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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昨夜便是賞秋宴,聽聞太子妃與謝将軍都參加了此次宮宴,若從此事入手,是最為簡單的。說罷他就率人去了長公主府,說昨夜有重要的密信在宴會上失竊,從長公主府上的宮人查起。
事情的進展順利得超出了唐言的想象,仆從審問了不到一半,便已經有人聲稱昨夜見到太子妃曾起身離席,更有人指認昨夜曾見過太子妃與謝将軍相會,口供裏的時間、地點都能夠對得上。
唐言已經信了七八分,只是他行事慣來周密,仍是令錦衣衛對這些人再次審問,看能否從細節處察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可惜事情的發展很快脫離了他的掌控,畢竟流言傳播的速度比雷厲風行的錦衣衛更快。
才過了一天,太子妃與謝将軍私通的消息便傳了出去,甚至還編造出了新內容,有人說自己早就在某處見過兩人私會;有人說太子與太子妃本就是貌合神離,逢場作戲罷了,只是兩人演得實在太好;還有人說什麽兩人其實早就相識,太子妃嫁給太子也不過是看在其與謝将軍長得有幾分相似而已……
好在書信的事情暫時還無人知曉,被逼到了這個份上,唐言只有雷霆出手,向宣成帝讨要了一封搜尋公文密信的密旨,前往太子府邸。
今日雖然不必朝會,宣成帝卻特地傳召了太子,只說有緊急的軍務要處理,讓他來行宮面聖。
鞑靼休養了兩年,又起了不臣之心,在邊疆小動作不斷,陸修珩一直有所耳聞,是以宣成帝以此為借口召他進宮時,他并未懷疑,只是進了勤政殿,才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宣成帝仍舊沒有現身,只說身體不适,稍後片刻,而殿中也不止陸修珩一人,宣成帝還特地叫了一幫大臣在此處候着,要務便是纏住太子殿下。
在場的是內閣大學士、戶部尚書、兵部侍郎等朝廷重臣,平日裏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可太子殿下冷冰冰的眼風掃過來,那些大臣們哪裏還敢再說話,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都咽回去了,一個個的眼神全都十分複雜,有緊張、有害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
他們來之前便已經聽說了太子妃私通一事,加上宣成帝下了讓他們将太子攔在此處的命令,這事便已經有八分真了,這樣的事情,最容易在男人之間引起共鳴。
不過在場更多的,還是戰戰兢兢:誰人不知太子殿下生性涼薄、冷血無情,今日他們配合宣成帝将人攔在此處,回頭錦衣衛查明了太子妃與他人有所牽扯,墜了太子殿下的顏面,在場的一個都讨不了好去……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陸修珩的耐心已然告罄,他随手點了戶部尚書安齊的名:“安尚書,父皇今日召你們前來,所為何事?”
托新女婿秦王殿下的福,安齊對此事了解得比旁人深那麽一點,對太子妃出軌一事深信不疑,而且他為人秉直,本來就不會說話,只得硬着頭皮道:“皇上說有邊疆急報,讓我們在此等候。”
陸修珩雙眼如炬:“既然如此,這上林苑的柯大人在此處又是為何?”
柯文華乃是上林苑的監正,聽着是個不大不小的五品官兒,說白了就是個替皇上打理禦花園的,在這一群機要大臣中尤為顯眼。
不過柯文華在此也并非沒有道理,他口才好、膽子大,宣成帝之所以叫他來,就是希望他能把太子殿下給糊弄住。
果然,柯文華鎮定自若地開口了:“回禀太子殿下,微臣确有要事啓奏。”
陸修珩勉強給了他三分薄面:“說。”
柯文華左右看了看,故作玄虛道:“此事有些難宣于口,此處又人多眼雜,……”
他話音未落,旁邊的安齊已經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會想在此處和太子殿下攤牌吧?!
