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北朔的風雪(8)
第40章 北朔的風雪(8)
三日後,乃是北朔為期半月的送神賽會,至此昭示着一年漫長的冬日徹底結束,舉國拜日歡送月神,皇室舉辦最為盛大的祭禮,賜酺七日,民間也有熱鬧的歡慶儀式,餘興将會持續整月不散。
蕭清規本以為蕭翊會去北朔與宴,畢竟萬俟格親自送來了請帖。數日以來,他們絕口不提蕭翊的身世,可如今的北朔皇帝萬俟琅畢竟已經垂垂老矣,指不定何時就會病逝,那是他的祖父,蕭清規希望他能見萬俟琅一面,卻始終無法開口。
九嶺幽深,群玉環聚,延綿的銀山日日景致不同,當真是春日到來。蕭清規身着胡服,掀開棉簾探出馬車的窗外,鼻頭雖有些紅,倒也不覺很冷。
蕭翊坐在她身側,伸手将她撈回:“等會兒準你下車賞梅,老實待着。”
他與她一起困在四方的馬車中,他是因腿傷,她則是天疾,蕭清規語氣不免有些頹喪,說道:“即便已提前開了路,馬車總是不便在雪地中行走的,若非……”她斟酌了良久,唯餘一聲感嘆,“還是策馬恣意,眼下我們定早已見到晚梅。”
蕭翊霎時無言,她的病已非一朝一夕,十餘年來他何嘗沒有四處求醫問藥,山河之大,他卻始終求不到一個解法,這些話他不願跟她說,徒增煩惱罷了。
車行緩慢,蕭清規便與他娓娓道來,陳清陰陽二蠱之事,隐去了自己那時一心求死、賀蘭雲裳才告知她這些,也不想讓他擔心。
蕭翊的神色未見什麽波瀾,更像是早有預料:“我素來不喜賀蘭世鏡這個人,她行事一貫鬼祟,倒也不難猜測使的是蠱毒。”
記得元徽末年,他曾前往南疆平叛,擒獲了叛軍部族的長老,長老姓賀,不知與賀蘭家是否有些淵源,也是個擅使蠱毒的。他以合族性命相要挾,問其可知賀蘭世鏡最為陰邪的手段,老頭兒是個強脾氣,即使看向親眷的眼神挂着不忍,可聽到賀蘭世鏡的名諱卻頓時變得緘默,只字不肯說。
他跟那老頭兒耗了足有十日,大抵因關心則亂,率先暴露了軟肋,老頭兒便咬死了不說,稱大不了讓合族與他陪葬。後來他就把人殺了,當着他族人的面,不知砍了多少劍,執意将之千刀萬剮似的。
清醒過後回想,他那時是有些失控的,而那也是他離“解藥”最近的一次了,此後不過是大海撈針,踏遍南疆再無所獲。
蕭翊短暫游移到往事之中,回過神來發現蕭清規覆上了他的手,他便反手握住,摩挲着把她捂熱。
蕭清規垂着腦袋,低聲問了句:“疼嗎?”
