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肅殺的尾煞(5)
第45章 肅殺的尾煞(5)
從寧州連夜趕來的叛軍大抵算是蕭旭的第一步棋,而叛軍的主帥自然是遠在寧州沉浮多年的蕭恪。叛軍行至京郊鳳鳴驿,距永安城門約有十裏,斥候來報:“禀王爺,寧王率十萬大軍謀反,眼下已抵達鳳鳴驿,正向永安逼近!”
蕭翊早有預料,譏嘲道:“去年鄭妃薨逝,本王就料到他不會老實太久,看樣子是急于去泉下見他的母妃了。”
而蕭恪能在短時間內集結如此兵力,自然少不了蕭旭在背後推波助瀾,蕭翊看得透徹,也深知蕭旭垂死掙紮的決心,他倒是有些好奇,蕭旭還會使出什麽招數。
顧放卻覺得局勢不妙,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門,請示蕭翊的意見:“王爺,寧王反叛,陛下定然會将我等與寧王混為一談,于我軍來說并非好事,可要即刻攻城,速戰速決?”
蕭旭讓蕭恪于此時發動叛亂,便是昭告城中百姓,蕭翊所謂的師出有名站不住腳,實際上與蕭恪并無分別,而他這個皇帝才是公義的一方,誓死也要守住蕭譽正統,蕭翊豈會不懂。
他仍然不驕不躁,下令道:“命武安勇帶三成兵力,拒蕭恪的叛軍于鳳鳴驿外。”
“寧王若是不肯,動起手來……”
“殺之。平叛罷了,還要本王教你?”
顧放既理解又不理解蕭翊的決策,還是服從命令,即刻派人調遣武安勇。
蕭翊掃了一眼鳳鳴驿的方向,面露不屑:“那蠢貨定已派使臣前來找我,意圖與我聯合,當真是愚不可及,傳令下去,但凡叛軍使臣露出蹤跡,即刻絞殺,挂在永安城外,昭告百姓。”
顧放這才領會蕭翊與蕭恪劃清界限之心,這時,護送玄甲軍亡将的部隊也已抵達城外,蕭翊顯然為此滿意,悠哉言道:“本王攜了入城令牌而來,何須攻城?左前鋒,即刻叩門。”
前鋒部隊接手了姍姍來遲的亡将屍身,分兩列隊伍緩緩逼近城門,那一副副棺材在夏日中冒着絲絲寒氣,來自于棺內保存屍身的寒冰,上覆玄鳥金紋旗,很快抵住城門,即為叩門,等待城門自行敞開。
城樓上彎弓威懾的弓箭手見狀也不敢放箭,一堵城牆之隔,永安城中群情激奮,哭聲四起,百姓已經蜂擁而上,護城軍結成的人牆全然難以阻攔,又不能動用武力,只能眼看着百姓将城門推開,迎接玄甲軍入內。
蕭翊高坐在馬背之上,手挽缰繩,輕夾馬腹,閑庭信步般前進,顧放則跟在蕭翊身後,揮劍號令全軍:“入城!”
大軍猶如拂地烏雲般飄然穿過城門,屍棺沿街而立,隔離平民,護城軍拔劍以對,雙方遲遲沒有動起手來,可蕭翊統帥玄甲軍多年,玄甲軍威名早已傳遍大譽,僅憑氣勢便足夠威懾護城軍,令護城軍不斷地緩慢向後移,局勢僵持,又似乎早早譜好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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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城軍的首領乃是有少将軍之名的魏路,魏路馭馬穿過層層将士,停于陣前,與蕭翊在永安城的主街遙遙相對,他自知絕非蕭翊的對手,從西境十五州呼應蕭翊之時,他便清楚地意識到,此戰必敗,除非那位宮城中的陛下能夠使出什麽奇招。
而他身為忠君之臣,即便明知不敵,也決定殊死奮戰,在此之前,他少不了要徒勞地勸誡蕭翊幾句:“寧王已經抵達京郊,辰王殿下當真要與寧王一同謀反不成?”
