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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原本沈朝就懷疑那個從來沒被他放在眼裏的皇兄想搶他的父皇，今日看見父皇為皇兄出氣的行為後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為了避免父皇不被皇兄那個熊孩子被籠絡過去，沈朝果斷選擇用擁有共同的小秘密這種方式，來拉近自己跟父皇之間的關系。

“父皇，是皇祖母跟朝兒說的。”

若非是因為那是自己嫡親的祖母，沈朝也不會信以為真。

“皇祖母同你說這些做什麽？”

“皇祖母說，沈厭……”

沈朝下意識念出了皇兄的名字，對上父皇有些冰冷的眼神後猛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急忙改口道：

“不對，皇兄，皇兄也是父皇的兒子，看見朝兒這麽受寵他肯定會心有不甘，試圖将朝兒取而代之。”

“皇祖母還說，就算沒有沈，皇兄，父皇也會納更多年輕貌美的妃子入宮，到時候生下更可愛的弟弟，就不疼朝兒了。”

小太子越說就越是害怕，擡起頭用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盯着父皇看，伸手牢牢摟住了父皇的腰。

“父皇，你不要喜歡皇兄，皇兄他性子悶，模樣還沒有朝兒生的好看。”

“父皇你也不要納新的妃子，外面的女人都是圖謀父皇你的權勢，只有朝兒是真的心疼父皇。”

為了鞏固自己在父皇心中最最最重要的地位，小太子毫不猶豫就踩着他們來捧高自己，在父皇的面前讨好賣乖。

沈寧差點要被沈朝這番理直氣壯的言論給氣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你如今可是一國太子，難不成在你心中，你就只有這副相貌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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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父皇說的這句話，沈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心虛。

在說出這番話之前，他自個兒在心中也有仔細想過。

但凡沈朝有點能耐，他絕對要将自己的優點誇個十幾遍。

可奈何思來想去，也就只有比旁人更加漂亮的長相值得一提。

沈寧看他心虛，也明白自己這是問了一句廢話。

真要說起來的話，這孩子的确是靠着他的這副容貌占盡了便宜，讓原主就連死了都照樣悉心替他籌謀。

“朝兒願意信皇祖母的話，還是願意信父皇的？”

“兒臣當然信父皇！”

不需要經過任何思考，答案就脫口而出。

只是父皇平常事忙，再加上這件事情又跟父皇有關，沈朝才會退而求其次信祖母的話。

“朕在登基時就答應過你母後，後宮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妃子出現。”

“只有你，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子。”

“身為太子，你應當愛民如子，不可再做出像是上回那樣荒唐的事情出來。”

原主和嫡妻情深義重，沈寧壓根兒就沒有那方面的需求，答應了沈朝的事情，他也确實能做到。

“那若是父皇疼愛皇兄多過于疼愛兒臣呢？”

沈朝非常在乎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在他看來，只要是想跟他争奪父皇寵愛的都是壞蛋。

若非是因為知道自己将心底的想法說出來父皇肯定又要斥責自己，沈朝恨不得撺掇父皇早早就給那個沈厭封王，再随便指一個離京城最遠的封地。

沒有太子诏令，永世不得回京。

“朝兒，你何時才能長大呢？”

沈寧無奈嘆息。

之前長篇大論那麽多小太子都沒放在心上，可現在聽見父皇的這一句他瞬間就慌了。

他不想看見父皇對自己失望的眼神，下意識伸手抱住了父皇的手臂。

“朝兒很快就會長大替父皇分憂的。”

在到這個任務世界裏後，沈寧根據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一直以為沈朝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熊孩子。

可經過短暫的相處，再加上知曉了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內情，再看就覺得怎麽也狠心不下來。

到底是個年幼的孩童，失了母親教導，又被旁人帶壞，才走錯了路。

“朝兒，你可知道什麽叫做獨木難支？”

“太傅不曾說過，兒臣不知道。”

“是不曾說過，還是你沒有聽？”

沈朝很想硬氣的說一聲就是太傅沒跟他說過，可對上父皇那雙仿佛能看透一些的眼神，想說的話莫名就說不出口，最後只能老老實實的低頭承認。

“兒臣沒有聽。”

“父皇對你的期許很高，你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你皇兄他沒有母族支撐，就是輔佐你的最好人選，明白了嗎？”

沈寧很想暗示一下他，奈何看這個小太子一副蠢萌蠢萌的樣子，就只能将話說直白一點，免得他壓根兒就聽不懂！

“父皇……您的意思是，您不是真的疼皇兄，只是為了未來能有人幫一幫兒臣，才會對皇兄這般好的嗎？”

