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L

L

許一舟忙着策劃義工團的新活動,委托她好好照顧周予北。

“啊?”

第三次聽着這話的時候,林夏惜正在廚房幫着生火。

那天在莫婆婆家的竈臺前,她坐在周予北旁邊,除了聽他細細講着野外救援的經歷,還留了幾分注意力“偷師”。

柴火熊熊燃燒,她燒得可起勁兒,濃煙升起,被嗆得直咳嗽。

林夏惜從柴火堆裏擡起頭,揮了揮面前的煙子,朝門口喊道。

“你說什麽?”

許一舟也被這股白煙逼得倒退幾步,隔空對喊:“我——說——讓你去叮囑周予北換藥。”

複述了一遍後,他長手伸進來端了盤藤蘿花餅,美滋滋地走了。

“……”

林夏惜丢了柴火,脫下圍裙挂在牆壁的挂鈎上,離開廚房。

之前聽到許一舟這麽囑咐的時候,林夏惜還尋思這麽大個人她該怎麽照顧。

她倒不是獨生子女,有個弟弟,只是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她沒怎麽照顧過人,也不是醫學生。

雖說那天晚上她看到周予北腰腹那兒刺眼的傷口,很心疼很愧疚,很想為他做點什麽。

但畢竟,換藥這事兒太過于私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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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周予北也并沒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基本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甚至,這兩天她拿着藥包箱上樓敲門時,周予北都只說不用,門都沒讓她進的。

顯得她有些多餘。

如今又被指派任務,林夏惜啥都沒帶,直奔樓上,剛走到臺階口,又轉身回了廚房。

這幾日的天氣怪得很,白日裏空氣悶熱難消,一到了晚上又冷氣侵襲。

在院子裏泡腳的時候,不到十分鐘,方才還熱氣升騰的水盆眨眼就跟結了冰似的。

林夏惜幾次在舒服的熱水中睡去,然後被冷得咿哇亂叫地醒來。

反正她也在燒水,給周予北也燒壺吧,也算是讓她有些用處。

倒好水,蓋上蓋,林夏惜就守在柴火竈前,朝手心哈着氣。

夜裏接近九點,院門口已經坐了一排“養生達人”,一個個拿了根竹藤椅半身仰躺着,大腿上放了盤夜宵甜點,面前的木桶冒着蒸騰的熱氣。

那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舒服了。

泡腳小分隊在朝她招手,童彤咬了口花餅叫她:“夏惜,你怎麽還不來?”

賀秋佳:“再不來,你的寶座就要被人搶了。”

‘寶座’是她搬着藤椅在院落各個方位試坐,實踐出的風最小的位置。風一吹,當其他人都在打顫的時候,她不動如山,所以,難免有人虎視眈眈。

“一會兒就來。”林夏惜回頭喊道,端着一盆熱水噔噔跑上樓,與冷氣賽跑。

快走到房門時,隔壁的葛曉靜正好推開門出來,抱了個木桶,她也是去加入樓下的小分隊的。

一眼瞧到林夏惜那殷勤的樣,又來嘲她:“啧啧,不熟不熟。”

“走走走。”

林夏惜用手肘把她‘趕’到了樓梯口,“下去泡你的腳吧你。”

折回到周予北的房門前,林夏惜貼着門問:“那個……你換好藥了嗎?”

沒有回應。

她又說道,“我給你了打盆熱水。”

裏面還是沒有聲音。

林夏惜空出一只手準備敲門,手剛挨上去,結果門沒關嚴,輕輕一碰就開了。

不是我幹的!

她左手舉起呈投降狀。

避免水涼了,她等了等,朝裏說了聲“我進來咯”就推門進去。

誰料一直沒應答的那個人,就站在床尾,背對着她。

周予北雙手交叉扯住上衣下擺,利落地脫了下來。

人不僅在,還在換衣服呢!

林夏惜趕緊轉過身去,轉動幅度過大,盆裏的水灑了好一些出來,打濕了地面。

“對不起!我忘記敲門了。”

看吧,就說換藥這事兒很私密吧。

周予北聽到聲響側過頭瞄了一眼,他剛在換藥,也沒聽到門口的動靜。

沒有說什麽,走到衣櫃前,打開了櫃門。

林夏惜正對着有面窗戶,窗簾合上露出邊緣的一點透明玻璃,外面的夜色很黑,窗面上反射出她背後周予北的身影。

林夏惜不想看的,奈何這黑色的“鏡子”直直對着她,一不小心瞧見了,又有點挪不開眼。

周予北個子高,身形欣長,他微弓着腰手撐着櫃面正在找衣服,手臂上的肌肉線條變得明顯卻不過度。

順着後頸往下,她的視線停在了他手臂上側,距離肩頭只有幾寸的位置。

那兒似乎有塊陰影,像是紋身。

周予北這樣的人也會有紋身嗎?

