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玄武湖(六)

玄武湖(六)

韓江寧這幾天在南京忙得找不着北,一半他真的在忙着南京分部的事兒,一半是和丁貝平逛着金陵城的山水。

程衍終于忍不住了,打了一個視頻過來。

韓江寧正好人在酒店,懶洋洋的接了起來。

程衍以為他在南京這麽忙,肯定憔悴了不少。

但一看視頻,好家夥,這小子風華如舊,甚至去了趟江南被那溫溫柔柔的風水滋潤的更加俊朗。

眉眼間的鋒利都褪去了不少。

程衍“啧”了一聲,“你小子怎麽時候回來?南京的風水養人,我怎麽覺得你更加帥了?”

韓江寧一笑“老師,我還早呢,南京這裏的事我要慢慢來。”

程衍是韓江寧的直屬上司,今年四十六歲了。

比起上下級的關系,他們之間更像師徒,父子。

十歲那年,韓江寧第一次見程衍。

那個時候的程衍,和韓江寧一樣大,二十八歲,正處在事業上升期,英俊多金,下得一手好圍棋。

韓江寧有些崇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一刻也移不過來。

他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父親把他帶到程衍面前,讓他叫“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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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跟着程叔叔學圍棋,要聽話,不許調皮。”

“知道了。”

韓江寧這一學,就是十幾年,程衍教給他的,不僅僅只有圍棋,還有更多東西。

商戰上的三十六計,帝王心術,從那運籌帷幄的圍棋之道中,程衍一點點的滲透到了他的骨子裏。

韓江寧甚至有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味道。

程衍看着他從頑皮的孩童,一步步成長為現在淡定從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

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但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那就是後生可畏,雛鳳清于老風聲。

韓江寧畢業之後,程衍的公司主動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事實證明,他的教導,他的栽培,沒有錯。

若比如何隐蔽鋒芒,扮豬吃老虎,韓江寧絕對更勝一籌。

京圈老狐貍的名字,韓江寧輕輕松松從他那裏奪走。

明面上,韓江寧和公司裏的人一樣,叫他一聲“程董。”

但私下裏,他還是和十幾年前一樣,喚程衍一聲“老師。”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韓江寧不敢忘教導之恩。

程衍隔着屏幕端詳着韓江寧的神色,忽然開口“你向我彙報的各個事項我都看過了,處理的不錯,在南京分部這樣盡職盡責,辛苦你了。”

韓江寧的笑還沒挂在臉上,就被程衍接下來的話弄了個不知所措。

程衍眯起一雙桃花眼,他雖保養的好,四十多歲看上去和三十歲差不多,但魚尾紋還是在眼角輕輕泛起。

他含笑開口,“看你小子神采飛揚的樣子,怎麽感覺你談戀愛了?”

這話像撒在心尖上的一把跳跳糖,在韓江寧心髒處甜蜜又雀躍的蹦跶。

韓江寧看着視頻裏恩師的臉,一下子就像回到了以前,和他在棋盤上對弈。

自己被逼到了某一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好懊惱的撓着腦袋。

程衍總在這個時候沉着聲音對他說,“江寧,慢慢來,想清楚了再下。”

現在這話,恐怕也是要想清楚了再說。

韓江寧沉默了幾秒,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是在這裏有了喜歡的姑娘,但現在還沒追到。”

程衍在那頭的表情可謂是相當精彩,韓江寧認識他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這樣八卦。

“你小子去趟南京,還真的和底下人猜的一樣,鐵樹開花了。”

“被你看上的姑娘家,肯定人品樣貌頂好。”

“不錯啊,韓江寧,去南京分部調個研,還收獲了媳婦,你要好好謝謝我。”

“怎麽還沒追上啊你,趕緊的,帶回來見見,我給她包一個大紅包。”

韓江寧的頭有些疼。

但他抓準時機一笑,乘機而入道“老師,為着我的終生大事,你這次必須得讓我多留在南京幾天了。”

抓準時機談條件,這是程衍教給他的必修課之一。

程衍扯出一個笑,“韓江寧,你這次不追到手,你就別回北京了。”

韓江寧也笑了,“行,有老師您這句話,我就安心留在南京了。”

“年輕就是好啊,”程衍感嘆“不像我,年過半百了,老婆也沒追回來。”

韓江寧知道他在遺憾什麽。

“我看了師娘朋友圈,她現在一個人過得還不錯......”