蕭翊搖了搖頭,想到她看不見,才沉聲開口:“早已習慣,于我來說不算什麽,反倒是你……”
蕭清規猛地擡頭,分外認真地回應他:“我也不疼,真的不疼,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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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不戳穿她的謊言,他想他們之間的糾纏一直靠痛苦維系,就連在床笫之間他也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弄疼她,她則同樣向他施以疼痛,他不知該怪誰,只是有着清晰的認知,他們這樣多少有些病态。
“你無需擔心這些。既然陽蠱有龍血丸可解,陰蠱自然也有解法。只要天師監賀蘭師徒在一日,我與她們耗上半生,也會得到解藥。”
蕭清規何曾擔心過自己,久病成醫,她并非單純中了陽蠱或是陰蠱,兩種蠱毒在她體內交融了十幾年,她這一身骨血已經爛透了,從未希冀過還有什麽解法。她只是不放心蕭翊,但凡能得到龍血丸,他的毒就能消解,此乃她唯一所求。
蕭清規猶豫了片刻,再度垂下了頭,心虛勸道:“賀蘭雲裳雖聲稱尚未告知阿旭此事,可我想阿旭很快便會知情,這是賀蘭雲裳為他留下的後手。其實……我知自己不該說這些話,但還是想勸你,我并非想讓你與阿旭握手言和,只是如今我們需要龍血丸,阿旭則擔憂你帶兵劍指京師,既各有所需,兄長,你并非貪戀皇權之人,否則當年就不會扶持阿旭坐上皇位……”
蕭翊有必要告知她真相:“當初讓位于他,乃是因為蕭複用你來威脅我,逼我立下毒誓,我雖不信什麽天譴報應,不過誓關于你,我不願賭。”
蕭清規面露驚詫,此事她确實是頭回聽說,還為此責備了蕭翊許久,鮮有地唾罵他下了招臭棋,優柔寡斷。
蕭翊正要繼續開口,駕車的車夫出聲提醒:“王爺,前路吹了不少風雪,屬下需得清理一番,可否等上片刻?”
“不必,你就候在這兒,我們步行過去即可。”
車夫便搬了馬凳,蕭翊扶着她下馬車,于雪地中趱行。
因是山路,二人都放慢了腳步,行了十餘步蕭清規便有些微喘,蕭翊便陪她停在了原地,繼續說完剛剛的話:“阿菩,我确實并非什麽淡泊名利之人,卻也從未貪圖過權勢。生父生母于我來說與陌生人無異,可我沒辦法當他們不存在過,這是你們蕭家欠裴家的,也是我應得的,蕭旭不該也不配奪走。正所謂天命靡常,唯德是親,蕭氏父子德行不修,抛開我的私念,從公義而言,我也不算行差踏錯。即便日後要背負篡朝的罵名,功績千秋,自有後人評說,我從無畏懼。”
梅林已近在眼前了,北朔的朱砂梅紅得發紫,野蠻生長于九嶺深處,皓銀之中的幽幽胭脂,恍若身處夢境,日頭半照進山谷,極為不真實的場面。
蕭清規滿腹愁思,有的話不知該如何開口,他說蕭複與蕭旭德行不修,她或許是不夠公允,下意識地偏幫自己的父弟,可她當真想問,這二人所謂的德行不修有多少是為自己的私利?身處在那個稱孤道寡的龍椅上,就注定要漸漸地喪失慈悲,皆非本願,古來多少聖賢年邁之際也不免變得昏聩,而帝王素來與多疑寡情四字挂鈎,假使蕭翊坐上那個位置,他當真守得住嗎?
她遲遲無言,蕭翊心中也有些憋悶,還是率先寬解她:“我雖認為你不該擅自前來大營,可你來了也未必是錯。過去我想蕭旭對你到底有些真情,斷不會用你來脅迫我,畢竟如果我不順從他的脅迫,他也不忍傷你。你在宮中更适宜休養,假使我敗了,你依舊是大譽的長公主,什麽都不曾改變。你當我為何留陸真顏一命,就是想讓他替我把你留在永安,寒沙川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提陸真顏,蕭清規下意識解釋道:“我也許久沒見過他了,上一次還是那日,你也在的,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大抵覺得我已将他抛棄,他其實是個多心脆弱的人……”