“……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柯文華說完這句話,發現同僚們已經魚貫而出,有的甚至已經捂住耳朵,一副要劃清界限的樣子,很快,偌大的勤政殿便只剩下太子與監正兩人。
太子殿下冷聲道:“說吧。”
雖然早已有了想法,柯文華仍是在心中嘆了口氣,今日為了完成宣成帝交待給自己的任務,他可是連腦袋都豁出去了。
他往前挪了兩步,小聲道:“微臣懷疑,有人穢亂後宮,與嫔妃行不軌之事。”
陸修珩難得擡起眸:“柯大人,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柯文華跪下行了大禮:“太子殿下明鑒,無憑無據的事情,微臣絕不會亂說。”
“前些時日,俪心榭旁的假山有松塌落實,微臣奉命前來查看,卻在假山裏頭發現了一塊女子的手絹,是重蓮绫所制,”他隐晦地補充:“上面還沾了些……痕跡。”
柯文華說完這段話,心中竟然有落下大石的松快,他懷揣這麽大一個秘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如今禀報給了太子殿下,相信以太子殿下的聰明才智,定能做出合适的決斷。
陸修珩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重蓮绫是阆中特産的絲織品,精致細潤,宮中妃嫔都很喜歡用來制成手絹,若是沒有特別的刺繡,很難對應查找出主人的身份;而俪心榭的宮殿早年間失過火,還燒死了一位妃子,從此被視為了不祥之地,來往的人少了,更顯恐怖幽森,白日裏宮人都恨不得繞道走,除非是為了避人耳目才會想往那裏去。
明明是足以震驚宮闱的皇家醜聞,太子殿下卻十分冷靜,只道:“既然柯大人有膽量向孤禀報此事,想必已經查探出眉目了?”
柯文華禀報此事自有他的用意,一來的确是做到了宣成帝要求的拖延時間,把太子殿下留在此處;二來他也算是盡忠職守,只是這責任太過重大,他無力承擔,只能推給太子殿下;三嘛……也算是為太子妃之事做個鋪墊,不過看太子殿下這幅鎮定自若的樣子,他便輕松起來,想來知道了太子妃的事情,殿下也不會過多在意的。
見太子殿下不接招,他搖了搖頭,道:“微臣的确想過查詢近日男子出入行宮的記錄,可往來的皆是朝中大臣與幾位殿下不說,昨日皇上還急召唐指揮使進宮,至今還有一大幫錦衣衛鎮守在瑤華宮呢。”
說白了,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陸修珩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語裏的重點,不動聲色道:“既然已有錦衣衛調查此事,想必父皇已有決斷,就不勞你我操心了。”
“這……”饒是柯文華自诩才思敏捷,此時也不禁語塞,他該說什麽,總不能說錦衣衛查的不是宣成帝的綠帽子,而是太子殿下您的綠帽子吧?!
只是這一愣神的功夫,陸修珩便已經确認了心底的疑惑,既然錦衣衛進宮為的不是穢亂後宮,還有什麽事是需要唐指揮使親自出馬的,又有什麽事是需要宣成帝夥同這一幫大臣,用各種理由将自己困在此處的?
反觀近日的流言,分明是沖着自己和沐夷光來的。
柯文華眼見太子殿下沖自己皮笑肉不笑道:“多謝柯大人告知此事,孤還有要事,便不多留了。”
眼見自己冒着掉腦袋的風險都沒能留住殿下,柯文華慌忙起身去追:“殿下、诶、殿下,還有那鞑靼擾亂邊疆一事,您、您也不管了?”
見太子殿下從殿中走出,外邊的文臣武将齊刷刷跪了一地:“殿下,國事為重啊!”
陸修珩步履未停,只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幾位大臣立刻噤若寒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沒一個敢站出來,只能任太子殿下揚長而去。
大家在殿前互相埋怨:“你怎麽不把太子殿下攔下來呢?”
“我怎麽攔?難道我還能抱着太子殿下的腿不讓他走不成?”
“要不,咱們跟上去?”
“你瘋啦,太子的熱鬧你也敢看?”
