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百家湖(七)
百家湖(七)
韓江寧的朋友圈爆了。
因為他分享了一張照片,沒有文案,但光是照片的內容就足夠轟動了。
照片的背景,是玄武湖燦爛的日落,暖色的基調裏,是要溢出來的浪漫和溫暖。
而照片裏的兩個人正在甜蜜的微笑。
丁貝平倒還好,站在他旁邊笑得腼腆而溫柔,右手被他牽住,空出的左手對着鏡頭比了一個心。
圓圓的小鹿眼裏,蕩漾着碎鑽似的星星,一笑,就全部溢出來。
韓江寧牽住她的右手,另外一只手靠近她的左手,也比了一個心。
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泛着得逞似的得意,躲在鏡片後面偷笑。
嘴角哪怕刻意壓制,也可以看出他的瘋狂上揚。
兩個人在照片裏挨得很近,底下牽住的手,十指相扣。
韓江寧其實很少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私生活,大部分都是一些工作上的轉發。
他這次這麽張揚的秀恩愛,所有人都是頭一次見。
底下的評論區也是相當精彩。
程衍“你小子效率可以啊,快點帶回來,我給包一個大紅包。”
韓江寧回複“老師,回來還早呢,不過您可以事先把紅包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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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承光“喲,這是弟妹嗎?”
韓江寧回複“什麽弟妹,叫嫂子。”
馮寧“恭喜,咱們的鐵樹終于開花了。”
韓江寧回複“謝謝師娘。”
聞景“999”
韓江寧回複“謝謝。”
基本上半個朋友圈都送來了祝福,韓江寧禮貌的一一回複。
這人還截圖發給了丁貝平,“看!”
炫耀似的語氣,幼稚的要命。
丁貝平很給面子的發了一個臉紅的表情回複他。
丁貝平的朋友圈基本上都是一些畫畫日常或者藝術賞析的轉發,她想了想,也把那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裏。
文案是“我談戀愛了,這是男朋友。”
不少學弟留言“我的青春結束了。”
更多的是同行的學姐和學妹送的祝福。
“小丁學姐999!”
“學妹眼光不錯,999.”
丁貝平看着評論區微笑,第一次談戀愛,原來是這種感受。
韓江寧還給她點了一個贊。
上次給他畫的畫也幹的差不多了,丁貝平準備裱好了送給他。
學畫畫的人一天不動筆就會難受,她又在畫架上鋪了張紙,準備再畫一張。
這次畫的,還是他。
不過丁貝平把自己也加了上去。
用赭石打着草稿,給這幅畫構圖。
是那天在玄武湖的落日晚景,欲燃的暖色,一藍一白靠在一起的身影格外引人矚目。
看不清畫上人的表情,但這份朦朦胧胧的美感,似乎要讓人走進畫裏。
畫面最高的意境,就是這份獨特的留白。
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許從一開始,就說不清道不明,無法解釋,也沒有一個準确的答案。
她一畫就是四個小時沒動過,等到腰有點酸了才反應過來飯都沒吃。
她自己一個人住,吃飯也經常是一人餐。
父母在她三歲的時候就離異了,她跟着媽媽過,後來長大了便一個人住在外面。
她創作的時候,整間房子都是安靜的,連回音都沒有。
媽媽有空會來看她,覺得她的房間一點人情味都沒有,連空氣都泛濫着一種寂寞的氛圍感。
丁貝平不以為意,她早就習慣了這種孤獨,大部分時候,她都把自己心裏轟烈或者熱鬧的感情,寄托在自己的藝術作品裏。
不管別人看不看得懂,或者認不認可,她只想以自我為中心的來展現,畫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
媽媽對她這種有點避世的想法并不贊成,并且一度懷疑這個女兒從小缺少愛與關心,造成了現在孤僻,自我的局面。
丁貝平每次被指責的時候,都是沉默的态度。
這讓媽媽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提出讓她養只寵物,不要一回家,就一個人不管黑天白夜的畫畫。
