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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馮時近一周都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

父母白天都要上班，她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再起床給自己點外賣，下午上 B 站看視頻學化妝，到四五點鐘會去小區的泳池裏泡着。等晚上和父母吃完飯再去附近公園玩會陸沖，偶爾和朋友吃吃夜宵烤串、唱唱歌之類的。

馮時在等好友朱欣微下周回深海市，她們玩得好的同學約好要一起去 G 省旅游避暑，回來的時候馮時會落地廣海市，去找她姐姐季遇玩幾天。

季遇前不久在電話裏和馮時說她新交了個男朋友，她對姐姐這個主動追求的男友還挺好奇的，糾纏着要見一面，念叨了好久季遇才終于答應她。

這天姜逸在附近的室內籃球館打比賽，喊她有空可以過去湊個熱鬧，馮時飯後就帶着她的陸沖板，刷街滑行到了籃球館。

她到的時候比賽已經進行大半了，這場比賽是友誼賽性質，本就位置不多的觀衆席被球員各自喊的親友團占據，觀賽的男女比例各占一半，位置幾近坐滿。

馮時拎着她的板子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在球場內那群膠着的人群裏，尋找她熟悉的身影。

大岩、楊思睿...馮時逐一劃過人群，最後定格在穿着白色球衣的姜逸身上，他額頭上束了黑色運動發帶，挑染過的藍色頭發依然明顯，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張揚的恣意氣息。

觀察了一會馮時忽然察覺出不對，她的目光凝在黑色球衣的對方前鋒身上，她不确定地眯了眯眼，疑心是她看錯了，那道健步如飛的小麥色身影像極了她們學校體育班的周青橋。

馮時立刻打開手機，随着那道身影的動作移動相框，拉近相機焦距終于确認，場上對手的前鋒确實是周青橋。

球場上的周青橋像是荒野叢中的自由捷豹，每一個動作都幹脆利落，如果馮時的眼睛是鏡頭的話，那她眼裏的每一幀的他都是帥氣的。

她連忙拍下幾張照片，給好友微微發過去：“驚！來給姜逸捧場子，居然發現了周青橋！”

微微這個網瘾少女顯然在老家很無聊，幾乎是秒回信息：“卧槽！什麽運氣！”

“你別說，這場球賽隊員質量蠻高的呀，場上個個看起來都不錯！”

“不過還是姜逸和周青橋帥得比較突出 2333，畢竟是兩個學校的校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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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們”。

微微和姜逸也認識許多年了，她一直很認可他的顏值，但她認可的顏值有一大籮筐那麽多，每一個都是她心目中的校草人選，所以是“校草們”。

馮時的目光從手機裏的信息移開，觀察了一會兒球場上的局勢，托着下巴得出客觀的結論：“實話說，姜逸的球技和周青橋這種體育生比，還是有點差距的。”

“哈哈哈哈，你重色輕友，姜逸這個臭屁大王聽了該難過了！”

馮時不以為然，認為她的結論很客觀，姜逸畢竟不是萬能的天才，球技遜色給體育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并沒有什麽可恥的。

馮時到的太晚，賽程已經過半，周青橋那隊的比分遠超姜逸那隊，然而姜逸他們似乎也沒有放棄，一直在努力追擊。在最後的幾分鐘，姜逸搶到籃板球，遭到對方防守後将球傳給身後的大岩。趁着對方防守的注意力轉移，和隊友完美配合再次接到傳球，繞過防守球員直扣籃板，完成場上的最後一個命中。

一聲哨響，場內矯健的身影都慢慢停下，比賽結束。

隊員們三兩互相擊掌，帶着被汗水洗禮過的軀體下場，觀衆席的親友們紛紛上前遞水和毛巾，和他們聊剛才的比賽。馮時來看比賽是一時興起，自然什麽也沒準備，但還是拎着她的陸沖板，朝熟悉的朋友那邊走去。

大岩、楊思睿和姜逸正湊在一堆補充水分，馮時一走近就聞到他們身上運動後的汗液氣息，捏着鼻子佯裝受到了巨大沖擊：“哇！好大股男大學生的氣息！”

塊頭最大的大岩憨笑，糾正她：“小時，你錯了，我們還是男高！”

“真沒品味，學校裏打比賽，我們可受歡迎了，估計這麽多女生，也只有你會嫌棄我們吧？”

馮時放下捏着鼻子的手，不滿地撇嘴：“她們不嫌棄是因為沒有靠近你們，聞到這股味道哦！”

姜逸喉結滾動，吞下最後一口水，漫不經心地将手裏的瓶子攥扁，手臂的肌肉線條随着他的動作愈發明顯：“真夠意思，快結束才來！你怎麽不散場再來？”