蕭翊不想多說陸真顏,話鋒一轉:“他也就這點兒用處,還尚未做到,如此也不必再留他。他敢投奔蕭旭,我自會砍下他的頭顱祭旗,也算為你懲治了叛徒。”
蕭清規似乎已經聽到鼙鼓的響動了,永安城外風聲鶴唳,白骨露野,同時大譽子民卻要自相殘殺,她确實是不大贊成蕭翊的。
“玄甲軍可知你的決意?”蕭清規問道,雖然知曉答案是顯然的。
“他們跟了我這麽多年,豈會不知。如今我進可直入京城,退可雄踞東南,他們遠在辰州的妻小早已安頓好,此戰應該速決。”
她來時與壽眉說過同樣的話,可見他已從中做出了抉擇。她仍不肯死心,繼續問道:“顧放呢?寧遠侯還在永安……”
“寧遠侯自有自保之法,他本就想扶持我登上皇位,只不過不如你在宮中消息靈通,蕭複又去世得突然,他懊悔棋慢一招罷了。若是他是個膽小怯懦之輩,當年就不會把顧放送到我的軍中。”
他給她講這這些錯綜複雜的關系,蕭清規則漸漸生出無力之感,原來一切早有可循,他始終将自己屹立于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也間接促使了蕭旭下定決心将他鏟除。他是蕭清規在宮外的同盟,只要将他的勢力瓦解,蕭清規這個攝政過的長公主也就自然被架空了。
她知蕭翊心意已決,她是攔不住的。只是無論蕭翊與蕭旭誰輸誰贏,都是她手心手背的肉,沒辦法不擔憂。
蕭翊牽着她的手漫步于梅林,心知蕭清規已經無心再賞了,他們并未于梅林中漫步,而是徑直穿過梅林,蕭清規始終無言,大多是他在自言自語。
“你既來了寒沙川,我自不會送你回去,有朝一日你我一同返回永安,必是大捷之際。那些刀光劍影的厮殺,你不必看,都交給我。”
蕭清規不願再多談這些,忽聞震天動的鼓聲,九嶺以北便是北朔疆域,鼓聲想必自北朔皇城中傳來,送神祭禮已經開始了。
她忽而幽幽開口,問蕭翊:“萬俟格可知你是……”
“他大抵并未全知,對我卻有些不尋常,我并不打算告訴他。”
半年前兩人還在戰場正面交鋒過,萬俟格留下腿疾,罪魁禍首是蕭翊,他卻不計前嫌,往玄甲軍大營跑得勤快,還想将義女送與蕭翊為妾,着實耐人尋味。
這或許就是血緣的牽絆,即便蕭翊與萬俟格的血緣如此單薄,雖然他為此只覺得煩惱。
蕭清規聽着那悶雷般沉重的鼓聲,于九嶺高處遠眺北朔疆域,滿心茫然,她還是想勸說蕭翊一句:“他既給你遞了帖,你當真不去麽?據說萬俟琅病重多年,太子監國理政,指不定何時便會……”
蕭翊的臉上缺乏柔情,對此極為淡漠:“他的兒子都不願回北朔看他,我又何必去?”
“父是父,子是子,你自有你的選擇。”她明知蕭翊聽不進去,聲音漸低,“兄長,我不想你日後後悔。”
“人之一生,悔事繁多,如此,便不差這一樁。”
她猶想再勸,蕭翊忽然扶上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去,看向北朔疆域盡頭延綿的雪山。
豔陽高懸,長空如碧,祥雲飄搖,積了整年的霜雪與冰淩猶如山崩地裂般滾落高崖,九嶺随之一震,金黃色的姜水瀑布旋即落下,融冰化雪,素魄神女像現出真身,屹立于聖山之巅,俯瞰世人。
鐘聲伴着鼓聲而起,百姓稽首叩拜,那是北朔的最高信仰,蕭清規也不免因之震撼。
蕭翊解釋道:“相傳素魄神女生長在玉山之中,每年送月神時,素魄神女便會露面迎接,等到北朔的春天過了,神女像便會漸漸被白雪覆蓋,月神則從玉山西側而出,今日是兩神相會的日子,也是個吉日。”
蕭清規心思一動,旋即掀起衣擺跪地,蕭翊顯然不能理解:“那是他們北朔人的信仰,你一個拜菩薩的人湊什麽熱鬧?起來,地上冷。”
“你不算是北朔人?該你來跪的,你不肯向菩薩叩發善願,何不随着他們拜上一拜?也好叫她護佑着你。”
“我的貪念太多,她也護不住我。”
蕭清規仰頭扯他的衣擺,淡笑道:“那你不拜一拜你的父母麽?他們就在這九嶺雪原之下,我是要與你一起拜他們的。”
鐘鼓和鳴之聲始終不歇,擾得蕭翊心中很亂,強作掙紮道:“腿傷了,不便跪,你代我拜就夠了,起來罷。”
她故意叫他那個陌生的名字:“裴明徹,我們眼下背倚着梅林,面朝着玉山,還有素魄神女為證,無上吉日,天朗氣清,你不覺得很像成親拜堂嗎?”
