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上門麻煩

第十九章 上門麻煩

中午的時候,日頭最為猛烈,湛昭便是這個時候要去滿香樓的。隔着前一次上早工已經是半個月的事了,掌櫃有意安排,她好的偷閑不用起早忙活。可樓裏面的人吃慣了的味道,變了個別的味,其實還是容易知道的。

若不是借着滿香樓的名頭來這裏喝茶點心的人更多了,湛昭的手藝只能說是鎮上最不錯的,放到大的地方或許比不上,至于如今暗定下白藺為主廚,她尚不老練的手藝,比不得幾年來日日在廚房操練的湛昭。

“湛娘子,又上工啦”門口賣果子的嬸兒許久未見她,便與她說。湛昭手裏拿着的油傘被她換了一只手,聽婆子說今日還會下雨,不過看着這晴朗天很難會有下雨的預兆。

湛昭笑着搖搖頭,目光落到有些蔫兒爛兒的果子上,看不懂琢磨些什麽:“哪裏說得上‘又’這個字,掌櫃好些日沒用我來了,若真的再不去幹活,我就養自己都養不着了。”

女人聽着聽着便覺不對味,便想到了:“這……難不成街坊都說的,你跟那朱家那朱脊子帶回家了不是假的了”這不是她說的,消息還是她旁邊的小攤販與她說的,她是不信。

湛昭不置可否,蹲下身挑了挑她的果子,不經意地拿起兩個,慈眉善目的樣子對她微微挑唇:“嬸兒,這幾天下雨,果子也不好摘吧,這裏多了幾個壞果。”

嬸兒沒想她突然開始挑果子,看見自己故意摻雜進去的壞果被她拿在手裏,尴尬地取過來扔到角落邊上去:“是啊,又是鳥吃又是蟲咬的,還好你發覺了提醒我。”其實這是湛昭多管閑事了,不過人是笑的善意的,嬸兒郁悶卻說不出口。

湛昭沒太多閑功夫,也知道女人只是說話搪塞自己罷了,畢竟沒有下雨就有爛果拿去賣的道理,只怕是騙了眼神不好老人家的錢,買了爛果,那就是缺德了。她一轉身,原是舒展着的眉目就緊皺了起來。

什麽朱脊子,往時鎮子上的人都是這樣叫小瘦子的,湛昭諷刺地垂了垂眼睑,難怪第一次見他時怕成那樣,還有昨夜看見他身上被欺負的痕跡,所有人都對他抱着惡意,可他還是好笑地保留着自己性子裏的那股單純。

不,應該說是蠢,起碼以前她被人趕被人欺負的時候,明面上不能撕破,可暗地裏她确實有辦法一個一個地讨回來。但與人為善的道理,她懂,所以鎮子上的人都覺得她好,而她不過順勢而為地幫助罷了,她也樂于如此。

是非善惡,她沒丢。

小二姐每次都是一見她來就熱情相擁的,雖然每次都被湛昭避開,不過這次進到滿香樓,人是齊刷刷地坐着了,可這在做什麽,她不甚知曉。倒是剛進門,站在白藺旁邊的小二姐對着她使勁地眨眼色,見她無動于衷,擠着身移到她邊上。

“樓裏面出事了,你要什麽事就別來了,我怕這是惹到你身上,哎!”才說着,小二姐也不知道被誰打了腦袋,轉頭一看是白藺,可她絲毫都不懷疑這個木頭臉會做出打人的動作,說完了就移了移腳回到原來的位置。

“這是,怎麽了”湛昭懷疑地眯了眯眼睛,目光是看向小二姐的方向,可她真正看的,是白藺。小二姐可能不知道,但她卻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白藺動了手,故意不讓小二姐把話說完……

湛昭這才開始觀察酒樓的情形,此時一樓廳子裏已經站了好些人,但她想應該不是客人,而且掌櫃的也在前處,低頭哈腰地好似在和人商讨着什麽。看來今天的事,還不是小事,她擡手敲了敲額頭,今日廚房應該也沒她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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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素菀坐在桌臺的首位上,椅子不是樓裏面的,是別處擡過來的靠背椅,原是面容豔麗的男人乍得一看,還以為是偷梁換柱了一個人,不止是臉色暗黃,還時不時拿着帕子捂着嘴,一副時刻作嘔的樣子,帶着細紋的眼尾和眉頭擠皺着。

身旁還是那兩個保镖女人,面容擔憂急迫地盯着男人的一舉一動,除此以外,一圈圍繞着男人的,皆是身形健碩的女人。

這些人都是金家調派過來的人,金家可算是家業大的了,不過這家族的事旁人鎮上的人也不知道來頭,但說到金家,也只有金公子一個人坐鎮,并非傳統的世代大家。

“公子,已經連夜派人來了,這裏的人這麽做出害公子的事,絕非偶然,定然是有人想害公子你啊。”

“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讨問個道理,若他們不認,我也要以刀服人,必定給公子讨回公道!”