程衍自嘲似的一笑“沒了我,她的确快樂恣意了許多。”

韓江寧不敢再說話了。

程衍這一輩子什麽都有,就是和馮寧棋逢對手了。

他們二十九歲那年結婚,三十九歲那年離婚,之後都沒再娶或者再嫁。

馬上都要五十的人了,還在互相較勁,互相耗着,韓江寧不懂。

盡管他們已經離婚十餘年,但韓江寧叫馮寧師娘,程衍總是不糾正。

不糾正就是默認,就是同意。

“行了行了,我和她這一輩子總歸就是這樣了,江寧,你還年輕,遇到喜歡的把握住了,別後悔一輩子。”

話裏話外,程衍都透着對自己婚姻的無奈和遺憾。

韓江寧收斂住了神色“行,老師,我知道了。”

“好,那我挂了。”

“老師再見。”

關了視頻電話,韓江寧坐在沙發上嘆氣。

他想起第一次和程衍介紹自己的名字,“我叫韓江寧,爸爸姓韓,媽媽姓江,希望我一生安寧,所以叫這個名字。”

程衍笑了,“安寧的寧啊,我喜歡的姑娘,你未來的師娘,也是這個字。”

韓江寧幽幽嘆氣,替程衍,也替馮寧感到說不出來的意難平。

他此刻望向窗外,南方的天,湛藍的像是被顏料厚塗過一樣。

不像北方,特別是冬天的時候,好久都沒一個舒服的晴天。

他關上手裏的筆記本電腦,中午還有一個小會議,今天的任務就差不多要結束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窗外的風景,給自己有些疲倦的眼睛放松放松。

酒店有健身房,他最近有點累也堅持去健身。

運動會使人有良好的精神狀态,所以他一邊忙公司的事,一邊和她旅游也不覺得太累。

韓江寧看窗外的藍天綠樹,高樓大廈,馬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

他格外想念丁貝平,這種突然的情緒,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又是那樣順理成章。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幹淨的玻璃上寫下她的名字。

一筆一劃,是端端正正的字體。

寫完玩心大發一樣,在“平”字後面畫了一個小愛心。

真的有點想她了,韓江寧一笑,猶豫了幾秒,他轉身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通訊錄裏存的是全名,她的名字首字母縮寫是“D”。

在他通訊錄列表裏排在前面,一找就可以找到。

他的眼睛在這三個字裏回蕩,像是徘徊在自己突如其來的心緒中不肯回頭,但又膽怯向前走。

萬千思緒之間,他想起了她帶笑的眼睛,以及程衍的遺憾。

一個大老爺們,這有什麽好磨叽的,非要等到歲月催人老,再濁酒念荒唐?

韓江寧低低笑了,撥打了丁貝平的電話。

很快就被接通。

他坐在沙發上,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接電話的右耳裏。

自從遇見她之後,世界的中心都發生了轉移。

他的人生不再只有那些世俗的東西,還多了別的.....

她的聲音緩緩響起,依舊溫柔如清溪“韓江寧,找我有事?”

