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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遲右不是個記仇的性子，何況他跟嚴澤野也沒有深仇大恨。

早上的争執不過是站在各自的立場，說不上誰自私誰占理，更沒有誰要對誰道歉的理由。

遲右認為嚴澤野頑固，嚴澤野責怪遲右過度幹涉。

嚴澤野主動送他黑森林蛋糕，直接放在車上不當面給，那意思就算是表明不跟小朋友計較。遲右也不跟自己別扭，欣然接納。

現在聽到關于嚴澤野的傳聞，即便是有自己的判斷，依然是不由自主無條件的站在嚴澤野一方。

下午的兩節課剛上完，遲右的手機就震了，仍然是嚴澤野。

【嚴：三教停車位，直接過來。】

習慣性的發號施令，卡點倒是卡得夠準。

為了方便老師們上課，每棟教學樓附近都規劃出了一小塊空地當車位，老教學樓這邊修建較早，沒辦法拓展空地，就在林蔭路畫了幾個位置停車。

遲右背包下樓，朝人流的反方向走，一直到林蔭路盡頭左拐，就看見了嚴澤野那輛白色跑車。

他敲了敲車窗，車鎖解開，正待打開副駕門進去，餘光一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車輪毂裏蹭上的一塊暗紅色污漬，怎麽看怎麽像血跡。

“怎麽了？”嚴澤野見他拉着門遲遲不上車。

“啊，走吧。”大概是被中午聽來的傳言給影響了。

遲右扣好安全帶，車輛卻并未發動。

轉頭去看嚴澤野，對方一直望着他。

嚴澤野征詢意見：“回家之前，先要去趟超市，你是一起？還是在車上等？”

遲右一時沒反應過來嚴澤野問這話的原因。

嚴澤野又道：“得續個時長。”

明白了，人形的時效快到了。

遲右沒拒絕，卻也沒動。

嚴澤野撩了撩眉頭，朝遲右那側傾身壓過去。

遲右這才往前靠了靠，習慣的回應了嚴澤野。

嚴澤野身上有股自然的清香，非常好聞。

遲右觀察過，嚴澤野沒有噴香水的習慣，這是他身上自帶的幹燥清爽的味道。像冬日裏陽光曬過的被子，暖暖的讓人依賴和愉悅。

嚴澤野借着兩人唇的觸碰，極快的調動自身能量，安撫下遲右體內還未擅自亂竄的琉生。

做得多了，他掌握了技巧，一觸即放。

倒是遲右，好似不習慣碰一下就分開，滿眼的期待。

期待？

嚴澤野咂摸着腦子裏冒出來的這個詞，在遲右還沒回身坐正的時候，又探頭過去，在人飽滿的唇上再次碰了一下，沒多餘動作，只是輕壓，緩慢而又認真的。

随即坐回，啓動車輛，跑車緩緩駛出林蔭道。

遲右裝着不經意，用食指關節蹭了一下下嘴唇，轉頭看向窗外，心跳微微加快。

嚴澤野專心的避着路旁的學生，自顧的說道：“多續一點時間。”算是對重複動作的解釋。

遲右心裏莫名生出“不解釋就好了”的想法。

兩人一起去了超市。

嚴澤野帶他來的是家會員制的超市，人不多。一進門，遲右就覺得開眼界了。

這家超市商品種類不多，但都屬于優質精品，最主要的是，裏面的環境異常寬敞，幾乎有三層樓不止的挑高空間，貨架之間也隔了兩個嚴澤野跑車的距離。

比起遲右往常跟大媽大爺人擠人，肩擦肩的日常小超市，就是豪宅和筒子樓的差別。

遲右随便掃了一眼價目表，咂舌。難怪了，一般人哪會來這裏買東西，看起來像同樣的商品，價格翻了一倍多，這不冤大頭嗎。

回頭去看嚴冤大頭，推了個巨大的購物車悠閑的走着，像在逛藝術展。

看見遲右回頭，嚴澤野道：“先去肉類區，想吃什麽自己拿。”

遲右不敢随便拿，乖乖跟在嚴澤野旁邊，看他把大份的肉不要錢似的往購物車裏丢，不一會兒就裝滿了大半個購物車。

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嚴教授，家裏要來客人嗎？”

