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審判
審判
葛曉靜的話她記住了,但什麽時候實踐就遙遙無期了。
現階段林夏惜全身心都撲在創作上。
不得不說,周予北這個小人像給了她靈感,林夏惜在幾種産品的拟人像中猶豫不決,感覺好像都可以,但ip形象多,又會分散注意力。
最後她設計了一個叫“茶茶”的ip形象,是一個有着栗棕色卷毛的小女孩。
她把終極成品拿給小夥伴看。
大家又安靜了。
這鴉雀無聲的情景,讓她再次想起她晨會被cue起來做報告,然後正好當殺雞儆猴的那只被領導痛批給“猴”看的“雞”的經歷。
“要不……我重畫?”
又是新一輪的彩虹屁,林夏惜可招架不住,當即就溜了。
“好好好,那就這個。”
-
IP的形象設計好後,就算邁出了第一步,林夏惜讓曹飛把她的畫紙實現到了電腦上。
林夏惜在前司當策劃時,就少不了和動畫師打交道,在工作方面的溝通能力是在線的。
而她和曹飛兩人此前同在游戲公司賣過命,所以交流起來沒什麽成本,一些專用的術語也不用科普。
兩人基本是無障礙溝通,一點就懂,很快就完成了一只“茶茶”的自我介紹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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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渲是她們中年紀最小的,聲音也最像小女生,林夏惜把她拉來給“茶茶”配了個音。
最後林夏惜把這小視頻發在了社交平臺上。
發之前她想起了自己很多年的那個微博賬號,她讀書時期經常Po她的随手畫在上面,還積累了小五千的粉絲。
哪怕現在可能只剩幾十個人還在關注那個賬號,也總比0起步要好點。
誰知道林夏惜忘了她用的哪個手機號注冊的,試了自己這兩年工作換過的號碼,都不行。
她只好另申請了個新號,ID名就叫“霧山村—茶茶”。
Z世代下很多現象匪夷所思但又普遍存在,細想一下又覺得極其正常。
比如“娃圈經濟”的興起,初接觸這個概念的時候,林夏惜以為就和她小時候喜歡看動畫片一樣,是兒童的狂歡。
直到有一次她們公司跟日本一家公司合作卡牌游戲項目,林夏惜随項目出差。
項目結束,有一個空餘天,可以自行規劃,她一個女同事讓她陪着去買bjd娃娃。
林夏惜很懵:“b什麽?j什麽?”
當時同事一副“我們是一個年代的嗎”的眼神把她看着,費力給她解釋了一通。
女同事不僅給自己買了,還幫着沒出差的那些同事“搶貨”,回到公司後,大家聚在一起,時不時就會聊各自的“娃娃。”
為了融入話題,林夏惜也私下去了解了不少,也懂得這種現象背後的原理。
比起物質的滿足,現在的人更越來越在意自己的精神訴求,如同寄托。
所以在一個星期內她以“霧山村—茶茶”這個賬號發布了十多條視頻後,積累起了一定的粉絲數時,她并未感到特別的不可思議。
回看這些視頻,其實都是很普通的日常,可能是今天帶“茶茶”去挖竹筍,明天帶“茶茶”去摘果子……
現實的背景被她原封不動畫成漫畫形式,再加入“茶茶”互動,就是比她之前在屏幕前一板一眼念稿子有看點的多得多。
今天拍攝的視頻剪輯上有點難度,發布的時間比平時晚了點,平時都是晚上九點鐘準時發布,這會兒剛過去十多分鐘,林夏惜就收到了後臺粉絲的評論。
【555……今天不發我家崽了嗎?】
【什麽時候發俺的好大鵝,俺睡前看已經是習慣了。】
對于這種虛拟人物,大家都會有對其的親昵的昵稱,比如“好大鵝”、“乖女鵝”、“我家崽”……
林夏惜雖然不是什麽5G沖浪少女,但對這些遍地開花的語言還是知道的。
除了固定發視頻,之前半道崩殂的“直播事業”她也重撿了起來。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不是真人出鏡。
林夏惜按照自己在游戲公司負責過的格鬥類項目裏的沖關卡策劃經驗,對标設計了“解救‘茶茶’”的腳本。
一共1、2、3……10級,每級分別對應橘子林、竹筍園、茶葉園、葡萄林、甘蔗園等。
只要在她們的直播間購買相應的農産品,就可以解救“茶茶”。