會是什麽呢?

思索間,窗面上的人影轉瞬沒了,周予北随便找了件白色的T恤套在身上,去了陽臺。

人走後,林夏惜這才轉過身,把水盆放置在桌邊,不經意瞄向桌上,有幾瓶空易拉罐。

她看清上面的字樣,眼神閃過困惑。

咦,喝酒了?

周予北在陽臺欄杆上撈了條幹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折返進來,房間裏林夏惜還沒有走,正慢吞吞擰着熱水盆裏的毛巾。

聽到他走近,林夏惜把擰好的毛巾遞上:“要熱毛巾嗎?”

周予北瞭起眼皮看了一眼,還是那句:“不用。”

走到床邊坐下。

當然,如果林夏惜能稍加注意一下的話,就會發現他是砸下去的。

只是現在她腦子裏在想其他事。

她故意找事做等他出來,就是有話想對他說,如今這刻意獻的“殷勤”被拒絕,要說的話也沒了機會借機說出。

林夏惜把毛巾重新浸回水裏,無意義地揉搓,遲遲蹲着不起身。

半分鐘後,還是好心提醒道:“受傷了還是少喝點酒。”

說完,房間內死寂一片。

林夏惜低着頭,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

牆壁上并沒有挂時鐘,她卻覺得耳邊指針轉動的聲音清晰可聞,一秒、兩秒……

依舊死寂。

該不會是嫌她多管閑事了吧?

轉念一想,确實如此。

周予北身體素質本來就比旁人要好得多,傷口愈合得也更快,指不定現在身體已經恢複了,怎麽不可以喝酒呢!

退一萬說,就算身體沒恢複他喝酒了也跟她沒關系,她有什麽“特權”來管他……

還是趁他不悅前,快些溜走吧。

腦子裏一通打架後,冒出了這個想法。林夏惜當下就決定采取她一向的逃避政策,拔腿開溜。

“那什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飛速說完,她就起身。

适才蹲太久了她都沒注意,腿部肌肉這會兒麻麻的,一牽動便一個抽搐。

林夏惜猝不及防朝旁倒去。

下一秒,一只手穩穩扶住了她。

周予北靠在床頭,只上半身傾身過來,單手拖住将要摔倒的她。

因着他起身的動作,他頭上的毛巾往下掉了掉,然後,在兩人的視線中間滑落。

他整張臉都近距離呈現在她面前,周予北是才洗完澡上來的,皮膚滾燙的溫度渡了過來。

林夏惜愣了一下,猛然收回手,腿也配合地往後撤。

不料地面水跡未幹,腳底一個打滑,直接撲了上去。

林夏惜:“???”

她可不是在玩什麽欲擒故縱啊!

本意是想撤走,但她好死不死就那麽一頭撞進了他的胸膛,堅實,又滾燙。

林夏惜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這次比上次山洞那次來得更有實感,那時連人帶車撞上樹幹被震開的恐懼未消,沒來得及好好感受。

而如今……

周予北後背也撞上了床頭,她聽到耳邊他好像悶哼了一聲。

估計是撞疼了。

“對不起、對不起……”林夏惜仰起頭看他有沒有事。

兩人的距離變為咫尺。

明明房間裏沒有浴室,明明他是在樓下洗的澡,她怎麽覺得室內熱氣氤氲,不比她剛在廚房裏熊熊燃燒的柴火面前好多少。

頭頂的吊燈在夜色裏顯得有些昏暗。

直到周予北擡眸,四目相對間,林夏惜才意識到好像是她自己在燃燒,她的耳朵早已紅透,臉頰也跟打了腮紅似的。

林夏惜看進他眼裏,霧蒙蒙的,像結了層水汽,那雙眼睛直勾勾地也将她盯着。

媽呀,這眼神,誰受得了。

一個聲音已經先于兩人開口前,在她耳邊響起了。

那是她快要沖破胸腔的心跳聲。

見周予北神情微動,不會是聽到了吧?

