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以圓滾滾之名

第19章 以圓滾滾之名

老小區門外的馬路對面有一排商店，水果副食便利十分的齊全。

走到水果店門前的時候，池映輝說：“買點水果帶回去吧，我看你冰箱保鮮層裏沒什麽東西。”

“我明天就上班了，買了也沒有時間吃。”

“那就少買一點，你可以晚上吃。想吃哪個？有忌口嗎？比如芒果這種的。”池映輝拿過來一個袋子，遞給陳明月。

陳明月把袋子展開，“沒有忌口，吃什麽都行。”

“好，我知道了。”

池映輝在擺放陽光玫瑰的那個格子中，選了果粒大顆飽滿的一大串，裝進了袋子裏。

陳明月有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閃過，池映輝看在眼裏，“想要s什麽，以後都可以直接跟我說。水果而已，都不說自己想吃的，這樣可不行。”

陳明月點了點頭，然後指着旁邊的另一個格子，“再買幾個山竹吧，別的不要了，買多了也吃不完。”

池映輝笑了，“好。”

買單後池映輝把水果提在自己手裏，兩個人繼續走。

“我還以為你會多休息幾天的。對不起，是我低估你了。”池映輝誠懇道。

“中途退出項目組回來配合調查，已經很不應該了。現在沒事了，肯定要回去上班的，我還有房貸呢。”

“嗯。新項目是去哪個城市？”

陳明月：“還沒有接到項目邀請，明天複工報到之後才能知道。”

池映輝聽着陳明月依然明顯的鼻音：“你吃感冒藥了嗎？你工作量那麽大，過幾天忙起來再嚴重了怎麽辦？”

陳明月擡起手揉了揉鼻尖，覺得還行，不難受。她這兩天都在吃穩定情緒的藥，就沒再吃別的，避免藥物中毒，因此道：“我明天吃。”

這時，陸續有穿着統一校服的小學生從面前走過，手裏大都拿着點什麽，有的是氣球，有的是模型禮盒，還有特別誇張的大號棒棒糖。

池映輝擡眼看過去，原來是前面有間文具禮品店：“我小的時候，也喜歡進這樣的店，買當時流行的動畫片的人物貼紙，也會買模型玩具，不過種類跟現在比要少很多……你這是什麽眼神？我小時候也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進這樣的店很正常。就算現在，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陳明月立刻明白池映輝加了重音的最後三個字，是在回複她先前說的話——她現在就在和“普通人”相處。

能把那麽大的家業重振起來，怎麽可能是普通人呢。

陳明月一直以來就覺得池映輝在公開場合裏，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盡管他本人看上去是松弛自如的樣子。

今天“交流”了一場，算是見識到了他的邏輯缜密度，和一大段內容中穩控重點的精準度。不過，這也只是他思辨力的冰山一角吧。

“你小時候呢？”

陳明月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指：“我小時候什麽？”

她在緊張。

池映輝神色不變，說道：“你小時候也喜歡這些嗎？”

“我小時候，一直讀書來着。”

池映輝聞言立刻誇贊道：“不愧是學霸。”

所以，她的心病症結之一，真的是她的家庭。

兩個人從街頭走到街尾，路過藥店的時候，池映輝進去買了幾盒感冒藥，才開始往回走。

上樓的時候依然是陳明月走前面，池映輝跟在她身後。

陳明月開門後他把東西遞過去：“明天上班也不用擔心，越是好的公司包容度越是很強的。”

“嗯。”

“我明晚有個飯局，後天沒事，我去接你下班，可以嗎？”池映輝見她沒說話，想了一下，說：“我把車停遠一點？”

陳明月有點不好意思了：“謝謝。”

池映輝笑着一搖頭：“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

翌日早上。

手機“叮叮”的兩聲新消息提示音，陳明月福至心靈，解鎖之後，果然就見池映輝的頭像上有兩條未讀标記。

打開後，一個“早”字，跟着又是一張圓滾滾的照片。

陳明月在早高峰的地鐵裏笑了起來，也回複了一個“早”。

茶水間。

“明月，早啊。唉，我們啊，明明同一個辦公室，結果能個把月都見不到。”徐琳走到水池邊清洗水杯。

陳明月把三明治包裝撕開一個小口，放進微波爐裏點擊5秒加熱：“早，大家都是這樣的。你上一個項目去的哪裏？”

“西南。你感冒了？沒休息好嗎？”

“沒，可能就是稍微着涼了吧。偶爾勞動免疫系統戰鬥一下也不錯。”五秒時間很快到，陳明月把三明治拿出來，端着水杯坐到桌子邊。

“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有什麽好事情分享一下嗎？”

陳明月不明所以：“嗯？我剛剛也沒怎麽，不就是平時那樣？”