林夏惜沒想到,她這個因工作對游戲已經喪失了興趣的人,在試玩階段,也玩得不亦樂乎。
策劃好之後,她們按照設計開啓了第1級的直播任務。
每個人各有分工,負責臺前的就她仨——林夏惜策劃設計、曹飛剪輯、丁渲配音。
許一舟他們則管臺後,訂單記錄、快遞打包發放、物流跟蹤……
第1級的直播結束,劉阿叔家滞銷的橘子就基本得到解決了。
把劉阿叔激動的,在河邊攔下林夏惜就不讓走,硬是讓他們霧山義工小分隊去他家吃飯,簡直是熱情似火。
林夏惜應下了,但時間選的是月底。
畢竟沒全部完成任務的話,她可沒有心思也不好意思去吃“慶功飯”。
到了月底,林夏惜的策劃推進得很順利,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成功,遠遠超過預期。
看到後臺的交易數據時,林夏惜捂着嘴“wow”的叫了一聲,然後和一旁的小夥伴擊掌。
任務圓滿完成,不僅義工小分隊的小夥伴開心,當地村民們也高興。
因為這意味着,可以安心過個好節了。
走到哪兒,都有阿嬢阿叔邀請她們去吃飯,一人就一張嘴,哪吃得過來。
所以原來劉阿叔家那單獨的請宴就變成了集體宴。
地點設在住宅屋坡下的村落群裏,穿過幾棟交錯的房屋,中間有塊圓形的平地。
面積不小,當地人平時過過小節也會選擇在此地擺桌設宴。
晚上七點,林夏惜和小夥伴們準時到達,宴席還沒開始,他們席地而坐,觀看村民們圍着篝火唱歌跳舞。
林夏惜放在大腿上的手機不停地振動,她撈起手機,點進一直在進消息的微博後臺。
而後嘴角微微上揚。
雖然項目已經結束,但還是有很多人留言私信問,問林夏惜之前在視頻裏畫過的那些畫能不能出個合集,她想買。
這樣問的人不止她一個,這期間斷斷續續都有人問。
第一次收到的時候,因為這種被認可的感覺,林夏惜開心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滾,發瘋完之後才回複。
今天再收到林夏惜已淡定許多,她雙手握着手機,在鍵盤上打字,字眼間極盡克制、掩飾:“可以考慮考慮。”
回完私信,林夏惜摁滅手機,才忍不住咧開嘴角,眼帶笑意。
“這麽高興?”
葛曉靜看過來,以為她是因為參加宴席而如此高興。
林夏惜點頭,沒多說什麽。
兩手環抱着雙腿,林夏惜下巴嗑在手臂上,看着面前跳躍的火苗。
突然想起自己來到霧山村的初心。
她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是怎樣,是真的想來這裏幫忙,還是随便報名。
而對她來說,這個決定不過是在那個當下逃避現實的一條路,哪怕當時擺在她面前的是另外的路,她依然會選擇。
然而這一個月半的時間過去,這個地方就像一個避世之所一樣,帶給她的遠遠不止這麽多。
第一次,林夏惜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
……
“诶。”
葛曉靜用胳膊撞了她一下,“那我那天早上跟你說的事兒?”
“什麽呀?”
林夏惜立馬裝傻充愣表示不知道她在說啥。
宴席開始了,林夏惜跟着站起身往圓桌去,她和葛曉靜的對話便就此打住。
也正合她的意。
住宅屋的小夥伴正好坐滿一個圓桌,大家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也就省了飯桌上那套飯前禮儀,直接随便挑位置坐下,開始吃飯。
盡顯随意。
“怎麽就光吃東西啊。”
剛吃了沒幾分鐘,葛曉靜說,“咱喝點呗。”
喝酒倒是沒什麽,林夏惜也覺得今天這情況可以喝點,慶祝一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而後見葛曉靜起身,看了一圈,提了兩大壺紮啤過來,繼續說道,“也敬敬這兩位大功臣。”
因為idea采用的是周予北提的“直播”和林夏惜提的“IP”概念結合,葛曉靜說他倆是最大的功臣,非要起哄讓大家夥跟他倆喝一個,大家也樂得高興。
明面上以功臣的理由,林夏惜看出來了,就是想灌她和周予北的酒。
葛曉靜就坐她右手邊,林夏惜微偏頭,用幾乎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問:“你什麽意思?”
