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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是嗎?”
陸修珩随口應了一句,像是要證明她言不符實似的,将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面不改色道:“孤可沒有你那麽嬌氣。”
那藥味苦得幾乎要凝成實質,雖然喝藥的人不是自己,沐夷光的眉頭仍舊皺得緊緊的,将臉埋進陸修珩的頸間,直到聞到他身上的青桂氣息,立刻好受了許多。
沐夷光自然是承認自己嬌氣的,才不接他這個話茬,繼續問道:“殿下最近換了新的藥方子嗎?”
陸修珩“嗯”了一聲,似乎并不想過多談論這個話題,只是見沐夷光緊緊地盯着他,不給一個解釋絕不罷休的樣子,開口為她寬心道:“近日在宮中行走染了風寒,孤便換了藥方調理。”
沐夷光半信半疑道:“可是王太醫開的藥?”
陸修珩一直在隐瞞自己的病情,沐夷光原先也與世人一樣,以為太子殿下自幼便是體弱多病,可她見過了陸修珩在邊關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樣子,便知道他變成如今這樣,是遭了多大的罪了。
她原先以為殿下的身體只要慢慢将養,就會一點一點好起來,現在才後悔自己沒有早一點重視此事。只可惜李祿仕還雲游未歸,也只有王太醫對他的病情熟悉一點了。
陸修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是的。”
沐夷光這才放下心來,她正好想要詢問王太醫關于殿下的病情,便順着陸修珩的話道:“既然是王太醫的藥方,臣妾就放心了。只是近來臣妾也感覺身體有些不适,若是王太醫得空,請他一道過來為臣妾也診治一番吧。”
陸修珩揉了揉眉心,心道那藥的确影響神智,自己居然說了如此容易被拆穿的謊話。
他知道沐夷光身體并無不适,只好承認此次避暑王太醫并未随侍,無奈道:“這是先前李祿仕為孤開的藥方,梨梨還想問什麽,孤都說了便是。”
沐夷光這才知他先前都在騙自己,立刻兇神惡煞地質問道:“殿下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當年在戰場上是如何受傷的?”
陸修珩安撫地遞了一盞茶水給她,才道:“當年在戰場上吸入了毒煙,傷了肺。”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沐夷光仍然可以想象那種窒息般的疼痛,質問的氣勢也不自覺地弱了起來,“毒可解了?”
陸修珩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而誠懇:“已經解了,只是解毒的時日有些晚,留下了病根,還需慢慢調理。”
沐夷光睜大眼睛看他:“殿下不會又騙我吧?”
陸修珩的眼裏彌漫出一絲笑意,正要繼續騙她,忽覺喉頭一甜。
他稍緩了緩,咽下口中鮮血,露出一個極淺淡的笑來:“好吧,看來是騙不了梨梨了。”
沐夷光察覺出他異樣,将那雙冰涼的手握在自己手裏,又氣得沒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
她的力道很小,眼裏的淚意倒是洶湧:“都這個時候了,殿下還不給我說實話!”
陸修珩想要開口,但是身體着實困倦乏力,是毒性失控和服藥之後的雙重反應。
他輕輕地環住沐夷光的手指,似在慰藉她的情緒。
沐夷光看出他的勉力,她眨了眨眼睛,忍住掉淚的沖動:“算了,我先不同殿下計較。”
她忽然間生出無盡的力氣來,扶着陸修珩去次間的榻上躺下,又讓劉公公去取來錦裘和暖爐。
陸修珩這會兒倒是聽話得很,幾乎是沐夷光讓躺下就躺下,讓閉眼睛就閉眼睛,像是一個精致又聽話的瓷娃娃。
沐夷光現在是有火也發不出來了,她只好恨恨道:“劉公公,殿下身體不适,便由你來替他解釋吧。”
劉寶早就有心開口了,這會兒太子妃主動提起,他便事無巨細地将殿下如何中毒,如何兇險,這幾年一直在試藥調理的事情說了。
殿下中毒之時,情況的确兇險異常,幾乎是命懸一線,京中禦醫都束手無策了,當時李祿仕便是用了這副方子将毒性壓制住的,此方雖然有效,但是以毒攻毒,且藥性兇猛,若是過量服用,會對神智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這幾年李祿仕一直致力于尋找新藥為殿下解毒調養,內服外用的無數種法子都試過了,總算有了起色,毒性壓制住了,身體也在慢慢變好。只是近日不知為何又發作起來,雖然李祿仕傳信已經找到了根治此症的秘法,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幾日毒性發作迅猛,殿下也只能重新起用這副藥方。
陸修珩此刻還乖乖在榻上躺着,冷白的肌膚上像是蒙了一層耀眼的光,沐夷光沒忍住戳了戳他的臉,威脅道:“殿下,聽見了嗎,吃多了會變成傻子的。”
陸修珩沒說話,只是嘴角微彎了彎,像是在笑,但是很快便連着笑意也支撐不住,他前些時日緊繃太久,如今乍然松懈,加之藥物使人昏昏沉沉,已然泛出困意。
平日裏宵旰憂勞的一個人,今日卻午時不到便睡了,可見累極。
沐夷光徹底沒脾氣了,有些心疼地為他掖好被子,這才輕聲問道:“那李神醫現下在何處,何時能為殿下解毒呢?”
