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謠言

謠言

威門集團的合同旋澈當然沒接，要是真順着伊哲的意思胡作非為了，她非得被集團的董事們抽筋剝皮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不可。

真不知道老董事長的眼睛到底糊了幾層豬油，才敢放心把家業交給這麽不靠譜的兒子，還天天誇他本事好手段高。

旋澈在辦公桌前忙了一上午，終于把手上的活告一段落，準備去茶水間沖杯咖啡提提神。

茶水間有幾個女前輩，門虛虛掩着，說話聲傳出來。旋澈聽到自己的名字，就站在拐角處，想聽聽她們在聊些什麽。

前輩甲：旋澈那小狐貍精爬的也太快些了，她的能力也就那樣，憑什麽才進來三年不到，就爬到咱們頭頂上去了？

前輩己：還不是因為那張臉？

前輩丙：伊總喜歡她，有什麽辦法。連周末都不休息，拿着合同跑到家裏去讨論。啧，床上讨論的吧？

前輩丁：紹雪，威門那事兒是你負責吧？怎麽平白無故讓給她？伊總再喜歡她，也不能這麽幹呀！你在業務部這麽多年，履歷甩出來能摔旋澈一臉，她憑什麽呀！

有人輕輕笑了一聲，旋澈聽出正是林紹雪。

“她相中了這個項目，人都找到伊總面前去了，伊總能不答應她嗎？威門那邊兒是個大帥哥在負責這事兒，大概看中的是那位帥哥吧。”

甲乙丙丁七嘴八舌開始腦補了。

“是了，男人只要好看，她就撲上去了，啧，真是不忌口，也不知道收斂收斂，讓伊總知道了，看她怎麽翻身！”

旋澈不想再聽了，轉身去了另一個茶水間。她對着玻璃鏡拍拍自己妝容精致的小臉，滿心疑惑。

好看嗎？我怎麽不覺得？

伊哲喜歡她，難道不是因為她神經大條看起來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做事也比較靠譜嗎？這群吃飽了沒事幹的女人真是，腦補的方向偏離正道也太多些了，一點創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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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澈一口悶掉咖啡，捏扁紙杯，回到崗位上繼續奮戰去了。

辦公室門被敲了幾下，旋澈正埋在合同堆裏，頭也不擡，“請進。”

進來的居然是林紹雪。

剛剛在茶水間兩人沒有照面，旋澈這時才發現一個周末不見，這位禦姐燙了頭發做了指甲刷着蒲扇似的長睫毛嘴巴上塗了迪奧999正宮娘娘色，攻氣全開地來寵幸她這朵黑心小白蓮了。

旋澈轉了轉手中的鉛筆，“紹雪姐，有事兒？”

林紹雪的豐臀纡尊降貴地靠坐在旋澈的辦公桌沿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讓她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

“我中午才聽說你和曠展毅的事，多可惜啊，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麽說分就分了？你看，我還建議伊總把威門的項目拿給你做，都趕上趟了，事前也不知道這個情況，讓你尴尬，我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旋澈繼續轉着筆，她可沒從這位皺着眉頭盯着指甲似乎覺得顏色不是很滿意的姐姐身上看到半點過意不去，這位姐姐很有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好本領。

“威門嗎？伊總的确找我說過，但是我拒了呢，我手上這麽多事情，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要是強行接下來結果卻搞砸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姐姐的錯，我怎麽忍心讓姐姐背鍋呢？今天早上高層開會，估計會拿給香香姐做吧。姐姐不是要休病假嗎？女人一老就容易各種綜合症并發，姐姐千萬要保重身體，別太把心思放在不相幹的閑事上，咱們業務部門的大梁，還等着姐姐來挑呢！”

“哦，是嗎？”林紹雪皮笑肉不笑，“那真是借你吉言了！”

旋澈揮揮手，“紹雪姐，慢走不送。”

門才被林紹雪摔上，下一刻旋澈的手機就響了。

“伊總？”

“下班了？”

旋澈擡眼看了看時間，距離下班還有十分鐘。老板這是在查崗？

她忙說，“還沒有。”

“我沒開車。”

“嗯？”

您老人家開沒開車幹嘛和我彙報？

“送我回家。”

“……您不是有司機的嗎？”

“休假。”

“可是我今天要加班……”

“昨天請你吃飯，你得報恩。”

“……”

旋澈把手機挪開，看看屏幕确定是伊哲的號碼。她面前的落地玻璃上映出背後半合的百葉窗，縫隙裏露出一個模糊的黑色輪廓。她略一思忖，重新接起來，“好吧伊總，幾點在哪兒接您？我的車？停在地下車庫二層B區……好，那一會兒見。”

伊哲認得旋澈的小鞋盒，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以為她開的男朋友的車，一個小姑娘，開那麽笨重的車型，怎麽看都不搭配。他想以旋澈的氣質，應該開瑪莎拉蒂或者輕型轎跑才合适，不過又一想，旋澈那窮逼即便想開估計也買不起。

他在B區環顧一圈，并沒有看見旋澈的車，也沒看見她的人。這家夥還說她從來不遲到，這麽快就打臉了。

伊哲準備打電話催催她，順便嬉弄她一番。

一輛紅色奧迪停在身旁，車窗搖下來，林紹雪意外地問，“伊總，您怎麽在這兒？等人麽？”