聲音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話語裏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葛曉靜笑着靠近耳側,低聲道:“酒後吐真言。”
林夏惜還沒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葛曉靜已經端着自己的酒杯起身了,走到周予北位置前,強行用“她那個位置坐着冷”為理由,給周予北換位置。
周予北還真就給換了。
“……”
看着旁邊坐下來的人,林夏惜無言以對。
“反正這一壺今晚是你們倆的。”
葛曉靜提起地上的一壺紮啤放在了正中間,“今天你們倆必須得喝一個。”
這架勢,是杠上了。
大家的興致很高,林夏惜可不想破壞氛圍,但這紮啤她自然是不會喝。
林夏惜悄悄擡眼,看了身旁人一眼,周予北也一副游離在故事外的樣子。
腦子突然浮現出周予北上次喝醉酒的樣子,林夏惜咬了咬嘴唇,壓下了想說的話。
“好啊。”
她出聲道。
林夏惜能察覺到,當她說出這兩個字時,周予北看了過來,松散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林夏惜回看過去,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無聲的話語——
“你用不用我提醒你,你過敏這件事情?”
不用。
林夏惜心想,因為她就是故意的。
林夏惜坐在背光的地方,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輕輕勾起嘴角,收回視線,伸手去拿桌子中間的酒壺。
在她的手快要夠到酒壺的杯身時,被另一只強有力的手攔截。
周予北把那壺紮啤拿到了自己面前。
飯桌上掀起一陣起哄聲。
一個二個吃瓜群衆看熱鬧不嫌事大,林夏惜轉過頭,看着周予北給自己斟滿一整杯,然後拿起杯子仰頭一口喝完。
“……”
要不要這麽實在。
林夏惜撇回頭。
一個人喝哪有什麽意思,小夥伴們開了另一壺紮啤,邊吃飯小酌邊聊起了天。
其實除了葛曉靜,大家也沒有真的想灌酒的意思,見他爽快幹完一杯,便沒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然而在一陣吃飯和交談中,周予北不緊不慢地把那一整壺的紮啤都喝完了。
林夏惜餘光注意過去時,那一壺已經見底,林夏惜倏地瞪大雙眼,但見周予北沒有面露什麽異常,她也只好轉回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吃到差不多五分飽,林夏惜放下筷子,再次看過去,右側坐着的人已不見了身影。
就連坐在一旁的林夏惜都沒注意到,更別說飯桌上的其他人了。
她伸長脖子搜尋周予北,轉到院子門口時,在半空中對上葛曉靜的視線,她朝她示意。
林夏惜起身過去,被葛曉靜帶着往某個方向走。
“去哪兒啊?”
“跟我走就是了。”
最後繞了一圈,林夏惜看到了不遠處坐在走廊上靠着木柱的周予北,低着頭,只能看到個冷峻的側臉,看不到其他神情。
葛曉靜雙手握着林夏惜的肩膀,往前一推,林夏惜就被推上了走廊。
林夏惜這下才懂了葛曉靜那句“酒後吐真言”的意思。
她不想去,但是她沒有退路,葛曉靜攔住了她折返的路。
夜色融融,有稀松繁星點綴。
林夏惜一步步朝周予北走了過去,邊走邊想起那天早上她和葛曉靜的對話。
“可是你不也喜歡他。”
林夏惜的心思被她一語點穿,可是周予北在想什麽,葛曉靜不知道,林夏惜也不知道。
但葛曉靜卻說“至少你是特別的”。
林夏惜不認可,“特別”這個詞在親密度的級別裏太高了,她不敢随意認領。
葛曉靜指了指她手邊的一個彩色包裝:“那他為什麽每天就給你準備一顆糖?”
林夏惜:“這是醒神開胃的。”
她不僅是個瞌睡蟲,因為長期不吃早飯,早上通常也沒什麽胃口。
葛曉靜:“那他為什麽就讓你坐他自行車後座?”
