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唐中岳做了一份甜點,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甜,也就是能要某人的命,某人跪着也得吃完,但是某人總不會傻到一直給自己找麻煩,所以這件事情也該有個了結才對。
顧夏陽吃完了甜點,唐中岳突然就說,“要不你先回去吧。”
“……”
顧夏陽覺得自己被打了個耳光然後還被下了驅逐令,凄慘得很。
“你這麽着急不想看見我?”他抱住他腰身,有些可憐的,還有些不要臉皮的撒嬌意味。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坐在沙發上,顧夏陽這麽擁着他,他把頭埋在唐中岳的頸窩裏,他的衣領裏有一些清爽的皂香,被他身體的溫熱一烘,在這個時候生出了一些溫存的味道。顧夏陽暫且覺得還挺安心神的,閉了閉眼,聽他把話說完。
“我就是,現在不想看見你。”他說,然後又說,“哦,我本來也看不見的。”
“……”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他覺得他解釋不清楚了,他也确實不是這樣的意思。
“你是不是還一時不太接受的過來?”顧夏陽看見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去捏了捏那些骨節分明,又拿起來親了親,“我其實能理解你。”
“夏陽。”他覺得顧夏陽善解人意,覺得被包容了。
這人其實很好的。
“所以我們應該要更多的時間來相處,讓你來了解我,知道我,你天天待在我身邊,就喜歡我了。我下午就回去,把東西全搬過來,你既然喜歡呆在這,我就陪你一起。”
顧夏陽一股腦說完了這些。
“……”
“好不好?”
“好……”
他怎麽能說不好呢?顧夏陽的語氣裏,透露着一千一百個,不許拒絕我,不許拒絕我,我會傷心死的。
然後顧夏陽又把他壓倒在了沙發上,親了親他的鼻子,又用自己的去蹭了蹭,“你真好。”
唐中岳覺得鼻子癢癢的,“你也好……”
他們這樣互吹互擂,也只有顧夏陽自己還覺得挺得意的。
顧夏陽中午的時候離開了唐中岳的家,那些溫存其實還挺令人不舍的,這是他同自己開的玩笑。
他沒有馬上要回家去搬東西,而是把陳星約了出來,朋友不高興了,好歹也要哄哄,何況他還有些更重要的事要人家幫忙。
陳星從餐廳門口進來一直到坐下,臉色都僵硬到讓顧夏陽想扇他一耳光,幫他松松皮,不過他還是有良心的,事畢竟是自己惹的。
“又有什麽屁事?!”陳星的語氣也不好。
“還在生氣?”
“我怎麽會生氣呢?我就是覺得太遺憾,你居然沒死?!”他怒極反笑,表情誇張。
其實他老早幾天前就已經罵了他一頓,還算揍了他一頓。顧夏陽這個混蛋,總喜歡到處騙眼淚,博同情,他那時候才剛曉得,自己居然被利用了。
這當然會很令人生氣的,更會令一個朋友生氣,還是一個事實上其實很在意你的的朋友。他覺得顧夏陽的玩笑過頭了,即使他做的事情他也能夠理解,但他絕對不會贊同他做這些事情的途徑方式。
“我錯了。”顧夏陽很識趣地就開始讨饒,是他一往的本事,可惜這招對陳星來說已經沒什麽用處。
狼來了的故事還是略有耳聞的。
“你怎麽會錯呢?你那麽厲害,那麽聰明,只能怪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太愚笨了,玩兒不起。”
顧夏陽不說話了,他就看着他,看進他的眼裏。顧夏陽必殺技二,眼神殺。
他那雙眼睛會說話,他現在好像就在告訴他,看着我真摯的眼神,我錯了,原諒我吧。
嗯,真摯。
陳星敗下陣來,他想,要是有些人眼睛看的見的話,估計會被套路的更早。
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喝了杯子裏一大半的水,“行行行,有事快說。”
“你就不能覺得我是要請你吃頓飯賠罪麽?”
“沒事?那我走了。”他說完就有起身的趨勢。
“哎,別,有事。”
他又了然地坐穩了回來,有些嘲諷地,又語重心長,“少點套路,多點真誠。”
“我一直都很真誠啊。”顧夏陽說得無辜。
他擡手擋了擋,“我就當你放了個屁,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胡千立,胡升。”
“不是調查清楚了麽?”