“你可知為何我不信神佛,卻從不缺席歷年的祭祀大典?”蕭翊低頭注視着她,忽而發出莫名的問話,不等她開口就已兀自作答,“不論元徽還是隆亨,每逢祭祖,皆是你我并立,那就算拜過天地、告過宗親了。”
蕭清規頓覺心潮湧動,怔愣了片刻後長跪着直起身來,出其不意地拽了他一把,蕭翊唯恐撞到了她,不由地後退半步,屈下右膝,似蹲又似跪在她面前,正打算出言斥責。
蕭清規已雙手捧上他的頭,逼他弓背湊向自己,他們額心相抵,呼吸打在彼此的臉上,她的聲音溫柔得好似要溺死他:“那便還差一次對拜了,如此可好?”
蕭翊反手扣上她的腦後,将她按到自己的懷中,他本想吻她的,觸碰到她的一瞬卻下意識覺得,不願與她之間隔有空隙,吻則落在她的臉頰。
他在她的耳畔呢喃:“這不作數,我還要給你更盛大的,以譽朝山河為憑,中原子民為證,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不止梅林聖山,阿菩,這不夠的。”
她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對此不置一詞,她不知該如何作答,只知心在因預計的兇險而提前作痛,有朝一日還會更痛。
他已經略帶殘忍地向她宣告了另一個決意:“而現在,阿菩,我要将你送走。”
蕭清規立即推開了他,不解問道:“你要将我送往何處?為何将我送走?”
這幾日他們便沒睡在一起,他仍在自己的主帳中,與部下探讨軍務,獨自起卧,而她與壽眉一起住在他隔壁的營帳,深知他治軍森嚴,且以身作則,她從未糾纏他荒廢過光陰,甚至極其理解他的用意,這還不夠嗎?
蕭翊顯然早就做好了準備,答道:“寒州已在我的掌控之下,你暫且安置在那兒,城中也比寒沙川和暖些,利于你養好身體……”
蕭清規執着追問:“我問你為何要将我送走?”
蕭翊無奈道:“你在這裏,我心會亂。”
“借口,都是借口。”蕭清規不願離開他,攥住他的衣袖懇求,“你覺得我在營中亂了軍紀?如此我便不再出營帳,只等你回來……”
“營地也并不安全,那天普天通的死士夜襲大營,壽眉說你驚吓得做了噩夢,還有你幾次被冷醒,手腳總是涼的,你以為不讓壽眉告訴我,我就無從知曉?”
蕭清規知道拗不過他,僅用緘默反抗。
那震天的鐘鼓聲總算漸歇了,蕭翊站起身來,他們也該回去了。他輕易便能将她拽起,拉着她往回走,蕭清規幾次掙紮,都很快被他扯了回去,二人無聲交戰了半路,終以她率先力竭而告終。
蕭翊便攬着她向前走:“你再使性子,北朔的廟會你也不必逛了,我立刻押你回寒州。”
蕭清規怒斥道:“威脅我?”
“就是在威脅你。”蕭翊坦率承認。
蕭清規氣得直喘,就地揚起積雪襲向他,蕭翊生生受之,等她打累了才問道:“廟會你還去不去?”
“你陪我麽?”蕭清規反問。
他看了一眼天光分辨時辰,答道:“自然。”
蕭清規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兀自走遠,發現蕭翊沒跟上後扭頭看他:“還不跟上?王爺軍務繁忙,再不去怕是又要被請走了。”
蕭翊發出一聲悶笑:“你家王爺現在腿腳不便,你就不能等等?”
