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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年關将至，新年前的最後一場雪于除夕淩晨突降人間，一片片純淨至極的白飄附青瓦屋檐之上，裝點了沉悶古舊的宅子。

賀家宅院中，每條回廊小道邊都挂上了象征年味的紅燈籠，庭內池景假山在新年之前也經歷了修整翻新。

傭人們忙裏忙外，進進出出，盡管忙碌，但年底獎金十分豐厚，他們臉上也是喜氣洋洋的。

賀雲逸的院子從來與賀家格格不入，不說一般節日，連春節時都是冷冷清清。今年因為鄭燕兒和孫佳佳的提議，林聽南的大力支持，多年來，他的院子第一次為即将迎來的新年做上了準備。

除夕早上，保镖們拿着大掃清理地面積雪。

林聽南去東大院借了把梯子，在院子裏爬上爬下貼福字和春聯，鄭燕兒和孫佳佳負責給她扶梯子遞東西。

一起從東大院過來的還有賀子揚，自從林聽南和賀雲逸去學校幫他出了一口氣，賀子揚閑着沒事兒就來別院玩，這會兒正興致勃勃地幫他三堂哥做別院的新年裝飾。

“我爸四處找這個紅珊瑚鞭炮串，還是讓我偷渡過來了。”

“哇，南姐，你看水晶燈籠挂這裏怎麽樣？”

林聽南忙着往牆上刷漿糊，看都不看，敷衍地回應：“行行行。”

空曠單調的院子一時間被紅色塞得滿滿當當。

賀小少爺本打算用內力直接完成所有裝飾，被嫌棄沒有儀式感，他索性任由他們折騰，自己躺在搖椅上悠閑地當監工。

“堂哥的院子面積挺大，但沒有園林假山，總覺得少點什麽，不然還能挂些好看的燈串。”

鄭燕兒贊同地說：“主院和東大院那邊都是些四季常綠的人造景，看着可漂亮了。”

林聽南輕巧地跳下梯子，看看院子裏孤孤單單的兩只躺椅，這還是他們從學校回來的路上順便買的。

“明年在院子裏種些樹吧，”她期待地對院子主人說，“夏天可以躺在樹下乘涼。”

“好。”賀雲逸爽快地答應。

他很喜歡聽林聽南規劃未來的事情，就好像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賀家曾經有個傳統，年底一家人必須聚在一起吃一頓年夜飯，不過從趙晚晴進入賀家大門後，這個規矩就被無視了。

只有賀家大少爺賀雲騰，每年會象征性地回來看望一下父親，然後去賀雲逸那裏吃頓飯。

今年也一樣，賀雲騰像完成任務似的見了父親一面，接着不帶一絲留戀地離開，前往弟弟的別院。

離大門還有段距離，他聽到圍牆內傳出吵吵鬧鬧的嬉笑聲。

不同于往年的一院冷清，這裏的喜慶熱鬧讓他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大伯家的堂弟正滿院子亂跑，一群保镖和傭人笑作一團，還有一個穿着單薄秋裝的女孩舉着碎成兩半的對聯紙，怒氣沖沖地追趕小堂弟。

他不食人間煙火的弟弟躺在搖椅上，唇角含笑，目光溫柔地注視着那個女孩。

賀雲騰怔愣在門口，竟不忍心進去打擾他們。

“賀子揚你是不是皮癢了！”

“南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啊啊啊！”

小少爺被追殺的無處可跑，慌亂中蹿到了大門的位置。

突然看見門口的人，愣了一下，轉頭大聲朝裏面喊：“三哥，大堂哥回來了。”

林聽南随之沖過來，見門口站着一個五官标正的陌生男人，停下了腳步。

男人西裝筆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頗具精英氣質。

把手上的破紙揉成團丢了出去，林聽南禮貌性地與他打招呼：“你好。”

賀雲騰朝她點點頭，“你好，我是雲逸的哥哥。”

聽到大哥回來了，賀雲逸急忙從搖椅上站起來，趕去門口迎接。

“哥，”賀小少爺走到林聽南旁邊，面對親哥展開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怎麽沒帶嫂子回來？”

賀雲騰神色有些尴尬，佯裝不在意地說：“哦，我們倆分手了。”

