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Night
Night
話語一出。
林夏惜立馬噤了聲,端坐着,眼神都沒往四處看。
管家說的雷電雨天氣此刻來了,夜空一道白光閃過,伴随轟隆隆的一聲雷響。
緊接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在幾秒之內,沒有過渡,直接下大,像冰雹一樣砸在不知道哪戶住宅的雨棚上。
砰砰砰。
而室內是……
沉默,永久的沉默。
林夏惜稍一擡眼,猝不及防和周予北的目光對上,剎那之間,腦子裏像是有噼裏啪啦的火花在冒。
看他眼神微動,她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
一道尖銳的鈴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
剛要說出口的話拐了個彎變成:“你手機響了。”
周予北果真低下頭,林夏惜也跟着看去,他的手機好端端一動不動躺在臺面上。
而且,他剛剛開了靜音。
熟悉的鈴聲還在響。
好像……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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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惜在茶幾上看了一圈,沒看到她手機的蹤影,然後推開面前的書籍,在夾着的書縫裏扒拉了出來,接起電話。
周予北很自覺地端着咖啡杯,起身去到飯桌,從上方的櫃子裏拿下一盒糖罐。
等他往杯裏夾了一顆糖,轉過身來,看到林夏惜正打算出門。
“這麽晚了,去哪?”他問。
林夏惜握着門把手停了下來,回頭看他,抿了抿唇什麽也沒說。
他差不多也能讀出其中的意味,不是急事不會這個時間出門,周予北放下手裏的咖啡。
下一秒,林夏惜看到他繞回客廳,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很快穿上,走過來對她說“走吧”,先一步打開了門。
-
地下停車場。
林夏惜系好安全帶,先說了個地點,再拿起手機準備導航,一擡頭,周予北已經腳踩油門,駛出公寓小區。
看樣子并不需要,她又收回了手機。
到達目的地。
外面還在下着雨,車窗上全是霧,坐在車子裏都能聽到遠處嘈雜的聲音。
“你先在車裏吧。”
周予北說,“我下去看看。”
他解了安全帶,從中控臺拿起手機,打開車門下車。
林夏惜前一秒“嗯”了聲答應。
可轉頭往車窗外看,模模糊糊看到了警車的标識牌,那外面的警鈴聲也聽得她內心發慌。
還是坐不住。
周予北剛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再次響起車門聲,他回過頭,看到站在雨中瞬間被打濕了臉的林夏惜,他轉身折回,繞到後備箱。
一下車頓時像被洗了把臉,睫毛上布滿了水,林夏惜偏過頭閉了閉眼。
車內和車外完全是兩種溫度,雨水毫不留情砸在她頭頂和肩上,林夏惜忍不住環住手臂瑟縮了下。
正要邁出一步,打在身上的雨滴消失了。
她仰頭,頭頂上憑空出現了把黑傘,傘面将她整個人完全遮住。
不等她反應過來去接,傘柄已經被遞到了手心,待她一握住,周予北才擡腳離開,走前讓她不要亂跑,在原地待着。
晦暗不明的夜色,下着雨的馬路上。
林夏惜舉着黑傘站在路口,看着周予北往拉着警戒線的方向去,她的視線一直定在他身上。
可人太多,只一會兒,周予北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不知過了多久,林夏惜握着傘柄的指尖冷得僵硬,終于再次看到周予北出現在了視野裏,身邊跟着嚴玲,林夏惜呼出一口冷氣,跑上前。
一個小時前,嚴玲出門辦事,在打車回醫院的途中,下起了大雨,雷電交加,雨大得不能視物。
這種雷雨天是引發交通事故的高頻天氣。
嚴玲所乘坐的出租車司機師傅經驗很足,在這樣艱難的開車環境中,一路上開得都算穩。
只是行過一個路口時,沒有看見被風吹垮的護欄撞了上去。
好在人沒事,只是車子受損。
周予北帶着嚴玲去登記完,這裏離醫院不遠,他又開車送嚴玲回去,林夏惜則被他安置在了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
一來二去耗費了不少的時間,等全部處理妥當,林夏惜坐在便利店裏,劃開屏幕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她也無心玩手機,鎖了屏丢桌上,她就坐在門口的吧臺上,安心等着。
窗外的雨勢很快小了,化成雨滴點在玻璃窗上,從頂端滑落下來,分成幾條細長的線。
林夏惜盯着玻璃窗上的水珠,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皮也困得打架,一開一合。
沒有徹底閉上,完全是靠她的意志力在強撐着。
直到看見對面的路口上,好像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她才心理安慰地稍微閉了下眼睛。
但不敢确定真的是他,還是沒有真睡。
便利店的門被推開,一道機械的歡迎光臨在頭頂響起。
“Wee to our shop.”