“我要查的,不是他這個人,我要知道的,是怎麽從他嘴裏再知道別的事。”
“那我又能做什麽?”
“你知不知道,他有一個女兒,還很漂亮。”
顧夏陽說這話的時候挑了挑眉,沒什麽好奇怪的,死性嘛,不改又不會真的死,陳星也沒什麽好講的。
“我不知道,女人的事情我可沒你知道的多。”
“她叫胡子。”
“胡子?她是真的長了胡子還是怎麽的。”
“多可愛的名字啊。”
陳星想無視他現在說的話和他的表情。
顧夏陽勾起嘴角笑了笑,又好像在說給自己聽,“有這麽可愛的名字,又是這麽美的人,一定知道的也不少。”
“你要套路她?”
“什麽叫套路?說得這麽難聽。”
陳星不置可否,顧夏陽明明不就是走套路長成現在這幅德行的麽?
“你套路她,為什麽找我?”
“你認識她啊。”
“我認識她?我可沒聽過這號人。”
“可你認識,阿谷。”
“阿谷?你的意思是阿谷是胡子。”
阿谷是陳星在單位認識的同事,一個火辣活潑的姑娘,開朗得很,笑容這種東西從來就沒在她臉上離開過,有暖陽一樣舒适度的姑娘。陳星也和其他同事一樣,把阿谷當成忙碌工作時一道耀眼靓麗的光芒。
陳星當然怎麽都不會想到,阿谷是胡子。
她是胡千立的女兒?可他們在公司多次碰面也沒什麽特別的招呼交談的,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父女的父女。
“意外麽?”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自然有辦法知道,你不要這麽懷疑地看我,我這次真沒騙你。”
“你打算怎麽弄?”陳星想搞清楚事情,這恐怕就有些牽連到自己了,自己欣賞的人,怎麽也得關自己的事。
“所以我來找你啊,認識這麽久,約出來喝喝酒也不錯。”
陳星嘆了一口氣,“顧夏陽,我還是那句話,适可而止。”
“約麽?”
“我能說不?”
顧夏陽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我自己也有辦法的。”
他說自有辦法當然就真的會有,他叫他出來,其實就只是想告知一下自己的朋友而已。
顧夏陽在傍晚的時候才又回了唐中岳的住處,他并沒有帶很多的東西,他帶了一個最有必要的東西。
唐中岳給他開了門,“我幫你一起收拾吧。”
顧夏陽摸了摸他軟軟的頭發,笑了笑,“不用,我帶的東西不是很多,你去坐着等一會兒。”
他也點點頭,就真去坐着等了。
唐中岳這麽靜靜地坐着,他聽着顧夏陽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忙忙碌碌的呼吸,他在想,顧夏陽要住進來了,和他一起。他們之前也一起住過一段時間,但現在和那時候絕對不一樣了。
他們那時候還算朋友,現在算……
顧夏陽收拾完就撲騰到他身邊坐下,他剛忙完,氣喘的有點重,身上也散着熱氣。
“休息一會兒,再去洗澡。”
顧夏陽笑了下,然後躺倒在他的腿上,自然地不像話,“洗完澡幹什麽?”
“睡覺了。”
“在洗澡之後,睡覺之前,是不是有要忙的事情?”
他偏偏頭,疑惑,“還有事?什麽事?”
“更費力氣的事。”他放低聲音,說得暧昧。
“……”
“有沒有?”
“沒有。”
唐中岳現在才有了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顧夏陽是淨想着要讨便宜的,他到現在其實都還有些站不太穩的感受,他可不想明天下不來床。
下不來床……他自己想到這句話,耳邊睦地又暈染了一些微紅。
他正想着,顧夏陽就把一只手伸到了衣服下的腰間,溫熱又突然的觸感讓唐中岳顫了顫。
“還疼麽?我給你揉揉。”
唐中岳抓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那些紅已經更明顯了些,“不疼,不用。”
不疼是假的,不用是真的。
顧夏陽還是抽回了手,他仰着頭,就這樣靠在這個人的腿間,他現在看得清晰,這個人在燈光下精致又生澀的下颚線,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他的上唇真的有些微微的向前翹起,淡紅色的,還有似乎天生就揚起的嘴角。那些睫毛也是,燈光映着他們,他們就忽閃忽閃的,它們一定很柔軟,那些柔軟搔癢在心了。
“唐唐。”
“嗯?”
