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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9

馮時是第二天才回複的信息，用一眼識破他的嘲諷語氣：“呵，你想我去幫你鏟花吧？”

一直守着手機的姜逸馬上看到了這條信息，正準備辯解的時候，馮時發來了第二條：“用博物館去壓這些花，比較快。”

“或者去巴獵島找星薇占蔔，如果算到持有物運勢上升，你的所有工具當天都不會壞，你就可以一直掄鏟子了。”

姜逸醉翁之意不在酒，固執地問她：“所以你不來我的小島玩嗎？我的小動物一直惦記你。”

“不來，今天周末，我在寫畢業論文。”馮時回信息的時候在心底嘀咕，她島上的小動物早就已經念叨他不知道多少回了，也沒見他再登過她的小島。

姜逸見婉轉的路不通，選擇直接進入正題：“最近很忙嗎？好像有幾天沒見你了。”

“有一點，加上你好像不太想見我，我有自知之明，就不煩你了。”

饒是姜逸已經有心理準備，仍是被這話噎了一下，他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頓才發出：“沒有。”

到底沒有什麽？他并不想把話說得很清楚，希望馮時自己體會。

然而馮時好像是專門來克他的，不接他這婉轉的暗示，反倒問他：“你創業項目黃了？畢業論文不用寫？”

“...”

姜逸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馮時就是憋了一肚子怨氣在故意怼他。看來她确實是缺乏耐心，不準備繼續走讨好他求複合的路線了。只是姜逸一時半會兒還是沒弄明白，馮時到底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游戲，還是撂挑子直接不想複合了。

和馮時在這樣的互怼中獲取有效信息，姜逸怕是問三天也問不出結果。他無奈放棄了這個辦法，直接打直球：“你放棄複合了？”

這回馮時的信息回得很慢，在姜逸差點把手機盯出洞來才回複：“也沒有，那不是追不上嗎？”

“你油鹽不進，我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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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時這話其實就是在宣告她已經放棄了。她這個人，昨天說喜歡陸沖板，今天就想去露營。等馮時所謂的想想辦法，估計她已經 move on，說不定直接找好下一任帶到他面前了。

姜逸想想這樣的可能性就打了個寒戰，觍着臉給她發：“追不上也得見面吧，要不然我就把你忘了。”

“有點道理。”

見馮時就是不接茬，姜逸攥緊拳頭，被逼得只好主動：“要不要出來吃飯？”

殊不知對面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松了下來，馮時勝券在握，對着手機笑得像是得逞的小狐貍，回信息的時候卻拿喬：“不了，我最近又把錢花光了，窮得只能在宿舍吃泡面。”

一年多還是這樣沒節制地花錢，姜逸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好脾氣地回：“我回國這麽久還沒請你吃過飯，我請你，就去我們上大學後第一次約會的那家粵菜吧？”

“那個還挺貴，你還有錢嗎？沒有嘲諷的意思，就是單純問問。”馮時沒有忘記姜逸之前對她說他平庸的事情耿耿于懷，得意忘形地故意在他的邊緣線上蹦跶。

“...”

“放心，不會把你壓在那裏洗碗的。”

“我知道啊，人家現在都有洗碗機，哪是手洗呀！再說要壓也是壓你啊，是你掏不出錢。”

“...”

寒潮過去，天氣回暖，姜逸和馮時約了在校門口見面。見到彼此的時候雙方都愣了愣，兩人都耍了小心機，馮時穿着姜逸喜歡的學院風 JK 制服裙，姜逸穿着馮時喜歡的白襯衫黑色西裝褲，好看是好看，就是走在一起怎麽看兩人都有年齡差，像是精英男誘拐高中生，完全算不上登對。

姜逸剛掏出手機準備打車，就被馮時識破了他的意圖。她率先邁開步子往地鐵走去，還不忘催促他：“快點呀！”

姜逸瞬間意識到馮時是在體諒他的經濟狀況，抿了抿唇角，乖乖擡腿跟上她的步伐。

進站以後馮時突然說想喝水，考慮到距離目的地還需要搭乘 40 分鐘的地鐵，姜逸就讓她在等候區找個椅子坐着，自己先去販賣機給她買水，集合後再一起搭乘下一班地鐵。

沒想到等姜逸攥着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馮時在和一個陌生中年男人吵架的場景。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男人斜睨着馮時，臉上的表情兇狠，試圖用氣勢逼退這個孤身一人的女孩。

馮時卻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退縮，既然她沒有選擇忽視而是開口點他，就已經做好和他擡杠到底的準備：“那是因為你的目光太惡心，正常人根本沒辦法忽視，我才會看回去。”

“我就是看了又怎麽樣，犯法嗎？”

“不犯法啊，但是惡心！”馮時上下掃視他幾圈，目光刻意在他發福的肚腩和光禿禿的頭頂停留好一會兒，挑釁回擊，“我也用同樣的眼神回看你，你什麽感覺啊？”

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帶着特殊意味的打量視線，男人明明不爽，卻仍是嘴硬：“能有什麽感覺啊？你穿出來不就是給人看的，介意你就別穿短裙啊！”

姜逸聞言及時站到馮時身旁，他沒有開口，卻明顯是給馮時撐腰的意思。馮時并沒有看身旁回歸的姜逸，男人卻掃過姜逸一眼，眼神明顯流露出一絲防備和忌憚。

“是啊，你這種人能有什麽感覺啊，畢竟...”馮時刻意地掃視他身上明顯的外貌缺陷，欠揍地拉長語調，“也沒幾個人願意看你啊！”

