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5

第26章 25

馮時點開微信找到置頂的對話框，發現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一年多前，那些隔着時差瑣碎的日常對話。

他們是曾經那樣親密無間過，即便是隔着 12 小時時差，仍然會和對方分享空中一朵奇形怪狀的雲，食堂今天的飯菜口味是不是超級難吃，小組作業哪個組員又偷偷推卸責任。

馮時眼眶一熱，盯着對話框愣了半晌，才慢慢敲下信息發送：“下周三是 12 月 8 日，要和我一起過生日嗎？”

發完馮時就逃避一般，把手機屏幕朝下扔到一邊，打開電腦繼續寫論文，然而注意力卻始終不能集中，每當手機振動的時候，她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往手機所在方向瞥。

發現自己确實沒有辦法進入工作狀态後，馮時幹脆停止工作，一把合上筆記本電腦，撈過手機查看信息。

姜逸五分鐘前給她回了信息，內容是一句很平淡的話：“那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馮時是标準的文科生，知道這是明明白白地拒絕的意思。

“你生日不是才過去沒幾天嗎？那不給我過生日的話，我給你補過生日好不好？”求複合的人只能當舔狗，馮時也不要什麽自尊心了，沒皮沒臉地繼續發，就是要逼着他見她一面。

“不用，我不過生日。”

“...”

這話馮時實在不知道怎麽接，因為她知道姜逸每年都過生日的，他媽媽和幾個朋友都會給他過，姜逸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明确拒絕過。

去年和今年的生日，是他們這麽多年來唯二沒有一起過的生日，兩個人甚至連一句生日祝福都吝啬于發送給對方。

馮時捂着臉對着手機呆愣了很久，最後才用委屈巴巴的語氣敲下：“好的，那我自己過，謝謝你的生日祝福。”

姜逸沒再回她，估計是心底還憋着一口氣，不願意接受她的示好。

馮時最終還是推拒掉了其他朋友的聚會，在生日那天抱着一束黃色玫瑰，站在男生宿舍樓下等姜逸。

Advertisement

馮時早就和楊思睿打聽過了，姜逸一般八點多會回到宿舍，所以她六點鐘下了班就匆匆趕回學校。她的運氣不錯，并沒有等太久，在八點出頭的時候就在宿舍樓門口等來了騎着山地車歸來的姜逸。

他看見馮時的時候，臉上明顯流露出意外的情緒，卻也只是多瞥了她幾眼，就當做沒看見一樣推着自行車往宿舍樓裏走。

Z 大男女寝室并不能互相串門，眼見姜逸就要進門了，馮時只好出聲喊他：“姜逸，等等！”

“幹嘛？”姜逸語氣雖然不善，腳步卻直接停了下來，刻意在原地等她過來。

馮時三兩步走到他的身邊，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就我今天過生日，想見見你。”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如果現在讓她吹蠟燭許願的話，她的願望就是他。

“生日快樂。”姜逸借着路燈打量馮時，發現她今天光腿穿着日式 JK 制服裙，今年雖然是暖冬，但也沒有到 12 月能光腿穿裙子的程度。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似乎是在忍耐着情緒和她對話：“有什麽事情嗎？”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點東西？”馮時為了趕回學校，只在下班前吃了個三明治，這會兒雖然不餓，但還是想吃點東西給自己一點兒過生日的儀式感。

“不用了，你回去吧，女孩子大半夜在男生宿舍樓下站着蠻奇怪的。”姜逸沒有忽視路過男生向他們投射過來的打量目光，他特地往她那邊站了站，隐蔽地遮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去年...分手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我給你賠禮道歉。”馮時忽視姜逸的嫌棄，朝他伸手，示意他接過她手中的黃玫瑰。

提到分手，姜逸像是被戳到痛處，眉宇間閃過一絲陰霾，聲音更加冷淡：“都過去了，花就不用了。”

姜逸并不伸手去接馮時手中的花，馮時也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兩人就這樣陷入僵持，似乎是在比誰的忍耐力更好。

夜風吹過，微微掀起兩人的發絲和衣角，屬于夜晚的寒意悄然漫開。馮時舉着花束的手明顯抖了抖，盡管幅度很小，姜逸卻眼尖地留意到了。

“我上去了，你快回去吧。”姜逸不準備和馮時繼續在宿舍樓門口扮演怨侶，也不準備接過代表歉意的花束。他只留下這句話，就轉身推着車走進了宿舍樓，連句再見都吝啬于留下。

姜逸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內，馮時慢慢垂下舉着花束的手臂，嘴角也耷拉下來。

又一陣風吹過，她發自內心地打了個寒戰。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坐冷板凳的準備，但真正面對姜逸的時候，還是會被他冷淡和不耐的情緒刺穿。