“有點想你。”這四個字,在他喉嚨裏轉了好幾遍,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他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襯衫上的紐扣,“我,我想問問你在幹什麽。”

很明顯,她在電話那頭笑了,“我在畫一幅油畫。”

她的左手拿着手機,右手拿着一把筆刷,手上都沾滿了丙烯顏料。

五彩斑斓的,什麽顏色都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丁貝平把目光轉向自己的畫,那是一幅主色調就偏暖的畫。

絢麗多彩的顏色完美融合在一起,月灰色打底的橋上,站着一個還沒畫完的男人。

但寥寥幾筆,已經可以看出來他灑脫的萬種風情。

桔黃的晚霞下,他冷色調的襯衫,是畫面裏唯一的冷靜。

“畫的什麽?”電話裏的男人笑着發問。

丁貝平的目光頓在了畫面的中心處,不知道是着迷畫裏的風景,還是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

她回答他剛剛的問題“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此刻韓江寧的眼神變得微妙,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像是在猜測,但語氣裏是篤定的味道。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但冥冥之中,這份預感更加強烈了。

他說“你是不是在畫我?”

丁貝平愣住,畫面上,穿着藍色襯衫的男人好像都在朝她輕輕微笑。

人與人之間,為什麽會有這麽準的感覺。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翻過了一場海嘯。

他在她心上的小島,朝她張開擁抱。

韓江寧在她的沉默裏,溫柔下來神色,他輕輕說“看來我猜對了。”

丁貝平沒有反駁他,“嗯,你猜對了。”

時間的節拍,一下子漏了一拍。

韓江寧沒有再追問為什麽要畫他,或者畫的是什麽樣的他。

一切的答案,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淡淡開口,把心裏的那點小雀躍,隐藏在平淡的語氣之下。

“我今天下午和晚上有空,一起吃飯,順便逛一逛吧。”

說完又立馬補充道“大畫家,你呢,你有沒有時間,如果你沒有,可以改天。我聽你的。”

丁貝平知道“大畫家”這三個字是在調侃她畫他。

她輕輕“啧”了一聲,“你放心,畫完一定會給你看的。”

電話那頭輕輕笑了一聲,再也遮不住的愉悅。

“我都有空,韓江寧,今天我們一起去玄武湖看落日晚霞吧,正好傍晚那個時候,太陽也沒那麽大。”

“行,”韓江寧點頭,“到時候你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好,我繼續畫畫了,挂了。”

那幅油畫,還差一點點細節,就大功告成了。

周圍的風景不過是襯托,沒必要畫的太詳細。

畫面的主體物,是橋上那個正在抽煙的男人,他是這幅畫面的高光。

丁貝平想着應該能在下午見到他之前,就把這幅畫完成。

韓江寧開完一個視頻會議之後就有點困了,他揉揉眼睛準備去睡一個午覺。

本來就想小眯一會,可不知道為什麽,一閉眼就沉沉睡過去了。

被子半搭在身上,太陽光照着他的側臉,挺拔的五官都被這種恍惚的溫暖渲染。

如果丁貝平在這裏,她肯定會給他畫一幅速寫.

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他的風情,或鋒利,又或溫情。

韓江寧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是丁貝平的來電。

他睡了很久,感覺精神氣格外的好,但聲音還是有點泛着小迷糊。

這使他的嗓音更加深沉,有種朦胧的欲醉感。

丁貝平笑了,她已經重新換好了衣服,是及膝的白裙子,長長的頭發編成了一根松松的麻花辮。

溫柔又俏皮。

她像哄小孩一樣,“喂,才睡醒啊。”

電話那頭傳來他迷迷糊糊的聲音,“嗯,我睡過頭了。”

她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溫柔柔,像是天空浮動的白雲,但總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比喻成棉花糖。

“該起來了,韓江寧,別錯過和我的第一場日落。”

這話像是夏天裏冰鎮過的酸梅湯,一下子甜的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揉了揉自己剛剛睡醒的眉眼,沒有來由的傻笑了一聲,“等我,我馬上來接你。”

丁貝平“嗯”了一聲,覺得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他不聰明的時候,才不能放過呢。

她微笑“韓江寧,你沒睡醒的樣子好傻。”

他沒有反駁,“嗯,我也覺得我挺傻的。”

她糾正他的話,“只是難得傻,今天正好被我碰到了。”

韓江寧的聲音稍微清醒了一點,“對,只被你碰到過。”

丁貝平只在小區門口等了他五分鐘,他就到了。

她打開車門坐進去,和他相視一笑。

韓江寧甚至還有點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就睡過去了,睡得還挺沉,要不是你的電話,估摸我能睡到天黑。”

丁貝平仔細看他一眼,“正好,睡飽了就和我一起去看日出。”

韓江寧打開導航,随口問道“你呢,下午都在忙些什麽?”