“把頭低下來。”
他以為他想吻他,想了一會兒,還是把頭低了下去。
意料之外,顧夏陽沒有吻他,他的雙手繞過他的脖子,過了一會兒又放開,然後唐中岳就感覺到脖子上挂了一個分量不輕也不重的什麽,涼涼的觸感時不時拍打在脖頸間。
他擡手去摸了摸,一個球一樣的,空心的,好像還有些镂空的花式,他摸到一個唐字。
“這是什麽?”
“你讓我還你的啊。”
唐中岳呆了呆,然後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不開心,他的确不開心了,他把顧夏陽從自己腿上拉起來,又推到一邊去。
他解下了這個吊墜,放在掌心摩挲,“你怎麽能這樣?”
“我怎麽了?”
“我沒有讓你把它變成這樣。”
顧夏陽愣了愣,沒有想到他這樣的反應,“它這樣,更好看啊。”
“可我不需要它好看,它該怎麽樣,就是怎麽樣。”
“你……生氣了?”
唐中岳不說話了,他是氣了,不想開口。
顧夏陽巴巴貼了過去,“我原本只是想哄你開心,沒有想過其他的。”
他還是不理他,顯然還是氣。
顧夏陽擁住他,也不管他疏離的姿态,硬是要窩進他的懷裏,“可它已經這樣了,我變不回去了,你要是不解氣,就把我的手砍了好了。”
“你又不講道理。”
“對啊,我這個人無賴的。”顧夏陽握住他的手,也摸了摸他手裏的物件,“可是這玩意兒更無賴,我刻它刻了好久。”
聽他這麽說,唐中岳頓了頓,又想了想。
“你刻的?”
“我不會讓別人刻。”
唐中岳才覺得消了些氣,心裏也畢竟軟了許多,靜了一會兒,他問,“為什麽要刻個唐字?”
顧夏陽笑起來,“你想讓我刻個顧字?你這樣就想随我姓了?”
他又嚴肅了臉。
顧夏陽識趣地,“我說錯了,不說了。”
過了一會兒,直到他看見這人臉上的不悅終于都慢慢都退了下去,去親了親他的眼睛,又問,“你還生氣麽?”
唐中岳覺得睫毛根處癢,眨了眨,表情有些滞,“我是不是這樣不太好,你是不是覺得我生氣起來很可怕?”
“是啊,我都怕死了,原來你生起氣來那麽恐怖。”
他又蹙了蹙眉,顧夏陽忙哄他,“我開玩笑的,本來就是我不對。”
唐中岳慢慢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嘆息,才算平靜地說,“夏陽,這塊石頭雖然普通,也可能有點不太好看。”
原來你知道……
“但是它是別人送給我的,不止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我就不能随意讓別人動它。”
顧夏陽覺得冤枉委屈,可他也不能說什麽。
“送你東西的人,對你很重要?”
他想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他又想了一會兒,然後問顧夏陽,“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顧夏陽怎麽會不高興,有沒有人會無聊到連自己的醋都吃?也不對,就算是其他人送的,他也沒必要吃醋。
“是啊,那我有沒有他重要?”
…………
唐中岳抿了抿唇,然後說,“他對于唐唐來說很重要,你對唐中岳來說很重要。”
顧夏陽把他推倒在沙發上,有些霸道的,他的吻也霸道,唇舌間的挑動,去掠奪他嘴裏的每一分每一處,直到他終于透不過氣。
他放開他,喘息着說,“我也要對于唐唐來說很重要。”
世界上真的有這麽一種人,說不定連自己的醋都要吃,雖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逢場作戲也好,真情流露也罷,等天一亮,不都留在昨天了麽。
唐中岳笑了笑,他輕輕環繞了他的脖頸,顧夏陽看見他眼睛裏的星光璀璨,也許只差一點點,就失了魂。
他點了點頭,輕輕說,也字字清晰,“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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