她回去牽他,另一手也挽上他的臂,嘀咕道:“真想踹你一腳讓你滾下去。”
“你這點力氣,還是省省。若你想滾下去,我倒是可以助你。”
“用你的哪條腿?還不是要與我一起滾下去。”
馬車繞過九嶺,一路駛進北朔皇城,主街可謂摩肩擦踵,還有不少翻山越嶺而來湊熱鬧的中原面孔。
過去蕭清規便略有耳聞,這幾日也算親眼所見,寒州子民與北朔人相處得素來融洽,如今大抵唯有之前寒沙川的百姓對萬俟格多有介懷,兩國恢複邦交,關系便一如往昔和睦。
蕭清規由蕭翊扶着走下馬車時,便注意到漸漸靠攏過來的便衣将士,腰間皆懸佩劍,她不免提起心來,與蕭翊并立前行,低聲問道:“可是有什麽兇險?為何還帶了人來?”
他一向防備齊全,如今腿傷未愈,總要帶些人保證安全,可那些熟悉的面孔還是太多了些,各個臉上挂着戒備,顯然沒有那麽簡單。
蕭翊只說了一半緣故:“正值北朔節慶,難保叛軍不會喬裝打扮入城,有他們在會更穩妥一些。”
蕭清規便放下心來,很快被周圍的熱鬧吸引了注意,拉着蕭翊湊了過去。
那是個擺滿月神塑像的攤位,塑像唯有巴掌大小,雕得栩栩如生,樣貌與那素魄神女倒是差不太多,都慈眉善目的,只不過更為英氣一些,像菩薩。
攤主人說的是北朔話,蕭清規全然不懂,蕭翊依稀聽懂了個大概,複述給她:“他說這種塑像是擺在床頭的,請回家去可以保你安寧無虞。”
蕭清規便随手挑揀了一個,遞到他面前:“那我送你一個,你就放在牙帳中的卧床床頭,讓她保佑你。”
蕭翊接過後放下,牽着她走開,她疑惑追問:“不要麽?我買給你的……”
他驟然止住腳步,周遭是陌生的城池,充滿異域言語的主街,人頭攢動,天光普照,他就那麽低頭看着她,平靜說道:“蕭清規,我已有你這尊菩薩,還要什麽月神塑像?小廟難容二佛。”
她抿嘴發笑,質問道:“我的兄長不是自稱不信神佛?”
“只信你。”他不忘提醒,“你也只能護佑我。”
“菩薩憐愛衆生,護佑四方之境,你不好如此專制。”
“我一人之願你尚且未圓,也敢說護佑衆生。”
“那兄長有何願景?口孽就算了,莫要再犯。”
“願阿菩順遂康健,煩惱全消,常展歡顏……”
蕭清規連忙打斷:“太多了,太多了,你這癡兒愚衆,對菩薩發願竟也如此貪心。貪念過多,則生嗔恨,嗔恨起則惡業生……”
她念起佛偈,蕭翊頓覺得頭疼,故意回道:“我這個人就是惡業極多,堕入地獄也無法消弭……”
“蕭翊!”她連忙呵斥,對上他噙笑的臉,沒忍住也笑了出來。
蕭翊忍不住擡手去捏她臉頰的肉,沒等開口便被近身的侍衛打斷,剛觸到她臉頰的手也收了回去。
蕭清規并未聽到那侍衛同他說了什麽,只看到他那張如沐春風的臉頓時冷了下來,便知道定然有什麽要事發生,他不得不走。
已有人牽了馬過來,蕭翊沉聲告訴她:“壽眉也在城中,我命人叫她來陪你。”
話落,他翻身上馬,顯然軍情緊急,蕭清規不禁叫道:“兄長,你的腿……”
“無妨。這些人會繼續跟着你護你周全,逛上半個時辰便回寒州,切莫久留。”
她無奈點頭,算作答應,目送他走遠,遲遲不肯收回目光,他也曾短暫回首與她相視作別,以為最遲不過一兩日,他們會在寒州相會,殊不知一別竟是數月,再見已是永安。
蕭清規并未見到壽眉。
當她再度睜開眼簾,是在返回永安的馬車上,四處洋溢着暑熱,還有熟悉的鄉音,提醒她早已遠離北地。
除她以外,車上還有一人,是賀蘭雲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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