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雞崽落水
第二十一章 雞崽落水
白藺嘴角向下彎,嗑出了血來,這頭湛昭正想去扶她,她自覺有愧:“不用麻煩了。”
湛昭也不強行去拉她,點了點頭算作是知道了,而後更是認真提醒她:“白藺,我這般叫你,是因為起先我并不防着你,就算是現在,我也覺得你本性不壞。這次是你自己沒有核對好菜目,添了兩樣相克的食物,今天便是吃了虧,以後要記清楚。”
白藺慢慢擡手,抹去唇上的血,生硬地點頭,湛昭見她如虛弱模樣也不好動嘴說話,便也作罷。
自己腿上還生生痛着,單腳一瘸一瘸地去跟掌櫃說了聲話,只見下一刻掌櫃面露喜色,湛昭也不說別的,便先行離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少熟識的人詢問她如何。她仍自顧自地走着,想起今日見到大陣仗在酒樓裏的一批人,小聲道:“金家啊,不知是哪裏來的大人物。”
——
朱青兒在屋裏屋外忙活已然有大半日了,雖然湛昭沒說讓他幹活的事,但他習慣了忙活,便停不下來。
“噓……”朱青兒收了收到刀,用手趕了趕“叽叽叽”亂叫的小雞,眼睛略微怒視着這堆黃團,怕自己一刀下去便是一顆雞腦袋。
拳頭大小的黃絨小雞脫了大雞的管控,一只一只地圍在朱青兒的身邊,伸着腦袋去啄菜葉子。朱青兒拿着一把比他臉還大的菜刀,大實木墩子裏正一下一下地切着菜。
前一些時候,眼見這時候差不多是湛昭要回來了,他便去菜園子裏摘了些菜回來,順帶洗幹淨切好。
數了數有十幾只小雞崽還在那圍着吃菜,也不怕人地鬧着玩,朱青兒只好先放下刀,轉頭回屋把那自個吃的歡的大雞抱了出來,那雞崽聽見叫聲,可不張着小翅膀飛奔着出了屋。
朱青兒把大雞放了下去,想着先把門掩上了再說,等把東西都弄好再放進來,可偏還是有人擋住了他,一雙肥嫩的手擋在門上。
齊保保也是聽說朱青兒那人居然不在朱家了,去了哪他還沒打聽清楚,便性沖沖地跑出了家門,問了好幾個小夥伴都不知,他不甘心,心想怎的還能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還好不用他走多久,這不晃悠着就看見朱青兒了麽,不過他住這裏,這是誰屋他自然清楚,便有些不置信地問出聲:
“喂,朱脊子,你為什麽在湛娘子屋裏,別說你不回家便住在這了。”他嗤笑一聲,心想湛娘子怎的也不會和他能夠搭在一起。可看到朱青兒如今衣服幹淨,穿着新鞋子的樣子,他忍不住欺身而上,推了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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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這次朱青兒居然被推了卻一動不動,只是站在那處,正直視着他。他心火怒起,突然發覺朱青兒伸直了身子甚至比他高了一大截,自覺自己的氣場也比他矮了一截,便罵道:“你看什麽看,是不是在瞪我,你就不怕我……”
才說着便停住嘴,便瞧見一個半大的小孩忽地跑來,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兩只腳晃蕩着踢了他好一個大腳印子。
齊保保尖叫一聲,吓得趙牙臉一哆嗦。
“哪裏來的皮猴子,給我下去!”他這件衣服,可是自己最喜歡的,幾這樣被糟蹋了,齊保保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吐,咬牙切齒地罵:“趙牙,又是你,你爹娘不教你的嗎,不能亂抱人!”
