石出發，經上谷、雲中，返回鹹陽。

嬴政之所以在歸程中巡視了秦朝北部，并從上郡歸鹹陽，一則是為秦朝修築長城做一次親自勘探，二則了解下匈奴的邊患程度，是否同上報的公文情況一致。

回到鹹陽城，嬴政宣見了蒙恬。

“蒙恬，這一次北上，你有何感想？”

“回陛下，這一次東巡，臣發現匈奴經常掠奪秦地百姓的牲畜和財産，甚至已經占領了肥沃的河套地區。”

“蒙恬，你看看這是上郡送來的所有有關匈奴的公文。”

宮人将嬴政手中的公文送到蒙恬的手中，蒙恬一一查看，越看蒙恬的眉頭皺的越緊。

“陛下，如今的匈奴人是越發的猖獗了，如果再不去鏟除，以後怕是總是一大患。”

嬴政點點頭，認同蒙恬的說法：“我大秦南有百越之患，朕派五十萬大軍南征，北有匈奴虎視眈眈，你認為朕需要派多少大軍？”

蒙恬并未立即回答，南征的秦軍雖然取得了部分的勝利，但是秦軍同樣損失慘重，這都是因為百越與中原的作戰方式的差異。

而匈奴亦屬于蠻夷，亦游牧為主，他們的作戰實力，目前沒有知彼知己。

“蒙恬，這場與匈奴之戰，你可願意？”

從嬴政今日說出匈奴的第一個字，蒙恬就知道自己是這次主帥的人選，蒙恬跪拜道：“臣願意為陛下北證匈奴。”

“那你剛才在猶豫什麽？”

蒙恬繼續說道：“在思考陛下的上一個問題，需要多少兵力。”

“你在顧慮什麽？”

“臣從未與匈奴交過手，而與秦國交手多為原來趙國的将軍，最有名氣的就是名将李牧。”

“李牧布下許多奇兵，張開左右兩翼包抄反擊匈奴，大敗匈奴，殺死十多萬人馬，滅了襜褴，打敗東胡，收降林胡，單于逃跑，此後十多年，匈奴不敢接近趙國邊境城鎮。”

嬴政指着蒙恬道：“而你，就是我大秦的李牧。”

“朕給你三十萬秦軍，将匈奴徹底的滾出我大秦的疆土，這一仗只許勝不許敗！”

“臣領命。”

“對了，這次北征匈奴，你為主将，王離做你的副将，讓他跟在你的身邊，鍛煉一番。”

“是。”

“雖然王翦和王贲這兩位大秦的名将不在了，但是王離是他們的孩子，朕要讓他們看到，朕從未懷疑過他們。”

這時，趙高在外面求見。

趙高進來後行禮：“不知陛下召見臣，有何吩咐？”

嬴政觑了一眼趙高的臉色：“朕東巡已歸，朕倒是想起來，趙好如何了？”

趙高趕緊回答：“臣倒是真的非常拜謝蒙将軍的那一箭，自此以後，阿好再也不曾出府。”

“哦？”嬴政看着蒙恬：“你不是她的先生嗎？”

趙高趕緊謝罪道：“當初阿好之所以跟着蒙将軍，是因為阿好是九公子的伴讀，如今九公子已經不再去蒙府了，臣便謝絕了蒙将軍的好意。”

蒙恬也回答道：“自上次東巡一別，如今已有兩年未見阿好了。”

嬴政指着趙高道：“明日讓趙好進宮一趟。”然後對蒙恬道：“明日你就能見到了。”

趙高：“.......”

蒙恬：“.......”