丁貝平吃着他放在車裏提神的咖啡味糖豆,“我在畫畫呢。”

說完,語氣又轉了一個彎,上揚了一個度,看着他的眼睛坦坦蕩蕩道“準确來說,是在畫你。”

韓江寧笑了,他點點頭,順着她的話“不錯,畫的怎麽樣了?”

“畫的差不多了,等幹了就送給你。”

韓江寧沒想到她會送他畫,有點驚訝的偏過頭“丁小姐,我受寵若驚啊。”

丁貝平沖他一笑,“韓先生,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很快就到了玄武湖,現在的天色,是最好的時候。

丁貝平沒有帶他從正大門進去,而是從裏面的情侶園走。

這條路線走的人最少,但欣賞到的風景卻是最佳的。

該怎麽去形容天的顏色呢,像是把橘黃,淡黃,檸檬黃綜合在一起,抹上一點深黃色調勻。

丁貝平在腦子裏仔細調和着這顏色,覺得再加上一筆橙紅,才最恰當。

而那懸在半天際的落日,是加了大白的那坡裏黃,在這幅欲燃的暖色調中,充當令人矚目的高光。

波光粼粼的湖面,蕩漾着暗色的金粉,随着夏天傍晚的微風輕輕起伏。

兩個人安靜的站在一起欣賞面前的景色。

氛圍都變得寧靜而美好,像是時間被定格住。

丁貝平對身邊的男人側目,見落日餘晖,殘陽光照,撒他滿身溫柔。

他此刻微微擡頭,對着仿佛油畫一樣厚重塗抹的天空含笑。

眼睛裏的光芒,卻如同湖面倒映的落日,閃爍着泛濫的沉寂與溫和。

丁貝平突然開口,像是早有預謀,又像是不經意間的脫口而出。

“現在是最好的時候,一天裏,不會有再比此刻更美的時光。”她說。

風溫柔吹過,韓江寧轉頭對她側目,天上翻卷的雲朵,一下子停住。

他一笑,“确實很美。”

那目光卻沒有看向天際,而是落在了丁貝平的眼睛裏。

四目相對,裏面欲語還休的情愫,卻勝過了千萬。

他的眉眼,一如她畫中在秦淮不夜天的初見。

不管在傍晚還是夜色中,都迷人的耀眼。

丁貝平一低頭,想讓心緒稍微寧靜一點,但他的目光卻像一道光,緊追着她不放。

她只有再次擡頭,沖他微微一笑,轉移話題道“看我幹什麽,看落日,待會天黑下來,就沒那麽好看了。”

韓江寧接着她的話“嗯,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的,但我把今天記在心裏了。”

他的聲音如風,拂過她心弦上“叮咚”的某處。

“丁貝平,我哪怕到了八十歲,也會記得這一天的,記得這場落日,還有你。”

他如是而言,裏面的感情,真真切切。

天光欲沉,愈發火燒似的濃重,不遠處的一對戀人,在樹下親吻。

他們同時看見,都又默契的同時別過眼。

面上心頭,卻好似是自己做了這旖旎的奇妙事,裏面的情感,不敢細細斟酌。

丁貝平忍不住偷偷再瞄了一眼,卻見那對的情侶,已經走遠。

她轉過頭,卻跌入了他含笑的眼睛。

“看什麽呢,小姑娘。”他沖她揚了揚下巴,笑裏深意長遠。

丁貝平輕輕推了他一下,“你別裝蒜。”

韓江寧的眼神看似平靜,卻像山頂翻湧的雲,一陣一陣的變化着。

他溫柔開口,“好,我不裝蒜,丁貝平,你也別和我裝蒜。”

