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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三公主表現得如此出色，大傅你難道就不給點兒獎勵嗎？”

景王殿下瞧着進擊的程金喜，沒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反而在一旁快樂的煽風點火。

但這話倒是提醒了大傅。

他已經退無可退，只好反手從講臺處摸出一本小冊子，舉起來警告程金喜。

“三公主，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可要扣你的分了！”

皇帝對管孩子的事兒不感興趣，但是要培養繼承人又不能完全的不聞不問，所以為了偷懶，他特意發明出了偉大的分數制，把分數高低和表現好壞直接挂鈎，一目了然，很好掌握。

當然，這麽做有風險，打分人的主觀意願占很大比重，但為圖省事也顧不得太多了。

程金喜剛開始上學，雖然不知道分數的作用，但她一見大公主和二皇子的神情，就知道這玩意兒肯定很重要。大傅拿來威脅她，言下之意或許是要到皇帝面前告她一狀？

這可就不得不考慮後果了。

瞥見程金喜躊躇猶疑的眼神，景王投以一個充滿安撫意味的笑容。他也終于決定出面解圍，不再躲在一旁看熱鬧。

“來，大傅，咱們借兩步說話。”

景王臉上笑得客氣，手上卻十分用力，不由分說地把瘦高幹癟的半老頭子給拖走了。

課堂在瞬時的靜寂過後變得喧嘩。

大公主有種挖到寶的慶幸，同時也堅定了必須要把程金喜拉攏過來的決心；二皇子則是羨慕中夾雜着嫉妒恨，又連帶着深藏的忌憚；四皇子事不關己，心境比較平和，但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暫時抛開了愛不釋手的書卷，眼神四處梭巡……

“是我小看你了，還以為你只是空有口才，沒想到确實有點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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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泱幾大步走到程金喜面前，雙手抱住她的腦袋一頓猛搓，“真厲害，不愧是我們程家人，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這份突如其來的熱情叫人難以消受，程金喜被摟到快要窒息，合理懷疑有人挾機報複。

她用力推開程立泱，沒好氣道：“滾滾滾——沒有得到允許，你不能碰我的頭！”

手真欠，要不是看這是在外星球的份上，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要動手還擊的。

太奇怪了不是麽？兩人先前見面次次開怼，根本就是針鋒相對的關系，他卻自顧自地做出那般熟稔的姿态……他到底是怎麽敢的呀？

“看來妹妹不太喜歡你，別自讨沒趣了……”

大公主有意終止這場鬧劇，沖着程金喜伸出手，刻意用調侃的語氣道，“來來來，到姐姐這裏，姐姐疼你。”

盡管如此，她表現出的态度卻十分強硬，和語氣并不相符。

程金喜稍加思索，最終順從地向她走去。

做出這一個決定很不容易，因為程金喜早就下了不參與不幹涉的決心，如今卻出爾反爾、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覺得後悔，反而有種松了口氣般的如釋重負感。或許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她的心就已經替她做出了選擇。

有心人如四皇子，默默把這一幕看在眼裏，記在腦海；另一些人，則一刻也無法忍受，直接把那層心照不宣的關系給挑明了。

“你選皇長姐，我倒是一點兒不意外，因為Girls help girls 女孩互助對吧？”

程立泱看着她倆手挽着手相依相偎的情形，不适地微眯雙眼，感覺美好得有些過于刺眼了。

好的感情誰都羨慕，但那同時代表着軟弱，而他從不準自己洩露出這一點。

“果然是淳妃教出來的孩子，跟她學了不少東西，也随了她的秉性。不過你看看她後來都得到了些什麽？深宮囚禁十幾載，屬實遺憾……

別誤會，我這麽說不是在威脅你，我只是真誠的想提供些建議。一條道走到黑沒有好處。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對我印象不好，但別讓這些影響你的判斷，倘若我們今後能有機會重新認識一次，相信我定會轉變你的看法。”

雖然可能表現得不太明顯，但是程立泱說出這番話的目的，實際上是為了求和，前面全是鋪墊，重點在于最後一句——

“我是個好人，相信我！”

二皇子是個挺自傲的人，鐵骨铮铮、寧折不彎，尤其體現在僵硬的頸椎骨上……只有極少數受到認可的人有本事使他低下高貴的頭顱，比如說皇帝。至于其祂人，幾句軟話就已經算是極限了。

程金喜沒有被他自認為掏心剖肺的話給觸動，只投以他驚異的目光。

她關注的重點是——“你居然會講英文？”

誰幹的混賬事，為避免破壞平衡，聯邦禁止星際旅客與土著交易超出當前文明的商品、禁止傳授當前文明範圍外的知識、禁止幹涉星球文明自然演變進程……這些都是取得星際通行證前要考核的內容，要是讓聯邦知道有人明知故犯，必定是要追究到底的！

程立泱難得謙虛：“淳妃從前府上有位門客是番邦來的，因着景王常去、聽了不少，我後來才得以從他那兒偷學到兩句。所以你看，我并非是空口白牙胡亂提出的建議，總歸是有所了解才敢跟你開口的。”

程金喜心裏想的卻是別的事……

倒黴，原來這混賬事是自家老媽幹的，好巧不巧偏偏還讓她知道了，少不得要替母善後。平白無故又給自己增添了麻煩，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沒事多嘴問來幹啥！

“禮尚往來，那我也給你提個醒吧……你說英文實在很搞笑，發音太土了，以後盡量別說。”

本以為這麽說會引來一場小小的戰争，但稀奇的是，程立泱居然忍了！

“好，我以後不說了。”