趙牙怒了怒飽滿額頭上的小眉毛,轉而拉了拉張着嘴愣着的朱青兒的手,眼見是自己不認識的但是膽子仍是大,便小聲問:“哥哥,我想給你抱。”這話說的,可是十分主動了。
朱青兒在朱韻兒小的時候便沒能抱過小孩,如今面前站着個小女孩伸着短手短腳的要他抱,他哪裏能拒絕,彎下身便輕松地把趙牙抱到了自己臂彎裏。
“哥哥,不是這樣,你要把手放下一點。”趙牙得了便宜還賣乖,一點都不人生,平時皮的很,這會一只手環着朱青兒的脖子撒着嬌。
齊保保感覺自己就這樣被無視掉了,越看越礙眼,這兩人不就是“臭味相投”,合到一塊兒去了嗎,他瞧了瞧這屋卻是就是湛娘子那屋,便奚落道:“喂,該不會是你死皮賴臉呆在湛娘子屋裏吧,哼,不知羞恥。”
朱青兒聽見“不知羞恥”這四個字,便低了低頭,以他現下的性子自是不會反駁,正是齊保保洋洋得意之時,朱青兒懷裏抱着的胖肉小孩便嘴巴一嘟,不樂意了:
“齊保保,我爹說了男孩子去女孩子家,就是嫁給了她,那哥哥就是湛姨的夫郎,你不能亂說話,不能……”小女孩撓了撓頭,擠盡腦汁地想着夫子教的:“不能狗嘴吐不出象牙!”
夫郎朱青兒不由得把抱着女孩的手收緊了些,始終有些東西變的不一樣了。
“你個趙牙,不會用成語就別亂說話,丢人你不知道。”齊保保覺得被羞辱了一般,上去便掐了小趙牙的肉臂一把。趙牙眼淚汪汪的說:
“我才沒說錯,而且你不還是因為嘴巴壞嫁不出去呢。嗚……哥哥,湛姨在家嗎,我想吃燒肉。”眼裏委屈硬是擠不出眼淚,倒不知是真的疼了還是想吃燒肉了。
“……”朱青兒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友好地沖她笑了笑,趙牙只覺得這個哥哥傻傻的,不過身上的味道卻很好聞,不像她爹。
“那又如何,或許是看你能幹,當養個下人而已。”腳下的小雞崽跟着大雞邊跑邊啄着草,學着大雞扒着兩只小雞爪挖泥,齊保保覺得可愛,随手就抓了一只在手上,一邊問:“這雞崽是湛娘子屋裏的吧,真可愛,一會我讓湛娘子送我一只回去玩,你看她答不答應。”
朱青兒開始有些情緒,不再平靜着一張臉,而是過去接過他手裏抓着的因為驚吓不斷叫着的小雞崽,把小趙牙從懷裏放下,順帶把那小雞還給“咯咯”呼喚着的大雞。
孩童不懂事,摸了摸地上的小雞崽,也跟着說道:“哥哥,我也想養。”
“不能送……”朱青兒立在那處,脖子用力伸直着,臉上是絕不答應的眼神,似護犢子一般:“活不了的。”雞崽子離了大雞,是活不了的,他曾經也養過,可是……
“到底是怎麽活不了,這樣才活不了呢!”齊保保見他竟不見幾日便開口說話了,他性子急躁,便走了過去雞群裏,故意把小雞崽往邊上的小溪裏趕,朱青兒來不及止住他的動作,齊保保腿一橫,那小雞噗通地掉了幾只下去。
“呀!雞崽掉下去了,我去撈。”趙牙興奮極了,只覺得自己是個正義的化身,忙跑去遠處準備等着溪水把小雞沖下來。朱青兒極為生氣地喊了一聲“齊保保”,便蹲下身去救起撲騰着的雞崽。
齊保保其實是心虛的,仍是嘴硬地撂了幾句話,便拎着衣服快步跑走。徒留朱青兒趴在邊上撈了兩只起來,差了一只,他慌忙地跑去前頭找,便瞧見湛昭濕了袖子,一只腿蹬着另一只腿走過來,手上掐着那只沒撈着的小雞崽。
“湛姨,不是我弄的,是齊保保……”邊上的趙牙委屈極了,一只手揪着湛昭垂落下的腰帶。本來她只是想去幫忙撈的,怎麽知道湛姨就在身後拎走她,湛姨都不笑了,嗚嗚,她肯定完蛋了。
朱青兒用衣服包住了濕噠噠發着抖的雞崽,用自己的溫度暖着它們,一眼便看見湛昭的腿受傷了,他收了收懷裏的活物,有些緊張地看向湛昭挂着上的臉。
直到她走到自己的面前,第一句話便是問他:
有沒有事
朱青兒怔了怔,他以為會讨問自己過錯,以為會有懲罰,可是,她卻問自己,有沒有事。
明亮的天照下大地,恍若男子明亮希冀的笑容,照亮了湛昭繃緊的面容,在她心頭滑落一顆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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