媽媽皺着眉頭看着她房間裏一幅幅色調激烈的畫,她覺得自己不懂藝術,也不懂這個女兒。
丁貝平拒絕了養寵物的建議,她無奈的搖搖頭,“養寵物就和養孩子一樣,要對它負責,我現在只想管理好我自己的生活。”
她一個人的生活也不能說不好,很自由,沒有人來打擾,寂寞而又安靜。
在她沉悶平穩的青春時代,很少對異性動過心。
不管是學弟學長,還是學姐學妹,她都客客氣氣的一視同仁,并不願意與誰交心。
以前也有男生對她發起猛烈的追求,她都是微笑婉拒。
對方上天入地,三十六計似的變着法,也不過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美人始終無動于衷,追求者只好望而卻步。
直到在秦淮遇見了韓江寧。
成年人的心動,不比青春時候的懵懂與沖勁,有了更多細膩的考量與斟酌。
但丁貝平在那天夜裏,卻有了不一樣的情懷和感受。
她當時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裏,在恍惚而過的晚風裏,與那個男人沉默無聲的對視。
手上的炭筆沒有控制好力道,一下子折斷。
她見過不少世界級的名畫,也揣摩過不少大師對人物的畫法,可她從來沒有哪一刻,會控制不住自己,去跌入誰的眼睛。
他是第一個。
于是心裏的某一扇門,不可抑制住的打開了。
這一打開,仿佛走進了潘多拉的魔盒裏,千奇百怪的世界,都收攏在了這個男人的眼睛裏。
不管是他戴上眼鏡的精明,還是他摘下眼鏡的溫和。
總之,在這個有點沉悶的世界裏,他的的确确給她帶來了不一樣的慰藉。
心動考量過後,還是心動,九九歸一,什麽都沒有改變。
她覺得自己需要他,并不是畫家需要手那樣必不可少的需要,而是像顏料盒子裏的純白色一樣。
拿來點高光,或者調色,總之看似若有若無,但處處都需要它的點綴與調和。
人生百味,就像一幅絢麗多彩的畫,而真正的愛情,不是裏面大筆塗抹的成分,而是最後收尾或者潤色的一點。
就那麽一點,卻在枯燥或者繁雜的人生裏,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丁貝平撥打了那個備注名叫“老狐貍”的電話號碼。
韓江寧接電話的時候,他在南京分部公司的電梯裏,剛剛忙完手上的事。
電話上面的備注是“小兔。”
他一笑,立馬接通。
“喂,我剛忙完,就接到你的電話了,怎麽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我了?”
他不正經的語氣在他們确認關系之後,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丁貝平隔着電話低低一笑,“嗯,想你了,吃飯沒?”
“還沒呢,你呢?”
丁貝平站在房間的窗戶邊,外面的微風輕輕吹在了她的臉上,她覺得內心很充足,也很平靜。
就像在捕捉風的人,一下子抓到了風的尾巴。
她緩緩開口“我也沒有,買了菜,來我家一起吃嗎?”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親自下廚。”
韓江寧的眼睛放光,“還沒有吃過你做的菜呢,我馬上就來,要我帶什麽嗎?”
丁貝平想了想,“家裏只有純淨水,沒有別的喝的,你如果要喝什麽就自己買些吧。”
“行,等我。”
挂了電話,她開始做飯。
其實丁貝平不算是一個很擅長做菜的人,自己糊弄自己倒是勉強可以。
她有一本積灰的菜譜,現在被她從書櫃裏翻了出來。
她一開始還有興趣的照着上面一步一步來,但後來她就沒了耐心,開始自由發揮。
最後做出來嘗了嘗,味道竟然也說得過去。
是最簡單的三菜一湯,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韓江寧敲門的時候,她已經端到了桌子上,撐着腦袋發呆。
她給韓江寧開了門,見他買了兩杯鮮榨的果汁,一個大西瓜,還有一袋子荔枝和楊梅。
“你去了樓下水果店?”
“嗯,買點水果一起吃。”
吃飯之前,韓江寧拍了一張照片,是她做的菜。
“幹什麽?”她納悶的看着他“你不會又要發朋友圈吧?”
這男人談個戀愛,至于這麽張揚嗎?
韓江寧笑着搖了搖頭“不,我發給我老師和發小,炫耀一下。”
“這有什麽好炫耀的?”