沈朝越想就越覺得是這個道理，之前父皇明明對皇兄厭惡到了極致，最近卻突然為了皇兄來懲罰自己這個寶貝蛋。

父皇居然為了以後有人能幫一幫他，去寵愛之前最最最不喜歡的皇兄。

果然，父皇能為他付出一切。

沈寧看他眼神發亮的樣子，罕見因為震驚愣了一瞬。

他是這個意思嗎？他怎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這麽一個意思啊？

“皇兄，兒臣懂您的苦心，日後一定會跟皇兄好好相處，絕對不故意欺負他。”

“等長大之後，兒臣就将那些髒活累活全都交給皇兄幹，一定不會辜負父皇幫兒臣栽培的左膀右臂！”

事情發展跟沈寧預想中存在着極大的差距，不過如果仔細想來的話結果都是一樣的，沈寧索性也就懶得去管。

朝兒開心就好。

“身為太子，名聲也很重要，若是你整日裏貪玩的話，如何能讓朝臣們放心呢？”

“好，兒臣以後偷偷玩，不讓他們知道。”

明明之前還被氣的跟個小刺猬一樣，可現在聽完父皇說的那幾句話後，不管是什麽事情沈朝都會下意識往那個方向想。

只要能确保他在父皇心中最最最重要的位置就好，至于其他的，那都不重要。

身為一個帝王，那肯定聽不得這種話。

可身為一個父親，沈寧又莫名覺得小太子的想法也沒錯。

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存在完全不貪玩的孩子呢，只要不讓旁人知曉，在外人眼中他還是那個十分勤勉的合格太子就好。

“明日你主動去跟皇兄道歉。”

“是，兒臣這就回去，在庫房裏面挑幾樣兒臣不喜歡的東西出來送給皇兄，顯得兒臣更有誠意些。”

說完後沈朝開開心心跑了出去，瞬間把之前父皇對他的責罰抛在了腦後。

原主這麽多年來對沈朝的寵愛，給這些在陛下身邊伺候的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就算不久之前是陛下親口說要責罰太子殿下，現如今看見太子殿下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也沒有一個人敢攔着。

沈寧站在原地盯着那個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離開，轉身回了寝殿裏。

或許是因為當局者迷的原因，別看原主當年在奪嫡之争中料事如神，可在登基後有許多事情都看不透徹，就比如說他的母後。

身在皇家，怎麽可能有母後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沉溺在過去。

身為太後，又如何能眼睜睜看着将大好江山交到一個不成器的孫子手中。

正兒八經的規勸原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也就只能在旁門左道上面多用些心思。

回到寝殿內後，沈寧吩咐暗衛把在太子身邊伺候的人都好好查一查，又另外讓身邊伺候的太監再去選幾個得用的宮人，送到沈丞的身邊伺候。

沈丞當初住着的那個宮殿也是随便安排的一個，實在是太過于簡陋。

原主對沈丞的态度擺在了這裏，他都不拿沈丞當一回事兒，旁人自然更是如此。

雖然這次任務目标是沈朝，但沈寧私心裏要更心疼那個孩子些。

吩咐人把早些年原主住過的宮殿收拾出來給沈丞住着。

原主早些年在先帝面前并不受寵，所受到的待遇也都很一般，後來原主登基後為了緬懷過去，讓人把那個宮殿修整了一番。

後面又添上了不少的東西，如今讓沈丞住進去剛好。

這一夜，沈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就睡不着，幹脆就自暴自棄将眼睛瞪到了最大盯着窗外的月亮看。

他從有記憶開始就知道父皇不喜歡他，從旁人口中知道母親曾經做過的事後，覺得父皇不喜歡他也是應該的。

原本他已經習慣了在皇宮中當透明人，旁人時不時還要欺負一下他的日子。

可偏偏父皇突然轉了性子，甚至為了他說皇弟的不對。

想到曾經父皇對皇弟的寵愛，如今父皇居然可以為他斥責皇弟，是不是說明……他在父皇心中也是有些位置的呢？

只要想到有這個可能，沈丞就開心的睡不着。

抱緊了被子蓋住腦袋，躲在被窩裏面偷偷的笑。

他不像是皇弟那樣生下來就擁有一切，他的母親也不曾像是皇弟的母親那樣陪着父皇經歷許多。

皇弟或許在父皇把一切都給他後才滿足，但是他只想讓父皇能多看自己一眼就好。

第二天，沈丞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還沒用早膳就聽見外面有人通傳，說是太子殿下駕到。