男人瞬間被馮時的挑釁激怒，攥緊拳頭，往前一步似乎要有所動作。姜逸見狀趕緊把馮時往自己身後拽，把她結結實實地擋在身後，用眼神警告男人。

馮時不甘心地探出半個身子，非要把話說完：“咦？你不會惱羞成怒要打人，想進去吃牢飯吧？公共場合可是有攝像頭的哦！”

男人聞言明顯有所顧忌，他攥緊拳頭準備離開，走之前還要用本地方言罵：“癡線，今日真系冇睇黃歷出門。”神經，今天真是沒看黃歷出門。

“我先系冇睇黃歷，死鹹濕佬！”我才是沒看黃歷，死色狼！馮時不甘心地用本地方言回敬。

見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內，姜逸才徹底松了口氣，但他臉上嚴峻的表情仍然沒有放松下來，眉頭皺得能夾死幾只蒼蠅。

姜逸在旁邊觀看了一場鬧劇，當然發現了馮時的轉變，她從幾年前那個穿新衣服出門總覺得哪裏不對的小女孩，變成了穿短裙被陌生男人目光騷擾也能勇敢回擊的女生。只是這樣的轉變會讓姜逸擔心，如果哪天他不在，對面的男人真的會跳腳出拳。

馮時當然沒有忽視，姜逸明顯欲言又止，憋得快內傷的便秘表情。她先發制人，試圖堵住他的嘴：“如果是教育我的話你就別說，我不聽。”

“我沒覺得你盯回去不對，但是你的措辭能不能不要往激怒他的方向去說？”姜逸嘆了口氣，無奈道，“你是真不怕他發瘋揍你。”

“忘記和你說，去年我給自己報了個泰拳班，練過一段時間哦！雖然水平一般，但是有幾個招式比較狠辣，足以制服他...就是動起手來可能要賠錢了。”馮時一開始還得意洋洋，說到最後的賠錢也有點兒心虛，聲音漸弱。

“挺好的，打贏坐牢，打輸住院。”姜逸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忍不住嘲諷她，“不管哪個我都能去看你。”

馮時皮笑肉不笑：“還挺關心我，謝謝你哦！”

“不客氣。”

地鐵的轟鳴聲響起，姜逸這才懊惱地想起他今天出門的目的。他出門前本來規劃好今天是要溫柔以待，徐徐圖之地試探馮時的，結果經過剛剛那一出，他和馮時又莫名其妙地恢複了日常的擡杠模式。

真是奇怪，他和馮時好像只要一見面就會自動調成相愛相殺的模式，無論是戀愛甜蜜期的天天鬥嘴，還是現在分手後的見面互怼，他倆壓根就沒有安靜過。而過去一年多只有他一個人的安靜時刻，他無時無刻不懷念這樣的吵鬧。

私房菜館裏，兩人在包廂裏相對而坐。

馮時伸手将碎發撩至耳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努力忽視姜逸時不時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馮時自認臉皮厚，可到底也沒有厚到能夠接受一舉一動都被注視的程度，她甚至疑心姜逸今天對着她這張臉真的能下飯。

秉承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馮時今天本來并不準備主動開口說話的，這會兒為了緩解不适只好自己起話題：“你為什麽突然想請我吃飯？”

姜逸垂下眼睫，小啜一口杯子裏的普洱茶，才慢悠悠地回答這個問題：“沒人陪我吃飯，閑得無聊給自己找個伴，不行嗎？”

姜逸也有他的算盤，他并不準備一上來就亮出底牌，本來他倆的關系就是馮時單方面在拽繩子，她不僅主動分手，現在還求複合到一半就消失。如果這次他輕易地抛盔棄甲，只會讓馮時手上的繩子拽得更穩，再次抛棄他也會毫無負擔。

“行啊。”馮時笑起來，眼底閃過一道狠厲的精光，“那為什麽是我呀？”

“因為我就你一個前女友。”姜逸思索了一會兒，無奈地攤手。

馮時聳肩，表情裏卻一點兒可惜都沒有：“哦，那可真遺憾。”

“遺憾什麽？”姜逸的聲音聞言變得低沉，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疑心她嘴裏會蹦出他非常不想聽的話，“難道你不止一個前男友？”

分手後姜逸并沒有刻意打聽過馮時的現狀，他此時忽然有些不确定，馮時在那一年多裏感情經歷到底是不是空白的。

就在他渾身緊繃，如臨大敵地等着馮時的宣判的時候，馮時卻莞爾一笑，和他打了個哈哈：“當然是遺憾你無聊找人吃飯，找的這個人居然是前女友？你沒有別的朋友嗎？這是什麽奇怪的癖好。”

男女之間就是互相博弈，你退我進才有意思。馮時專注地觀察他的表情，故意拉長音調：“啊呀？你不會是對前女友舊情難忘吧。”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姜逸低頭斂去臉上那些多餘的表情，重新擡頭和馮時對視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刻意的狹促的笑容：“說不定？”

“好馬不吃回頭草，但誰知道我是不是好馬？”

“那我希望你回頭。”馮時認真盯着他，眼睛裏有令人難以抗拒的光芒。

仿佛受到蠱惑，姜逸跟着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問：“真的嗎？”

“假的。”想到姜逸之前給她的冷臉，馮時就不想好好答話，臉上擺出嬉皮笑臉的表情，嘴裏的話卻刻薄，“愛回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