姜逸上樓後，馮時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自己一個人要怎麽把這個生日過完。正當她準備去學校面包店看看還有沒有賣剩的小蛋糕的時候，被恰巧經過的班長喊住了。

班長顯然也是剛下班回來，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看見馮時抱着束花站在男生宿舍樓下還頗為意外，上前好奇地盤問她：“馮時這是看上誰啦？”

馮時心情不好，笑容也勉強，信口胡謅：“沒誰，在宿舍樓下賣花呢！”

班長分明看出馮時在瞎說，還是順着她的話往下接：“那你得上女生宿舍樓下去賣啊？男生宿舍樓下哪有市場？再說了，你這品種也不對。”

“你要嗎？送你了。”馮時低頭看了一眼懷裏嬌豔欲滴的黃玫瑰，想到她今天沒騎車要抱着這束象征着失敗的花在校園裏到處走，幹脆還不如做人情直接送人算了。

“啧啧啧，你這樣我會誤會的。”班長嘴上嫌棄，手卻很誠實地伸過去，接過馮時手裏的花束之後還低頭嗅了一口，臉上的表情也放松下來，“還挺香。”

“嘻嘻，班長你多久沒收到過花了，讓你男朋友送你吧。”果然沒有人不喜歡花，馮時低落的心情也因為班長的笑容而好轉些許，還有心思調侃班長。

她們班班長性向是公開的秘密，馮時對這個班長還頗有好感，畢竟公開小衆的性取向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

“你可別提了，我實習累得和狗一樣，還要被家裏逼着準備考公，哪有時間見他呀。”班長顯然備受實習的摧殘，吐槽起來源源不絕，“我真是忙得摸魚的時間都沒有，不止要運營小紅書、微博、公衆號、抖音等全矩陣，現在連産品圖片、視頻拍攝剪輯都要我自己做...我明明只是個實習生，領導卻總給我畫餅，我點開賬戶看看我的工資，立馬就把餅和昨天的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這下倒好，倒貼昨晚一頓飯錢，倒貼上班無疑了。”

馮時也是個苦命的廉價實習生，感同身受：“怪不得最近我看班群通知都不是你發，都是學委在發。”

“哦，還有論文。”班長這下是真的面如死灰，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

“關關難過關關過嘛，你忘了上兩個月秋招，那不也是要死要活的。”

“算了，好歹是找到飯碗了，破碗它也是碗啊。我每次回宿舍看見考研的舍友學得要死要活的樣子，就覺得我這破碗也不是不行。”

馮時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大家都這樣，端好咱的破碗吧。”

班長正想說點什麽，就聽見身後有人用陰沉沉的語氣喊馮時的名字，那語調好像是和馮時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勾肩搭背的兩人詫異地回頭，就看見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面色冷峻的帥哥，手上還拎着一件男士外套。

盡管時隔一年多沒見，班長還是輕易地認出這就是之前經常來等馮時下課的前男友，再低頭看看自己手上捧着的花束，他這下還不明白就是傻子，馮時這是在宿舍樓下求愛呢？！

他迅速打掉馮時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一臉撇清關系的正派表情，留意到手中多出來的東西，又一股腦地把花往馮時懷裏塞：“我只是路過，看馮時這花不錯，借來看看。”

馮時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意識到這修羅場的畫面，反而勾起唇角笑了，故意背過手拒收班長遞過來的花：“送你就是送你了，借什麽借。”

“不是，我...”見馮時朝他擠眼睛，班長立刻明白馮時到底想幹什麽，他猶豫幾秒，到底是不想惹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前男友，準備拔腿不講義氣地往宿舍樓溜。

走之前他到底是幫了馮時一把，抱走了那束花，還刻意大聲道謝：“馮時，謝謝你的花。”

馮時擡眼留意姜逸的表情，發現他下颌線緊繃，滿臉陰沉，明顯情緒不佳。她立刻就滿意了，大方地朝他露出笑容，說話尾音俏皮地上揚：“找我嗎？有什麽事情嗎？”

姜逸哼笑，馮時還是一如既往地記仇，連這樣的問句都要原句返還給他。

“不是說你過生日，要一起吃東西嗎？”姜逸這會兒好像完全忘記剛剛甩臉色上去的是他，不打招呼直接把外套往馮時臉上丢。

幸好馮時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不然很可能被衣服蒙頭，把粉底液都蹭花在外套上。

馮時不滿地沖他嚷嚷：“喂，你不會以為扔衣服這樣很帥吧？”

“是啊，我自戀不行嗎？”姜逸邁開步子往外走，還不忘扭頭催促她，“走快點，不然店鋪都關門了。”

“去哪？”馮時的疑問沒得到回複。

什麽店鋪這麽早關門啊？馮時不情不願地擡腿，跟在他身後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