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成年
成年
十八歲生日,對每一個人,無論Alpha、Beta、Omega,都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秦風的生日是8月22日。在21日晚飯後,秦從野和雁臻一同帶着他,開車去了中心醫院。
父子三人在醫院門口下車,懸浮車自動開往停車場。
秦風低頭扯一下身上寬大的睡衣,嘀咕:“竟然要穿着睡衣過生日……”
秦從野攬上他肩膀:“別在意,很多人都這樣。睡衣最方便,省得還換來換去的,反正都是晚上來晚上走。”
雁臻在他背上拍一下:“放心,醫院這種地方,是沒人在意別人怎麽樣的。”
秦風甩甩袖子:“我不是在意別人,是覺得穿這麽寬的衣服奇奇怪怪的。”
雁臻笑道:“等過了明天,我還擔心你嫌這衣服小呢。從目前的跡象看,你就和你爸一樣,成長方向是強化身體。”
秦風跟着兩位父親走進醫院。
中心醫院是這顆行星上最大的公立綜合醫院,即使在晚上,接待大廳裏也是人頭攢動。不過,哪怕是在人群當中,秦風也很快發現到一個站在牆邊刷光腦的男性Omega。
那人穿着白大褂,個頭在Omega裏算是高挑的,留着一頭金色短發,模樣和溫寒有五六分相似,同樣是偏瘦的體形。正是溫寒的父親,溫理。
秦風不由得在心中感嘆一句——別的不說,那兩父子真是不管在哪都這麽搶眼。
秦從野和雁臻領着秦風走到溫理面前,溫理關掉光屏,對三人點個頭。
雁臻笑着打招呼:“麻煩溫醫生了。”
溫理:“不麻煩,跟我來吧。”
兩家人很熟悉,也不用多客套什麽。秦家三人跟着溫理從側門離開綜合樓,走到特殊住院部,搭電梯上到某一層,再走進一間套房裏。
秦風好奇地打量一下。套房外間是等候室,擺着一套沙發,沙發邊有飲水器,靠牆還有兩張收起的折疊床。內間更加簡單,只有一張大床,床邊也有飲水器,不過內間還包含小衛生間。
溫理走進內間,對秦風招手:“來。”
秦風趕緊跟過去,就見溫理拍拍床邊牆上的操作面板,示意他看。
溫理:“和外間相連的這面牆,可以調成透視。如果你想見你雙親,就在這裏操作。”
秦風掃一眼,發現上面标示得很清楚,便點頭說:“好的。”
溫理再随意指幾個位置:“房間裏的設備會實時監控你身體情況,不過沒有攝像頭和監聽器,可以放心。”
最後,他指向床頭的紅色按鈕:“如果感到不适,又沒聽到警鈴聲,就按呼叫器。”
秦風再次點頭:“明白。”
雁臻把帶來的一小箱營養劑放在床上,笑着安撫兒子:“別緊張。就和平常一樣,在這裏面刷一天光腦,睡一覺就好了。”
溫理擡手看看光腦:“現在時間還早,你們可以先一塊待在外間,秦風在零點之前進來關上門就行。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一下,到點再過來。”
雁臻對他點頭示意:“你去忙吧。”
秦風原本在看飲水器,聞言擡頭看一眼那邊三名成年人,隐隐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溫理離開,秦家父子三人坐到沙發上。秦從野從口袋掏出一副牌,組織和諧友好的親子活動。
秦風随意地出着牌,一邊問:“明天我大概會睡多久?”
雁臻:“這個因人而異,沒個準。我記得我當年好像是……五六個小時吧,除了正常睡眠時間之外。”
秦從野:“我也差不多是這樣。”
秦風:“好像有種說法,說睡的時間越長,精神力等級會越高?”
雁臻:“那個不準。我和老秦都是S級,但我知道好幾個,睡七小時以上的,才A級和B級。而且,有些人還不止睡一次。反正,24小時內什麽情況都有可能。”
秦風:“這樣哦……啊!小爸,您又悄悄幫爸換牌了是不是?我明明記得他沒這張!”
