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考研

考研

“好的舅舅，我會把您的話帶給姐……嗯，等她休息好了就讓她給您回電話。”

“叔叔好。副總經理的位置給姐姐留着？哎呦這個我得問問她的意願才能答複您。好好，我會轉達您的話的。”

“什麽？讓姐姐拍電影演女一號？曉北哥，姐那個演技連大胖都看不下去懶得配合，演女一會讓你背負百世罵名的。拜托，我接電話耳朵都要接腫了，你就別趕趟添亂了，乖乖拍戲哈，下一部電影出來我去給你貢獻十個電影院的票房。”

“大伯……”

接電話接到生無可戀的何梓牧從陽臺回來，旋澈還盤坐在床上，面前攤着十幾張銀行卡，紙筆，計算器，還有一堆憑證合同。

何梓牧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算完沒有？”

旋澈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差不多了，如今老姐我的身家財産，除了這小房子，樓底下停着的車子和車位，剩下的資産算一起，一共八十七萬五千八百五十六塊五毛……嗯，這麽看來伊哲給我的工資還真不低。你在外邊待了一個多小時，接了多少個電話，他們怎麽說？”

何梓牧把手中記了滿滿一頁的紙遞給她，“一共三十一個，其中十個人說職位給你留着，什麽時候去上班都行，看你意願，如果不滿意他們給你準備的，董事長以下的職位你随便挑。三個說你要是不想上班了可以出錢投資，給你開一個公司自己經營。還有讓你去拍戲的，讓你考公務員的，讓你去大學裏當老師的，送你出國留學的，說法很多，我都記在這上面了，你自己看。太外婆和儀表舅最豪氣。太外婆說你的理想是在古鎮開咖啡館，她讓我把你喜歡的古鎮發給她，她下午就讓人去看能不能買一條街，給你收租，主要是擔心你開咖啡館會入不敷出，有租金在不會餓肚子。儀表舅的私人飛機後天下午到，要把你接到C國去繼承他的公司。”

紙上的字寫得龍飛鳳舞，內容一條比一條誘人，旋澈看得啧啧搖頭，“有一群不差錢的親戚真是爽。”

“你是看上哪個了嗎？”

“沒有。”旋澈把紙放在一邊，低頭整理鋪了滿床的“資産”。

“那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麽？”何梓牧沒上手幫忙，怕幫了旋澈反而理不清楚。

“牧牧啊。”旋澈拉長聲音叫他，”我現在有八十多萬，有車子還有房子，算不算個小有錢的人？”

“很有錢了。”何梓牧點點頭，“非常的有錢。”

“那如果我大半年不上班，你覺得靠這些錢我能不能堅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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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幹嘛？”

“你就說能不能吧。”

何梓牧掰着手指頭數，“如果你不買衣服，不買包包，不買首飾，不買貴得吓人的化妝品護膚品，不隔三差五去一趟美容院理發店健身房請私教的話，勉強夠吧。”

旋澈睜大眼睛，不敢相信，“我有這麽愛亂花錢的嗎？”

“你有。”何梓牧嚴肅臉，“所以你得告訴我你準備幹什麽，我才好确定自己養不養得起你。”

旋澈沒忍住笑了，撓着他的下巴，“哇，我的牧牧好厲害啊，居然還能養我。”

我的牧牧四個字把何梓牧取悅得不要不要的，他歪着腦袋任由旋澈調戲，柔軟的指腹蹭着下颚的感覺很舒服。

“是的，我很厲害的。”

“不要你養。”旋澈拍拍他，“我可是富婆，包養了我家牧牧的小富婆。”

何梓牧沒想到她還記得這個，“都說了是周洲胡說八道……”

“我打算考研。”

“嗯？”何梓牧一下子停下正在說的話，“考研？真的？”

“考一個B大的研究生，就今年年底。”

“來得及嗎？”這個消息讓何梓牧很激動。

“可以的，我之前也一直有在斷斷續續的看書，應該來得及。”

“那我也考B大，明年九月份一起拿着通知書上學，可以和家裏人炫耀了！”

