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尾聲

尾聲

李原一上班就被廖有為叫到他辦公室去了，一見面，廖有為就把一張紙扔在了桌面上：“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李原看了一眼，那是5月10號收到的那張傳真，上面只有一塊手表，時間顯示的是5月11日12時。

李原看了看：“怎麽啦？”

廖有為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琪琪告訴她媽，說她幫你改了一張圖，還幫你用網絡傳真發了出來。她這麽一說，我就知道準是這一份了。”

李原一笑：“我讓琪琪幫忙的事情，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廖有為白了他一眼：“可我不知道你是讓她幫你這忙啊……”

李原擺擺手：“得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廖有為立刻打斷了他：“還不大嗎？你看你這一份傳真把局裏廳裏攪得……領導們也是太信任你了，你一誇大其辭，他們全信了……”

李原卻不以為然：“得了吧，你以為這幫當領導的就那麽好糊弄。我跟你說吧，要不是上頭有這個意思，這事兒也不會推進得那麽快。沒準，他們也借着這個事兒做個姿态出來，免得讓人覺得自己跟邱茂興或者楊大才有什麽關系。”

廖有為看了看那張紙：“那你發這個……”

李原也看了看那張紙：“我要是不發這個，能知道上頭到底是什麽意思嗎？什麽話不說，直接扔給你一個暫停偵辦，這架勢也太吓人了吧。咱也不知道上頭有多少人牽連在裏面，為了破案子把自己給扔進去，我覺得不劃算。”

廖有為翻着白眼瞥了他一下：“你就沒點兒為民請命的精神，一條道查到黑？”

李原卻對他的說法顯得不屑一顧：“得了吧，我就是一個小警察，一條道查到黑，至少還有一條道。萬一連道都斷了，我可是什麽辦法也沒有了。”

廖有為揮揮手：“得了，你趕緊走吧，別在我這兒礙眼了，我還得好好想想怎麽跟領導說這件事。”

李原卻說：“有什麽可說的，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兒，沒必要事事彙報。再說了，”他稍稍咳嗽了一聲，“領導也沒問你，說明他們也不關心這事兒，你就別給他們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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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原說完就離開了，把廖有為一個人扔在了辦公室裏。

李原随後便開車去了明揚大廈薛文傑的辦公室，他事先并沒有跟薛文傑打過招呼，但他心裏有底，薛文傑此時應該正端坐在辦公室裏等他。

倒是不出他所料，一走進那間屋子，他便看見薛文傑坐在桌子後面看書，面前擺着茶具，旁邊的小水壺上冒着熱氣。

薛文傑看他進來，把手裏的書懶洋洋地往旁邊一扔：“來了？”然後便開始泡茶。

李原坐在他對面，很随意地問了一句：“何曉呢？”

薛文傑說：“帶小誠出去玩兒了，說是先逛街，再去吃東西，然後看電影去。”

李原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她倒是很有興致。”

薛文傑泡好一壺茶，倒出一杯遞到李原對面。李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後放下，問道：“現在，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

薛文傑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順手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推到他面前。

李原打開小盒子，裏面赫然裝着一塊蚝式恒動系列勞力士。李原看着那塊表：“果然是這麽回事。”

薛文傑微微點頭：“就是這麽回事。”

李原看着那塊表：“這款的表還挺流行的，楊大才那個倒黴蛋也有一塊。”

薛文傑說：“這不稀奇，這一款的邱茂興買了好幾塊，都送人了，我這塊也是他送的。”

李原有些鄙夷：“看來這楊大才真是活該倒黴了……”

薛文傑說：“你要嗎？我這塊送給你了。”

李原擺擺手：“算了，沒那福氣……”

薛文傑微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李原說：“你和那份傳真前後腳到，我就知道肯定和你有關了，不過，我一直也搞不清你跟案子到底是什麽關系。直到那天，簡西平因為何曉一個電話被打爆了腦袋，我才發覺，原來不是你，而是何曉深陷其中。”

薛文傑嘆口氣：“是啊，其實，是簡西平在追求小何。”

“難怪……”李原一點兒也不覺得震驚。

薛文傑“嗯”了一聲：“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但簡西平告訴了小何一些事情，讓我覺得……”