“你瘋啦?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只是說,若是鬧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下場,皇上那裏怎麽交待?”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互相推诿一番,最後推選了安齊與柯文華作為代表去勸住太子殿下。
戶部尚書與上林苑監正磨磨蹭蹭扭扭捏捏,最後還是認命地跟了上去。
沐夷光今日莫名覺得心慌,難得早起用了一回早膳,眼皮又一直跳個不聽。
剛剛用完早膳不久,青霜便前來禀告:“娘娘,錦衣衛唐指揮使在門外求見。”
原來是錦衣衛來了。
雖然不知所為何事,但是她莫名有種最後一只靴子落地的感覺,點點頭道:“宣。”
唐言幾乎每年都會跟随宣成帝前往行宮避暑,但還是第一次來到太子在此處的府邸。
此處并非富麗堂皇的高門大宅,而是清遠別致的軒宅雅居,其間碧水青竹,綠柳含豔,只是庭院中不知為何還擺着一個烙餅的土竈,雖然格格不入,但也別有一番生活情趣。
唐言進了門,他雖已不是第一次見到太子妃娘娘,仍舊為主位上女子的美貌晃了眼。
他在心中暗嘆了一句紅顏禍水,行禮道:“微臣參見太子妃娘娘。”
沐夷光正襟危坐:“唐指揮使不必多禮,太子殿下今日去了行宮,不在府中,不知道唐指揮使撥冗前來所為何事啊?”
唐言向上拱了拱手道:“微臣是奉宣成帝的密旨,前來追查一封極為重要的密信。”
聽到“密信”這兩個字,沐夷光自然不會往自己的身上想,第一反應是不是太子殿下有什麽把柄落入別人手中了。
錦衣衛的名頭雖大,但還吓不到她,沐夷光挺直了脊背,擺足了護夫的架勢:“錦衣衛辦案,自是應該全力配合,只是太子府邸不比別處,近日殿下又為宣成帝起草了不少機要密牒,若是為了查一封密信而顧此失彼,反倒不妥。唐指揮使不妨在此稍候片刻,等殿下回來了,本宮親自向他解釋,左右府裏的人都在此,不會耽誤唐指揮使的大事。”
唐言卻當她是心虛,還妄圖搬出太子來壓自己,他冷聲道:“都到這個時候了,娘娘莫非還以為殿下會護着你不成?”
沐夷光不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神色茫然地看向唐言。
她本來年歲就小,這樣一副眼神清澈、懵懂無知的樣子的确很能唬人,唐言也不禁懷疑起自己聽到的證言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幹脆直接攤牌道:“既然太子妃娘娘聽不明白,微臣就說明白好了,有人向皇上秘密檢舉當今太子妃德行有虧,與人私通,微臣是奉命來調查此事的。”
說話間,他向沐夷光出示了宣成帝的密旨,自覺已經仁至義盡,下令道:“來人啊,搜!”
“娘娘!”
青霜和長纓在旁邊急得不行,甚至想要去行宮向太子殿下求援,不等錦衣衛阻攔,沐夷光已經勸住了她們:“不必了,本宮行得正坐得直,任由他們去搜便是。”
唐言一愣,太子妃的反應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莫非此事還有什麽變數?
陸修珩趕回來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惜陳念巧的證詞過于清晰,錦衣衛們也目标明确,搜尋時直奔西廂房而去,不一會兒便将太子妃娘娘的妝匣捧了出來。
直至這時,沐夷光的臉色終于變了。
自己在漠北與謝衡相識之時兩人交換的信件,回到京城之後便斷了書信往來。過去的這些信件全都被她視若珍寶地藏在了自己的妝匣裏,連青霜和長纓都不知道。
後來賜婚、失憶、和好……如此多的事情接踵而來,她早都将匣子裏這疊信件給忘了,沒想到竟然在此處栽了跟頭……
唐言辦案無數,見太子妃娘娘如此反應,便知此案已經有着落了。
他莫名嘆了口氣,伸手要去開那妝匣,卻聽得一聲怒斥:“住手!”
是太子殿下回來了!