劉寶的聲音也小了些:“李神醫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不瞞娘娘,李神醫也是贊成殿下服這副藥的,因為那秘法亦是以命搏命,使用之前,還得先調理殿下的身體,将毒性壓制些許,成功的幾率才更大。”
沐夷光默了默,并未去問能有幾分把握,不管是幾成,她都相信殿下。
她心中更疑惑另一件事情:“好端端的,殿下的毒為何會複發?近日可接觸了什麽東西?”
劉寶搖了搖頭:“府內的東西每日都會查探,沒有任何異樣。”
這倒也是,她與殿下一直同飲同食,沒有自己毫發無損,殿下卻中了毒的道理。
若說兩人接觸的東西有什麽不一樣……宣成帝近日一直都傳召殿下進宮處理政務,問題可是出在宮中?
劉寶明白她的顧慮,左右四下無人,他便大膽道:“奴才明白娘娘的意思,便是進了行宮,奴才也小心謹慎得很,就連殿下經手過的奏章都是查驗過的,都沒有問題。”
沐夷光慢慢地點了點頭,心裏想起另一樁事:聽聞宣成帝近日龍體有恙,許久不曾上朝了,這兩件事情是否有聯系?
都道皇上是染了風寒,若只是普通風寒,想必不會如此來勢洶洶。
她打定主意要将此事過問到底了,又問道:“今日原本不必朝會,殿下為何進宮?”
劉寶整日跟在殿下身邊,對此事也略知一二:“回娘娘的話,近日鞑靼在邊疆屢屢挑釁,以游擊戰術騷擾邊關軍民,今日皇上特地召殿下進宮商讨是否由京營馳援,将其一網打盡。”
劉寶話音剛落,沐夷光已經不贊成地搖了搖頭:“鞑靼本就是游牧民族,要在茫茫草原上尋找居無定所的鞑靼軍隊,實在不是易事,若是輕敵冒進,反而可能因為不熟悉情況而全軍覆沒。”
劉寶也道:“先前京營提督已經奏請過此事,殿下亦有此考慮,将其駁回了,只是近日秦王成了京營三大營的總督,大約是立功心切,又重提了此事。”
沐夷光對秦王立功心切這種說法是不信的,如今宣成帝、太子身體皆抱恙,朝堂局勢風雲變幻,他哪裏還有心思去邊關立功?只怕馳援是假,趁機掌控軍權是真。
何況今日調查之事,表面上看是針對自己,實際還是沖着太子殿下來的;若是檢舉成功,自己是何下場不消說,爹爹勢必會受到影響,太子亦會失去沐家這一助力。
她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緊張感,只覺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徐徐逼近。
不等陸修珩醒來,沐夷光已經擅自做主了,就讓劉寶對外宣稱自己被此事氣得大病一場,殿下衣不解帶照顧太子妃,誰來也不見。
陸修珩只覺得自己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卻已經天黑了。
偌大的房屋中,僅有書桌上燃了一盞燭火,昏黃的光透過下垂的帷幔融融地落下來,朦胧地映出一個曼妙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不知在寫什麽,但表情十分認真,又奮筆疾書了好一會兒,終于停下筆來,慢吞吞地伸了一個懶腰,像是一只看了一會兒家就沒忍住偷懶的小狗。
沐夷光習慣性地回頭看了看,發現殿下已經醒來了,她趕緊放下筆走過去,倒上一盞熱茶:“殿下,你醒了,可要用些膳食?”
睡了一天,陸修珩反倒不覺得餓,他難得放松地靠坐在床上,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懶洋洋地看着沐夷光,似乎在等着她給自己喂水。
沐夷光假意抱怨:“生個病,殿下倒是嬌氣起來了。”
陸修珩朝她偏了偏頭,雖然神色乖巧,但是一動不動的,坐實了此言。
那雙墨色的眸子幹淨又溫柔,裏頭細碎地閃着笑意,沐夷光被他看得心中一軟,自己先飲了一口試探茶水溫度,這才小心翼翼地喂給他喝。
陸修珩就着她的手飲完了一盞茶,聲音還帶着一絲初醒後的慵懶:“在寫什麽?”
沐夷光吹了吹最後一張紙上的墨跡,這才将書信拿到他面前:“給爹爹的信。”
原來是給泰山大人的家書,陸修珩立刻坐直了身體,仔細翻看起來。
這封信的內容乍看起來十分普通,只說自己跟随太子前往熱河行宮避暑,在這裏吃了什麽玩了什麽,最後還表達了一番對父母的思念之情。
陸修珩很快便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不同之處:“這裏邊有隐語?”
沐夷光驕傲地點了點頭:“這是爹爹教我的,咱們沐家自己的隐語,便是神仙也看不出其中的意思。”
這倒是,即便是陸修珩也只能猜出其中暗含了隐語,具體的內容便無從知曉了。
不過他對隐語的內容興致缺缺,将書信又翻看了一遍,耿耿于懷道:“既然是家書,怎麽連半個字也不提我呢?”
他連“孤”也不自稱了,謙卑得像是第一次上門的新女婿,一心想在泰山大人面前留一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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