周予北進來後,徑直走向裏面那一排的白色吧臺,林夏惜坐在中間,背影看上去就是大寫的“困”。
但她手肘撐在桌面上,掌心拖着腮幫子兩邊,背挺得筆直。
周予北走到了她後面,她也沒有聽到,只見手肘慢慢松動,腦袋也在一點點地往下掉。
怎麽還不回來,剛剛路口的那個不是他嗎,她老眼昏花到這種程度了嗎……
林夏惜腦子裏發散着幾個大大的問號,意識到了極限的邊緣,最後終于撐不住放棄掙紮,倒了下去。
在意識完全喪失的前一秒,仿佛感覺到她的臉頰被什麽東西輕輕拖住。
溫熱的觸感傳來,但她已經徹底地閉上了眼睛。
周予北垂眼看着掌心上線條柔和的臉頰,慢慢坐下。
木質香調再次萦繞鼻尖,像是專屬她的安眠藥,總能讓她立馬入睡。
一種安穩的感覺将林夏惜全身包裹。
本該是安心的時刻,她卻夢到了不太安心的事。
林夏惜的記憶穿過腦海裏一幕一幕電影般的片段,最後定在了這一天——高二那年見到周予北的最後一天。
應該是周三放學吧,在學校背後的那條林蔭路上,他正蹲在路口喂野貓。
那天林夏惜低着頭穿過馬路,她的同班同學張諾追上了她。
其實平日裏林夏惜都是一個人走這條路,只是剛好今天借了張諾自己的學習筆記,她來還她,兩人便順路走了一段。
轉過轉角,是張諾先注意到蹲在路口的人,林夏惜才看過去。
周予北把貓糧倒在地上的一片葉子上,那些野貓立馬圍着吃了起來。
有一只貓渴了,他又拿過自己剛買的還沒有喝的礦泉水,擰開,倒在掌心,小貓咪無所顧忌地上前,低下輕舔着他的手掌心。
林夏惜微頓。
其實那些野貓她也有印象,大概在半個月之前,她照常從這條路回家。
“喵嗚”一聲,她聞聲擡頭,幾只野貓擋住了她的去路,在一米之外的距離聚在一起瞎玩。
林夏惜一下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那只小花貓,情不自禁上前一步,那些野貓就全部都跑開了,很怕生的樣子。
後面幾天也依舊如此。
差不多過了一個星期,林夏惜再走這條路,奇怪的事發生了。
哪怕她上前走近,站在彎彎腰就能撫摸到它們的地方,亦或是就蹲在一旁看它們進食,它們都不會再跑開。
林夏惜看了眼葉子上的東西,知道是食物的功勞。
只是當時不知道這些野貓的喂食者是周予北。
“怎麽不走了?”
張諾回過頭來問她,林夏惜也意識到自己站在原地,盯着路口的他看得有些久了,忙拉了拉書包肩帶說走吧。
距離前方那個身影越來越近,林夏惜也越發緊張,低着頭揪着肩帶,心跳如擂鼓,怕被旁邊的人發現,所以盡量和她同步調。
走着走着就快要從周予北身後走過,林夏惜松了口氣,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下,可內心又有失落劃過。
現在是六月份了,周予北快畢業了吧,而兩人還是這對面不識的陌生樣子。
前不久他的那句“不認識”還猶刻在心上,想起來都還是隐隐感傷。
恰此時,周予北的聲音響起,聲音有些輕,但因為她正巧擦過他身旁,所以聽得很清楚。
他說:“好像少了一只。”
幾乎是本能,因他這句話,林夏惜看過去,脫口而出地嘀咕道:“真的诶……”
林夏惜印象很深,一共有五只,顏色各異,這五只每次都是小團體出沒,有食同享,所以她只一眼就發現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林夏惜才心中警鈴作響,可是來不及了。
下一秒,周予北聞言,擡頭,對上她的視線。林夏惜立馬偏過頭,不敢看他。
也不管自己這幅欲蓋彌彰的樣子,是否過于明顯。
因為完全出于本能。
周予北站了起來,高出她許多,面前的光線瞬間被遮擋,他的聲音響在頭頂,輕問道:“什麽顏色的?”
林夏惜沒反應,被一旁的張諾戳了戳:“學長問你什麽顏色的。”
明明是回答周予北的問題,林夏惜卻看着張諾說:“……灰色。”
張諾摸不着頭腦,轉頭轉述了下她蚊子音一樣的回答。
“可以幫我找找嗎?”周予北又問道。
“可以。”張諾再次摸不着頭腦地點頭。
周予北說了聲謝謝,轉身往前走。張諾也看過來對她說走吧,林夏惜只好跟着。
她們就跟在周予北的後面,沿着林蔭路走,主要往路邊的草叢、牆壁縫隙裏看。
圍着學校走了整個半圈,林夏惜聽到了窸窣的聲音,輕聲“诶”了一聲。
往旁看,不知何時張諾已經不在她旁邊了,也不知是不是在上一個路口和他們分開了方向找。
隔着一段距離,前面的人回頭,視線落在她身上,問:“找到了?”