“先進屋吧。”賀雲逸沒有深問，轉身帶大哥向屋內走去。

其他人則繼續進行院子的裝修大業。

賀雲騰進屋第一句話便是：“外面那個姑娘是誰？”

賀雲逸随口道：“我媳婦兒啊。”

“什麽？”賀雲騰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弟媳。”

好吧，他沒聽錯。

賀雲騰皺眉道：“你幾時結的婚，我怎麽不知道？”

賀雲逸回憶說：“三個月以前吧，不記得是哪天了，賀晟直接把人送進了我房裏，說是給我沖喜。”

“他又做這種事！”

賀雲騰氣得握緊了拳頭，他心疼弟弟卻對賀晟無能為力。

自己沒有武境，前段時間因為女朋友的事跟家裏鬧了些不愉快，在賀家，他這個大少爺已經是透明人一樣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母親臨走前的囑托，要替她照顧好父親，賀雲騰根本不想看到賀晟的臉。

賀雲逸眉開眼笑地說：“這是他做的唯一一件讓我滿意的事了。”

賀雲騰發覺一說起林聽南，弟弟的眼神都溫柔了許多，了然道：“你喜歡她？”

“嗯。”賀雲逸大大方方承認了。

這時，林聽南推門進來，熟門熟路地繞過他們進入廚房，打開冰箱門取出一瓶飲料，邊喝邊問：“大哥中午想吃什麽？燕兒和佳佳說要吩咐人去做。”

“我沒有挑食的東西，你們随意就行。”

“好。”林聽南拿着飲料瓶出門，路過賀雲逸時忽然伸手提了一下他的褲腿。

居家褲單薄的面料下是賀小少爺結實的小腿。

林聽南掃了眼心虛的某人，涼涼地說：“沒穿秋褲？”

賀雲逸心虛道：“我又不覺得冷，而且明明你穿的更少。”

“等你突然發病的毛病沒了再跟我比。”

“那個跟穿多少沒關系。”

“我說有就有，快去。”

賀雲騰驚訝地看着他一身傲骨的弟弟真的回房間換褲子去了。

林聽南滿意地離開。

賀雲逸換上秋褲後出來問哥哥：“這次回來待多久？”

賀雲騰說：“晚上就走，公司還有事。”

趁屋裏沒人，賀雲逸再次問起大哥的感情問題：“你和嫂子究竟怎麽了？”

“沒什麽，我工作忙，她嫌我陪她的時間不夠多，不夠愛她。”

輕描淡寫地說出原因，賀雲騰把話題轉回賀雲逸身上：“沒想到最先結婚的是你，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成家。”

“我也沒想到。”

賀雲逸沒告訴大哥，他和林聽南根本沒領證，還不算成家。

賀雲騰本打算留下來吃午飯，然而公司一個電話叫走了他，他遺憾地表示以後有機會一點請他們吃飯。

大哥留的時間很短，留下的影響卻不小。

林聽南發現賀小少爺最近非常奇怪，總愛問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比如她是不是喜歡與另一半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或是對另一半的工作有什麽要求，還有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前兩個問題她沒體驗過，不好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她倒答得很快：“高大強壯有男人味，最好是比我強的那種人。”

比她強這個要求實在苛刻了些，賀雲逸便對前兩個要求下了點功夫——他把長發剪掉了。

從小留長發是因為母親那邊有個說法，男生留長發有益于修行，長大了才發現修行難度跟頭發沒什麽關系，但因為習慣長發，他就一直留着了。

造型師上門時，林聽南并不知道賀雲逸要做什麽，等她從東大院回來，賀小少爺讓人豔羨的一頭長發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她着實吃了一驚：“為什麽突然把頭發剪了？”

賀雲逸揉了揉新換的發型，支支吾吾地說：“修煉需要，長發太礙事了。”

“會嗎？我還是覺得你留長發更好看。”林聽南可惜地說。

想起初見賀雲逸時，他美好的像天上的仙人，一眼便驚豔了她。

賀雲逸愕然：“你明明說喜歡有男人味的人。”

林聽南疑惑：“頭發長短跟男人味有什麽關系，打喪……打架的時候能出力就行了。”

“嗯？為什麽要打架？”

“選同伴當然要會打架，不然要他幹嘛。”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