他遲疑着，似乎有些不好組織語言，而李原則接口說了下去：“應該是簡西平告訴何曉，有人常在11點多的時候跑到錦繡園小區窺伺什麽。他很擔心他的父母受到傷害，所以決定去看看。而何曉知道他的性格沖動易怒，擔心他會做出什麽來。于是你就想到了發這個傳真到我的辦公室來，想以此引起我的注意。但是簡西平在面對何曉的時候顯然非常激動，以至語無倫次，而何曉也只聽了個11點多就回來找你問計。這應該讓你挺為難的吧，一方面，你确定不了地點，另一方面一天之內有兩個11點，所以你給我發了那麽一份傳真。那天，你跑來找我，其實是為了證明自己出事的時候不在現場，但因為你不确定到底是中午11點會出事還是晚上11點會出事，你只能來兩趟。那天中午，你耗到12點多，确定不會出事了，才離開。晚上，你必須把時間拖長一些，所以才想了個請我吃飯的由頭。”

薛文傑點點頭：“差不多吧，我是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如果簡西平行兇的時候，我正在你面前，不知道你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我一定跟這件事有關呢？”他說完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李原悻悻地說：“虧你怎麽做得出來……”

薛文傑兩手一攤：“沒辦法，小何不喜歡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遇上簡西平這麽個魔障。我想嘛……”

李原擺擺手：“得了，你怎麽想的，我心裏清楚。主要目的是為給我添亂，其次還有什麽，我也不知道了。”

薛文傑說：“能有什麽，小何雖然那麽跟我說，我還真有點擔心那天什麽也沒有，那份傳真很有可能就被你們當廢紙給扔掉了，沒想到中午沒來的，晚上來了……”

李原有些惱怒：“你倒是遂心了，那邊可是一條人命。”

薛文傑冷笑一聲：“一條人命又怎麽了，我又不是兇手。我這也算是變相為你提供線索，你怎麽這麽不領情呢？我總不能直接沖到你的辦公室，當面跟你說簡西平要殺人了，趕緊去抓他，那樣你會去嗎？”

李原一時語塞，薛文傑繼續說道：“再說了，小何最後不是還救了你一命嘛……”

李原聽他這麽說，并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抱着肩膀冷森森地看了他片刻才開腔：“三個問題，”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何曉打電話的時間為什麽那麽合适呢？何曉是怎麽讓簡西平張皇失措，竟然忘記了危險站起來暴露在槍口下的？還有，那天簡西平被一槍打爆腦袋的時候，正在跟何曉通話，她在電話那頭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吧，她今天居然還能出去逛街看電影，這心理素質，未免有點兒太堅強了吧？這些，你能替她解答一下嗎？”

薛文傑笑了起來：“這倒沒什麽。其實，那個地點……”他微微咳嗽了一聲，“是我挑的。我估計簡西平最後可能會幹點兒什麽出格的事兒——其實他問過何曉，那個廠房能不能拍個警匪片，劫持人質的那種。嗯，當時我就覺得有問題了，但又不好說什麽，就跟何曉去看了看，給他大概其出了個方案。而我則在那個廠房裏面安了幾個攝像頭，後來，我發現他晚上确實去過幾次，估計是為了熟悉地形，但他想劫持誰，我一直搞不清楚。再後來，我們通過那幾個攝像頭發現簡西平劫持了韓明豔。我覺得事态有點兒嚴重了，就讓何曉打了那麽個電話。嗯，還好……對了，我已經把攝像頭收回來了，你們就不用再找了。”

李原靠在了椅背上：“看來，這位何小姐還真是凡人不可貌相……”

薛文傑點了點頭：“她很讨厭簡西平，一開始簡西平向她示好的時候，她幾乎要殺了他。但後來，小何開始覺得利用他對付你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管你們倆誰倒黴，她都會相當高興，所以，她也就忍住心裏的厭惡嘗試着去誘導對方。現在，簡西平死了，這讓她覺得相當如釋重負。”

李原說：“但是簡西平對她看來用情倒是很深啊，不然的話，他不會什麽話都跟她說，也不會一接到她的電話就亂了方寸。”

薛文傑說：“這應該說是女孩子的吸引力吧。”

李原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冒：“這裏面，你也起了很多作用吧。”

薛文傑卻并不否認這一點：“嗯，她很信任我，所以，任何事都會征求我的意見。”

李原目光凜凜地看着薛文傑：“這個何曉的性格冷漠殘忍，你把這麽危險的一個人放在身邊，就不怕惹禍嗎？”

薛文傑笑笑：“她只對你有危險。我可以告訴你，何曉恨你恨得牙根都癢癢，我要是不把她放在身邊，她會對你做什麽就很難說了。她始終覺得，是你導致了沈霁的死，為了給沈霁報仇，她什麽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李原一點兒也不感到害怕，相反，他不無揶揄地說，“哪怕把自己掰直了也行？”

薛文傑看着他，沉吟了許久：“這點你不用懷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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