他走近她一步,輕輕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

像是情人間的呢喃,也像是朝聖者的誦經。

呼出的熱氣如同噴薄的火燒雲,一點一點,給她的耳朵和面頰染上紅色。

“丁貝平,你給我解釋一下,《圍城》裏不能送書背後的含義。”

他的眼神也是灼熱的,扇子似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籠罩着眼底愈發濃烈的感情。

丁貝平的腦子裏,有一輛火車呼嘯而過,穿過她二十三年來封閉的大門。

那扇門裏,是抑制的理智,是封閉的情感,是壓抑的轟轟烈烈。

是她燃燒在數九寒冬裏,一把想滅都滅不掉的火焰。

她情不自禁抓緊裙擺,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是正好的力道,不會弄疼她,她也掙脫不開。

“別躲”他的聲音放低,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到。

“不和我解釋一下嗎,如果你告訴我,你只是開玩笑,我立馬松手。”

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更加低沉,卻多了一絲無助。

程衍教過他,不要輕易去下沒有把握的棋,不要輕易去做沒有勝算的事。

會容易失敗,也會容易讓自己陷下去。

可現在,他管不了這麽多了。

目光在浮動的夜色裏,灼熱的像光又像火,連呼吸都不自覺的放慢。

哪怕她是開玩笑,哪怕她沒有當真,可他的感情實實在在。

韓江寧無法逃避自己的內心。

丁貝平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突然一低頭“對不起,我現在無法用語言回答你的問題。”

他的手徒然一松,面上的表情也一愣。

丁貝平含着笑又重新擡頭,像是滿意他此刻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

“但我可以換種方式,來告訴你,我的答案。”

她大大方方的伸手,鈎住他的脖頸,仰頭親吻。

韓江寧的理智瞬間覆滅,他在沉迷這個吻之前,腦子裏唯一清醒的意識是,她不按常理出牌。

對,她不按常理出牌。

自己再聰明也無法招架住,也沒這個心思去算計籌謀。

只想和現在一樣,抱緊她,去溫柔回應她的所有。

韓江寧覺得自己踏進了一片沼澤,并且在越陷越深。

她柔軟的唇舌,都是緊緊抓住他心髒的藤蔓,讓他心甘情願的堕落。

落日徹底沉了下去......

紅塵裏打滾的人啊,此刻都擡起了頭。

但帶着熱氣的懷抱,還沒有分離,他們對望彼此的眼睛。

今日無人停留此地,只有他們在這裏駐足。

地面上的影子都融為了一體,月亮來接太陽的班。

詩意的黃昏落幕,星星把底下的人間事,笑着講給月亮聽。

韓江寧把她在懷裏收緊,手從她的脊背一路摸上了她的頭發。

最後手掌停留在她的頭頂,帶着柔情的撫摸。

丁貝平的耳朵,靠在他砰砰直跳的心髒處,那聲音,是無法解答的漩渦裏,發出的回聲。

她放在他腰側的手,輕輕回應,如同他擁抱她的撫慰。

“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她問。

“滿意,給你九十分。”

丁貝平好奇,“那還有十分去了哪裏?”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我還要一個名分,才算圓滿。”

這話,又重新恢複了他的做派。

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敢說出來。

丁貝平笑了,但她不願意在這個關節點去逗他。

她想要坦坦蕩蕩的去愛他。

就像,他今天的質問一樣。

她低聲“做我男朋友?”

他回答的很快“好,我的榮幸。”

想到了什麽,她又問“你不回北京了?”

韓江寧想了三秒,堅定的回答“我回北京,也會把你帶走,我帶你去看看北京城的風光,如果你想回南京,我也随時陪你回來。”

“不要擔心,現在交通那麽發達,你在哪裏,我也在哪裏。”

丁貝平呼出一口氣,她擡頭與天上的月亮對望,像是在尋找什麽。

最後她輕輕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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