秦從野:“誰說沒有的!我從一開始就摸到這個!是你自己算錯!”
秦風:“這麽大聲,您就是心虛!”
雁臻:“你倆吵死了,都給我閉嘴!”
*
秦風通常上床的時間是十一點半,今晚也是這個點和兩位父親說晚安,進裏間關好門,洗漱之後上床躺好。
不過,如此重要的日子,他難免會緊張,現在根本沒有睡意。
再過不久,他就要迎接精神力“結繭”再“破殼”的關鍵一天。
和Alpha、Omega與生俱來的信息素不同,所有人類的精神力都要到十三四歲才會慢慢“醒來”。
也因此,在擁有精神力之前,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對他人沒有影響。在之後,信息素的影響力會随着精神力的強度而變化。當然,對沒有信息素的Beta,就只有精神力方面能造成影響。
十五歲到十七歲,是精神力的“成長期”,到了滿十八歲的當天,精神力會徹底“成熟”。而在這個過程中,人會昏睡過去。
絕大多數人都能平穩度過這一天,但也有極少數出現意外的例子。因此,只要家裏有條件,在這一天,雙親都會讓孩子住進醫院觀察,以便有問題能随時解決。
目前聯邦的精神力等級普遍劃分為八級,分別是S、A、B、C、D、E、F、F-,S以上還有極其罕見的SS。雖然精神力并不代表一切,但不可否認,精神力越強大,一個人的可塑性就越大。
秦風一直等到零點,仔細感受一下身體情況——沒有任何異樣。
他輕籲口氣,又有些自嘲地一笑。這才剛過點,的确不太可能馬上有反應。
這樣一放松,困意倒是漸漸湧上來了。沒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秦風在早上八點醒過來,這一回,他感覺到了變化——心跳有點快。
他爬起身,轉向床後的牆,伸手在面板上按一下。
牆壁很快變得透明,可以看見秦從野、雁臻和溫理,都坐在等候室的沙發中刷光腦。
秦風微愣——怎麽溫醫生也在?
那邊三人似有所感,都擡起頭來,對上秦風的視線,連忙起身走到牆邊。不過兩邊不能通話,雁臻直接給秦風的光腦打通迅。
雁臻:“剛起嗎?感覺怎麽樣?”
秦風:“心跳有點快,好像還有點發燒。”
溫理:“體溫是升高了,這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
幾人隔着透明牆聊過幾句,雁臻就催着秦風去洗漱吃東西。
等秦風回來,秦從野問:“兒子,要不要組隊打游戲?”
秦風卻搖下頭:“不了,萬一打一半掉線,太坑隊友。我還是刷劇吧,預先挑了好幾部感興趣的。”
雁臻:“那行,我們一直在外面,想聊天随時打通迅。”
秦風應聲“好”,挂掉通迅,把牆壁調回正常狀态,便叼着營養劑坐在床上看劇。
直到點開劇,他才反應過來昨晚感覺到的不對勁是什麽——當時溫醫生說“到點再過來”,難道,他竟然和自己雙親一樣,一直等在外面?
要說自己倆爸會去等溫寒,他還能理解,但溫醫生這個大忙人來等他?要監控數據可以通過光腦,為什麽會特地來等?
秦風忍不住抓抓頭——這個猜測是不是太自我中心?
算了,看劇吧,他們大人的事,他又管不着。
看着看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
等秦風再睜開眼,這一次的感覺截然不同。
仿佛整個人突破了某種束縛,全身上下都好似充滿使不完的力量。眼睛看到的一切也明顯更加清晰,像是原先和外界隔着一層膜,而現在,那層膜消失了。
秦風擡起手,握幾下拳,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随後他才想起點亮光腦看時間,結果一看就吓了一跳——竟然是晚上十一點五十八,他的生日馬上就要結束!