想着明天周末，再加上這購買量，來的人怕得是十個手指以上吧。

“沒有，我不喜歡家裏來人。”嚴澤野動作沒停，還在挑揀。

“這個部位的牛排不錯，我見你也愛吃，多拿一點。”

這是天災來了還是末世降臨，囤這麽多肉幹什麽。冷凍太久味道也不夠新鮮，看着是挺講究生活品質的一個人，吃東西不像這麽随便啊。

采購完了肉類，兩人路過零食區。

嚴澤野的腳步快了一些，遲右落了後。

等到發覺身後沒人跟上來，嚴澤野才折身返回，在某貨架前駐足的人旁邊站定。

面前是巧克力類零食的分類區，全是進口品牌。

“喜歡哪個？請你。”嚴澤野看了一眼遲右猶豫的模樣，又加了一句，“慶祝周末愉快。”

遲右淡淡的搖頭道：“不用了，只是突然看見這個，想起了一些事。”

面向嚴澤野笑了笑，提步離開了。

嚴澤野順着剛剛遲右停留的視線方向，貨架第二排陳列的是包裝精美的酒心巧克力。

嚴澤野取下兩盒，一同放進購物車。

結賬出來，兩人直接用購物車把采購的一大堆東西推到了停車場。嚴澤野打開車的後備箱，遲右一起幫忙。

突然一輛冷凍車喇叭驟鳴，速度不減，甩着車尾巴“吱嘎”一聲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隔壁車位。也不知該說開車的人技術好，還是該譴責人毫無安全意識。

車門打開，跳下來個一身黑衣的人。

短袖T恤貼合着厚實的身形，工裝褲高幫鞋，耳朵上帶着一串環形耳扣，黑白色的頭發束在腦後，笑嘻嘻的朝着他們走近。

遲右倒是先開口，很驚訝：“大叔！”

“大叔？”虞霄和嚴澤野兩人同時說話，又同時看向他。

啊，祝聞聞說人才大幾歲，忙改口：“霄哥。”

“你認識他？”輪到嚴澤野驚訝。

“怎麽樣，是我家聞聞的小朋友了。”虞霄朝遲右一揮手，又在嚴澤野肩頭十分熟稔的拍了一把，“澤野，今天的肉新鮮吧。”

“你挑的，自然是最好的了。”

遲右聽着對話，一臉疑惑表情，嚴澤野向他介紹：“虞霄，肉屠場的老板，也是這間超市的肉鏈供應商。”

遲右再次震驚，原來以為的蛋糕店非主流大師傅，竟然是這個身份，這倒是跟他透出來的氣質相符了些。

遲右突然想起來為什麽在蛋糕店見到虞霄的時候覺得面熟，他最早在嚴澤野家躲在二樓偷聽，晃眼間看見過虞霄。

虞霄對着嚴澤野一偏頭，示意有話說。

兩人走到車子一側。

“三眼雪姑最後一次的行蹤是在堡山。”虞霄适度的降低了聲音。

“這麽快就打聽到了？”嚴澤野不可思議他這效率。

虞霄不無得意，又故作不屑：“嗐，當初選在肉屠場工作，不就是圖了這些個方便，可費了我不少肉。”

異獸隐藏在人類社會中生存，即使再怎麽像人，也脫離不了本能的那個字——獸。

他們本形就是獸，所以對于吃食，尤其是高階的異獸，主食就是肉，越新鮮品質越好的肉類，對于身體消耗供能的補充是必須。

嚴澤野今日采購的這些肉在遲右眼裏怕是得吃一個月不止，而對于他，不過是一周不到的食量。

但嚴澤野跟其他異獸還是有不同之處，他不吃生肉，哪怕生肉的滋補性更好，他忍不了那股腥。

要不是不得已，他連每月必喝的牛血都想省去。

“堡山？這地方好像聽過，不太遠。我找時間去一趟，你不用幫我到處跑，歇下靜養吧。”嚴澤野道。

虞霄動用能量救下車禍的祝聞聞，被處罰執行官懲戒，維持不住人形，傷痕累累躲到嚴澤野家地下室。稍一恢複，又幫嚴澤野回了一趟峙陵，根本沒有好徹底。

“你家那小孩兒就是從堡山出來的。”虞霄朝着在往後備箱裝東西的遲右擡了擡下巴。

果然，那一切就不是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