四周的百姓不怕死一般瞧着熱鬧,聞言竊聲議論起來,百姓大多聽風就是雨,見狀也不免懷疑蕭翊,露出打量和探尋的眼神。另有些膽小敏感的,已經拖家帶口地前往西南二市躲避,以免遭受波及。
“本王何曾謀反?魏少将軍并非大字不識一個,連本王的檄文都未曾讀過?倘若本王沒有記錯,你的祖父也曾是離亭舊臣,追随宋長庚宋将軍,慘死于寒沙川,爾父不過蔭了祖上的戰功,否則你又何來的少将軍之名?”蕭翊從容作答。
魏路聞言不免羞臊,蕭翊所言不假,他的父親确實無功無德,中庸得很,故而他自入朝後幾次遠征出生入死,都是為了證明自己,甚至想要擺脫“少将軍”的名號。
百姓的議論愈演愈烈,魏路低咳一聲,借百姓勸說蕭翊:“辰王素來愛民如子,昔年收服江南水戰數月,魏某也有耳聞,王爺為救平民不惜以身犯險,甚至為東夷水軍所傷,如今貪圖皇位,便盡失仁義,要讓整個永安的百姓都為您陪葬嗎?”
“笑話。”蕭翊輕松應對,反駁道,“八日以來,本王行軍迅疾,路遇九州,可曾取過百姓分毫?你若無能,眼下夾道的百姓便由我玄甲軍接手,魏少将軍也莫要再做嘴上諸葛,是戰是退,你最好即刻決定。”
魏路幾次被堵得無話,心知局勢已無可轉圜,蕭翊既對他使攻心之計,中原何人不知蕭翊唯有一軟肋,如今正在宮中,那大抵也是蕭旭最後的底牌。
魏路忽然揮手,蕭翊尚以為他終于決定迎戰,敬他是條漢子,不想他卻雙手指向身後的離亭,厲聲發出質問:“那王爺就絲毫不顧長公主的安危了嗎?!兄弟阋牆,長公主夾在其中,何嘗不煎熬?不論王爺此戰是勝是負,長公主都要折損一位兄弟,這便是王爺所謂的大義嗎?!”
蕭翊脖頸微動,昂首遠眺離亭,那巍峨的八丈樓閣似乎近在咫尺,卻又相距甚遠,讓人看不真切。恍然間,他以為出現了幻象,看到一抹身影幽幽飄蕩在離亭之上,他尚想否定自己,那絕不可能是他的阿菩。
可他也不會認錯,那身玄黑的衣袍,上面開滿暗紅色的十方蓮紋,去歲中秋,她委婉表達過喜愛,他便又花了些心思尋找料子,為她也做了一件,他以為她此生都不會穿,與她那些紅色的衣衫悉數塵封在箱底。
他還是不肯相信,然始終沉着得無懈可擊的面龐終是露出了一絲破綻,落入顧放與魏路眼中,顧放頓覺不妙,魏路則感到一絲僥幸。
可他同時也堅定了速戰速決之心,目光緩緩從離亭收回,唇齒輕啓:“玄甲軍聽令,生擒魏路者,獎三千金,午時之前,必入宮門。”
玄甲軍齊聲呼應,百姓聞風而逃,大戰一觸即發。
半個時辰前,蕭清規因鼙鼓聲驚醒,天光尚早,猛然坐起身來,眼中的黑幕還未緩解,她便聞到一股血腥,雙眸恢複清明後,才發現身上那張銀白錦被已染上大片的血,蜿蜒向下,分外綿長。
想是她睡着後仍不自覺地咳出了血,蕭清規無暇顧及,連忙起身,本想下意識喚壽眉,還是獨自打開衣櫃,瞥見了蕭翊送的那身衣袍。
壽眉原想将之存在箱子裏,她當時心軟了剎那,擔心放在衣箱中被蟲蛀了,才始終放在櫃子裏,壽眉也知她的心思,從未動過。
她正覺昨日穿的夏裝單薄,這原是适宜秋天穿的貢緞,她也以為此生不會再碰,可大抵是人之将死,她也想從容體面一些,便換上了,遂了自己回避多年的喜好。
青絲不過草草梳攏了兩下,鼙鼓聲越發急促,她不能再等,丢下梳子便沖出寝殿。
看守的護衛硬着頭皮阻攔,蕭清規直接撞上對方的劍,猶如蕭翊逼退護城軍那般闖出宮門,直奔離亭。
她深知宮中很快便會大亂,或許無人再管她這個長公主的死活,可當她抵達離亭之下,看到恭候已久的禁軍,便知蕭旭不會忘記她,也不會放過她。
她一路登上離亭,想了許許多多的事,卻唯獨沒有料到,等在九層樓頂的會是賀蘭世鏡,她以為該是賀蘭雲裳。
禁軍随她而上,止步于第八層,蕭清規獨自邁了上去,踏入賀蘭世鏡無形圈起的牢籠。随着她将屋門帶上,賀蘭世鏡扣上了最後一扇窗的鎖扣,依然穿着一襲詭谲的墨藍衣袍,緩緩側身,朝她露出一笑,令她膽寒。
她一直堅信賀蘭世鏡的那雙眼能夠看透人心,沒等她先開口,賀蘭世鏡嘶啞的聲音已經傳至耳中:“長公主,你我何嘗不算殊途同歸,将這離亭選作為葬身之所。”
蕭清規并未落下門扣,也不敢将自己徹底與賀蘭世鏡鎖在一起,下意識反駁:“誰要與你殊途同歸?”
