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遲右，你不會是跟嚴教授在談戀愛吧？”簡星覺得自己後知後覺，說什麽生物研究，說不定是人的托詞而已。

難怪文化廣場看個電影都會偶遇嚴教授，人家根本就是專程過來接人的吧。

聰明如簡星，居然沒看破兩人的關系。

不過，這兩人到底是什麽時候搭上的？沒認識幾天啊，發展這麽快。

“你別亂說，”遲右不自在的瞟了一眼旁邊開車的人，“早跟你說了我沒談戀愛，是你自己一直在誤會。”

“真的沒有？”

“沒有。”

“不是和嚴教授？”

“不是！沒有！不是他，也沒有誰誰誰。”遲右解釋得逐漸暴躁。

“好吧。”

遲右以為簡星終于相信是誤會，結果下一秒。

簡星：“幫我問嚴教授好。”

嘟——

迅速挂斷電話。

遲右：……

“談戀愛了？”一直專注開車的人突然開口。

“沒有！”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聽不進去解釋，還有，緋聞當事人來湊什麽熱鬧。

後面的路程很順利，後座兩人甚至相互靠着打起了盹。

中午時候，一行四人到達了福利院門口。

聽見車輛的聲音，院長立馬就出來了。

“焦爸——”

遲右一下車，朝着焦正章就撲了過去，雙腳一跳要像小時候那樣勒着他脖子往背上爬。

只是現在長成了大長腿，又顧及着焦正章的腰，剛攀上人後背就立即把腿往下放，不敢真往他身上挂。

“快下來，你想把我壓死。”焦正章站不穩，晃了兩下。

遲右心裏有數，動作誇張實際上沒用力，他退後兩步，用手按了按焦正章的後腰，“這麽嚴重了？”

“不是腰，是腿。”

“腿也不行了？你在電話裏怎麽不告訴我。我只給你買了護腰的東西，可沒買護腿。”

遲右說着就要去碰他的膝蓋，被焦正章給避開了。

“嗐，年齡上來了，就跟用久了的機器一樣，總會有零件老化嘛，不要緊的。早上滑了一下，蹭破了點兒皮而已。”

“那趕緊進去吧，別站在這裏了。”遲右在焦正章身前微微彎下腰，然後兩手朝後一撈，趁人不注意把焦正章給背了起來。

“你這小子，放我下來，沒大沒小像什麽話。”遲右背着焦正章一溜煙往裏跑，也不管焦正章的絮叨，“右右，你慢點，是不是不聽話……放我下來我能走，你焦爸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時候。”

嘴裏的話雖然是在責備，卻怎麽也聽不出生氣，全是笑意。

嚴澤野把車裏的東西拿出來後，就一直遠遠的站着，看着遲右在焦正章跟前鬧騰。

他從沒見過遲右的這一面，比起在他面前的乖順可愛，這幅樣子更是鮮活多了。原來不是小笨貓，是小頑皮鬼。

嚴澤野忽然想起虞霄之前告訴他，遲右在福利院反複被領養人退養過不止一次。

眼下的場景，似乎找到了遲右沒有長歪成陰郁性格的原因，想來焦正章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嚴教授，快進來。”

祝聞聞和虞霄已經跟了進去，回頭見嚴澤野還站在車旁，祝聞聞揮手招呼他。

福利院是圍起來的兩棟樓，間隔很寬，前後各有一個大院子，前面是主要活動場所，後面開墾成了土地，種了些很容易摘種的蔬菜什麽的。

嚴澤野的車開到門口的時候，一些孩子就擠在門口看，沒辦法，跑車的引擎太招搖了，再一看車身，這地方很少見，更招搖。

焦院長讓個年輕男子給背了進來，還嚷得咋咋乎乎，卻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加深了幾道，更是引得大家探頭探腦的好奇張望。

“行了，右右，給你焦爸留點威嚴。”焦正章輕拍遲右的肩膀，附耳說。

遲右這才小心的把焦正章放到了地上，然後熟門熟路的走進一樓某間房，搜羅了一把椅子出來，非要讓焦正章在院子中央坐下。

“焦院長。”祝聞聞叫他。

“是徐聞聞吧？”祝聞聞早前姓徐，跟了養父才改姓祝。

“是我，焦院長。”

焦正章點了點頭：“變化了些，走路上我可認不出來了。”

視線落到旁邊的虞霄：“這位是？”

“焦院長，他叫虞霄，是我……家裏人。這次也是特意陪我回來看你的。”祝聞聞靠近拉住虞霄胳臂。

焦正章看得似懂非懂：“姓虞？”大概猜測是祝家的什麽親戚，沒詳細打聽。

眼睛又看到另一個陌生人身上去。

先前在外面看見嚴澤野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焦正章就注意到人了。一副彬彬儒雅的模樣，身形板正，襯衫、西褲、皮鞋，素淨得體卻氣度不凡。

遲右給他打電話說除了祝聞聞，會有朋友一起來，但這位朋友看起來來頭不小，外面停那車看着就好貴的樣子。

“他是我們大學裏的嚴教授，做生物研究的。”遲右給焦正章介紹，末了又補充，“很照顧我。”

“嚴澤野。”嚴大教授禮貌的伸出手，作自我介紹，“學校聘請我講學一年而已，遲右不是我學生。”

遲右不明白嚴澤野為何要把兩人身份講的這樣清楚，好像要撇清什麽似的。

焦正章雙手去握嚴澤野的手：“嚴教授你好，你能陪右右回來，他又得你照顧，你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嚴澤野謙虛的笑：“右右——很乖，不需要操心。”繼而又說，“他現在住我家裏。”