林夏惜搖頭:“沒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是我踩到樹枝了……”
周予北點了點頭,轉回去繼續朝前走。
學校很大,不知不覺就快走完一整個圈,兩人也一直維持着這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說話,只是很安靜地走着。
學校的廣播站放學鈴裏,一直放着一些如同《同桌的你》這樣的老歌。
因為他們只繞着學校走,所以這些歌聲也繞了兩人一路,伴着眼下的黃昏落日,總帶上些淡淡離別的憂傷。
內心有密密麻麻的情緒往外延伸。
不僅是因歌曲的觸景生情,還是因不久之後“離別”就會變成事實。
林夏惜擡起頭,看着周予北的背影,夕陽斜斜移動,籠罩在他的周身。
看上去是那麽的不真實,半真半假,虛虛幻幻,像是下一秒就會在她眼前憑空消失。
林夏惜張了張嘴,有好幾次想喊住他,都沒有喊出聲,下嘴唇被她咬得起了皮,唇齒間硬是沒發出一個音節。
一道聲音響起。
“周予北!”
林夏惜立馬緊閉牙關,惶恐是自己不小心喊出了聲。
當時的林夏惜并不知道,這是和周予北在年少時期最後一次的見面。
不然,她一定也會像這樣大聲地喊出他的名字吧。
話落,周予北偏頭看去,是幾個男生隔着鐵絲網喊他,他們剛結束打球,拿着籃球直接從一邊矮小的欄杆翻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男生跳下來後,上前勾着周予北的肩膀,跟他攀談。
自從那些男生叫住了他,周予北停下腳步,林夏惜也就跟着停了下來,站在後面看着他們你一句我一句。
雖然具體聽不見在說什麽,但周予北應該心情不錯,嘴角一直帶着笑。
看的她也想跟着笑。
忽然,耳邊的笑談聲越來越遠,就連他的聲線也逐漸飄忽。
然後慢慢的,正前方站在人群中間的那個身影,在落日黃昏下變淡,直至消失。
“不要……”
睡夢中的人睡得并不安穩,眉頭緊皺,而後倏地驚醒過來,手一抓。
雖然不知道抓到了什麽,卻奇跡般的情緒得到安撫,像是掉落水中抓到了浮木。
林夏惜睜大眼睛,深呼吸,緩過來之後,感受到被握在掌心的是另一只寬大的手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慢吞吞地偏頭,在看到眼前周予北的側臉那刻,雙眼再次睜大,随即猛地抽回手,拉開了一些距離。
“你……你怎麽在這兒?”
周予北收回看向遠處的視線,轉頭說了句“醒了?”,又很自然地問:“餓了嗎?”
林夏惜眨了眨眼,點頭。
周予北起身,很快她就聽到櫃臺結賬的聲音。
五分鐘後,林夏惜面前多了份加熱的奶酪培根面包,和一杯熱飲。
“吃吧。”
周予北重新坐下,在一邊兒低頭按手機。
林夏惜吃了兩口,問他“你不餓嗎?”,周予北搖頭。
她又吃了兩口,還是沒有忘記剛剛靠着周予北肩膀睡着的事。
咽下嘴裏包着的食物,林夏惜張了張嘴,開口:“你剛——”
怎麽不喊醒我?
周予北的電話鈴聲恰巧響起,他接了起來,林夏惜及時住嘴,等他打完,她再次準備問時,周予北的電話又來了。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就這樣,這個問題就像嘴裏酥軟香甜的面包,被她吃進了肚子裏,等周予北開車把她送到公寓樓下,她也沒能問出口。
車子靠邊停下。
林夏惜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一只腳已經邁了出去,身後人卻沒有動靜。
她回過頭,坐在駕駛位上的人還在低頭專心發着消息,她有些納悶,問:“你不回家嗎?”
周予北打字的指尖一頓,擡頭看她,林夏惜眼神無比誠懇,是真心的發問。
周予北盯了她幾秒都沒有說話,林夏惜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又聽到他低低笑了一下,更納悶了。
現在怎麽都淩晨兩三點了吧。
難不成周予北還得披星戴月地趕回去做實驗?
下一秒,他開口。
“可以是可以,就是……”
周予北嘴角輕輕勾起,發出靈魂質問,“我睡哪?”
“……”
話語一出,林夏惜才猛然想起樓上的是單身公寓。
只有一張床。
在那道悠悠的視線中,林夏惜丢了句“慢走,不送”,飛速轉身下車。
車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周予北看到那個身影飛奔,如同逃離砧板的魚,一路跑進小區,又跑到了樓棟的大門下,才停下來,轉過身。
他伸出手,摁了下中控臺上的紅色三角按鈕,車輛的雙閃燈閃了一下,他就看到那個身影迅速轉身推開了大門。
像是再晚一秒就會被吃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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