秦風連忙爬起身,轉向床後,把牆按透明。
雁臻和溫理靠在牆邊,臉上透着些不安,秦從野抱着手臂在室內來回踱步。
秦風趕緊給雁臻打通迅。那邊三人就被通迅鈴聲一驚,同時轉頭看過來,又齊齊松一口氣。
雁臻和秦從野同聲問:“現在怎麽樣?”
秦風笑着回:“很好!感覺全身都是勁!”
雁臻噗一聲笑,又仔細看看他:“果然和你爸一個方向,還好衣服沒買小。”
這時,一道溫柔的提示音響起——零點了。
溫理看看光腦,打開門走進來:“恭喜成年。去洗把臉,我帶你做檢查。”
秦風點點頭,下了床又突然想起來不對——溫寒的生日和自己就差一天,正是現在,怎麽溫醫生還在這裏?
他轉回身:“溫醫生,溫寒他……”
溫理:“我剛送他進隔壁的觀察間。”
雁臻也走進來:“正要和你說。我和老秦過隔壁去等小寒,你檢查完就自己先回家吧。成年了,解鎖懸浮車的權限我一會兒授權給你,讓它自動駕駛回去。”
秦風:“哦,好……”
看他應了,雁臻沒多待,拉着秦從野出門。
秦風看着兩位父親的背影,又看看面前的溫理,心中總覺得奇怪,但還是說:“溫醫生,我自己去檢查就行,您也過去等溫寒吧。”
溫理卻是淡淡一笑:“沒事,常規檢查用不了多長時間。”
既然他這麽說,秦風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去衛生間快速收拾好自己,拿起裝營養劑的小箱,跟着溫理出門。
臨出門之前,溫理提醒:“你準備好。”
秦風:“?”
他走出門,外頭遠遠近近的種種聲音頓時一下灌進耳內,吵得他腦袋嗡嗡的。就和視覺更清晰一樣,現在聽覺也遠比以前敏銳得多。
秦風連忙照着先前學過的方法調整精神力,讓精神力處于“休眠”狀态。按他父親們的說法,最佳狀态是“半休眠”,但那還需要練習。
溫理等他臉色恢複正常,才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
常規檢查的确很快,何況還有本院醫生帶着,不到兩小時就全部檢查完。
秦風想了想,沒回家,卻是跟着溫理去了溫寒的觀察等候室。
雁臻見他進來,也沒說什麽,只招手叫他坐到自己身邊:“困嗎?”
秦風一邊拆營養劑一邊笑:“不困,我現在精神得很。你們困了就睡吧,我守夜。”
秦從野擡手揉一把他頭發:“行,是個大小夥子了。”
等待總是枯燥的。但秦風現在心情極好,做什麽事都不嫌煩。
他守了個大夜,第二天和兩位父親組隊打游戲,期間還接到幾個朋友的問候。尤其高立伍,兩人聊了許久的視頻才挂。
不過,随着時間過去,等候室裏的氣氛開始漸漸不太對。
秦風看着大人們臉上隐隐現出的緊張,心裏也有點不安——說起來,溫寒一整天都沒有把牆轉變為透明過,也沒有給溫醫生打通迅,兩父子似乎只是通過信息聊了聊。
秦從野和雁臻看時間的頻率都在加快,秦風自己也一樣。十一點之後,幾乎隔個兩三分鐘就看一回。
然而,直到零點,觀察間都沒有動靜。
三個大人同時站起身,秦風也緊張地跟着站起,不安地看向觀察間的門。
溫理盯着光屏:“所有數據都正常,但信息素濃度依舊在高位……”
接着,他打開牆上壁櫃,取出兩個面罩,遞一個給秦風:“你戴上。”
秦風原以為是信息素過濾器,結果接過來才發現,竟然是供氧器。
溫理自己戴好,确認秦風也戴好之後,打開了觀察間的門。
秦風第一眼看到的,是閉着眼睛仰躺在床上的溫寒,鋪散開的金色長發尤其顯眼。
緊接着,也不知是不是面罩沒戴嚴密,他就感覺絲絲縷縷的冷梅香鑽進鼻腔,竟然香得有點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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