這話一出，當場的幾個人都愣了。

虞霄：老嚴是怎麽回事，竟然會羅裏吧嗦跟人解釋這些。

祝聞聞：嚴教授不對勁，他跟遲右到底什麽關系？遲右說是嚴教授做研究課題的助手，霄哥也說他們住一起也是為了研究方便，那為什麽嚴教授說遲右不是他學生？還有，遲右知不知道嚴教授的真實身份啊？

遲右：呵呵，我謝謝啊。

焦正章看嚴澤野這一身派頭，定然有個好身世。身份是教授，那肯定知書識禮有教養，看起來完全沒有架子。現在聽得人說遲右是住人家裏的，不由得起了感嘆：“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也不知觸碰到了他哪根情緒，眼看着眼圈都紅了：“右右能有嚴教授你這樣的人看着，我好……”

“好了焦爸，你這是幹嘛呀，”遲右把話給他堵了回去，“老毛病又犯了？”

“啊，不好意思各位，見笑見笑。”焦正章讓遲右攙着站起來，拍了拍腿，“人老了，眼花，下樓的時候踩滑了。”

“這會兒大家都在做月餅，你們有興趣一起去參與參與？今天中秋節，福利院特意準備了過節的飯菜，不嫌棄簡陋的話吃了飯再走吧？”

遲右：“焦爸，我們沒說要走，剛到你就趕我們走啊？就是特意回來陪你過節的。”

焦正章：“這不是看虞先生，嚴教授是講究人嗎，福利院這樣的地方，他們住不慣。”

“焦院長，右右說得對，我們就是專程來過節的。”

焦正章一掃先前的熱情，不大想留他們的樣子：“哎呀，可是我沒給你們準備房間啊。中午吃過飯待一會兒就回去吧，我好手好腳硬朗着呢，用不着你們陪。”

遲右還想說服焦正章，被嚴澤野拉了一把胳膊，朝他輕輕擺了擺頭：“右右，就聽你焦爸的安排。”

焦正章讓祝聞聞和虞霄左右扶着往前走了，剩遲右和嚴澤野在原地。

遲右：“你幹嘛拉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吃個飯就走，也太快了吧。”

嚴澤野沖着焦正章走遠的背影：“你沒發現焦院長不想留我們嗎？”

遲右發現了，不過照他的想法，自己像往日那樣，在焦爸面前任個性，耍個賴就一定沒問題。再說了，哪有兒女回來看父母，父母會不樂意還往外趕人的。

“可能焦院長真的不太方便，過節嘛，福利院裏這麽多人要照看，我們幾個在這裏他得分神照顧，照顧不周自己會覺得過意不去，幹脆讓我們早早回去。”嚴澤野替焦正章解釋。

遲右不甘不願，但也認同了嚴澤野的說法。

中午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嚴澤野把買的小零食分給大小孩子們，又把給焦正章的禮物送了出去。

他不知道選什麽合适，由着導購小姐給他推薦。人家問是送誰，他說是朋友的長輩。又問是哪種朋友，他想了想，說是比較重要的，第一次跟人回家看長輩。

導購小姐也是過于機靈透頂，想是中秋節，又看嚴澤野儀表堂堂的裝扮，腦補了一出女婿第一次上門見岳父，給人推薦了女婿通用的禮品全套：煙、酒、茶。

嚴澤野不差錢，自然樣樣選最好。不過他對煙這東西很拒絕，于是只買了酒和茶。

他把東西給出去的時候，在場的幾人又愣住了。

虞霄：老嚴不是最不喜歡人類送禮這一套嗎，這是演哪一出？

祝聞聞：嚴教授出手好大方啊，這麽貴的酒和茶。對了，他怎麽知道焦院長愛喝茶，一定是遲右告訴他的，投其所好。果然他倆關系不一般。所以遲右到底知不知道嚴教授身份，好想和他讨論。

遲右：嚴大教授想幹嘛？

飯後，焦正章帶着他們參觀了整個福利院，兩棟小樓都是三層，每層一排五個房間。

參觀到最底層的時候，有兩個并排着的房間空着，各兩張單人床，裏面沒有多餘生活用品，一看就是沒人住。

嚴澤野走到門口想推門進去看看，焦正章搶先一步上前，卻是直接把門給拉過來扣上了，阻止他進去。

“這兩個房間沒收拾，放太久了潮黴的氣味去不掉，住不了人。”

輪氣味，誰的鼻子能比得過嚴澤野，他鼻翼動了一下，也沒說什麽，由着焦正章帶着他們回到了院子裏。

“好了，右右，焦爸看到你們現在這樣真的很滿足了。還有聞聞，以後都好好生活。趁着天還亮，早些下山吧，天色暗了山路很危險。市區準備了中秋的燈火會，你們正好可以去湊湊熱鬧。”

這是明着下逐客令了。

嚴澤野和虞霄一對視，上前先行告別，随後坐進了車裏。

“焦院長不對勁。”虞霄道。

嚴澤野：“你也看出來了？”

“太明顯了。那個房間明明就是才收拾出來的，估計就是給我們準備的。我看遲右跟他關系挺好的，為什麽不讓我們住一晚？”

“你注意到他腿傷了嗎？”嚴澤野問。

“這個我倒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就對了，他腿沒有傷。”

“啊？！那為什麽騙我們？”

嚴澤野搖頭：“誰知道呢，或許是為了顯得自己不方便，讓我們覺得留下是給他添麻煩，更好說服我們離開？”

“那我們就這樣走了？”

“當然不，這次來的目的都還沒達到，怎麽可能就回去。”

“可是現在要去哪兒？”

“離這裏二十公裏還有一個小鎮，我們先去鎮上。”

心機的嚴教授：有注意到我悄悄改稱呼了嗎。右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