林夏惜:“因為我們剛好要出同一個任務啊,你們又沒有一起出行,不然的話……”
葛曉靜擡手打斷她:“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我們不想,是他根本就沒有給這個機會呢?”
林夏惜:“……”
“夏惜,你就确定他對你沒意思嗎?”
“或者說,以前的他對你沒想法,那現在呢?你能确定現在的他還是對你沒想法嗎?”
林夏惜:“我不知道。”
“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話題到這兒結束。
走廊也走完了,林夏惜走到了周予北旁邊,人已經坐了下去,還是問了一句:“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沒有回答。
反正也沒有說不可以,林夏惜雙手掖了下大腿,還有些不自在,到底還是沒挪動位置。
林夏惜看天看地看月亮,就是不敢看身旁的他。
鼻息間萦繞着周予北身上淡淡的清香,林夏惜真的很想像往常一樣兩腿生風地跑開。
真到了這一刻,雙腳卻如同被抹了膠水固定住。
也許葛曉靜的話真的聽到了心裏,她潛意識也很想知道答案。
走廊那頭葛曉靜扒着牆探出頭來,用口型對她說:“快點問啊。”
林夏惜深呼吸幾口氣。
“周予北。”
她叫了他的名字。
還是沒有應聲。
算了,直接說吧。
“我想知道……”
林夏惜鼓足勇氣。
“我是你特別的存在嗎?”
問完後,她雙手揪緊衣擺,等着他的回答,如同等着行刑前的審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指尖過于用力攥緊,用力到發酸。
不是每一次沉默都代表默認。
她沒有那麽自戀。
沉默也是一種答案,一種拒絕回答的答案。
林夏惜呼出最後一口氣,假裝笑了一下,讓自己的話語聽上去盡可能輕松。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我也是瞎問的,你別當真……”
晚風拂過耳旁,倏地,身旁的黑影落下,“砰”的一聲,林夏惜的肩上迎來一個力道。
一瞬間,背部僵硬,呼吸都要停滞,林夏惜機械地保持不動。
葛曉靜雙手抱臂靠着牆,等得心焦。
怎麽還沒有回來?
她仔細一聽,好像那邊都沒有什麽聲音了。
搞砸了?
葛曉靜回過頭看去,這一看,差點沒把她小心髒吓得跳出來。
這怎麽兩人都抱在一起了?!!
葛曉靜克制地捂着嘴尖叫,原以為任務失敗,結果進展神速。
那邊好像在朝她招手,葛曉靜眯眼一看,林夏惜确實在跟她揮手。
她可不能打擾小情侶,她絕對不能當這個惡人。
林夏惜被壓制地動彈不得,艱難地分出力氣,擡起手,示意牆後的葛曉靜。
誰料那邊接收到她的召喚,連退三步,狂擺手。
在她一再的揮手示意下,葛曉靜越招越遠,最後人直接跑開了。
林夏惜見她回了院子門口,還攔住了想來走廊這邊散步消化的許一舟等人。
在她堅持不懈的“努力”下,衆人紛紛換道散步。
葛曉靜轉過身,遙遙對林夏惜那邊比了個OK。
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她的小情侶。
“……”
借着月色,林夏惜把她這一套神操作看得是清清楚楚。
她扶額嘆氣。
這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嗎。
/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推開門,林夏惜開了桌邊的燈,再也沒了力氣,也控制不住方向,直接和身上的人雙雙倒在了床上。
林夏惜翻了一面仰躺着,大口喘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捏錘着自己發酸的手臂。
她偏過頭,周予北安靜地側躺在淺灰色的床單上。
林夏惜忍不住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罵”:你說你,就這點酒量,逞什麽強啊?