他沖丁貝平眨眨眼“他們兩個,一個老婆追了十幾年了,還沒追回來,一個也老大不小了,也沒遇到真愛。”
他的表情很欠扁“他們可羨慕我了。”
丁貝平看他把照片轉發給了程衍和餘承光,配上文字“我老婆給我做的。”
丁貝平“你不怕被打嗎......”
他看上去氣定神閑,一點也不慌亂,“哦,沒事,他們兩個都打不過我。”
他湊到丁貝平面前親了一口,“不用心疼我被打。”
丁貝平雙手合十,“希望出現一個能打的,好好滅滅你的氣焰。”
程衍回複的很快,“我看你小子皮癢。”
餘承光的回複簡潔明了,一個字“滾。”
丁貝平笑得肚子都疼。
韓江寧中午很給面子的吃了很多菜。
她拿果汁和他幹杯“我看你吃飯會有種錯覺,有種我廚藝還不錯的錯覺。”
韓江寧“啧”了一聲,“這麽能叫做錯覺呢,你的廚藝就是不錯,我覺得很好吃。”
丁貝平給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表面上對他的話波瀾不驚“那你多吃點,我一個人吃飯不會做這麽多菜,今天特意做了很多。”
他真的很給面子,一邊吃,一邊誇,丁貝平也不覺得他吵,反而很高興的聽着。
她甚至很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脫下了西裝外套,挽起了襯衫袖子,褪去了在外頭運籌帷幄的鋒利。
像成精的狐貍被打回了原型,乖乖陪着她在一餐一飯的紅塵氣裏,摸索着生活的一點一滴。
有的時候她會插嘴“你別光說好的,提點意見。”
韓江寧笑着搖頭“沒有意見。”
吃完飯他主動提出洗碗,丁貝平坐在沙發上剝荔枝吃。
電視裏放着午間新聞,丁貝平專心吃着手裏的荔枝,又一茬沒一茬的聽着。
廚房裏,是他正在洗碗發出的流水聲,和電視裏的新聞播報聲混合在了一起,無端讓丁貝平手裏的動作一頓。
她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媽媽的那句話,“你的房子裏,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她當時不是很明白媽媽說得人情味是什麽意思。
這是一種很模糊的概念,像闡述一幅畫的構思一樣。
沒有為什麽,就是想那樣畫,這是說不清的。
但丁貝平現在好像有點理解“人情味”的意思了。
她走到他背後,輕輕擁抱住了他。
韓江寧洗碗的手一頓,他的手上還有沾滿洗潔精的泡沐。
水在池子裏形成了一個小漩渦流進了下水道裏。
像是他此刻的心情,心房裏翻卷着一股激流,在不停的旋轉。
他偏過頭,看見她頭發的發梢處微卷,像是一根鈎子,釣着他心尖上的一塊肉。
他想開口說話,卻一下子被這份心緒堵住了喉嚨。
丁貝平輕輕松開了他,與他對視,“沒什麽,就想抱抱你。”
這話被她說得柔情百轉,險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想狠狠吻上去。
韓江寧開口“等我洗完碗,随便你怎麽擁抱。”
說完,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和成熟的人談戀愛有個好處,他會包容你所有突如其來的情緒。
他不會驚訝,也不會詫異,只會溫柔的包容你,擁抱你。
那種感情,像是夏天開頭時節生長出的茉莉花。
細膩,平淡,溫和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會去想着如何永恒。
丁貝平點點頭,在沙發上假裝認真的看着電視上的gg。
韓江寧洗完碗之後,就坐到了她身邊來。
像是一只大狗,靠在了她的身上,她一低頭,就對上他烏黑發亮的眼睛。
丁貝平忍不住去想,他十幾歲甚至二十出頭的年紀,會是什麽樣呢?