馮時卻沒有被姜逸不高興的樣子震懾住，滿臉無辜：“你不是說有空過來嗎？我前面要吃飯呀！”

姜逸沒有錯過她手上的陸沖板，嗤笑：“你是吃飯還是玩板去了？”

大岩肚子餓了，不願意陪這兩幼稚鬼拌嘴，勾着姜逸的肩膀，推着他往沐浴間方向去，代替馮時回答：“她肯定都有！”又轉過頭對着馮時嚷嚷，“等一下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哦！”

楊思睿向來思慮周全，拿着毛巾跟上他們的步伐也不忘叮囑她：“先上大衆點評，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你想吃的。”

馮時閑得無聊，幹脆在籃球館門口的空地上玩起了陸沖。好在她出門前噴了驅蚊水，所以即便是穿着短褲在夏天的戶外，也沒有蚊蟲叮咬的困擾。

她最近新學了個 lay back 加外轉 bertslide 的動作，用足夠快的速度滑行，借助離心力完成陸沖板軌跡的畫圓，最後單手撐地結束動作。

這個動作不僅看起來好看，還能拉伸軀幹，馮時練了兩天明顯感覺身體柔韌度得到了提高。

突然旁邊傳來了掌聲，馮時停下動作一看，居然是周青橋在旁邊圍觀。

他顯然剛洗完澡出來，頭發上還帶着還未擦幹的晶瑩的水珠，身着無袖的背心配短褲和運動拖鞋，背上挎着運動挎包，小麥色的肌肉線條優美流暢，雄性的荷爾蒙氣息蓬勃而出。

和馮時對視的時候，周青橋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馮時頓時有種被真摯熱情的金毛凝視的錯覺，非常想伸手揉亂他的頭發。

“小時，你滑板玩得挺好的哎！”周青橋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她那雙纖長的腿上，在上面停留了幾秒之後又禮貌收回，他倒是沒有想到褪去校服的女孩有這樣一雙漂亮的腿。

馮時搖頭糾正他：“不是哦，這不是滑板，這是陸沖板，新手玩陸沖板會比較容易上手。”

周青橋似懂非懂地點頭，仿佛是随口提一句：“看起來很酷，我朋友還沒那麽快出來，你可以教我玩一會嗎？”

“可以，如果你不怕摔跤的話，但我也只學了皮毛，只能教你一點點基礎的東西。”

即使是面對一個普通的朋友，周青橋也不忘時刻綻放他的魅力：“那好呀，何況我相信小時會扶穩我的。”

馮時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

馮時和周青橋之前在學校就認識，她的舍友當時和體育班的一個男生當衆告白，她們也湊熱鬧跟着去體育班圍觀。

馮時并不認識被告白的主人公，努力在腦海裏搜尋了一遍記憶，非常茫然地問旁邊的微微：“那個男生叫什麽呀？是你之前說的體育生裏很帥的那個嗎？什麽橋？”

“白天不要說人”這句俗語永遠是正确的，周青橋本人那會就正好站在她旁邊看熱鬧。

朱微微還沒來得及暗示她不要當面議論人，就見周青橋聞言瞥她一眼，揚起嘴角無奈笑笑，以為她在使用什麽新型的搭讪手段。

然而馮時不知死活地繼續說：“我感覺一般，還沒姜逸帥，而且看起來好像沒有一米八。”

周青橋哭笑不得，承認她的手段拙劣，但非常有用。男人的身高就像蛋糕店裏的動物奶油，只要有一米八一定不允許別人誤解。

他不得不跳出來為自己辯解，清清嗓子：“哦？我記得我之前量 183 了，你要拿尺子證實一下我的身高嗎？”

馮時這時候才驚覺旁邊站着一個陽光大帥哥，再看微微那張幾近抽搐的臉，瞬間明白她這是 judge 到正主頭上了。

她佯裝淡定地打量他，實則恨不得當場滑跪：“抱歉，我剛剛認錯人了，你肯定是有 183 的。”

“或者我可以報我的身高給你？”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馮時慌亂地補充。

周青橋覺得好笑，他知道一個陌生女孩身高有什麽用，何況這種東西他目測就能知道答案。

本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但她擡頭和他對視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居然有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睛，像是天空中的小星星一樣攝人心魄。

逗弄心思湧起，他惡趣味地調笑：“行啊，你別報官方的，你報實際身高。”

沒想到馮時還有一絲忸怩，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回答：“我對外都是宣稱自己 170，其實我才 166，主要是這邊大部分男生沒我高還說他們 170+，我也不好意思戳穿他們。”