暖黃燈光下,周予北的睫毛動了動,林夏惜趕緊縮回手。
看了陣天花板,林夏惜也側躺過去,手肘墊在太陽穴下,靜靜欣賞了會兒周予北的睡顏。
兩分鐘後,林夏惜起身打算離開,卻在下一秒被人攫住手腕,倏地一拉,跌了下去。
林夏惜低呼了一聲,擡眼見周予北已經睜開了眼,已顧不得現在這姿勢,她忙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夏惜方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周予北拖回了房間,途中磕磕碰碰了幾次他都沒醒,完全就是醉暈過去的表現。
本來那紮啤她就是想逗逗他,以為周予北就只會喝一點意思意思下就行了,沒想到他會整壺喝完,生怕給別人喝的機會似的。
林夏惜從來沒喝醉過,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只聽說會頭疼,會不舒服。
周予北看着她沒說話。
林夏惜嘆了口氣,怎麽能奢求從一個喝醉的人嘴裏得到回答呢。
“算了,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林夏惜想收回自己的手,周予北拽着她不放。
平日裏她的力氣就比不過他,更別說剛耗盡力氣的情況下,再怎麽扯,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我想聽……”
周予北啓唇,發出幾個音節。
林夏惜停下了動作,聽他想說什麽。
“我想聽你拉大提琴。”
“?”
她上哪兒給他找大提琴去。
林夏惜懶得細究他為什麽偏偏提這個離譜的要求。
不和天馬行空的醉漢講邏輯。
林夏惜東看西看,然後覺得自己有病,居然想就這麽看出個大提琴來。
沒轍。
她摸出手機,劃開屏幕解鎖,原是想點進音樂軟件,給他随便搜一段大提琴曲目。
手指将要觸到右下角的紅色圖标時,林夏惜指尖停住,轉而點進了左上角的某一軟件。
幾秒之後,一段舒緩的大提琴旋律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周予北視線下移,落在面前的手機屏幕上。
明明都神志不清了,還是精準地捕捉到屏幕上是一個錄音的标志,他皺了皺眉。
然後擡頭看着林夏惜,像是在說“你拿這玩意兒敷衍我?”
“……”
林夏惜抿了抿唇說,“你不是要聽我拉的嗎?這就是我拉的。”
她補充,“騙你是小狗。”
雖然毫無說服力。
要是周予北要她拿出這曲子是她拉的的證明,林夏惜也拿不出來。
好在周予北靜靜看了她兩秒,收回了目光,垂眸靜靜聽着。
這是相信了?
林夏惜松了口氣,這哄大人比哄小孩還累。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沒再折騰非要跟他拉開八丈遠的距離,就那麽躺着。
十幾平的房間裏回蕩着大提琴舒緩的旋律,如水波蕩漾。
雖是自己拉的,但年歲已久,她方才靈光一現想翻找的時候,都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所以眼下并沒有自賞的感覺,就像在欣賞別人的曲目一樣。
林夏惜漸漸也聽得入神。
大提琴是她爸教她的。
嚴玲是名美術老師,林松遠則是一名建築工程師。
可想而知,這樣的職業每天的日常會是怎樣。
在林夏惜為數不多和他們相處的日子裏,他們三人經常待在嚴玲的畫室裏,各自坐在一角。
畫着自己的教學,塗着自己的塗鴉,搞着自己的設計。
路過門口的其他美術老師,總是笑他們一家三口同屬一個工種。
幾次之後,林松遠也覺得這樣不行,他并不知道林夏惜純粹就是喜歡畫畫,還以為是受他倆的影響。
才會整天和他們一樣,待在這畫室裏搞這無聊的“創作”。
林松遠早年并沒有想到會當一名建築工程師,他曾有過一個藝術夢來着,也學過幾年的大提琴。
只是迫于當時年代搞音樂并不賺錢,才放棄這行,轉投建築行業。
自那起,林松遠搬出了儲物室裏空閑生灰的大提琴,開始在閑暇時候教林夏惜拉大提琴。
林夏惜學得很快,在嚴玲林松遠離開之前,都在不間斷學習着。
雖遠達不到專業選手級別,但拉一首簡單的,還是讓人挑不出錯。
比起畫畫她是享受畫畫本身,拉大提琴對她來說則是更喜歡那段和父親待在一起的時光。
那幾年時光像是她偷來的日子。
……
手機裏一段旋律重複播放了三遍,周予北閉着眼睛,睡顏恬淡。
林夏惜伸出手,數着睡夢中人的眼睫毛。
這一個多月的時光何嘗又不是她偷來的呢……
那這一次,她能不能留下點什麽?
“周予北。”
林夏惜輕聲開口。
“明天我們一起去采風吧。”
“你要是答應的話。”
林夏惜的指尖停在他的眼睑上,“就動一動睫毛。”
淡淡月光下,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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