比現在青澀,比現在稚嫩,也許是個臭屁驕傲或者清高冷峻的男孩。
高個,穿着校服在人群裏,也挺拔的一眼就可以看見。
他們沒有遇到之前,人生完完全全沒有交集。
他們遇到之後,卻沒有一個人想要逃離。
她此刻在心裏暗暗慶幸,她遇到的,是現在這個成熟穩重,溫柔平和的他。
只需要把懷抱交給他就好。
韓江寧突然支起身體,輕輕吻了上去,那是他們意料之內的動作。
情到濃時,遲早,都是要親吻的。
丁貝平溫柔的回應他,她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在畫一幅畫。
畫裏沒有任何技巧和手法,只有感情驅動着她一筆一劃的去塑造,去構思。
她漸漸有點呼吸不過來,像是掉進了自己筆下畫過的瓦爾登湖。
柔軟的頭發散開來,他伸出修長的手,用手掌墊住了她的後腦勺。
親吻的動作愈演愈烈,從柔軟的唇舌,轉移到了她的耳垂,再到她的鎖骨處。
她的手有些緊張的抱住了他的腰,不敢睜開自己的眼睛。
眼睛裏不是四大皆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可他卻停下了所有旖旎的動作,靠在她的脖頸處,微微喘氣。
底下兩個人的手,牢牢的十指相扣。
丁貝平被他呼出的熱氣激得發癢,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眼睛裏像是一片看似寧靜的湖泊,但底下,早就波濤洶湧。
她開口問他“為什麽不繼續?”
多麽罪惡的一個問題,連愛神阿佛洛狄忒聽到了,都要低頭微笑不語。
韓江寧抓住她手的動作一下子收緊,脈搏都被這個問題,刺激的狂跳。
他努力壓抑住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啞着嗓子出聲“還不是時候。”
丁貝平笑了,她輕輕“嗯”了一聲。
她從沙發上起身,拿遙控器關掉了正在放着狗血劇的電視。
靠在沙發上的男人,還在閉着眼睛,他的眼睫毛都控制不住的在顫抖。
丁貝平坐到他旁邊,捧住他的臉,脫掉他的銀框眼鏡,親吻他的眼睛。
她在他耳邊低低詢問,“韓江寧,你閉着眼睛在想什麽?”
愛一個人的時候,念他的名字,都像是在讀一首情詩。
韓江寧緩緩睜開眼,如在峨眉金頂看日照,見她眸中皆情緣。
那是他的浩劫,此生難解。
愛意濃稠處,可以渺小,也可以盛大。
他回答“我在念奶奶教給我的《摩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他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身,讓她往自己面前湊近。
帶有隐忍意的在她耳邊低語,如出入紅塵的人,找不到歸途,卻偶然瞥見可指路的星星。
那是情愛處,絕處逢生的慶幸,卻被他低語出,勾人的旖旎。
他說“我念給你聽,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丁貝平被他口中的軟語和熱氣激得一抖,她望着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輕輕說“罪過。”
韓江寧點點頭,被她脫去眼鏡的眼睛,格外清明。
“是啊,罪過。”
下午的時候,他們都有些倦意,丁貝平拍拍自己旁邊空出來的位置,對他說“來睡個午覺吧,晚上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他聽話的躺在她旁邊,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的時候,她已經抱着小熊沉沉睡着了。
韓江寧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側過去重新閉眼。
但他卻睡不着了。
丁貝平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旁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了,她迷迷糊糊的下床,見到廚房的窗戶裏通過夕陽欲醉的暖光。
而他挽着袖子,在切西瓜,切成整齊規整的三角形放在白色瓷盤中。
她扶住門框,看着他認真專注的樣子,夕陽下的一抹光,調皮的打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韓江寧有察覺似的回頭,見她泛起微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他轉身,把一盤西瓜放在桌子上,招呼道“來吃點水果。”
吃完水果,天也有點黑了,南方蒸騰的熱氣漸漸有點消散。
丁貝平帶着他去了百家湖。
百家湖,南京江寧區佳湖西路9號。
臨湖而建,風光宜人,比起大人,其實小朋友們更喜歡到這裏來。
這裏有免費沙地,蒸汽小火車,旋轉木馬,還有沙池公園“海洋寶藏灣”。
不少小朋友們都玩得不亦樂乎,大人們聚在一起閑聊,散步。
周圍也有浪漫的西餐廳,酒吧,噴泉,約會的情侶在這裏說着悄悄話。
園區的花天天有人澆灌,哪怕是在高溫預警的大熱天,也是嬌豔欲滴。
這還開設集市,不少小販賣着自己的手作或者許多新奇的小玩意。
韓江寧眼尖,看到買花的攤子上,有大束開得正好的茉莉花。
潔白而清新,就像此刻和他十指相扣的女孩子一樣。
他對丁貝平說“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來。”
他去給她買了一大束新鮮的茉莉花,淡淡的香味在浮動的黃昏裏,溫柔了人的鼻息。
丁貝平見天邊夕陽漸沉,他在火燒雲做底的背景裏,抱着一大束雪白的茉莉,一步步向她走來。
花好看,人更好看。
劍眉丹鳳眼,酒窩深深,像是看一眼,就能把人灌醉。
韓江寧把茉莉花遞到她面前,“送給你。”
丁貝平笑着接過來,“那裏那麽多花,韓江寧,你為什麽就送我茉莉啊?”