何梓牧的成績B大是穩上的，旋澈就壓力要大一點，B大金融學研究生名額非常有限，競争十分激烈，何梓牧覺得兩人一起拿到通知書是十分令人振奮的場面，說得像領結婚證似的。

旋澈笑了，“是啊，向他們炫耀，厲害死他們。”

何梓牧看着旋澈眼底亮晶晶的笑意，突然撲過來把她抱住。

“幹什麽啊，注意一點。”旋澈笑着推他。

“太開心了，覺得自己突然充滿了動力。”何梓牧胡亂蹭着她的脖頸。

旋澈摸着他的後頸，笑着說了一聲，“傻狗。”

“汪！”

伊哲從專用電梯出來走進停車場，他的心情很不好，甚至有些煩躁。本來進行狀況良好的瀾谷威門合作項目，威門那邊不知抽什麽風開始追加各種各樣的條件，不然就中斷投資。另外幾個大項目也或多或少出了些問題。他開了一下午的會，看夠了高層那些老頭子拿腔拿調的嘴臉，好不容易通過了業務部新拟出的方案，家裏還有一個老頭子等着他去解釋。

放蕩不羁慣了的伊哲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累。

等他看到自己蓋拉多旁停着的大越野，以及靠在大越野車門上抽煙的男人，頓時有種想轉身回電梯的沖動。

被張馨迪搪塞老總不在讓他改天再來，所以直接跑到停車場找到最貴最騷包那輛車堵人的白恒抱着胳膊說，“貴公司的待客之道，實在标新立異。”

伊哲繃着臉皮面不改色地說，“下午有會，沒抽出時間。”

白恒笑了一下，“今天來找你不是打架或是找茬，放心。”他拿起放在引擎蓋上的文件夾走過來拍伊哲懷裏，“小侄女生病了來不了，托我轉交這個東西，麻煩簽個字。”

伊哲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堵在地下停車場強迫着給員工簽辭職報告。

自從認識旋澈，哦不對，準确的講是自從見到這個自稱是旋澈舅舅的男人後，每次見面都要破自己一個或多個有生以來第一次。

真他娘邪了個門兒的，這人跟他八字不合是他的克星吧！

他把那報告粗略地翻看了一遍，推推眼鏡說，“旋澈的工作還沒交接，手上的項目也只進行到一半，需要她親自過來像我說明情況，經由董事會同意，才能決定是否批準她的辭職請求。”

白恒濃眉一挑，“我外甥女在貴公司如此重要嗎？”

“瀾谷的每個員工都肩負……”

“你沒聽清楚嗎，她生病了來不了。”白恒直接打斷他平鋪直敘毫無感情的話，一字一頓地強調。伊哲說話的方式和态度看在他眼裏都太欠揍了，如果這是他的兵，絕對被他虐得剩半口整氣都算手下留情。

他把煙扔在地上，用腳掌碾熄，特別流氓特別痞氣地說，“報告我看過，你說的那些東西裏頭都寫得清清楚楚，還有哪裏看不明白需要解釋，我一字一句念給你聽。”

伊哲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流氓無賴了，今天竟然遇上了強敵。他第一次看見這男人的車就知道他是部隊裏的了，渾身肌肉雖然沒到虬張的地步，看起來卻充滿力量，真要打起來，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磨着後槽牙，努力心平氣和地說，“這種辭職方式，瀾谷從未有過，而我并不想因此開先河，如今瀾谷因為那件事受到許多非議，任何對公司不利的事都不允許發生。既然旋澈生病了，我會親自探望，或者等她病好了，再聽她自己的解釋。先生，凡事要講究規矩和流程，我還有事，先走了。”

伊哲把文件夾放在越野車上，保持着自己紳士有禮的姿态，準備離開。

身後陡地傳來一陣巨響，伊哲吓得一個趔趄，扭頭一看，對方的拳頭正從車蓋上拿開，鐵榔頭似的拳頭毫發無傷，伊哲目光下移去看車子。

引擎蓋它它它居然凹！下！去！了！一！塊！

白恒微笑着說，“旋澈來瀾谷上班，是看得起瀾谷，她愛走就走愛留就留，麻煩你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位置。”

