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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7

寒風呼嘯，一男一女像感覺不到冷一樣杵在男生宿舍樓下。有路過的高個子男生見狀朝他們吹口哨，果然是有情飲水飽。

男生十分自來熟地搭話：“你倆談戀愛怎麽不找個暖和點的地方？”

“沒談。”

“他不讓。”

面對兩個截然不同的回答，路過的男生意味深長地瞥他們一眼，朝馮時投去鼓勵的眼神：“妹妹加油啊，長得好看的男的都不好追，實在追不上也可以考慮下我們這種普通人。”

姜逸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朝對方投去敵意的目光，身體像母雞護食一樣朝馮時方向靠了靠。姜逸在心底狠狠了啐一口，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麽明目張膽地挖牆腳的人。

“道理是這樣...”馮時認同地點頭，順勢将手機熄滅裝進口袋，将兩只早就凍僵的手插進口袋取暖。

姜逸聞言用餘光掃過馮時那張小臉，不敢相信她就這樣和陌生人一唱一和，當着他的面演起二人轉來。

“不過我可不是你妹妹，我是大四的老學姐了。”馮時朝對方挑眉，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

“學姐也沒關系，好看的美女都是妹妹！”男生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麽，發現學姐身旁那個高瘦的男生臉色愈來愈沉，只得作罷。

同性永遠是最了解彼此的，暗中觀察完形勢的男生抿嘴偷笑，要靠咬住唇肉才能忍住臉上不斷擴大的笑容。這兩人有點兒意思，在他看來，這個妹妹很快就要結束她的追求了。

男生本來就是路過打打嘴炮，并沒有真的要招惹他們。他假意打了個哆嗦，就迅速開溜了：“好冷！學長學姐我先走了，你倆慢慢唠！”

一陣風吹過，馮時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扭過頭打量姜逸，發現他穿得倒不算特別厚實，冬天的灰色呢大衣，黑色的牛仔褲，搭配高幫馬丁靴，脖子上圍了一條羊絨圍巾。

“你冷不冷？你的褲子加絨了嗎？穿秋褲了嗎？”

“加絨，沒穿秋褲。”面對馮時像媽媽一樣的關懷，姜逸不自在地別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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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省年輕人以不穿秋褲來證明自己年輕，甚至有個位數溫度還穿拖鞋出門的勇士。實際上馮時自己平時也是不穿秋褲的，因為視覺上實在太顯胖，現在卻因為要在寒風中等姜逸，她直接抛棄了風度，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裹得像只笨拙的胖熊，毫無美感可言。馮時不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畢竟感冒了姜逸也不一定會噓寒問暖，她還可能要帶病上班。

“哦。”馮時将信将疑。

趁着姜逸沒有防備，她伸出一只手搭到他動脈旁邊的頸窩，當冰涼的手遇見熨帖的溫暖，馮時瞬間覺得手上的神經末梢都活泛起來，叫嚣着要更貼近取暖。

猝不及防被這樣冰涼的手貼着，姜逸身體立刻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他頓了幾秒，還是伸手把她的手拿出來，淡淡地瞥她一眼：“別這樣。”

馮時眼裏劃過失落的情緒，讪讪地收回那只試探的手，揣回并不溫暖的口袋。他們到底是關系不一樣了，往年冬天她總是這樣肆意妄為，姜逸也沒說什麽，任由她貼着取暖，而今她已經失去了資格。

“給我點回應吧姜逸，讓我知道你也還喜歡我。”馮時這句輕飄飄的嘆息随着風送入姜逸耳邊，他垂眸盯着地板，在口袋裏死死地攥緊手心，面上卻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可能是天氣實在太冷，又或者是情緒上頭，馮時的頭腦混沌起來，也沒了再和姜逸周旋的心思。她扯出一個很淡的笑容，主動揮手和姜逸道別：“天氣好冷，我今天還有工作沒做完，就先回去啦！拜拜！”

姜逸當然察覺出馮時态度的轉變，猶豫了幾秒還是沒說話，目送她離開後才背身往宿舍樓方向走

積怨已久的情緒，疊加寒潮的物理攻擊，最後還是用感冒的形式爆發出來。

馮時一早起床就頭疼得不行，拿體溫計量了有點低燒，昏昏沉沉地給領導發完信息請假，交接完剩下的工作後，她才找出藥箱裏的對乙酰氨基酚片，就着溫水服下。

吞完之後馮時才想起自己既沒刷牙，又沒吃早餐，然而她此時也顧不上藥物空腹服用到底會不會傷胃，多灌了幾杯熱水後又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起來。

準備出門去圖書館學習的考研舍友見她還沒出門上班，特地問她：“馮時，你是不舒服嗎？要不要陪你去醫院呀？”