林夏惜先發制人:“你……喝了多少?”

她就是随口問的,沒想周予北會真的回答她,眼前的人張了張嘴,沒發出聲,林夏惜靠近,貌似聽到了“1”的發音。

一瓶?

我看是一打吧!

林夏惜側過頭想這樣笑他,發現周予北就俯在她耳邊。

“……”

她這是在幹嘛呢?!

還貼上瘾了是吧?!

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林夏惜立馬支起半身,從他懷裏退了出來,強行拉開距離。

周予北卻并沒有看她,或者說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而後,視線放在她脖子上。

瞬間脖頸都有些癢癢的感覺。

順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林夏惜注意到圓領裏滑落出的玩意兒,想到什麽,當即就想塞進去。

倏地,手腕被人拽住。

林夏惜困惑擡眼,只見他雙眸定定落在上面,緊接着擡起一只手,摩挲上面的字母圖案。

L。

陸。

按最普遍的論調來看,一些裝飾物,尤其是手鏈、頸鏈這樣親膚的東西,雖比不上戒指的特殊含義,但也一定有其意義所在。

林夏惜這條,意義說有也有,說無也無。

這就是她兩天前去趕集市的時候,經過一個路邊攤看到的,腦海裏浮現出某條銀鏈,一瞬間就想搞一個同款。

其實仔細看,能看出來這是條極其劣質的細繩,跟周予北那條銀鏈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當時那竹籃裏堆滿了攤主親手編織的細繩,她随手抽了根出來,上面挂着的圖案就是普普通通的字母“L”。

林夏惜買了之後才後知後覺,L不也是她姓氏的首字母嗎?

更加覺得有緣。

高高興興地戴在自己脖子上。

但她不想讓周予北發現她搞同款的小心思,所以兩次都想要藏起來。

手腕的力度還在,迫使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鼻息間灌入一陣空氣,夾雜着酒精的氣息。

林夏惜忍不住想,還一瓶呢,這氣味都快把她搞醉了。

周予北的樣子有些微醺,下眼睑兩側帶了點酡紅,看上去還……怪可愛的。

‘可愛’兩個字閃過腦海,林夏惜都有些恍惚,還是第一次把這個詞和他聯系在一起。

耳邊嗓音低沉響起,還有些啞。

“他送的?”

林夏惜的意識在朦胧與清醒間反複跳轉,頓了兩秒才捕捉到他的話語,好像是在問她是不是別人送的。

“肯定咯。”林夏惜說,眼睫飛快地眨了兩下,掩蓋心虛。

撒個小謊應該沒什麽吧。

反正不能讓他知道是自己買的。

對面人微微失神,手上力道也松了幾分。

兩人皆沉默着,林夏惜一時忘了下一步的動作,樓下院子的聲音傳了上來。

“夏惜,你怎麽還不下來泡腳?再不下來你的寶座我可真的護不住了!”

這個聲音讓她回到現實。

感受到手腕的束縛減輕,逮住這個間隙,林夏惜忙不疊抽回手,起身沖出門飛奔下樓。

剛下到一樓的臺階,迎面碰上喝水的丁渲。

“你下來啦,剛童彤還叫你泡腳呢,诶……你臉怎麽這麽紅啊,你已經泡過腳啦?”

林夏惜囫囵點頭,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重重關閉,在周予北房間裏強裝了這麽久的淡定全部煙消雲散,她脫水般地坐到了地上。

靠着門板,林夏惜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運動,都不管用,掏出手機撥電話。

接到電話的江可可只能聽到,聽筒裏跟被開水燙了嘴的語速,講了半分鐘一句都沒聽懂,只聽到他拽她,她碰他,他拉她,誰又占誰便宜叭啦叭啦……

林夏惜躺在床上從這頭滾到那頭,噼裏啪啦講了一通。

“啥啊?你說慢點。”江可可撐着困意打斷她,“你倆在床上那啥啦?”

對面語出驚人,林夏惜差點沒從床尾滾下去。

“沒有!”

林夏惜就差拿着喇叭喊了。

說完聲音又小了下去,咕哝咕哝:“就是……就是不小心摔了,碰了,牽了。”

“而已。”

那邊沉默了半晌,江可可移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半夜兩點,忍住了想把屏幕那頭的人從手機裏拽出來掐脖子的心。

她耐着最後的性子問:“所以你占了什麽便宜?”

林夏惜:“嘿嘿,我摸到了他腹肌……”

江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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