周青橋像是被戳中什麽奇怪的笑點，笑得見牙不見眼，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好家夥，你真敢說呀！”

馮時眨眨眼睛，滿臉的天真：“我不是怕被打，降低音量了嗎？”

就這樣，兩人狗血地相識，互通姓名，成為學校裏的點頭之交，偶爾遇見會瞎聊幾句。

姜逸一行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馮時拎着陸沖板，在給一個男生做示範。

他加快腳步走近，發現那個男生就是剛剛對手的前鋒。

那個男生和馮時面對面而立，相隔着小段的距離，馮時在給他講如何确定上板的重心腳：“雙腳并立，身體往前輕輕傾倒，第一步邁出的腳就是你在板上的前腳。”

姜逸趕在周青橋說話和動作之前，突兀地打斷了他們：“馮時，你走不走？”

兩人順着聲音看向不遠處，才發現站立的三人，也不知道已經圍觀多久了。

周青橋朝對方禮貌笑笑，這才發現原來馮時和他剛剛的對手很是熟悉，原來她是來看球賽的。

說話的男生和馮時頭上的發色如出一轍，周青橋眯起眼睛饒有興致地笑笑，朝馮時小幅度揮手道別：“去吧，下次再一起出來玩。”

馮時微微一笑，點頭稱好，拎着板子轉身朝小夥伴們奔去。

一行人踩在映滿月光的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六月的空氣裏有說不出的燥熱，樹上的蟬不死不休地鳴叫，姜逸脫離室內之後渾身燥意，剛剛的澡好像白洗了。

這會兒在石板路，馮時也不願意好好走路，踩着陸沖板自如地往前溜，滑一會兒再等一會兒身後的小夥伴們。

楊思睿示意大岩看姜逸那張臭臉，大岩卻完全沒有看懂，一臉莫名：“咋了？姜逸輸球了心情不好？那對方是體育生啊！我們輸了很正常吧？”

楊思睿對大岩的粗神經表示無語，礙于姜逸在場也不好直接解釋不是輸球的原因，姜逸剛剛洗完澡的時候明明心情還不錯，不是這副被寒冰冷凍過的臭臉。

如果剛剛那個男生沒有改變位置，直接按馮時的方法去确定重心腳，他勢必會撲向馮時。

楊思睿猜測，姜逸就是因為這個才冷臉的，再結合那兩人頭上一模一樣的發色，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姜逸嘴裏什麽也沒說，上周問他為什麽染頭發的時候，他只說是願賭服輸，當時大家不以為意，直到剛剛看見馮時，他和大岩才知道那個願賭服輸的對象又是馮時。

然而在場的除了粗線條的大岩，還有一個沒心沒肺在玩板的馮時。

剛好馮時就在前面幾步路的地方停下來等他們，楊思睿狀似無意地提高聲音問她：“小時，你認識剛剛那個對方的前鋒嗎？”

“認識啊，那是我喜歡的男生。”馮時平靜地往毫無波瀾的湖面扔下一枚重磅炸彈。

最先跳起來的是大岩，他激動地上前兩步，箍住她單薄的肩膀，像是上蹿下跳的猴子一樣興奮：“什麽？馮時你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馮時一臉嫌棄，拍掉他的手：“拜托，你從小學就開始喜歡不同的女孩，我都成年了，有喜歡的男生又有什麽奇怪的？”

“就是因為你們之前都沒有，所以才奇怪啊！”大岩一臉獨孤求敗的不被理解和寂寞。

楊思睿将目光偷偷移向姜逸，果然看見他的臉色更冷，像是冰箱冷凍層裏常年化不開的冰霜。他頓感同情和好笑，輕飄飄扔下一句火上澆油的評價：“他球技還不錯，感覺可以專門去看他打球。”

“對啊對啊！”馮時還沒開口，缺心眼的大岩開始搶答，“剛剛他搶籃板球...”

姜逸卻突然打斷大岩的話，提高音量甩下一句：“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裏還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吃夜宵了。”

“拜拜。”姜逸朝他們揮手，也沒有耐心等他們回應，轉身朝反方向離開。

姜逸心情不好，根本不屑于僞裝，留下三人停在原地面面相觑，三人都知道他家不是他離開的那個方向。

大岩沒忍住開口發問：“他又咋了？少爺脾氣犯了？”

馮時和楊思睿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裏看見不可言說的深意。

楊思睿摸摸鼻子，另起話題：“要不趁姜逸不在，我們去吃他不吃的烤羊腿吧？”

這話迅速得到吃貨大岩的強烈認可，他馬上把思考姜逸為什麽生氣的事情抛之腦後，催促大家趕快去店裏占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