伊哲愣了愣，收起手機，“沒有。”

“伊總今天沒開車？”

“嗯。”

林紹雪才不會像旋澈那種腦子被僵屍吃掉了的傻逼一樣嘲笑頂頭上司，“沒開車又不等人，您老人家到車庫來散步嗎哈哈哈哈……”

她腦袋一歪，魅力四射地問，“送您一程？”

伊哲嘴角微勾，似乎洞悉了一切又似乎蒙在鼓裏，他拉開車門，惜字如金，“好。”

第二天流言就傳遍整個公司，林紹雪和伊總一起下班，一起坐車離開公司，還一起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的部分基本都是想象力豐富得沒地兒施展的人民群衆腦補出來的。

旋澈再去茶水間，聽到的閑話與之前的版本就完全不一樣了。

甲：還說人家小旋澈是狐貍精迫不及待往伊總床上爬，我看最迫不及待的分明是她。

乙：伊總即便對旋澈不一樣，旋澈還有自知之明，不敢碰的絕對不碰，從來不在公司裏生事，某人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丙：說不定威門的事，不一定是旋澈自己去要的，高層估計看某人不慣很久了，才轉給了香香姐做。以伊總對旋澈的寵愛，她要的話能不給她？最後卻是香香姐拿到了手，可見某人說的那些話，也不能當真。

旋澈再次悄悄離開，啧啧贊嘆，這群牆頭草，換陣地也換得太快了。

人事部的那群HR看人的眼光不太好，淨招些牛鬼蛇神進來，哎，真為集團的未來擔憂。

她端着一杯咖啡回辦公室，門一開，腳步就頓住了。

“呃……伊總好。”

這家夥常年位居八十八層偌大的辦公室裏，從來不下凡體察民情，今天是吹什麽風，把他老人家給吹到業務部來了？

伊哲站在她那堆得亂七八糟的辦公桌前，正在翻開最上面那份文件。他擡起頭，推了推眼鏡，“在這兒說還是出去說？”

完了！這人是來秋後算賬的！

旋澈回頭看了看辦公室外，這會兒大家都去餐廳吃午飯了，沒有人在，再扭回頭看看伊哲，硬着頭皮，“公事的話就在這裏說吧，或者到您辦公室也可以的……”

“私事。”

“呃……”

旋澈進去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幹脆把辦公室的門完全打開，抱着杯子杵在門口不進也不退，“昨天忙着處理凱撒合同的尾巴呢，一時間忙忘記了，等我下樓您已經走了，就沒有打電話打擾您……您，生氣了啊？”

林紹雪那位禦姐不合您老人家的口味，沒伺候好您嗎？

“不是這件。”伊哲慢慢走過來。

“那是……”旋澈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感，她想往後退一退，結果被伊哲一把抓住了胳膊拽進去，“啪”一聲關上了門。

旋澈淨顧着護住咖啡杯免得濺到兩人身上，一時不防，被伊哲壁咚了個正着。

旋澈心裏真是操了個蛋的，努力維持最後的禮貌和微笑，“伊總，請問是什麽樣的私事需要用這種姿勢說呢？”

“我是擔心你又跑了。”伊哲低頭看着困在雙臂間的她說。

“我不跑，您說吧。”

趕緊給老娘在同事們回來之前說完，說完趕緊滾，別毀了老娘的一世英名！

“我聽林紹雪說，”伊哲聞到旋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甜甜的，“你和曠展毅分手，是因為給他戴了綠帽子，你在家裏養小情人了。對嗎？”

旋澈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林紹雪是妖怪嗎，怎麽知道的這麽快這麽清楚？

“伊總，您對員工的私生活，是不是太過于關心了？”

“瀾谷集團不希望員工因為私生活的混亂而影響工作，”伊哲說，“你是我很器重的人，所以務必要确認清楚。”

日。

私生活最混亂的不是伊總你嗎？據說情人半個月一換，男女不忌，要過問檢讨開除那也的是你排第一個好吧？幹我毛事啊！

再說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最清白的！去尼瑪的小情人！

“不是，伊總，您不要相信謠言，我沒有。”

“是嗎？”

“是！”旋澈十分嚴肅且認真地點頭。

“姑且相信你。”伊哲終于撤開手臂，旋澈得了自由。

旋澈大松一口氣，飛快逃到安全區域。

伊哲是從撩妹大學捧着博士後學位畢業的，要是他火力全開，還不把旋澈秒成渣渣？旋澈抱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節操站在懸崖上，努力避免掉下去名為伊哲的深淵裏摔得粉身碎骨。她不知道這幾天伊哲到底吃錯了什麽藥，幹嘛天天抓着她不放。

要是吃大肉吃膩了想來點兒素食，瀾谷集團上下清湯寡水的妹子沒有一百也有十來好幾個，他是瞎嗎，放着主動送上床的不要，偏來她這裏搞事。

簡直煩死了！

伊哲卻注意到了她的杯子，算了算時間，不由有些介意，“你沒吃飯？”

靠，也不看是誰大中午的來找我耽擱了人家沖去食堂搶肉的時間，旋澈生他的氣，想都不想就回他一句，“仙女都吃樹葉喝露水的，還需要吃飯？”

伊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