賀蘭世鏡發出凄厲的笑聲:“我豈會猜錯?長公主妄想舍棄自身,死在王爺面前,成全王爺争奪天下之心,而離亭,是最為合适的所在。”
蕭清規捏緊手心攥着的帕子,觸到黏膩的血跡,下意識揩拭自己的嘴角,不願向賀蘭世鏡暴露更多。可她到底忌憚了賀蘭世鏡這麽多年,越想隐忍越忍不住,很快發出劇烈的咳喘, 大抵應該慶幸自己穿了一身玄衣,血落在廣袖之上,尚能遮掩一番。
賀蘭世鏡明明已經幾乎瞽目,渾濁的眼眸微微轉動,蕭清規的掩飾便全都成了無用功,甚至因為知道自己被看穿而咳得愈急,口中已經布滿腥意,引發幹嘔。
她并沒注意到賀蘭世鏡突然瞪大的雙眼,只看到賀蘭世鏡箭步向自己沖了過來,她下意識向後退,甚至恨不得立刻推門逃跑,手腕卻已被賀蘭世鏡攥住,捏上脈息。
“放開我!”蕭清規掙紮着,一時間力氣竟弱得不敵一個年邁的老婦,當真是可恨。
賀蘭世鏡略聽了下她的脈息,旋即死死盯着她,懷着滿腔仇恨似的,那副糟糕的嗓子又因情緒激動而更加嘶啞:“你有孕了?!”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蕭清規心中一沉,确實早有懷疑,可她從未堅信過,只當是自己胡亂的猜忌,如今經賀蘭世鏡的口說出,只會讓她更加決定去死,她甚至都不敢想,從她的腹中會生出什麽樣的怪胎,她絕不會讓這樣的孩子降生,比她更加凄慘。
她的眼神躲閃,咳聲卻始終止不住,賀蘭世鏡眼疾手快地點她尺澤穴,蕭清規只覺疼痛一閃而過,很快倒是不咳了,可狀況卻比咳喘還要煎熬,仿佛咳出的血都是帶着毒的污血,不咳反而是不對的。
賀蘭世鏡逼問道:“是誰的孩兒?”
蕭清規緘默以對,賀蘭世鏡卻知道了答案:“看來不是你那個小驸馬的。”
“怎麽,天師還想親自替我接生不成?”蕭清規負氣反諷道。
“笑話,我何必要看着一個孽障出生。”賀蘭世鏡始終攥緊蕭清規的手腕,像是在捏着她纖弱的脖子,不斷施力,同時發出陰森的笑,幽幽說道,“你可知你為何嘔血不止,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你的母體為了護佑腹中的胎兒,而發出求生之意,妄想将蠱毒排出,你可曾仔細分辨過你吐出的髒血,那裏面有蠱蟲的屍體,你低頭看看,看看那些垂死逃命的蠱蟲,都是從你體內爬出的。”
“你別再說了!”蕭清規根本不敢向下看,單聽她說就覺得惡心至極,幹嘔不斷,卻因穴位被她封印而難以咳出,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即了結了自己,仿佛蠱蟲并未生長在體內,而是爬在肌膚上,如蛇一般陰濕恐怖。
“你腹中的胎兒會饑渴地剝奪你僅存的完好骨血,而你會也一直咳出廢血,懷胎十月,以你孱弱的身軀,大抵要不了三月,胎兒尚未成形,你就會因血脈枯竭而死。哈哈哈哈,蕭清規,你的時日竟然比我還短,再拿不到陰陽兩蠱的解藥,你一定會死在我面前,你比我先死!你是我這一生最偉大的谶言,即便蕭旭滅我天師監,我賀蘭世鏡的功績也千秋萬代!你們蕭譽皇室仍要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賀蘭世鏡,我恨你!”蕭清規忍了她這麽多年,終于在此刻爆發,“即便我下了地獄,化作惡鬼,我也要找你報仇,是你害我至此,害我兄長至此,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報應?我豈會畏懼報應?長公主,我是來救你的啊,即便你我今日要一起死在離亭,可好戲尚未開場,你我不妨做個游戲打發時間。我大可告訴你,陰陽兩蠱無法交融,不過共存在你體內,而我會給你其中一蠱的解藥,你告訴我,你選哪個?”