唐言只好停下動作,帶着錦衣衛們跪地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青霜和長纓也跪在地上,眼裏激動地湧出淚來,只有沐夷光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複雜。
她感激殿下及時回府相助,但她寧願下獄,也不想此事在殿下面前撞破,更不想殿下心生誤會。
不等她行禮,陸修珩已經站在她身前護住了她:“唐指揮使好大的威風,竟然還知道孤是太子,太子居所便是如此兒戲,任人搜查嗎?”
太子殿下平日裏已經足夠讓人膽寒了,如今發起火來,幾乎是人人自危,就連跟在他身後趕來的安齊與柯文華也跪倒在地,兩股戰戰,不敢說話。
唐言只能慶幸自己出發前求了皇上一道旨意,此刻俨然已經是他的護身符了。為了說服太子殿下不再阻擾自己,他不得不把話說得難聽一些,好讓中了美人計的太子幡然悔悟:“啓禀殿下,微臣是接到密報,奉了宣成帝的密旨,前來搜查太子妃與人私通的信件,就在此妝匣中。”
唐言雙手舉着宣成帝的密旨,裝作要奉給太子殿下的樣子,行進的時候卻“不小心”帶到了旁邊的椅子,方才一時情急,那妝匣本來就沒有放穩,此時稍微施與一點外力,便已經傾倒在地。
沒人再關注那封密旨,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着那妝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上好的珠寶翡翠滾落出來,散落一地,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藏在最下方厚厚的一疊書信。
驚訝的吸氣聲過後,便是極為刻意的安靜。
畢竟被妻子戴綠帽子已不能容,還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宣揚了出來,就算太子妃是沐将軍嫡女,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再容諒她了。
只有唐言在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這下人證物證俱全,他在太子這裏也總算是有個交待了。
會客廳內落針可聞,太子的腳步聲便顯得尤為清晰。
只見他閑庭信步一般走了過去,伸手拾起這厚厚一疊信件,雲淡風輕道:“這是孤的。”
太子殿下太過從容鎮定,實在不像一個綠雲罩頂之人的反應,唐言不僅開始懷疑是否情報有誤,衆人也開始思考這是否是刻意針對太子殿下的一樁陰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沐夷光的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殿下方才護住她,就已經很令她感動了,如今還要為了她,認下自己根本沒有為他做過的事情。
殿下前夜分明還在問自己是如何與謝衡相識,又醋得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如今卻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雖然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但眼淚還是不聽話地落了下來。
太子妃雖然強忍着沒有哭出聲音,衆人卻不可能忽視她的反應,更重要的是,她這樣一哭,太子殿下此言的可信度就要重新估量了。
想明白以後,廳中衆人皆不忍直視地低下了頭,只覺太子今日頂上的玉冠青翠欲滴。
有的感慨太子殿下對太子妃實在是用情至深,為了保住太子妃的名聲,硬生生地把奸夫的書信把自己頭上栽;也有的想得複雜一些,覺得太子殿下不過是為了保全和沐家的這一樁婚事,留住沐将軍的助力,即便如此,也仍是不得不佩服太子殿下能屈能伸,忍常人所不能忍,定然能成大事!
不管在場衆人怎麽想,只是沒有一個信他這句話的。
見此情景,陸修珩只好咬牙切齒翻開書信,妄圖憑借自己的記憶力快速記下信件內容,好将這口鍋背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他随手翻開一頁,印入眼簾的是一行行熟悉的字跡,似乎是出自他手。
陸修珩原以為是沐夷光提前替換了信件字跡,可再看仔細些,那雙墨色的眼眸驀地睜大,前一秒鐘眼裏還冒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信紙焚燒殆盡,此刻已滿是驚訝和狂喜。
電光火石之間,陸修珩已經理清了其間的來龍去脈,慣來冷靜自持的太子殿下竟然仰天大笑起來,他将書信攤在衆人面前,欣喜若狂道:“這真是孤的,這真是孤的!”
安齊與柯文華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先前那句“這是孤的”雖有些石破天驚,但也算是有理可依,如今這番欣喜若狂的樣子,可就實在令人摸不着頭腦了。
只有錦衣衛辦案辦多了,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其中一個年輕的就嘆了口氣,小聲道:“完了,又瘋一個。”
我已經全速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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