此時，公子扶蘇在外面求見。

扶蘇進來後行禮：“父皇。”

嬴政看着扶蘇，自從李由離開鹹陽，出任三川的郡守之後，扶蘇的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扶蘇，将明日的時間空出來，随朕去個地方。”

“是，兒臣遵旨。”

嬴政補充道：“對了，扶蘇你帶上蒙毅。”

扶蘇一怔，問道：“蒙毅可有不妥之處？”

蒙恬馬上就要離開鹹陽城，此時嬴政需要在蒙家再找出一位将軍，而這個人就是蒙毅。

嬴政卻沒有回答扶蘇的話：“今日就到了，你們退下吧。”

走出大殿時，公子扶蘇的臉色異常難看，他猜不出他父皇為何要見蒙毅，他父皇已經将李由調離了鹹陽，他的左膀已斷，難道父皇想斷他的右臂？

他是長子，在他還不會說話的時候，父皇就将他抱在懷中批閱公文，父皇費勁心血去培養他，那現在，是發現自己不是父皇心目中的模樣了嗎？

扶蘇坐在馬車上，他看向隐在天地之間的鹹陽宮，如果可以長生，他真的希望他的父王能一直坐在禦座之上，他的父皇是天地之間最無法超越的王。

是他的父皇，結束了動蕩的六國，成為了千古一帝。

就像李由終其一生都要活在李斯的榮耀中一樣，他又何嘗不是活在他的父皇的輝煌中一樣。

他努力的學着父皇的模樣長大，努力的去模仿父皇的雄心，難道還是不行嗎？

趙家。

趙好再一次将火燒出了爐竈，沒有，失去了對張良的愧疚，趙好不再執着的去成為一名醫者，失去了胡亥對她的束縛，趙好不再去蒙家學習劍法。

她找到了她新的人生目标，那就是不斷的提升自己的廚藝。

這兩年來，趙高給趙好請了許多廚子，但是每一個廚子都對趙高說：“小姐想吃什麽，只需要吩咐一聲，不必親自動手。”

而趙高權衡了片刻，覺得趙好這樣在家裏折騰倒也不錯，就随她去了。

趙高看着将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趙好：“去洗個臉，然後去書房找我。”

趙好讪讪的放下手中的柴火，用沾滿灰的手又在臉上抹了一下，這下更髒了。

趙好收拾好自己，來到趙高的書房：“阿爹，你什麽事情找我？”

“明日，随阿爹入宮一趟。”

趙好一愣：“入宮？為什麽？”

“陛下沒有說。”

趙好小心翼翼的看着趙高的臉色，問道：“這兩年，我一直都安分的呆在府中。”

趙高看她一臉緊張的模樣：“阿爹不會不管你的，你只管去吧。”

有阿爹撐腰的趙好，第二次進宮後，不但見到了陛下，還見到了大公子扶蘇，還有先生和蒙公子，全是自己認識的人。

而陛下，帶着她全認識的人到了個全不認識的地方--陵墓。

嬴政帶他們來到了一個大坑前，大坑呈長方形，是一個以戰車和步兵相間的的陶俑，土陶俑6000餘尊，戰車8輛，陶馬32匹，各種青銅器近萬件，他們披堅執銳，軍容嚴整，氣勢雄偉，勢不可擋。

北側還有一個大坑，略呈曲尺形，這裏面的陶俑有四種類型組成：第一單元即東邊突出部分由持弓驽的跪式和立式驽兵俑組成；第二單元即俑坑南半部由驷馬戰車組成車兵方陣；第三單元即俑坑中部車徒結合，由車、步、騎兵俑混合編制組成長方陣；第四單元即俑坑北半部由衆多騎兵組成的長方陣。

四個方陣有機組合，由戰車、騎兵、驽兵混合編組，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嚴整有序，無懈可擊。

西端北側還有一個大坑，成凹字形，武士俑按夾道的環衛隊形排列，是行軍中職務較高的陶俑。

嬴政對蒙恬指了指西端北側的大坑：“你下去看一看。”

蒙恬從震撼中驚醒，行禮後跳下大坑，然後目光停在了其中的一具陶俑身上：“這，這是......”

蒙恬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陶俑和自己如同相似，身高，發髻，聲色，完全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

嬴政大笑道：“就是愛卿。”

嬴政指着這浩蕩的三個大坑：“這裏面的所有的陶俑都是為我大秦征戰的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