“你瘋了,你徹底瘋了。”蕭清規根本不敢相信她說的話,只想逃離,奈何一只手仍被賀蘭世鏡攥着,她走不掉,只能徒勞地焦急。
“我還沒瘋!我就算瘋了,也是被你們蕭家的無情逼瘋的!這一輩子我只想重建天師監、守好天師監,是你的父親、你的弟弟利用過我就想将我一腳踹開,我豈會如你們的願?”她一身蠻力,扯得蕭清規手臂都要斷裂,非要她做個選擇,“你說,你要陰蠱解藥,還是要龍血丸?”
屋內短暫的沉默,蕭清規以為此生不會再信賀蘭世鏡口中的一個字,可當她說出龍血丸時,她竟然還是生出一抹奢望,甚至想要再信賀蘭世鏡一次。
內心煎熬許久,她終是開口作答:“龍血丸,我要龍血丸,你會給麽?”
賀蘭世鏡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又因拿捏了她的心思而發出得意的笑,不斷緊逼:“拿出你求人的态度!”
蕭清規早已哀莫大于心死,若能在臨死之前為蕭翊拿到龍血丸,她沒什麽不能舍棄的。于是她撲通一聲跪在賀蘭世鏡面前,仰視着她,發出懇求:“求天師給我龍血丸,我只想要龍血丸,你把龍血丸給我,我與你死在一起,或是死在你前面,我都甘之如饴,全憑你的心意……”
可她忘記了,賀蘭世鏡最擅折磨人心,不過是在戲弄她罷了。
賀蘭世鏡欠身逼近,爛肉橫陳的臉幾乎要抵到蕭清規面前,旋即發出獰笑:“你們兄妹二人不是最愛糾纏?既然身中同蠱,何必要解?說不定你所懷的孽胎就是他的,你們就受陽蠱折磨一輩子如何?我只帶了陰蠱的解藥,不管你要不要,我都會給你,怎麽,你的眼神看起來想要殺了我,我早已做好身死的準備,而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陪葬,豈容你反抗?!”