他身邊的“紅人”阿紅阿綠一唱一和的,金素菀哪還想聽什麽,病恹恹地擺了擺手任由她們去了。昨日叫了大夫來看,連着吃了幾副藥,也沒見個效果,照上吐下瀉不誤,折騰到夜裏,還要在床邊放置個桶才安心地躺下了。

他金素菀什麽時候都是最細膩優雅的,何曾有過如此病倒不堪的樣子,當夜便氣地叫金府立馬派人過來,偏要把這次害他腹瀉的事查個清清楚楚,是誰這麽狠毒想要害他!

“掌櫃你坐啊,我們也不急,不和我們如實說來,就怕擾了你們生意。”女人便是金府上叫來的管事,平時看人待物都極為精準,若誰敢騙她,她絕對不放過。此時她坐在金公子更前一些位置,對着手腳都在緊張抖着的掌櫃說:

“我家公子沒什麽仇家,都是正經做生意發家,你們快說,是不是為了謀財!”與此同時,她一掌拍在桌子上,下一刻手一甩,便把桌上的小花瓶撥到地上去,可謂四分五裂。

“哪,哪裏敢做這事,我們樓裏也是正經做生意的……”掌櫃臉肉都跟着抖,話剛說完,阿紅一把刀子便扔到了她面前,好家夥,這刀直接便沒有放在刀鞘裏,明晃晃地映着掌櫃驚慌的臉。

紅衣管家笑意加深,明人看着都知道是皮笑肉不笑,隐隐要發作,掌櫃的一掐腿肉,哆哆嗦嗦地向後面招人過來:“白藺啊,昨日的廚房是你負責的,你過來和金公子解釋解釋。”

廳子裏烏壓壓地站了一批人,她那還有膽子亂說話,生怕為首的那個不知來歷的金公子不高興了,把他店裏的東西都砸掉!

“你随我一起去。”白藺看向湛昭,對她下令一般。她的神色也有一絲緊張,雖然面上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冰冷樣子。聽了掌櫃的話,湛昭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知道昨日自己也有分在廚房,便和她一起過去了。

白藺說:“昨日是我掌的廚,我自認沒有問題。”說的很簡單,但是那狐貍眼的管家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見那冰冷的女人長得甚是俊朗,可惜,就是嘴硬了些。

“自認那不若也認了你在菜裏動了手腳,害得我家公子現下這幅樣子,如何”

白藺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眼神向下低垂。大廳內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反應,湛昭也在望着她,不過她和別人眼中擔心、害怕被牽連不同,她是好奇。

話說湛昭好奇什麽

她很快便可以得知。既然讓她出來與她搭在同一條線上,白藺要做些什麽,不得而知,起碼是現在。

白藺開口說:“不只是我。”

“什麽”女人聽不大清楚,重問了一句。

白藺咬了咬牙,眼神帶着報複的快意,指着就在自己身後的湛昭,語氣卓卓地說:“一同在廚房的,不只是我,還有她。金公子點了一條黑魚,我不會做,就是她主動過來幫我的。”

湛昭也反看向她,緩緩地笑了,白藺對她的敵意不知從何而來,可此時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湛昭正想說什麽,那小二姐便跑過來攔在湛昭面前急急地解釋:

“不是她不是她,湛昭是我們樓裏的廚子,那日不是她的班,沒理由是她的。就算是進了廚房,也不該是去下藥啊!”

湛昭心底裏有些感動,也有人擋在她身前為她說話,可是對方的手已經打到自己的臉上,那她便不會再留情面。就算是白藺,她也不會退讓。

“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昨日金公子除了吃過黑魚,還吃過什麽東西。”湛昭握住面前女人的拳頭,練武之人的拳風還是讓湛昭的手腕往後折了折,湛昭狠吸了一口氣,便聽見那個坐着掌控全局的女人說:

“既然還這麽多廢話,那便兩個人一起打,打到說實話為止。”她敲了敲桌子,兩個束着高馬尾的黑衣女人便上前來,扯着湛昭的手便把人甩了個過肩摔,白藺也沒逃過,對着她眼睛就被砸了兩個拳頭,白淨的臉上很快顯了紅。

在周圍人的驚呼下,湛昭和白藺都吃了些拳頭,白藺更慘一些,明顯那邊故意下更重的手。

“我說你們……”虛弱的男聲響起:“能不能別這麽粗魯,都什麽朝代了,還拿你們江湖那套打打殺殺,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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