對此程金喜只感到驚訝，她沒有想到，表面看似溫和的程立泱實則心裏正在盤算着一些壞主意——

打算徹底的征服她、把她踩在腳下。

原本他以為程金喜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可愛，可以由着他的興趣慢慢馴服。沒想到世事難料，景王倏然轉變态度，連避嫌都不避了，昔日小可憐一躍成為炙手可熱的潛力股！

景王是皇帝他哥，皇位本來是給他的，他卻因為周游四方而任性的放棄了，太後被他的不負責任給氣得夠嗆，自此看清兒男無用，立志要捧孫女做下一任皇帝。盡管如此，人的感情卻很難改變，太後私心裏仍是喜愛他遠甚于皇帝，所以景王是一個吉祥物代表，他本身不掌握權力，背後站的卻全都是效忠于太後的勢力。

程立泱很早以前就在暗中揣測他和程金喜二人的關系，如今親眼見識到景王對她的偏袒，于是更加堅信不疑，已有的半分懷疑直接膨脹變成了十分。

不是親兄妹，其實反而更好更方便行事，只要稍微改變一下對待方式，把她給娶了，等到順利成親以後，她這輩子可算是斷送在自己手上了。

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毀了一個人，并且不需要再和景王有什麽對抗，這樣一箭雙雕的好主意，程立泱不舍得不用。

思路理順以後，心情自然舒暢，二皇子情不自禁地展現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他的唇角天生向下，不刻意帶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副生氣的模樣，連假笑的時候都仍然噙着一股子冷傲的味道。但如果是笑得真心實意的話，則會出人意料的變得有點兒傻氣，像個鐵憨憨。

程金喜對着他那副蠢兮兮的模樣什麽脾氣都沒有了，只剩下滿臉糾結，懷疑他是不是撞壞了腦子。

過了沒多久，景王和大傅也回來了。

大傅回來時，一反之前對程金喜的态度，恭謹了許多，甚至都有往谄媚發展的趨向……

“三公主，您初入課堂就能有如此優異亮眼的表現，老夫倍感欣喜，和景王殿下商讨後打算給您加分以作鼓勵，您看加個五分如何？”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則，程金喜是準備痛快接受的。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有一道聲音竟比她更快地開了口——

“反對！”

這話是程立泱喊的，喊完以後眼神飄忽，有一瞬間的慌亂。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應該當衆和程金喜唱反調，這意味着前頭為了改善關系所做的努力一句話就給打回原形了。

只怪過去相愛相殺太多次以至于習慣到不用過腦子都能直接絲滑的嘴瓢。

為了補救，二皇子心念急轉，硬生生地改口道：“五分是三皇妹應得的表現分，若要适當鼓勵，當以十分為宜。”

說完，還親近地伸手勾搭住程金喜的肩膀，誠懇地對她保證：“妹妹放心，有哥哥在萬事不用愁。”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二哥突然的關心……最怕接下來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最怕突然死對頭轉了性……

程金喜被這意料之外的走向給震住了，吓得一個戰術性後撤，脫離了程立泱堅實的臂膀。

“這一下子就給十分，對別的學生而言是否有失公允？”大傅頭疼地斟酌着拒絕的理由。

這理由得要合理還要體面，絕對不能夠開罪了三公主，否則景王殿下那兒握着他的把柄呢，要是傳播出去了，在宮中哪裏還有他的立足之地？

程立泱在心中附和着大傅，瘋狂給他點贊。

說得對，如此不公平之事您老千萬不能答應，一定要堅持守住底線啊！五分就好，不能再多了！十分可不是個小數字，想當初程立泱在一年一度的大考上名列榜首，也僅僅只能得個一分，難度可想而知……

而且程立泱還有私心，他需要程金喜卻又不想耗費太多時間和精力，論如何方便快捷的釣到高價值的大魚，最好用的辦法就是靠打壓。

這在藍星裏也有對應的叫法——PUA。

“我記得大傅走之前不是說，要扣分記我大過的嗎？您要是看不上我，不必勉強把分給我。”

程金喜越是善解人意，越讓大傅急出一腦門兒的冷汗。

“十分就十分吧……”他滄桑地嘆了口氣。

之前的事翻篇吧，別記仇了，求求了。

這都肯？

程金喜不看重分數，反倒更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二，看看大傅對她的恐懼到底達到了什麽程度。

“我先前頂撞你那麽多次，你也不生氣嗎？”

大傅沉默了一會兒，把心一橫，閉眼直接吹：“非是頂撞，勇敢是一種極為重要的優秀品質，三公主勇于挑戰權威，實乃衆生之榜樣，還望公主切莫妄自菲薄。”

還發揚光大呢，要是再多幾個這樣的學生，怕是大傅會吃不消直接心髒病猝死吧……

其它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聽不下去的意思，但這些人裏并不包括程立泱。

他長了雙善于發現的眼睛，想不到原來還能這樣解釋，略一尋思，就覺得自己有機會能從中分一杯羹。

“學生認為大傅所言并不妥……”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閉嘴！我不要你認為，我要我認為，到底你是大傅還是我是大傅？目無尊長，扣兩分！”

小崽子跟我鬥……

大傅吼完人後心中得意，我治不了她我還能治不了你了？

今時不同往日，大傅已然脫胎換骨，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他。

曾經大傅确實是個極好面子之人，絕對不是一個當衆出爾反爾的雙标狗。但今日經過景王的一番搓磨之後，終于大徹大悟——面子能當飯吃嗎？面子能讓他不受人威脅嗎？既然面子什麽都做不了，呸！那他還要面子幹什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