伊哲的頭發都快豎起來，“先生，有話好好說。”

他已經産生掏手機叫警察的沖動，但是又想到眼前他媽的是個兵痞子，上頭不知道還有多少吼一吼大地抖三抖的大人物大背景，叫了警察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指控自己有罪，這種沖動又被按捺下去。

白恒歪了歪腦袋，他越笑伊哲就越心驚膽戰，“不簽嗎？”

“簽，馬上就簽，你有筆嗎，我身上沒有帶……”伊哲有生以來第一次——又他媽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除了家裏老頭子之外的人面前慫了，他伸手接聖旨似的準備把文件夾拿起來，卻被白恒摁住了沒扯得動。

“我覺得伊總剛才并沒有看清楚報告裏的內容，這麽讓你草率地簽了字，萬一後期産生了什麽後果的确不太好。或許伊總可以考慮一下把報告帶回去，仔細讀兩遍，我後天再來取，好不好？”

伊哲後背全是汗，哪裏敢說不好。

白恒非常滿意，留下文件夾，上車走人，一個漂亮的甩尾開出停車場，留下伊哲在原地氣得想殺人。

伊哲本來要回家和老爹報備兼解釋一下旋家和瀾谷這微妙的關系，半道上接到電話，調頭去了緋色俱樂部。

章羨宋剛等一群狐朋狗友全在那兒等着他。宋剛見他一進來先悶了半杯酒下肚，驚了一下，“哥們兒你這是情場失意還是商場失利了？”

伊哲一句話也不想說，他只想殺人。

宋剛懶得招惹心情不好的他，叫上其他人下舞池勾搭妹子去了。

“事情挫掉了？”知道內幕的章羨拿着酒杯和伊哲碰了個杯。

“打電話不接，遇上了她舅舅。”伊哲面無表情地說，“旋家的人一向名聲在外，是有名望有修養的大家族，為什麽她舅……”

章羨通過伊哲的表情猜出旋澈的舅舅和伊哲的見面一定十分不愉快，他喝着酒說，“兄弟，你是大學沒畢業還是睡女人睡傻了？這年頭所謂的大家族，哪個不是黑到底子裏的？沒有官商勾結，黑白通吃，能長盛不衰的你給我挑一個出來我跪下叫你爸爸。”

章羨唯恐伊哲還不夠堵心，一刀接一刀往他身上紮，“那個她舅，說話不客氣對吧？不客氣就對了！人這分明是掌心寵愛小公主被欺負了，上門來讨個說法。雖然那些照片不是你拍的，網上鋪天蓋地的八卦也不是你寫的，但你是導火索之一，這點賴不掉，還有最重要的，你調戲了人家的寶，也就不要怨他們不客氣了。說句實在話，旋家的人到現在都還沒對瀾谷下手，已經是非常仁慈了。那家人的一致對外可是相當出名的。”

伊哲頭痛不已，按着額頭問，“我是真後悔了。”

“後悔招惹大小姐了？”章羨落井下石地說，“要我說吧，當時你讓我查旋澈，這事兒就不怎麽厚道，結果你知道人家是旋氏放出來體驗生活的富貴小姐了，不徐徐圖之，好好招待，居然扭頭就和她攤牌，還求婚，你怎麽不直接把人押教堂舉行婚禮？腦子是不是有坑啊，你的情商都集體罷工了？”

伊哲怒了，“你他媽到底是給我出主意還是給我添堵的？”

章羨大搖大擺坐在沙發裏，翹着二郎腿，并不怕他，“旋家現在沒有動作，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動作，聽說你快要查到是誰拍的照片了，這個當口，千萬要防着幕後黑手把你拉下手，一旦抓到人了立馬送到大小姐面前請求原諒，或許還能換得一個從輕處罰。兄弟，自求多福。”

“我知道。”伊哲咬牙切齒，“讓我抓到策劃這事的人，我要分他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