那一刻,恥辱感從膝蓋傳遍全身,蕭清規氣急攻心,猛然噴出一口污穢的血,濺在自己的衣袍上,也濺在賀蘭世鏡的衣袍上,她唯一自由的手按入地面的那灘血,恍惚間似乎觸到一些顆粒,那大抵就是賀蘭世鏡所謂的蠱蟲,令她背後生起一層冷汗。
她苦笑發問:“你就這麽戲耍我,有意思嗎?你給了我陰蠱解藥,我又會信嗎?賀蘭世鏡,我不是傻子,我只是想要龍血丸而已,只要龍血丸而已……”
賀蘭世鏡已從袖袋掏出一枚錦瓶,她聽得到裏面有顆藥丸在晃動,旋即被賀蘭世鏡不由分說地塞到手裏,塞到她被捏得将要失去知覺的右手掌中:“好孩子,你拿着,這是我做過最大的善事了,你該謝我。不是我不給你龍血丸,這世間的最後一株龍血草已被我服下吊命,它眼下已入了我的心血,叫我如何給你?你是懂事的孩子,應該理解我……”
蕭清規至此徹底失控,仿佛陽蠱發作一般,蓄力掙脫賀蘭世鏡長久的桎梏,賀蘭世鏡不禁向後跌了兩步,艱難地想要穩住身軀,蕭清規已經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扔掉刀鞘,不等賀蘭世鏡站穩,便将匕首刺入她的腹部,以自身壓制着賀蘭世鏡,一齊跌倒在地。
今日,他們各有各的戰場,蕭翊戰在京畿永安,蕭清規戰在方寸離亭,他們懷着共同的求勝之心,不死不休。
與此同時,永安城中,往昔熱鬧的主街徒留遍地肅殺,魏路自覺近些年武藝精進不少,然而親身接了蕭翊的一刀後才意識到,他與蕭翊簡直是雲泥之別,怕是畢生也難取得蕭翊的功績。
蕭翊的臉上濺了不少鮮血,卻絕非是他自己的,而是來自護城軍,他掃視一周早已勝負分明的戰局,同時施力壓刀,将刀刃嵌進魏路的肩骨,逼他屈膝跪地。
對于魏路這個人,蕭翊确實有些賞識,一路帶兵打到宮城外面,他不介意少犯些許殺戒,全當為阿菩祈福,故而他初次主動勸降:“即刻撤兵,我留你一條右臂。”
魏路卻覺受到侮辱,奈何無力反抗蕭翊的桎梏,他率領的護城軍早已被擊潰,甚至還有不少的逃兵,是他治兵不嚴,顏面可謂盡失,不願茍活于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羞辱于我!”
“愚忠,難堪大用。”蕭翊懶得再與他廢話,“那就送你去見你的祖父,與他敘一敘寒沙川的慘案。”
主帥已亡,餘下的兵将如群鳥四散,自有一隊玄甲軍前去搜捕,顧放激動地跑到蕭翊面前,正想問詢下一步的打算,宮門之上已經萬箭齊發,蕭翊早有察覺,拽了顧放一把,左臂不慎中了一箭。
“王爺!”顧放驚叫,同時拔劍抵擋。
這一隊弓箭手顯然比城門上的更加訓練有素,換箭速度之快,令玄甲軍無法前進一步。蕭翊心中已經有了思量,當即下令:“速退,整隊後繞城入宮!”
躲開箭雨的範圍後,蕭翊翻身上馬,顧放緊随身後,追問道:“守衛宮城的難道是……”
“齊昌平。”
蕭翊言之鑿鑿,齊昌平乃東夷舊臣,最擅水上箭戰,雖然陸戰限制了發揮,他也深知正面迎擊只會拖延戰局,不如繞路潛到宮牆之下,齊昌平便無招架之力,他離阿菩也就更近一步。
顧放不禁追問:“先皇扶持文臣,打壓武将,如今陛下并無多少可用之人,三日前斥候偵得其從淮州調了一股兵力,王爺可猜得到由何人統帥?孫恕麽?”
“不是孫恕。”蕭翊早已料到那個人選,坦率告知顧放,“陸真顏。”
“陸真顏?!他不是長公主的面首……”
蕭翊聞言眉頭微蹙,冷眼掃向他,同時果斷伸手拔掉臂上的那支箭,捏在掌中轉了一圈:“在此之前,本王毫發無傷,如今倒是覺得,不如讓你剛剛被這支箭射死,也能圖個清靜。”
話落,他把那支箭随手丢給顧放,加快馬速逼近宮城,絲毫不給齊昌平喘息之機,親自發起沖鋒,直入宮門。
顧放擡手想要撓腦袋,只摸到溫熱的兜鍪,輕嘆一聲:“齊将軍,對不住了,都怪晚輩失言。”
顧放不過插科打诨了兩句,想着緩解一番眼前緊張的局勢,他到底年少氣盛了些,自以為此戰輸贏已定,無可更改,眼看着蕭翊策馬将他甩在了身後,他連忙跟上,宮門同時被破開。
蕭翊孤身領先的身影分外飒沓,顧放正暗生豔羨之意,卻見蕭翊忽然勒緊缰繩意欲止步,胯下的馬則因驟停而雙蹄騰空,猛然轉首發出嘶鳴,他對蕭翊的騎術極有自信,不想下一瞬,蕭翊莫名微弓脊背,迳直跌下了馬,砸落在地,一時竟未能立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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