她不懂裏面的含義深刻,傻乎乎的只以為,這就是一束花。
韓江寧牽過她空着的手,溫柔向她解釋“我送你茉莉啊,是因為......”
說到關鍵處,他故意停頓,在她耳邊低語“送卿茉莉,願卿莫離。”
丁貝平覺得,懷抱裏茉莉的香,更加悠長了。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溫存道“不離。”
就兩個字,卻似道盡了千萬種風情。
那是正在熱戀的男女,才能聽出來的溫情。
丁貝平拉着他手,一指不遠處閃着光的摩天輪,“韓江寧,我帶你來百家湖,其實就想和你一起坐一次摩天輪。”
韓江寧沒坐過摩天輪,他覺得和她在一起,幹什麽都是有趣的,“行,我們去買票。”
票價不貴,30元一個人。
坐在摩天輪裏的時候,他們一起看向窗外的夜景。
天在此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萬家燈火的光,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一下子點亮。
特別是在高處,完完全全的盡收眼底,如同在雲端俯視人間,蒸騰的紅塵氣,隔着玻璃,湧進了眼睛裏。
茉莉花幽幽發着清香。
丁貝平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低語“等到了最高處,你要親我。”
韓江寧笑了“這裏面有什麽典故嗎?”
“有的,有一個傳說,一起坐摩天輪的戀人最終會以分手告終,但當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如果與戀人親吻,就會永遠一直在一起。”
她這句話剛說完,摩天輪就到了最高處。
韓江寧抓準時機,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溫柔親吻。
丁貝平的世界在一剎那寂靜,心緒萬千,都淪陷在了這無聲的纏綿裏。
韓江寧放在她後腦勺上的手,還輕柔的撫摸着,像是虔誠的慰藉。
愛意随着呼吸起伏,在最濃烈的時刻,已經分不清是誰的呼吸。
韓江寧睜眼,看到月光下,她的眼神迷離。
他放開了她,卻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對上她泛着水光的眼睛。
他說“我親你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懷抱裏的人像是終于清醒過來,她微笑“你知道這個摩天輪叫什麽名字嗎?”
不等他思考,丁貝平就告訴了他答案。
“這個摩天輪在江寧區,所以,它就叫‘江寧眼’。”
韓江寧聽出了她話裏溫存的含義,他也輕輕笑了。
丁貝平看向窗外的燈火,以及朦朦胧胧的月色,她繼續道“韓江寧,現在我在‘江寧眼’裏了。”
一語雙關,是獨特且溫情的浪漫,在這小小的摩天輪裏,把愛意泛濫成災。
韓江寧搖搖頭,“丁貝平,你不在江寧眼裏,你在我心裏。”
“心上哪裏?”
這個問題,惹得月亮也發笑了。
但他卻認認真真的回答道“在最柔軟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白發蒼蒼,回想今時今日,都會是不可磨滅的記憶。
畢竟誰能把心上最柔軟的地方随意托付呢?
肯定是這輩子最忘不掉的人。
就像緣起秦淮河的那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一眼便萬年。
這個晚上,月亮也沉醉了。
唯獨這“江寧眼”與星辰私語不眠,等待日出時分,讓愛意更加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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