徐琳給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坐到了陳明月對面的椅子上。

早上上班時間，茶水間人來人往，又進來了兩個同事，徐琳和陳明月一起跟同事們互相打了招呼，就坐着喝咖啡了。等茶水間又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徐琳才繼續說道：“如果是平時，你也就只會說前半句‘沒，可能就是稍微着涼了吧’，但是你今天居然還有‘偶爾勞動免疫系統’這種風趣的說法，就是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活潑感，你懂我的意思吧？”

陳明月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慢地嚼了兩下：“不懂。”

徐琳立刻道：“簡單說就是你的潛在思維已經有開心的質子了。當然，也或許……你是不是和思維敏捷又輕松的人一起聊過天？表達思維感染到了也會這樣。”

陳明月嘴裏依舊慢慢地嚼着，看着手裏的三明治，沒敢看徐琳，輕輕地說了聲：“哦。”

“李總，早。”

陳明月順着徐琳的視線看過去，是李娜走過來了：“早上好，李總。”

“早，我今早也買的三明治。”李娜沖着陳明月一笑，看向徐琳：“徐琳呢？早上吃的什麽呀？”

“我早上不太餓，就不吃了。”

“天氣熱起來了，确實影響胃口。”李娜說完也過去接了一杯咖啡，就離開了茶水間。

下午。

“公司文化、組織架構、工作流程、職業規劃，還有安全培訓。你選哪一個呀？還是我們做同一項？”

“這裏面……職業規劃，應該是他們比較想要知道，也是比較感興趣知道的吧？”陳明月轉過座椅，看向徐琳。

公司校招進幾個新人，明天進入新員工培訓的尾聲。人力資源部門的總監來到咨詢顧問的辦公大廳轉了一圈，例行公事——找老員工給新人做分享，就找到了陳明月和徐琳，讓她們兩個分別準備一下，範圍就在新員工入職培訓的幾大項裏面就可以。

“對，我當年入職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真挺想聽一聽這部分的。還有就是出差駐場辦公，當時腦海裏還稍微構想了一下各個異地城市的風景呀，美食呀……還有帥哥，哈哈。結果做到現在呢，我這個愛旅游的人都有點飛倦了。”

“嗯，随機提問的時候應該會問到這些。”陳明月在電腦上敲敲打打，記下了一些要點和備注說明。

第二天上午10點，她和徐琳兩個人坐在大會議室的一邊，先後做了自己的分享，包括入職這幾年的工作經歷，比較經典的項目案例，心路歷程，心态變化等等，還有對于自己的未來期許。

陳明月面對周圍的人還是不由得會有點猶疑，想着會不會認出她，自己會被什麽樣的眼光看待。在進入到發言和溝通環節的時候她就漸漸忘了，沉浸在專業領域終究是她的舒适區。

午間休息結束後，下午又參與了一段時間。

這種集體交流性質的活動到尾聲的時候，就好像是例行公事一樣，基本上都會進入到“随便聊一聊”。

漸漸地，話題自然而然就到了個人生活和工作的平衡上面。

“是不是也沒有時間談戀愛呀？”一個新人這樣問到。

“談的話，微信電話都可以談。見面嘛，可以等到你有時間的吧。”徐琳以開玩笑的語氣說了這句，衆人跟着一陣起哄。

“那陳老師和徐老師，你們兩個是單身還是戀愛中，或者是已經結婚了呀？”另一個新人問到。

“我是戀愛中。”

“對，她有男朋友的。”陳明月在旁邊附和着徐琳。

衆人和徐琳互動的空檔裏，陳明月悄悄看了一眼時間。

池映輝應該在來接自己的路上了吧。

從會議室出來她和徐琳在茶水間坐了一會兒，手機就收到了他的消息，是一張樓下不遠處街角的照片。

·

等陳明月系好了安全帶，池映輝問道：“晚飯想吃點什麽？”

“我都行”三個字剛到嘴邊，陳明月見池映輝在看着自己，就說：“我一時沒有想到，你有推薦嗎？”

池映輝推了一下眼鏡，繼續看着陳明月：“鼻音好像輕了點，今天吃感冒藥了吧？”

陳明月點了點頭，然後說：“你是近視眼嗎？就是，看你有時候戴眼鏡，有時候不戴，就……”

陳明月還不太适應這樣的相處。

池映輝聽到這句就笑了，摘下了眼鏡：“我不近視。今天出去辦事，眼鏡能增加年齡感嘛，然後就戴着了。”随後又說回到了晚飯：“這裏離平江河岸比較近，要不，回家吃？家裏有牛排和意面。”

回家兩個字說得很是稀松平常。

池映輝見陳明月沒說話，接着說道：“就是想着你回來看看貓，它這幾個月又肥了一圈，晚上我送你回去。”

“我是覺得，我那裏距離平江河岸有點遠，來回要花你很多時間。”

陳明月說的是實話，她第一反應是s這個，沒有任何其他的疑慮。

“這麽說，那只能是回來的路程算數，因為去的時候，也是和你待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