沈朝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有誠意一點，親自去庫房裏面找出了好幾樣東西出來。

父皇賞賜的一樣他都不願意分給皇兄，就算父皇的賞賜很多，平常可能看都看不過來，但一點也不影響沈朝要當一個小氣鬼。

皇上從來沒有掩飾過他對太子的寵愛，每逢年過節太子都能收到旁人送上來的東西。

本身能送到太子面前來的那都是珍品，沈朝生怕父皇覺得自己的誠意不夠，還特意從那些珍品裏面挑挑揀揀，一定要搜羅出最好的送過來。

“皇兄……”

小太子的聲音軟軟糯糯，瓷白的小臉微微紅，就連兩邊耳朵都有些發燒。

要他對之前一直欺負的對象低頭認錯，還真有些不習慣。

沈丞也是頭一次聽見他這樣喊自己，人直接就愣在了那裏。

喊了第一遍後，後面小太子就漸漸習慣了，自顧自在皇兄的對面坐下。

看小太子的意思，分明就是打算在這邊用早膳。

在太子殿下身邊伺候的人都很有眼色，急忙吩咐人再多送一份早膳過來。

宮中什麽身份能用什麽樣的早膳都有非常嚴格的規定，沈丞這邊的東西太子殿下肯定是用不習慣的。

“皇兄，昨日之事是我做得不對，還望皇兄莫要放在心上。”

“父皇已經說過我了，還讓我送些東西過來跟皇兄道歉。”

說到這裏，小太子明顯來了興致，招手讓端着禮物的太監上前來。

“你看這個啊，是皇祖母今年春賞賜給我的徽墨，還有玉筆。”

“這是我外祖家表哥專門為我尋來的黃金如意，你拿着掂一惦，可沉了。”

“還有這個，是外祖母專門讓表哥尋來的暖意，觸手生溫，挂在身上最是養身。”

“聽說你以前被小太監欺負冬日裏沒有被子蓋，把這個随身攜帶着，明白嗎？”

“哎，你說你，怎麽能被一個太監欺負呢？好歹也是父皇的兒子，你簡直丢父皇的臉！”

小太子越說就越是來勁兒，沈丞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眼底閃過了一絲羨慕。

“是……太子殿下您說的很有道理。”

原本還在侃侃而談的小太子聽見這句話，瞬間就閉上了嘴，用警惕的小眼神盯着他看。

這是什麽意思？

“皇兄，你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你還在因為之前的事情記恨我嗎？我真的知道錯了，也不會再欺負你了。”

沈丞不理解為什麽話題會跳轉的這麽快，直接就愣在了那裏，下意識搖了搖頭否認。

“沒有。”

“那你為什麽還要叫我太子殿下？”

沈朝在有些事情上熊是真的熊，但同樣他也是真聽父皇的話。

只要是父皇的吩咐，他都盡力想做到最好。

父皇是為了他的未來籌謀，他還是父皇心中最重要的寶貝蛋。

父皇都能為了他跟皇兄虛與委蛇，那他當然也能誠心跟皇兄道歉，絕對不讓父皇的一片苦心白費。

沈丞看小太子這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心中有些為難。

他大概能猜得出來小太子是什麽意思，但是身在皇家，先君臣，後兄弟。

貿貿然稱呼一句皇弟，又或者是喊太子殿下的名字，那可是大不敬。

“你跟父皇一樣，喚我朝兒就好了。”

沈朝想到父皇每日要處理那麽多的奏折，就連看望自己這個寶貝蛋的時間都得擠出來。

等來日若是他登基，讓他像父皇那樣勤勉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到了要用到皇兄的時候。

沈朝對想跟自己争奪父皇寵愛的皇兄沒什麽好臉色，但是對于父皇給自己安排的左膀右臂卻沒意見。

小太子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沈丞再拒絕的話就是他不識相了。

“好，朝兒。”

小太子聽到這裏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算是圓滿完成了父皇交代的任務。

在吃飯時，沈丞一直低着頭，握住筷子的那只手都在微微發抖。

皇弟對他的态度前後變化這麽大，可想而知父皇在其中廢了多少心思，只為了能讓他們兄弟之間和睦相處。

沈丞之前一直以為，父皇心中只有皇弟，從來沒有他的位置。

可現在來看，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沈丞生怕會被弟弟看出來異樣，一直在往嘴裏塞東西，遮住自己上揚的唇角。

沈朝跟很多人一起吃過東西，但是還是頭一次碰上皇兄這種，他才喝完一碗粥，桌上東西就少了大半的。

一開始的震驚情緒過去後，沈朝看向他的眼神裏多了些同情。

皇兄原來這麽可憐……

以後自己不能再欺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