“小問題，睡一會兒就好，你要是中午回宿舍的話給我帶份粥或者米粉，不回來的話就不用管我啦，我到時候睡醒再叫外賣。”馮時悶在被子裏，說話也悶聲悶氣的。

“好，如果我不回來會發信息和你說，你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嗯嗯。”

傍晚的時候，馮時感覺自己好多了，但當她推開門去陽臺收衣服的時候，被外面的寒風一吹，鼻涕就不受控地往下流，腦內那個敲了一天的錘子也有要重新動工的跡象。她立馬就關上門，乖乖地回到室內，找紙巾擤鼻涕，放棄了今天要去男生宿舍樓下蹲守的念頭。

畢竟按照昨天的形勢，她不覺得姜逸會因為她感冒了就轉變态度。

生病的人會變得比平時脆弱，此刻那些消極的情緒又開始放大，馮時不想讓自己再沉湎于這些悲傷的情緒裏，幹脆給馮母打電話，試圖從家裏人那邊得到慰藉和關懷，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沒想到打第一遍的時候被馮母挂斷了，馮時面對嘟嘟嘟的忙音，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委屈。按平時她只會覺得馮母在忙，過一會兒再打就好了，今天卻像較勁一樣，非要立刻就聽見媽媽的聲音。

她又給馮母打過去，這次倒是打通了，但那邊沒出聲，窸窸窣窣一片不知道什麽聲音。

“媽媽，你怎麽不接電話？”一天沒怎麽開口，馮時這才發現自己說話都帶着鼻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在撒嬌，和她平時的聲音并不太一樣。

“剛在忙呢。”馮母的聲音有一絲不自然，但馮時壓根沒聽出來。

“哦，我以為我最近這麽讨人嫌，姜逸不理我，連親媽都不理我了。”

馮母有一絲意外，這還是時隔一年多，馮時第一次再次提起姜逸的名字。她剛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開了擴音，所以馮時說話的內容大家都聽見了。

馮母瞥一眼身旁的好友，和她交換眼神後清清嗓子：“小時，你和姜逸怎麽啦？”

提到這個馮時更加沮喪，也不願意多提：“就是我們見面了，我刻意讨好他，他還是不願意搭理我。”她又轉移話題，“最近好冷啊，我都感冒了，媽媽你也要多穿衣服啊！”

不料這聲音沒有得到應答，那邊卻響起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絲驚喜和激動：“小時，我是阿姨，我和你媽媽在一起吃飯呢！”

聽出是姜逸媽媽的聲音的時候，馮時面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才開口和姜媽媽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見呀！”

好朋友談戀愛分手的結果就是會把兩家關系搞僵。姜媽媽和馮母倒是正常來往，只是為兩個孩子遺憾，馮時卻一直躲着不願意見姜媽媽，偶爾見面也是沒說兩句就逃開了。她也拿不準自己是在躲避這段僵硬的關系，還是太過介懷在躲避和姜逸有關的事物。

“你剛剛是在說和小逸見面了，他不搭理你是嗎？”電話那頭傳來姜媽媽迫切的聲音。

馮時有些羞恥，恨自己剛剛亂說話，卻騎虎難下，硬着頭皮承認：“我可能有點煩，他可能不太想見到我。”

“小時，你老實告訴阿姨，你還想和他在一起嗎？”姜媽媽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馮時不知道姜逸怎麽和姜媽媽提他們分手的原因的，反正馮時給馮母的理由是異地戀太辛苦，不想繼續了。

殊不知姜逸從來沒有和姜媽媽提過他們分開這件事，就像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絕口不提，姜媽媽還是從好友這裏得知他們分手的消息的。姜媽媽隐約懷疑是因為她找馮時的事情才導致他們分手，但姜逸從來不願意回答她分手相關問題，問就是他很難過，但他自己會處理好，請她不要擔心。

馮時垂下眼睫，話問到這個份上，似乎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想啊，但他不搭理我。”

“小時，無論你和小逸在一起還是分開，我和你媽媽都支持你們，只要你們開心就好。”姜媽媽話鋒一轉，“但是阿姨要告訴你，小逸這孩子從小性格就別扭，你不需要特意讨好他，你越是委曲求全，就越是熱臉貼冷屁股。你給他一個臺階，慢慢冷着他，他自己就會麻溜地順着臺階滾下來。”

當局者迷，馮時被姜媽媽一提點才醍醐灌頂，姜逸這破性格，說好聽點是傲嬌，說難聽點就是賤啊，不和他玩以退為進，她可能追個半年都沒有效果。

“好的，謝謝阿姨！”理清了一團亂的思緒之後，馮時熱血沸騰，連說話都有勁許多。

“嗯嗯，別的阿姨也不多說啦，你自己把握和小逸相處的度。對了，你剛剛說你感冒了是嗎？最近天氣比較冷要多注意身體，多喝水多喝涼茶，要是感冒嚴重了要看醫生。”

“好的，謝謝阿姨，我已經吃藥了，已經好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